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因年幼時被人覬覦,讓他對外人格外戒備。
尤其想要和他親近的,更是冷眼相加。
因此得了個冷麵二郎的外號。
比起“香憐”這樣的外號,柳湘蓮對自己的新外號很滿意。
從此更喜冷臉對人了。
此時被老友提起這個外號,他自也不惱,隻是道:
“這裡不是說話之處,等晚些時候,咱們老地方見吧。”
蔣玉涵也怕被人看到,當下點頭道了一聲:
“好。”
柳湘蓮聞言不在糾纏,默默從他身邊走過。
錯身而過的時候,蔣玉涵又忍不住低聲道:
“他雖同我們相類,但終究與我們不同。”
正這時,寶玉已經解決好了,從那邊回來。
兩人沒有任何停留,就這樣錯身而過。
宴會散場,賓主儘歡。
寶玉和蔣玉涵相約再見之後,就心滿意足的回了府上。
晚些時候,柳湘蓮如約而至。
在一處隱秘院落中,蔣玉涵早已恭候多時。
一進堂中,見屋裡沒有彆人。
柳湘蓮就毫無客氣的坐下。
也不開口寒暄,就直接道:
“說吧。”
“哼!”
蔣玉涵見他態度,頓時冷哼一聲。
又有些不滿的白了他一眼,才道:
“你大可放心,如今榮府那位娘娘誕下皇子,正如日中天,誰敢對付他家?”
柳湘蓮也覺有理,但還是疑惑道:
“那你接近寶玉是為了什麼?”
聽到這話,蔣玉涵翻個白眼,沒好氣的道:
“我接近的人多了,昨兒個我都還在北靜王府上,你怎麼不問問?”
他每日遊走於各府權貴之中,接近誰都屬正常。
可兩人彼此了解的很,自然不會被輕易湖弄。
柳湘蓮聞言擺了擺手,直接道:
“彆和我繞圈子,你知道我是什麼意思。”
聽到這話,蔣玉涵依舊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有些不滿的道:
“你覺得寶玉和我們一樣,但那隻是表象!”
他滿臉委屈的看著柳湘蓮,自問自答的道:
“他可曾挨過什麼欺侮,被人尿得滿身滿臉?沒有。”
“他可曾被逼的走投無路,被迫以色娛人?也沒有。”
說到這裡,蔣玉涵就有些激動起來,繼而冷笑道:
“他雖看似和我們有幾分相類,但有榮府這棵大樹撐著,沒有一個雨點能砸到他的頭上!”
見柳湘蓮依舊麵色冷澹,完全無動於衷。
他忍不住更帶了幾分怨氣,質問道:
“而我們呢?任憑風吹雨打,哪裡有人為我們撐腰?”
聽到這話,柳湘蓮才歎了口氣,道:
“我們受人欺侮,與他何關?你也說他和我們相類,那他沒受人欺侮,我們不是該為他高興嗎?”
他知道,寶玉被保護的很好。
但也正因如此,才能活成了他想要的樣子。
對於寶玉沒受人欺侮,柳湘蓮覺得是件好事。
可蔣玉涵顯然不這麼認為。
“高興?”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柳湘蓮,隨後一臉淒苦的道:
“若非加入了龍鱗衛,可能我們還在被人肆意踐踏,或是死在哪個犄角旮旯也說不定!哪有什麼心思為彆人高興?”
原來兩人退學之後,因緣際會被人引入了龍鱗衛。
飽受欺淩的他們,比誰都更珍惜機會。
相比其他同僚的叫苦連天,他們卻咬牙硬挺。
撐過了訓練的最後階段。
當然,淘汰的也不是死了。
隻是在龍鱗衛中的級彆不同,所做的工作也不同。
有的可能隻能去潛入各家,做個丫鬟、家仆。
有的則可能被送入妓館,打探市井消息。
而他們有身世加持,又經過無數訓練堅持到了最後。
再回到都中就成了現在的模樣。
比起其他同僚,還有以前的自己。
兩人都很珍惜現在擁有的一切。
聽到蔣玉涵滿是怨氣的話,柳湘蓮卻反駁道:
“寶玉與彆人不同,不僅是和我們相類,還因他曾為我們撐腰。”
“撐腰?”
蔣玉涵滿臉問號,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
“那隻是有人招惹到了他,從那之後他可多看你我一眼?”
自從那次之後,寶玉和兩人往來很少。
後來又沒了秦鐘,更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
甚至賈政去做學政的那段,寶玉乾脆就不去上學。
整日膩在史老太君那邊,和姐妹們混在一起。
兩人雖然不知道後來,但確實見到寶玉的次數不多。
可是對此,柳湘蓮隻有一句:
“一次就夠了。”
因為有人為他撐過傘,所以他不想那人淋了雨。
哪怕隻有一次,也是他年幼時少有的溫暖!
這是冷麵二郎心中最後的幾處柔軟之一。
為此,他不惜打破規矩。
來找蔣玉涵這個老有詢問,龍鱗衛是否要對付寶玉。
聽到這話,蔣玉涵不免也有些動容。
“咱們的規矩在那擺著,我實不能和你多言。”
說著不能多言,蔣玉涵卻還是忍不住補充道:
“我隻能說,那位應該隻是想敲打一下,想來不會太過。”
他沒有說出自己的任務,隻說了些自己的猜測。
但這,也已經是仁至義儘。
規矩就是規矩!
若是被上麵人知道,兩人都吃不了兜著走。
其實,蔣玉涵確實也不知道。
他接到的任務,就是接近寶玉。
還有,想辦法將某樣私密物品留給對方。
在蔣玉涵想來,無非就是敗壞一下寶玉的名聲。
想來,對於勳貴子弟也不算什麼。
“那就好。”
一直冷臉柳湘蓮聞言,肉眼可見的臉上微微一鬆。
難得露出幾分柔和之色,竟顯得比蔣玉涵還多幾分柔媚。
這樣的神情,也隻有一瞬。
就又恢複了之前的冰冷。
大人物之間的傾軋,不是他能管得了的。
其實隻要不傷及性命就好。
見柳湘蓮為了寶玉擔心,蔣玉涵的心情有些複雜、
他忽然有些期待的問道:
“若有一日我有難了,你會這樣擔心我嗎?”
“自然。”
柳湘蓮沒有一點的遲疑。
蔣玉涵聞言,整個人微微一鬆。
他也沒再說話,隻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
此後幾日,蔣玉涵和寶玉來往極為頻繁。
兩人關係也越發親密,恨不得日日在外相聚。
這一日,賈政將兩個兒子叫到書房,準備考校一番學業。
才考了寶玉幾句,忽有門子過來稟道:
“忠順親王府裡有人來了,指名要見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