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事是人非(1 / 2)

風流俏佳人 著花遲 6662 字 4個月前

楊炯這一日諸事紛忙,先送田甜回宮,又趕著去壓樊樓培訓,還陪著老嶽父釣了半晌的魚。待諸事皆畢,已然夜幕深沉。他強拉著鄭秋,一同用了晚膳,這才悠悠然回轉相府。

剛踏入府門,但見一人嫋嫋婷婷迎麵而來,瞧那模樣,像是要入府尋人。楊炯定目細瞧,看清來人,不由微微一怔,一時默然。

那女子見楊炯如此,眸光瞬間黯淡,旋即又強扯出一絲笑意,輕聲嗔怪道:“怎麼?如今成了侯爺,便不認我這表姐了?”

楊炯瞥了一眼謝令君,神色平淡,開口道:“走吧,我娘在後院。”

謝令君輕輕搖頭,朱唇微啟:“我今日,可是專為尋你而來。”

楊炯聞言又是一愣,眉梢輕挑,帶著幾分疑惑:“尋我?所為何事?”

謝令君素手輕抬,緩緩挽起幾縷發絲,又整了整她精心挑選、耗費數日才縫製的七彩間裙,身姿輕擺,不露痕跡的在楊炯眼前擺弄幾下,綻出一抹明豔笑容:“嗯,有事。”

楊炯微微點頭,側身引著她步入相府:“既如此,快入府吧。”

謝令君亦步亦趨,跟隨著楊炯,仿若回到往昔幼時,二人同行的光景。

“少爺,表小姐。”門郎見了,忙堆起笑容,恭敬行禮。

楊炯頷首示意,算是回應。

謝令君卻身形一頓,並未作答,隻輕輕提起裙擺,腳下蓮步匆匆,似帶了幾分急切。

楊炯見狀,眉心微蹙,暗自腹誹:這謝令君,終究還是這般目中無人。門郎、管家,乃是家中顏麵,迎來送往皆由他們操持打點,雖說不必刻意親近,可最基本的尊重總該要有。不論是為收攏人心,還是真心相待,但凡有些心智,都不會如此行事?

念及此處,楊炯心頭便添了幾分不耐,他對這謝令君,本就沒甚情誼。且不提她昔日如何坑害原主,便是那幾回碰麵,哪次不是不歡而散?如今還能與她言語幾句,全然是看在母親謝南的情麵之上。

“這邊!有事去書房說。”楊炯瞧著她徑直奔攬月湖而去,沒好氣地出言提醒。

謝令君回首,蓮步輕移,上前一把拉住楊炯的手,不容分說,便朝著相府的攬月湖拽去。

楊炯滿心莫名,欲要甩開她的手,奈何謝令君攥得甚緊,當下不禁皺眉,語氣也帶了幾分惱意:“你究竟要乾什麼?”

謝令君悶頭不語,隻管拽著楊炯,直至來到攬月湖旁的秋千處,方鬆開手,略帶嬌嗔道:“你該喚我表姐!莫要這般沒大沒小。”

“你有事快些說,我妻子還等著我回去幫她洗妝。”楊炯愈發不耐煩起來。

謝令君聽聞此言,不禁一愣,眼中滿是疑惑:“陸萱回來了?”

“李瀠。”楊炯神色淡淡,隻簡短回應。

“你到底有幾個妻子?怎的這般拎不清?”謝令君擺出表姐的款兒,輕聲數落。

楊炯凝視著她那雙仿若水杏般的眼眸,聲音清冷:“在我心中,皆是我妻子,並無分彆。”

謝令君聞言,沉默片刻,繼而幽幽一歎:“你不願同我說話?”

“你到底有事沒事?”楊炯越發煩躁,語氣也急促起來。

謝令君上前一步,美目含情,淚光盈盈,聲若蚊蠅:“我是你表姐,受了委屈,隻想讓你陪我說說話,你怎的如此不耐煩?我究竟何處惹你厭煩至此?”

“上元節當眾羞辱,壞我相府名聲,你自己做的事,莫非忘了?”楊炯語氣愈發冰冷,仿若霜雪。

“我早已向姑母和姑父賠過罪了!在你家祠堂,實打實跪了一整日,這般懲戒,難道還不夠?回想當初,你一味糾纏,我慌了神,頭腦一熱,便乾出那等糊塗事。直至後來,我方才醒悟,原是遭了小人算計。那時我隻當是你我鬥氣,哪曉得竟累及相府。你當真要我跪下求你原諒,才肯罷休?我是你表姐,你我自幼一處長大,怎能這般對我?”謝令君言至此處,淚水在眼眶中打轉,聲音悲切難抑。

楊炯被她這一番話攪得心煩意亂,抬手擺了擺:“好啦!你這般模樣,倒似我欺負了你一般。你不是有事嗎?趕緊說正事。”

