第344章 整家(1 / 2)

風流俏佳人 著花遲 10435 字 10個月前

<特彆鳴謝:tij的大神認證,本章八千字,特此加更!>

北上官道,一支車隊蜿蜒前行。

車隊兩旁,一眾親兵身姿筆挺,神色冷峻如霜,目光似鷹如隼,警惕地掃視著周遭動靜。他們腰間皆佩著軍中製式長刀,刀身寒光閃爍,透著肅殺之氣,又斜跨神臂弩,弩箭在日光下泛著駭人的冷芒,一看便是軍中悍卒。

車隊正中央,一輛華麗馬車尤為顯眼。馬車左側,高挑著梁王旗幟,玄色旗底上,繡著的金色螭龍栩栩如生,在風中烈烈作響,儘顯尊貴威嚴。右側則插著楊家家主旗,鮮豔赤色為底,繡著的金色“楊”字醒目耀眼,與梁王旗金紅交錯、相互映襯,彰顯著車內之人非凡的身份地位。

駕車的楊虎隨意晃著馬鞭,朝馬車內高聲喊道:“少夫人!再有三個時辰便到華陰老家了!”

“虎叔!都說了多少回了,我不是少夫人!”鄭秋端坐在馬車之中,手裡翻著厚厚一遝弘農楊家檔案,沒好氣地回應道。

“好嘞,少夫人!”楊虎嘴上鄭重應著,可那稱呼卻半分未改。

鄭秋無奈扶額,滿心覺得一切發生得稀裡糊塗。她實在想不通,自己怎就稀裡糊塗答應幫楊家來祭祖,還莫名其妙被冠上“少夫人”這名號。

最讓她鬱悶的,是自家父親,對楊炯滿意至極,對於她幫楊炯祭祖這事,不僅毫無怨言,還大力支持。相府裡其他人更是讓她頭疼,無論她怎麼解釋,眾人就是不肯改口,這“少夫人”的稱呼,就像生了根似的,牢牢黏在她身上甩不掉。

按她往常的性子,隻需臉色一冷,說些狠話,擺脫這名號並非難事。可自從接手粘杆處並北上華陰祭祖後,她發現相府眾人對自己打從心底裡恭敬有加。那眼神裡的敬重,哪怕再遲鈍的人也能一眼瞧出。

這次出行,自己的隨行人員和儀仗,與梁王回家祭祖時的規格彆無二致。她算是徹底明白了,相府這是鐵了心要“賴”上自己。哪怕她是女子,哪怕還沒過門,哪怕不合禮數,相府也執意要把少夫人的名號和地位給她。

鄭秋越想越覺得無力,起初她以為隻需應付楊炯一人,可如今看來,分明是整個相府,再加上自己這個“叛徒”老爹,聯合起來一同“對付”自己。

“哎~~!”鄭秋又是一陣長歎。

“少夫人可是有什麼為難?老爺說了,回到老家,少夫人不必有顧慮,你便是代老爺整家,誰要是敢造次,儘管掌家法。”一旁老嫗見鄭秋歎氣,鄭重說道。

“正是!少夫人代少爺祭祖,代老爺整家,要是有不服的,下能杖責,上能斬頭,我們唯少夫人命令是從。”另一旁的少婦眼眸中滿是狠厲,附和道。

鄭秋無奈地搖了搖頭,看向派給自己的兩名粘杆處管事。

那位老嫗名叫謝池春,是楊文和親自介紹給自己的親信,掌管著整個粘杆處的情報收集工作。而少婦則叫澡蘭香,聽聞其武功高強且手段狠辣,專門負責粘杆處的暗殺事務。

粘杆處,源自摘星處的精銳親信。

摘星處曆經多年發展,身兼情報收集、暗殺、諜戰以及護衛等諸多職能,權力愈發龐大。正因如此,才分出一大部分精銳力量,另行組建了粘杆處,主要承擔情報收集的任務。

據鄭秋所知,左相已經在逐步拆分摘星處的職能,除了自己這粘杆處,還有專門負責諜戰的黑冰處以及負責護衛的繡衣處。如此一來,此後的摘星處便主要專注於暗殺事宜。

這般職能拆分,並非意味著這四個部門隻單純從事某一方麵工作。實際上,無論是情報搜集、暗殺,還是諜戰,各職能之間難免會有所交集。之所以進行拆分,是為了避免摘星處權力過度集中,形成一家獨大的局麵,並非是要自損臂膀。

