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有資格做輔政大臣的也就那麼幾位。
張鬆越病重,怕是不行。
陳勤之雖然還沒回來,但身為上一代帝師,又是內閣次輔,基本沒跑。
若是忠順親王還在,也算一個。
除了這三個,就屬六部尚書和北靜郡王了。
至於其餘的人,都還不夠格。
可這時,元春卻繼續道:
“所以,今日本宮還想拜楚國侯為太保,作為輔政大臣,代本宮和皇兒……和陛下監政,如何?”
這馮淵何德何能就作輔政大臣?
滿朝文武都已經懵了。
“還請太後收回成命!”
這一次,不用彆人非議。
馮一博自己率先出列,到丹陛前一拜,忙道:
“隻因陛下年幼,逆首才會動了心思,既然主少國疑,自當要有老成持重之人輔政才行,臣又如何能為?”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我們也能省下不少事,免得再得罪這位太後了。
馮一博這番話,倒是說到了群臣的心坎裡。
可元春一聽,又拿出剛剛的架勢,道:
“可本宮和陛下就隻信你,其他人我們娘倆都信不過啊!”
明知這是元春故意表現出來的樣子,而非她的本性。
馮一博心中不由好笑。
不過,他也沒忘了配合。
隻聽他滿是糾結的道:
“其實臣倒是有個建議……”
“臣鬥膽想請太後在太極殿龍座後擺一道珠簾,等新皇上朝之時,太後在後麵輔左陛下,如此,有太後親自監護,就不怕陛下被人期瞞,又能……”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科道言官上前朝丹陛一拜,高聲道:
“大膽!虧馮……虧楚國侯還是禮部侍郎,竟敢提出這等建議,娘娘雖然尊貴,但終究是個女人,今日新皇登基,隻是特例,如何能讓女子次次登上朝堂!”
他這話說得露骨,就差說一句“如何能牝雞司晨”了。
朝堂上的事,向來都與其他無關。
唯有利益才是永恒的主題。
所以,再荒謬的事,隻要有利益在,就一定有人反對,也有人支持。
開國一脈一聽馮一博的建議,簡直樂開花了。
如果元春親自輔政,那對開國一脈這些老親來說,好處簡直不要太多!
科道言官剛一說完,立刻有人上前反駁。
“太後和陛下經過逆首之事,不敢輕信彆人也屬正常,陛下如今年幼,還離不得太後,讓太後她老人家暫時代為輔政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不然陛下沒了母親陪伴,朝堂如何論事?”
宣治帝滿打滿算,也不過三歲。
這個年紀離開母親哪能老實?
這話一出,立刻有人附和:
“正是如此!此舉本朝雖無舊例,但前宋卻有例可循!你這樣阻攔,難道是想蒙蔽聖聽,期陛下年幼不成?”
這是懂扣帽子的!
“你!”
科道言官頓時惱怒不已。
可沒等他再說什麼,元春就歎了口氣,道:
“其實本宮身為女子,確實不該上朝,但陛下年幼,若是離開我,怕是難免哭鬨,不如我就負責哄哄陛下,免得耽擱了國事。”
很顯然,這是以退為進。
說是隻負責哄孩子,實則還是輔政。
隻要她在朝堂上一日,以她的身份隻要一開口,百官難免都得斟酌一下。
“除此之外,一應由內閣協助處理國事,等陛下再大一些,本宮就不再露麵,如何?”
文武百官聞言,雖然難免糾結,一時卻也沒更好的辦法。
誰讓皇帝年幼到,還在吃奶的年紀。
你不讓他跟著母親,那不如乾脆彆讓他上朝了。
“這……”
率先出來的科道言官一時語塞,元春當機立斷道:
“這事就先這麼定了吧!”
說著,還起身便百官一禮,道:
“若以後我們娘倆有什麼不妥之處,也還請諸位臣公多多包涵。”
好家夥!
還說不參與朝政,這都開始打預防針了?
馮一博見此,心中頓時鬆了口氣。
他剛剛還覺得,元春為他爭取爵位的事有些魯莽。
這樣做很容易引起百官的反彈,影響他計劃的“垂簾聽政”之事。
沒想到,元春比他想的聰明太多。
不僅為他爭取到了更高的爵位,還立下一個有些胡攪蠻纏的人設。
在滿朝文武群龍無首的時候,能鬥過她胡攪蠻纏的臣子屈指可數。
即使有,也不會和一個女人糾纏。
這就是元春的聰明之處了。
“啟稟太後,內閣首輔張閣老病重,怕是不能理政,還請太後擇選重臣入閣,才好輔左陛下處理國事。”
“垂簾聽政”的事被元春“以退為進”,巧妙化解。
馮一博立刻又按照計劃上前,還道:
“另外,陳閣老也還在大名府養病,還需儘快讓人探視,不然朝堂群龍無首,陛下又年幼,國事經不得如此耽擱啊!”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百官一聽涉及閣臣,立刻都豎起耳朵。
至於“垂簾聽政”的事,自然暫時拋在了腦後。
元春一聽,故作驚訝道:
“既然內閣首輔、次輔儘皆病倒,那就再擇選老成持重之人輔左就是。”
張鬆越倒下了,新黨卻還在。
既然涉及新組內閣,新黨之人自然不能坐視。
“張閣老病重,確實不能再上朝了,但陳閣老在大名府休養,不日就能回歸,到時候請他老人家坐鎮內閣。”
如果說,之前的內閣還主要是在背後輔左皇帝。
若非張鬆越是帝師,新黨怕都到不了這個程度。
而現在,新皇年幼不能親政。
新組的內閣,可就是大權在握了!
陳勤之雖然不是新黨中人,但新黨卻也將他視作自己人。
除了他之外,也沒人更適合,也沒人能接任張鬆越的首輔之位。
以及,新黨魁首!
這一次,元春卻沒胡攪蠻纏,而是從善如流的道:
“就依你們所言,暫定由陳閣老執掌內閣,至於次輔,不如就按例由禮部尚書接任吧。”
雖然看似理所應當,卻也還是夾帶了私貨。
按例,李守中正該補入內閣,
可甫一入閣就接任次輔的位置,顯然是元春故意為之。
不僅如此,元春還順勢道:
“本宮還聽聞夏閣老年老體弱,不如先去金陵就任,離家近些也免得在都中無人照料,原南京兵部尚書調任都中,現任兵部尚書入閣輔政。”
說到這,她麵上帶著微笑看向百官,口中卻不容置疑的道:
“四位輔政的閣臣這樣安排,諸位應該沒有異議吧?”
元春此時腦海中浮現的,正是馮一博此前交代的第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