“你肯原諒我嗎?”謝令君淚眼朦朧,巴巴地望著他。

“談不上原諒不原諒!事過境遷,我亦有了心愛之人,過往是非,難以分清對錯,過去便過去了。”楊炯神色淡淡,雲淡風輕。

於楊炯而言,實無心思與謝令君掰扯舊事。

初初穿越而來,他便不喜謝令君,瞧不上她對原主的作為。二人好歹是表親,有何事不能私下相商?再不濟,喚家中長輩出麵,何苦鬨得滿城風雨?若單單如此,楊炯也還能忍著,畢竟男女情事,很難分清楚對錯,可此事連累老爺子在朝堂遭人詬病,這便令他難以釋懷。

在這古時,此乃蘭室生隙,齊家不力。老爺子身為左相,若較真起來,便是家聲不振,家範不嚴。名聲一物,平日瞧著無用,緊要關頭,卻常成惹事之端、成事關鍵。幸而老爺子手段了得,乃朝堂巨擘,否則,真保不準被人借此生事,推下高位。

這便是楊炯最惱謝令君之處。

有了此前齟齬,往後二人碰麵交談,彼此皆沒好氣。

自楊炯北上,一路曆經風雨,心境反倒豁達開闊許多。生死攸關之際,往昔那些糾葛,實在不足掛齒。他對謝令君的怨懟,也隨之煙消雲散,心下明白,總揪著過去不放,終究無趣又無益,往後少些往來便是。

楊炯歸來之後,謝南特意叮囑,千萬彆欺負謝令君。楊炯聽聞,隻覺一頭霧水,滿心納悶。他如今連見都不願見她,何來欺負一說?再者,他自認並非小肚雞腸之人,怎會無故刁難一個姑娘家?

謝令君聞聽此言,淚水瞬間決堤,簌簌滾落,恰似斷了線的珍珠,滿心委屈,抽噎著哭訴:“你如今可真是出息了!小時候,你整日像個小尾巴,跟在我身後,四處嬉鬨,哪曾想,如今竟這般欺負我。我知曉,我有時腦筋愚鈍,犯了錯,我也認了,可你為何連個讓我道歉的機會都不給?嗚嗚嗚……”

“你到底要怎樣?我都說了,都過去了,你怎的還這般作態?”楊炯被她哭得心煩意亂,滿心焦躁。

“你沒過去!若你原諒了我,便會直說原諒,會同我好好說話,你沒過去!!!”謝令君放聲大哭,蹲在地上,雙手環膝,嗚嗚抽泣,模樣好不淒慘。

“你起來!這般讓我娘瞧見,又該訓我欺負你了!”楊炯沒好氣道。

“嗚嗚嗚~~!”

楊炯怒火中燒,上前用力將她扶起,安置在秋千之上,怒喝道:“不許哭!再哭,我可真要動手了!”

謝令君被這一吼嚇得一顫,待看清楊炯那故作凶惡的模樣,卻又忍不住撲哧一笑,而後抽泣幾聲,抬手抹了抹眼淚,悠悠道:“你弄臟了我的間裙,我縫了許久,費了好大心思呢。”

“知道了,明日給你重新買一身。”楊炯滿心無奈,隨口應道。

“買不來的,這是我親手所縫,耗費多日功夫。”謝令君小聲嘀咕,仿若受了天大委屈。

楊炯無語至極,不禁責罵:“你大晚上故意尋我,到底所為何事?”

謝令君抬眸,望向他,目光盈盈:“陪我說說話,可好?”

楊炯被她這般折騰,徹底沒了脾氣,恨聲道:“說!今日若說不清楚,不許走!”

謝令君莞爾一笑,抬手輕拍他肩頭,嗔怪道:“好好同表姐說話,再這般,可要打你喲。”

楊炯瞪她一眼,伸手抓住秋千繩子,輕輕晃動起來。

謝令君瞧見,雙眸陡然一亮,芊芊玉手握住兩側繩索,雙腿交疊,身姿輕盈,仿若春日裡含苞待放的鈴蘭。冷風拂動她的發絲,裙角輕搖,而她心間,早已盈滿歡喜,隻因眼前這人,分明知曉她心意,知曉她執意拉他來此的緣由。

遙想當年,攬月湖旁這架秋千,承載了多少兒時歡娛。那時,總是謝令君穩穩坐在其上,楊炯在身後奮力一推,秋千便伴著串串笑聲,悠悠飛起。那些日子,日光暖融,白雲悠悠,他們的笑聲在湖畔回蕩,無憂無慮,兩小無猜。

今日,她執意拉著楊炯重回故地,所求的,不過是時光回溯,重拾往昔純真情誼,再度回到那美好的幼時。原來,他一直都記得。

“你過得可好?”謝令君悠悠開口,聲音仿若從遙遠之處傳來。

“很好,一切順遂。”楊炯重重點頭,神色安然。

謝令君沉默片刻,繼而又道:“聽聞你要娶李淑?”

“不會。”楊炯望著攬月湖,手中晃著秋千繩,篤定回應。

“那你要娶何人?”謝令君抬眸,眼中滿是疑惑。

楊炯聞言,沉默半晌,方緩緩回道:“自然是娶我心儀之人。”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