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喜歡就不喜歡,我往後不給她抱孫子!”柳師師小嘴一嘟,賭氣說道。
“休得胡言!”陸萱輕輕拍她一下,繼而拉著她道:“當下咱們首要之務,是如何穩住江南局勢,而非跑去長安攪那趟渾水,這也是老爺子將咱倆留在江南的深意所在。”
柳師師長歎一聲,強自穩住情緒,問道:“你可有什麼主意?”
陸萱微微淺笑,款步走向書架,從底部取出一個盒子,置於桌上打開,輕聲道:“瞧瞧這是何物?”
“黃玉鳳凰佩,瞧這雕工,倒是頗為精細。”柳師師瞥一眼,隨口評道。
“翻過來看。”
柳師師依言,將玉佩拿起,翻轉過來一瞧,隻見那玉佩背麵,赫然雕琢著一個“令”字,不禁麵露疑惑:“這是何意?”
“這可是皇後在江南的全部勢力,是李漁從長公主那兒要來的。”陸萱解釋道。
柳師師聞言一怔,訝然道:“她竟能把這般重要之物交予咱家?”
“哼,咱家在她身上花了多少銀子,逼得李漁大著肚子,整日往工匠那兒跑,問她討這一塊玉佩,又算得了什麼?若是換做我,怎麼也得讓她多批些地皮下來,哪能這般輕易就被一塊玉佩打發了。”陸萱微微撅嘴,滿是怨言。
柳師師白她一眼,笑罵道:“你可少得了便宜還賣乖,若不是人家姐妹情深,能將這江南的勢力拱手相送?”
陸萱也不與她鬥嘴,直截了當地看著地圖道:“我心中所想是這般應對。暴民若想衝擊兩浙路,需得過淮水、渡長江。咱們陸家彆的不敢誇口,船多、漕工多卻是實情。我已傳令下去,所有船運漕工,東鹽西運,百萬漕工,皆以此為生,這些暴民若想越過漕工,渡過長江、淮水,那就是砸百萬漕工的飯碗,你覺得他們能讓這些暴民得逞。”
柳師師眼眸一亮,忙拉著陸萱問道:“那我呢?我又該做些什麼?”
“你自是閒不住的,這鳳令便是給你準備,你需以長公主親信的身份,前往其他州府,聯絡、收攏世家。這些世家,在鄉間地頭紮根多年,最緊要的是那些士紳族老,你帶著我給你備好的糧食,讓這些族老就地招募廂兵,將領我都替你選好了。”陸萱眼中精光閃爍,滿是自信道。
“是誰?江南之地,好似沒什麼特彆出眾的將領吧。”柳師師麵露疑惑。
“丁凜丁大人!此人在江南,清廉之名無人能及,中下層軍官由咱們家摘星衛的老人擔當,鎮壓暴民,須剿扶並用才能儘快平息動亂。咱們負責對付皇帝安排的那些頑固派,丁大人則去招安那些起哄的暴民。如此雙管齊下,想來江南定能太平無事。”陸萱娓娓道來,信心滿滿。
柳師師重重點頭,轉身便要邁步出門。
“且慢!去聯絡世家的人我已派出去了,你晚些動身無妨。待我給你調配好人手,確保你萬無一失,再啟程不遲。”陸萱趕忙拉住風風火火的柳師師,又好氣又好笑地嗔怪道。
“哎呀!你煩死了!我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誰能傷得了我?”柳師師小嘴一嘟,滿是不情願。
“你莫要犯渾!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將我給你準備的補品拿去賣錢,這回你也算能為家裡出份力了,可若是再不聽我的,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陸萱柳眉倒豎,佯怒瞪她。
“彆彆彆!我在這兒都快憋悶死了,我聽你的便是。”柳師師耷拉著腦袋,低聲應道。
陸萱冷哼一聲,教訓道:“你整日就曉得氣我!那些補品,可是寶寶費了多少心思才弄來的,你倒好,說賣就賣!若不是我發現得早,還不知要被你敗掉多少。”
“我真吃不下那麼多!那燕窩,我都快吃吐了,阿膠更是難吃得要命,人參湯,我如今聞著就頭疼,你往後可彆讓寶寶準備了。”柳師師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你給我閉嘴!咱家再窮,也斷不會少了你這孕婦一口吃食,往後若是再讓我發現你耍心眼,我定不輕饒。還有,此番寶寶與你一同前去,摘星處六位高手隨行,兩人扮作你的丫鬟,一人充作你的管家,其餘三人隱匿暗處,護你周全,再加上你自己的人手,保管你平安無事。三條撤退路線我都已籌劃妥當,一旦有變故,摘星處的人自會依計行事,將你安然送回,為防你任性胡來,那管家可是當年給老爺子牽馬的摘星衛老人,便是我見了,也得尊稱一聲於老,你若是敢耍賴,瞧瞧他老人家凶不凶你!”陸萱連哄帶嚇,絮絮叨叨地叮囑個不停。
柳師師此番卻乖巧得很,靜靜聽著陸萱的話,她心裡明白,陸萱就是個愛操心的姑娘,便也不再頂嘴,隻等她說完。
陸萱見她這般乖巧,也不再多言,隻輕輕拉著她的手,柔聲道:“你這人,沒事就愛瞎想,咱家如此家業,還能供不起你吃飯?往後可莫要這般見外了,若是讓娘瞧見,還以為你與家裡生分了呢。”
“嗯!”柳師師輕點螓首。
“好了,早些歇著吧,明日便啟程!”陸萱拍拍她的手,催促道。
柳師師點頭,繼而笑道:“你也早些歇息!我去跟那些世家好生敲上一筆,總不能讓他們白吃咱家糧食。等賺了錢,往後你也不用這般省儉了。”
“嗯!心裡有數便成,可彆把他們逼急了!”陸萱含笑叮囑。
“放心吧!回來給你做件最好的衣裳!你這身,我都瞧了許久,實在不怎麼好看!”柳師師瀟灑地一擺手,翩然而去。
陸萱搖頭苦笑,低頭瞧了眼自己的裙擺,又抬手扶了扶頭上楊炯所贈的青鸞玉篦,重新落坐,仿若往常一般,翻看起了賬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