這般思索著,見兩人都看著自己,鄭秋重整精神,說道:“弘農老家,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家中勢力駁雜,就這些手中資料和情報,我梳理了三天才搞清楚其中的人事和關鍵。此次祭祖是一方麵,重要的是整家務,正家風。

我這幾日看下來,世家的毛病楊家也有,非但如此,因為老爺子和楊炯的權勢,我看這情報上,他們行事越發肆無忌憚了,若不是老爺子一直壓著,我看早晚要出大事。”

謝池春聞言點頭,歎道:“少夫人目光如炬,如今太原王家已經淪為三流,咱們家可以說是世家之最也不為過,如今老爺又是這般地位,我看這情報上的所作所為,觸目驚心,簡直讓人吃驚。”

“老爺是家中嫡子正脈,早年家中族老給老爺尋了滎陽鄭家的姻親,老爺不願,便出去闖蕩天下。自從老爺擔任左相以後,家中人便上趕著來攀關係。一開始老爺根本不想搭理,那時老太爺還在世,被族老求著來說服老爺當家主。

老爺沒法,隻得應下。雖說如此,多年來也很少管族中之事,最近朝中局勢動蕩,老爺再回頭看族中之事,氣得三天沒吃下飯,這才讓少夫人來幫著整家。”澡蘭香附和出聲。

一旁兒謝池春聞言,罵道:“彆胡說八道,沒個把門的。”

“少夫人自己家人,有啥不能說的。”澡蘭香小聲嘀咕。

鄭秋擺擺手,笑著說:“我是滎陽鄭家的旁支,我爹也不是嫡子,多年來他們也看不上我家。我也是看了情報才知道,原來那鄭家主母一直未婚的原因在這兒呀!”

“你看吧,我就說少夫人聰明著呢,啥猜不到。”澡蘭香反瞪謝池春一眼,嘴上卻依舊小聲。

鄭秋見謝池春又要訓斥,笑著製止她,直接道:“咱們說正事吧。此次祭祖,我打算從兩個方麵整家。一是將該養老的族老接到長安養老,另一個是清掃一批第二代蛀蟲,帶走一批第三代有出息的孩子。”

二人見鄭秋說起正事,迅速坐直身子,恭敬道:“但憑少夫人驅使!”

鄭秋微微點頭,語氣乾脆利落地說道:“有幾件事要具體落實到相關的人身上。

謝嬤嬤,你把第三代中有出息的孩子列個名單出來。咱們要麼帶出長安,要麼送去江南。對於第二代,要重點處置楊不與楊群。楊不竟然有吃人這般惡劣行徑,簡直駭人聽聞。楊群打著相府名號圈占田產,這兩人必須要處置,楊家不允許出現這種動搖家族根基之人。

楊鼎、楊嗣、楊猷這三位叔祖父,都已是年過七十的老人,就彆整日裡操心了,我會以老爺子想見他們為由,把他們全都帶到長安,以後就在長安養老吧。

二叔楊搜和,是老爺子欽點的代理家主,這次咱們得助力他重新掌管家族事務。至於三叔楊丁和,他縱容兒子吃人,自己還大肆收受賄賂,賣官鬻爵,這次就拿他當作典型來處置。另外,還有幾件事需要你們去辦!”

