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寶玉挨打,快請馮淵!【6200字】(1 / 2)

賈政聽說忠順親王府來人,心下難免有些疑惑。

他雖然遲鈍,卻也不是真的傻。

賈府是舊勳代表,忠順親王卻是新貴魁首。

兩邊素無什麼來往。

而且對方連帖子都沒下,直接點名要見。

這姿態,有些來者不善的意味啊!

可左思右想,賈政又想不出自己何時得罪過這位親王。

一麵想著,口中就吩咐道:

“快請廳上坐,我稍後就到。”

看了一眼還在一旁站著的賈環和寶玉,斥道:

“還不滾回去讀書?”

兩人如蒙大赦,灰溜溜的跑回了後院。

賈政說完,也急忙進內更衣。

等出來接見,兩人彼此見了禮。

賈政才知來的是忠順王府長府官,鄒德清。

二人在廳中歸坐,自有人獻茶。

等人都下去了,鄒德清卻不碰茶杯,更沒什麼寒暄,就直接道:

“下官此來,並非擅造潭府,皆因奉命而來,有一件事相求。”

賈政一聽,連忙整容。

隻見鄒德清冷笑一聲,繼續道:

“看王爺麵上,敢煩老先生做主,不但王爺領情,就連下官亦是感激不儘。”

賈政聽了這話,實在摸不著頭腦,忙陪笑起身,問道:

“大人既奉王命而來,不知有何見諭?望大人宣明,學生好遵諭承辦。”

他的態度極為端正,生怕對方借機發作。

賈政知道最近新貴和老勳相互攻訐不斷,說不得對方就是來找茬的。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他自問也沒什麼得罪忠順親王的地方。

隻要自己作足姿態,料定對方不能把他怎麼樣。

“也不必承辦,隻用老先生一句話就完了。”

可惜,鄒德清見他起身,卻是動也不動,隻冷笑道:

“我們府裡有一個做小旦的琪官,一向好好在府,如今竟三、五日不見回去,各處去找,也不見他的蹤跡,因此我隻能滿城察訪。”

賈政聞言更加迷惑了,不知忠順王府的戲子和榮府有什麼關係。

剛要說自己不清楚,卻聽鄒德清又繼續道:

“這一城內,十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說:他近日和銜玉的那位令郎相與甚厚!”

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直接指往寶玉身上。

可賈政卻是不大相信的。

他也聽聞過琪官的名,府裡卻不曾請過一次。

再說,寶玉素日都往脂粉堆裡胡混。

如何會認識一個名滿都城的戲子,又是如何招惹的呢?

“下官知道尊府不比彆家,豈敢擅來索取?因此來前也啟明了王爺。”

鄒德清說到此處,立刻整容起身。

“王爺亦說:‘若是彆的戲子呢,一百個也罷了,隻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成,甚合他老人家的心境,斷斷少不得此人。’”

賈政見他模樣,已經躬身聽旨。

鄒德清宣了忠順王的口諭,也沒坐下,隻冷笑著道:

“故此求老先生轉致令郎,請將琪官放回,一則可慰王爺諄諄奉懇之意,二則下官也可免去操勞求覓之苦。”

說完,還朝賈政打了一躬。

這可把賈政嚇了一跳,忙過去相扶,口中還道:

“大人稍待,我這就將犬子叫來相詢!”

他此時已經信了幾分,自是又驚又氣。

不過還是存著幾分僥幸,希望寶玉不曾做過這樣的事。

當即,賈政便命人喚寶玉出來。

剛剛考校一半就匆匆結束,寶玉正舒了口氣。

不想,才回了後麵就有人來召喚。

他也不知是何緣故,匆忙趕來。

賈政一見他,便立即開罵:

“該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讀書也罷了,怎麼又做出這些無法無天的事來?那琪官現是忠順王爺駕前承奉的人,你是何等草莽,無故引逗他出來?如今禍及於府上!”

這話看似在罵,實則也是提醒。

讓他知道這邊所為何事。

寶玉聽了,頓時唬了一跳,忙回道:

“實在不知此事。究竟‘琪官’兩個字,不知為何物,況更加以‘引逗’二字。”

聽到是來找琪官的,他心中就已經慌了。

好在他不傻,也不想出賣蔣玉涵。

說著還哭了起來,以期為自己的話增加幾分可信。

賈政見此,倒是心中一鬆。

不管真假都好,隻要沒被抓了現形對方也不能怎樣。

大不了就是訓斥幾句,就算過去。

等把這邊打發了,再關起門來教訓就是。

可惜,沒等他再開口,卻見鄒德清冷笑不已,還道:

“公子也不必隱瞞什麼!或藏在你家,或知其下落,早點說出來,我們也少受些辛苦,豈不念公子之德呢?”

寶玉隻當對方詐唬他,自然還是不肯承認。

他連連搖頭,口中隻道:

“實在不知!恐是訛傳!也未見過!”

就怕你承認的太快!

鄒德清聞言,卻正中下懷。

他冷笑兩聲,繼續道:

“我來此自是有證據,隻怕當著老大人說出來,公子豈不吃虧?”

