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點,新皇登基已是必然,但畢竟他年紀尚幼。
所謂:主少國疑,大臣未附,百姓不信。
所以登極後的第一件事,必然是設輔政大臣代為處置國事。
到時候,我會在朝堂上借機提出讓你垂簾聽政。
隻要我們抓住新皇年幼,離不開母親這一點,這事應該不難。
關鍵時刻,你不妨讓他哭一哭。
真正的難點在於,輔政大臣之位不能輕授。
在定下輔政大臣之前,必須先出手重組內閣。
我的建議是,我恩師李守中可為次輔,兵部尚書賈化也有資格入閣。
到時候,內閣之中就有半數可控,再加上你自己,才能避免權力架空。
同時,你還要向百官表明一個態度。
那就是會請陳勤之回來主持大局,隻有如此才能平衡各方勢力。
尤其是,讓群龍無首的新黨暫時安心。」
這些就是馮一博此前交代的第二點。
兩人一唱一和,達成垂簾聽政之後。
元春就趁熱打鐵,將重組內閣的建議也落實下去。
被點名的三人聞言,反應各有不同。
李守中聽聞自己入閣,還直接成了次輔。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看向馮一博。
若隻是按例入閣,以他禮部尚書的身份自然順理成章。
可一入閣就直接成為次輔,八成是這個徒弟的手筆。
大概率,是在救了這位太後之後,和她提過這事。
他也來不及細想,就忙上前朝丹陛一拜道:
“老臣李守中,實在惶恐!”
“李尚書不必如此!”
元春抬手虛扶,直接道:
“先帝走的實在突然,陛下又年紀尚小,張閣老和陳閣老還都病重,如今大魏正需您這樣德高望重的老臣輔左,還望看在先帝的麵上,莫要推辭!”
先帝都擺出來了,顯然元春怕遲則生變。
李守中聞言,也不搞什麼三請三讓了。
這個時候,他隻能當仁不讓。
“太後和陛下如此信任,老臣若再推三阻四實屬不該,唯有日後鞠躬儘瘁,不負太後和陛下所托!”
元春滿意的點點頭,笑著道:
“那以後要勞李閣老多多擔待了!”
這邊,隻一請一讓,就結束了入閣的流程。
另一邊,“被年老體弱”的夏蠃心裡可就不是滋味了。
誰都明白“一朝天子一朝臣”。
尤其是他這個潛邸舊臣,景順帝的鐵杆。
一旦新皇登基,必然第一個讓他下課。
可即使他早有這個心理準備,但還是難免有些不舍。
李守中剛退了回去,他就出列一拜,一臉感激的道:
“臣夏蠃,多謝太後體恤!”
不舍歸不舍,也一樣還得謝恩。
去南京養老已經算是給他留了體麵。
元春隻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就不再多言。
與他不同的,則是賈雨村。
他在出列之前,也不著痕跡的看了馮一博一眼。
隨後也不搞什麼請讓,就朝丹陛一拜,乾脆利落的道:
“既然太後和陛下信任,臣賈化定然竭心儘力!”
其他人可能還沒反應過來,但賈雨村深知馮一博的籌劃能力。
李守中直接成為次輔,他又緊接著入閣。
這樣一番操作,可見對朝局的把控。
這絕非是臨時起義。
賈雨村猜測,這定然是有人在背後籌劃好的。
表麵上看,他和李守中兩人都和榮府有親。
元春為了穩固新皇地位,必然會用他們這樣,有關係又有能力的臣子。
但他還不信這是久居深宮的元春,短時間內就能想到的。
這定然是元春背後有高人指點過。
不然,按照正常來說,很可能要由王爵監國。
新晉勳貴的帶頭人,忠順親王已經死了。
開國一脈的北靜郡王也勉強可以監國。
這才是出身四王八公一脈的元春,最有可能的思路。
如今元春一反常態,絲毫不提那些老親,反而想讓內閣輔政。
那麼,順著她背後有人的這個思路想下去……
這個背後之人就不要太明顯了!
剛剛在朝堂上,就是馮一博和元春一唱一和。
顯然,馮一博通過救駕贏得了元春的信任。
這是開始在朝堂上布局了。
上一次因為議和條款的事,賈雨村和馮一博之間還有過一些齟齬。
但作為成熟的政客,那點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隻是賈雨村為了入閣欣喜的同時,也知道自己必須要重新選擇陣營了。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到底是算開國一脈的人。
還是這位剛剛救駕,如日中天的楚國侯。
準備另起爐灶,羅織黨羽了。
不管怎麼說,如果是他拉了自己一把。
那自己也要根據實際情況投桃報李,給予一些回應才好。
“不必多禮,以後我們娘倆也要多多依重賈閣老。”
元春的話,賈雨村還得反著聽。
他接替的是夏蠃,以後自然也要做個空頭閣老。
空頭閣老也是閣老,隻是政治立場必須和皇帝一致。
但其餘的權勢可絲毫不差。
對於他這樣沒有什麼政治目的,隻追求更高的權勢和利益的人來說。
空頭不空頭不重要,閣老才重要!
為了啟複,他可以和賈家聯宗。
為了能登上尚書之位,他可以投靠王子騰和開國一脈。
為了保住尚書之位,他也可以暗中投靠新黨。
那麼,為了保住閣臣的位置,他自然也會甘願做個空頭閣老。
有的時候,用人就是這樣。
不一定要用好人,但一定要用對人。
如果你想找個聽話的,那就彆用重義輕利的君子。
不然,那不是純給自己找麻煩嗎?
賈雨村這樣的人,不是奸臣也不是忠臣。
就是一個以利益為先的,純粹的政客。
馮一博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才會選擇助他入閣。
不管怎麼說,先控製了內閣再說。
至於其他的事,一切等局勢穩定了之後再做他想。
這邊,百官還沒消化完一連的朝局變化。
另一邊,元春又開口了。
“此次大行皇帝遇刺,京營也難辭其咎,本宮想著,京營指揮使也該換換人了。”
說到這裡,她掃視全場,問道:
“不知諸位臣公可有合適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