鄭秋壓低聲音,細細交代。

謝池春和澡蘭香二人聽著,心裡愈發震驚,眼中卻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待鄭秋說完,她們震驚得久久回不過神來。此刻,她們算是徹底明白了,如今家中三位管事的少夫人,就數鄭秋手段最為狠辣,心思也最為深沉。怪不得老爺執意要讓她來主持祭祖之事,照這般手段下去,彆說是整頓家族,恐怕整個弘農楊氏,都沒幾個敢肆意妄為的人了。

當下也不敢多言,躬身一禮後,迅速下車,打馬而去。

鄭秋見兩人離去,手中不斷摩挲著腰間的十二時辰菊花申字佩,輕歎一聲:“這次我算是要罪整個家族嘍。”

“少夫人!到家了,二族長和二老爺在候著呢。”楊虎低聲提醒。

鄭秋應了一聲,待馬車停下,扯出一絲微笑,下了馬車,幾步走到那老人身前,恭敬道:“秋兒怎敢勞煩叔祖親迎,真是折煞小輩呀。”

楊鼎見這女子容色豔麗,言辭聰慧,婉麗清絕,便知道這就是那聞名長安的鄭夫子,自己那大孫媳,當下甚是歡喜,朗聲大笑:“自家人沒那麼多規矩,來來來!我帶你認認人,這便是你二叔父楊搜和。”

“二叔父!”鄭秋恭敬一禮。

“哎呀!可彆這麼見外,快快進府,這天寒地凍的,就彆弄這些虛禮了。”楊搜和擺擺手,引著鄭秋便要進府。

“呀,爹!我呢,還有我呢!你還沒介紹我給嫂子呢。”一豆蔻少女跺腳嗔怪。

鄭秋知道這便是楊搜和唯一的女兒楊然,當下摟著她脖子笑道:“我知道你,叫楊然對不?我給你帶了不少長安的物件,一會兒你可彆忘記拿進府呀。”

楊然本就是活潑性子,更是弘農主脈唯一的女子,見鄭秋如此親近,也不怯懦,嬉笑道:“謝謝嫂子!”

“好啦!這下嫂子總能入府吧?”鄭秋調笑道。

楊然聞言一愣,繼而羞得俏臉一紅,嗔道:“嫂子這是要羞死人呀!”

鄭秋輕笑,半摟著楊炯這唯一的堂妹,步入華陰祖宅。

“叔祖,怎麼不見其他人呢?”鄭秋輕笑著問道。

楊鼎聞言,歎息一聲,幽幽道:“前幾日搜和眼見著楊不在大街上搜羅乞丐,便將他擒回府來,同你三叔丁和大吵了一架。”

“二叔,何事如此大動肝火?”鄭秋佯裝不知,輕聲問道。

“嫂子!你不知道,那混蛋簡直就是個畜牲!常常以吃人為樂,我爹掌管著家裡的族譜,好幾次都想將這人逐出家門。自從伯父封梁王之後,這人更是肆無忌憚,以前都是偷偷摸摸地吃人,現在竟然敢當街抓人了。還被我爹抓了個正著,回來就要將他逐出家門,三叔便拿各種理由搪塞,最後我爹氣不過,親自執行的家法,打的楊不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他們這是和我爹鬥氣,故意不來的。”

一旁的楊搜和沉默半晌,恨聲道:“真是家門不幸呀,就這畜牲也配生在我楊家?爹,若我楊家任由他們這樣禍害,早晚步了太原王家的後塵!”

“哎!再忍忍吧,等那兩個老不死的離世,便沒人管你了。”楊鼎歎息一聲,再不言語。

鄭秋見此隻是輕笑,繼續問道:“行珝(楊然的字)呀,那這四叔一脈也不來見我是啥意思?”