說到此處,也不等對方分辨。

他就朝寶玉腰間一指,道:

“既說不知,琪官那紅汗巾子怎到了公子的腰裡?”

那汗巾子不是北靜王的嗎?

怎麼忠順王府的人也知道了?

寶玉聽了這話,不覺轟了魂魄。

目瞪口呆的看著鄒德清。

“大人既知他的底細,如何連他置買房舍這樣的大事倒不曉得了?”

寶玉沒了主意,也止住了哭泣,

此時他露出幾分猶豫,眼神也有些閃爍,卻還是道:

“我也是聽說,如今在東郊離城二十裡處,有個什麼紫檀堡,他在那裡置了幾畝田地,幾間房舍。”

眼見對方連這樣機密事都知道,他早已沒了主意。

一時隻覺自己什麼也瞞不過了。

他現在隻想著,先打發了這個長府官。

免得再說出點彆的事來!

萬一說什麼見不得人的,那賈政就要打死他了!

想到這裡,他還怯怯的補充道:

“想是,想是正在那裡,也未可知。”

見自己的後手還沒使出,寶玉就出賣了蔣玉涵。

鄒德清心中十分不屑,嗤笑道:

“公子這樣說,他一定是在那裡了。”

說著,他就起身拱手,告辭道:

“我且去找一回,若有了便罷,若沒有,還要再來請教。”

賈政此時已經徹底明白,對方還真不是找茬。

寶玉確實和一個戲子有染不說,還是忠順親王的禁臠!

一時,他隻氣得七竅生煙。

一邊急急跟上去要送鄒德清,一邊還回頭眼神凶戾的對寶玉道:

“你就在這等著!我回來還有話問你!”

等將鄒德清送走,賈政怒氣衝衝回了院裡,大叫道:

“給我拿住寶玉!”

眾門客和仆從見此情形,都知道寶玉又惹禍了。

紛紛過來想要規勸。

賈政理也不理,一邊往裡走,一邊又接連喝命道:

“速拿寶玉來!拿大棍拿繩來!把門都關上!有人傳信到裡頭去,立刻打死!”

小廝們連忙應聲,便有幾個匆匆先來找寶玉。

寶玉也知這次凶多吉少,賈政一出去就讓人回去求援了。

此時賈政的小廝來了,援兵卻還沒動靜。

他頓時嚇得委頓在地。

賈政進來一見他這副模樣,更加怒了。

“給我按住,往死裡打!”

寶玉知道這次動真格了,一時也不敢求饒。

隻在那像個受氣媳婦似的小聲哭泣。

小廝們打了十來下,賈政就看出貓膩。

他上前一腳踢開掌板的小廝,又一把奪過板子。

自己就狠命的開打。

一邊打,還一邊數落著寶玉的罪責:

“啪!”

“唉喲!”

“我讓你流蕩優伶,還表贈私物!”

“啪!”

“啊呀!”

“我讓你荒疏學業,還遊手好閒!”

“啪!”

“啊呀~!”

“我讓你流連內宅,還塗脂抹粉!”

“啪!”

“啊~~~~!!!”

“……”

這邊隻幾下,就把寶玉打得哭天喊地。

一聲比一聲叫的慘。

把賈政聽得心煩,又命道:

“堵上嘴,我非打死他不可!”

小廝上去堵嘴,賈政又接著掄起板子。

寶玉何曾有過這樣苦楚?

起先覺得打的疼不過,還能哭喊幾聲。

現在嘴被堵住,隻能嗚咽著流淚。

沒幾下,就漸漸氣弱,哽咽難出。

眾門客上來懇求奪勸,賈政還哪裡肯聽?

一時,連他們都一起罵了去,道:

“就是你們把他釀壞了,到這步田地,還來勸解!明日釀到他弑父弑君,你們才不勸不成?”

正這時王夫人到了,上去一把抱住板子,哭道:

“老爺要怪就怪我!都是我慣的!”

她不及去稟賈母,披衣趿履就往這邊來了。

也顧不得儀表,更不顧有人沒人。

一時眾門客、小廝都避之不及。

賈政還想再舉板子,卻被王夫人卻死死抓住。

她生怕再打幾下,寶玉就要命喪黃泉。

賈政見此,將手一鬆,退後兩步跌在椅子上,才頹然一歎:

“罷了,罷了!今日必定要氣死我才罷。”

王夫人見他鬆了手,才鬆了口氣。

但她哪敢掉以輕心?

一邊護在寶玉身前,一邊又哭道:

“寶玉雖然該打,老爺也要保重!老太太年歲高了,身上又不大好,打死寶玉事小,倘或老太太一時不自在了,豈不事大?”

賈政還沒說話,史老太君也聞訊趕來了。

身旁還跟著李紈、探春和幾個丫鬟相扶。

一眾門客小廝見了,才忙避讓出去。

賈母一進來,就見寶玉下身的血都滲了出來。

一時氣得嘴唇發白,顫巍巍的指著賈政,道:

“你不如先打死我,再打死他,全都死了才乾淨了!”

王夫人見賈母到了,才徹底放下心來,連忙去看寶玉,

一見寶玉的慘狀,頓時又放聲大哭起來。

賈政見賈母進來,忙振作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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