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釗雖然來長安不久,但是對於這工部右侍郎左弘,那也是聽說過的,這事在長安,婦孺皆知。
怪不得這麼便宜,這左弘就是栽在李琩的手上,想必是李琩用了什麼手段,將價格給打壓下來的,平白便宜了自己。
“下官這就立下字據。”楊釗心中滿是感激,自己占了這麼大便宜,手續該有的不能少。
“無妨,先吃飯,回頭咱們去看看,估計還要收拾一下。”字據不字據的,李琩無所謂,就算對方不還錢,他也不會主動去討要。
楊釗從善如流,放開心懷陪李琩喝酒,這個恩情欠大了。
一陣陣馬蹄聲,從遠處快速接近,李琩放下酒杯,抬眼看去。
隻見一支近百人的精銳騎兵,從長街的儘頭緩緩行來,敢在長安城中擺這麼大陣仗的人,不多!
“王爺,這是何人?”楊釗順著李琩的目光看過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粗壯的胡人,濃密的絡腮胡,配上細小的眼睛,透露出一絲憨態。
但是楊釗知道,這樣的人最是危險。
“應該是範陽、平盧二鎮節度使,安祿山!”李琩也沒有見過安祿山,但是從這體型,神態,還有這份做派來看,應該是此人無疑。
“竟然是他!”楊釗眼中流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既有羨慕,又有不忿。
羨慕的是,此人身居高位,手握十萬雄兵,替大唐鎮守東北門戶,風光無匹。不忿的是,區區一個胡人,靠著溜須拍馬,竊據高位。
安祿山能打,但是世人口中流傳的,更多的是他的溜須拍馬,簡在帝心。
“除了他,胡人之中,敢這麼囂張的,還沒有。”安祿山如今在邊軍中的地位,僅次於王忠嗣,高仙芝、哥舒翰等人,都難以比肩。
“養寇自重而已!”楊釗借著酒勁,脫口而出,隨即便察覺不妥。
安祿山養寇自重這種事情,傳言紛紛,但是這種事情沒有實據,不好到處亂說。
正騎馬春風得意的安祿山,在酒樓下恰好聽到了楊釗的話,細小的眼睛中流露出一絲嗜血,敢在背後這樣議論他,那是找死。
“停!”安祿山右手一抬,整個龐大的騎兵隊伍便立刻停了下來。
“自扇耳光,本將軍可以當作沒有聽見。”安祿山細小的眼睛,牢牢盯住楊釗,有心拿對方立威。
安祿山當然知道,背後有很多人說他養寇自重,心有不臣。
但是他在朝中交好許多人,皇帝每一次派人去河北道查訪,都輕鬆應對,數次下來,這種言論,陛下已經不相信了。
“笑話,本官為何要自扇耳光?”楊釗雖然心中發怵,卻不願在李琩跟前丟了麵子。
安祿山翻身下馬,取下彎刀,直接往二樓而去,身後跟著一眾親衛,剩餘的騎兵,將酒樓圍個水泄不通。
楊釗心中慌了,他雖然身手不錯,但是比起安祿山這種沙場宿將,肯定不夠看,更何況,人家還有那麼多的親兵在側。
早知道就管住自己這張破嘴,平白招來禍事。
“不用怕,本王在呢!”李琩舉起酒杯,示意對方喝酒,安祿山再囂張,在長安也得給他兩分薄麵,畢竟是皇帝的親兒子,貴妃娘娘的前夫。
安祿山氣勢洶洶走上來,手下迅速將李琩跟楊釗圍了起來,隻要他一聲令下,揍一頓是必然。
李琩絲毫不為所動,端起酒杯一飲而儘,眼角的餘光已經看到,武成益帶著人手趕過來了,就連李白都跟在後麵,提著長劍。
“小子,給你一個自報家門的機會!”安祿山雖然有心拿對方立威,但卻不會直接下手,總要摸一下底細,免得收場麻煩。
安祿山雖然囂張,卻絕不會隨意動手,這份謹慎,是他一步步走到今天的關鍵。
“他姓楊,來自蜀地,將軍不妨坐下同飲!”李琩沒有起身的意思,指了指身旁的空座位。
原本囂張的安祿山,聞言心中一個咯噔,他麼的,難道是貴妃的兄長?自己這運道有點背啊!怎麼隨意一腳就踢到了硬石頭。
“那你又是誰?”安祿山滿臉陰鷙,有點不好下台啊。
方才說話的男子,氣度更加不凡,但是眼下安祿山沒得選,想著找個軟柿子捏一下。
至於坐下喝酒,也不是不可以,就看對方的身份了。
突然樓下一陣吵鬨,安祿山往窗口探出頭去,隻見樓下十餘人,皆是手持長刀,跟自己的親兵對峙起來。
若是在草原之上,安祿山的親兵輕易能夠撕碎對方,但這是長安,能夠有這麼多護衛的,絕不容輕視。
無論韋思書練的兵有多好,那也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隻能是初生牛犢,比起安祿山身邊的百戰親兵,差得不是一星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