楊然聞言,小聲道:“嫂子,我跟你說了,你可彆生氣。”

“你這就不了解嫂子了!嫂子隻跟你哥生氣。”鄭秋調笑道。

楊然莞爾,而後認真道:“四叔一脈喜歡賣官和圈地,今年五月的時候,被我哥知道了!他親自來信,批了條子給華陰知縣,著重看著四叔他們。後來那華陰知縣被排擠得辭了官,給我哥氣的不輕,他親自保薦了趙閱道擔任新知縣,這趙閱道確實厲害,剛正不阿,說一不二,給楊群整得差點進了大獄。

四叔走得早,就剩下四叔祖和楊群相依為命了,所以才縱容得他無法無天,這不,前幾天那趙閱道知縣拿著證據登門,說什麼都要辦了楊群,趙知縣有我哥撐腰,他們又不敢怎樣,隻得將多年侵占的田產退了回去了事。”

“明白了!合著不是衝我,是衝楊炯是吧。”鄭秋依舊笑意盈盈,甚至還開起了玩笑。

楊然聞言一愣,小聲嘀咕:“嫂子,這就是衝你。四叔一脈本來想趁著這次祭祖,和我哥說情,沒想到你來,所以……”

鄭秋也不多言,她豈會不知他們這就是看不起自己,以這種上不得台麵的辦法來給自己示威呢。若是老爺子來或者楊炯來,他們豈會如此。就是陸萱或者哪個公主來,恐怕他們也不會如此跟擺臉色。現在跟自己擺臉色是表象,實則是跟楊炯和老爺子表達不滿呢。

對此,鄭秋心裡冷笑不已,看來這群人裡還真沒個聰明人,自己能來,還是這般儀仗,已是不言而喻,那就是老爺子這次要動真格的了。若是陸萱或者楊炯來,礙於情分難下狠手,三公主哪有什麼時間來管這事,她若來了,估計是直接讓內衛全都清掃乾淨了。

這想來想去,也就是自己來最合適。

鄭秋想到此也是哭笑不得,當下隻是裝聽不見楊然的話,同他們一起吃過晚飯,叮囑二叔明日祭祖帶上族譜後,便不再多言。

第二日一早,鄭秋起床後,由十八位丫鬟服侍,焚香沐浴,穿上祭服,莊重祭祀祠堂,而後走出華陰祖宅,見門前已經擠滿了弘農楊氏的子孫,便也不再多言,一人當先,領著眾人朝東郊祖陵行去。

“二哥,屁股這是好了?”楊群嬉笑著調侃道。

楊不冷哼一聲,罵道:“你那多年積攢下來的田產,不是也被那趙大人給查去了嗎?你還有心思說笑?”

“查去就查去唄,餓不死就行。”楊群淡淡道。

“哼,你要真這麼豁達,怎麼不去接嫂子?你不給人家好臉色,回去她跟大哥一說,大哥若回老家,可有你受的嘍。”楊不毫不留情地嘲諷。

“哼,她既不是陸嫂子,又不是大公主,我憑啥認她?你們不也是沒去接嗎?”楊群沒好氣道。

“我是跟二伯鬥氣,是做給大伯看的。誰都知道大伯無心做家主,估摸著家主不是二伯就是我爹。我總不能去給一個沒事就想著逐我出家門的人站台吧。”楊不冷聲道。

楊群聽他所言,嗤笑道:“二哥,你彆嫌我說話直,三伯唯一的優勢便是有你這麼個兒子,二伯就楊然一個女兒,我父親早亡,你這吃人的毛病不改,大伯還真不一定讓你父親做家主。”

楊不狠狠瞪他一眼,一言不發。

楊群見此也不糾纏,反正誰做家主,他也是受欺負的命,當下也就不再糾纏,岔開話題道:“我聽說這嫂子是聞名長安的鄭夫子,出身滎陽鄭氏,更是官居太學國子司業,昨日咱們那麼不給她麵子,怎麼現在一點反應都沒有?”

“畢竟是個女人,大哥是未來的駙馬,她充其量就是個小妾,估摸是大公主沒時間前來,讓她代勞。咱們再怎麼說也是大伯的家人,她敢無端招惹咱們嗎?拉攏咱們還來不及,怎會平白樹敵。”楊不淡淡而言。

楊群點頭,兩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多時便來到了東郊祖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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