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鵬的直接,有些出乎馮一博的預料。
本來還以為要打半天官司,沒想到他大大方方的就說了出來。
但想到他此前的性格,又覺得合理。
當下,馮一博心中盤算著如何應對。
對方直來直去,他卻隻能先打了句哈哈,道:
“哦?我一個閒賦在家的勳臣,哪裡管得到千裡之外的事。”
仇鵬聞言也不生氣,竟然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道:
“這個我不知道,他們的意思我都說了,至於行不行,你想好了就告訴我一聲。”
每一句話都這麼直接,讓馮一博還有些不好接。
他隻能苦笑著,也不再繞彎子,直接問道:
“那萬裡兄可否說說,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新貴。”
仇鵬輕輕吐出兩個字,卻並沒說具體是誰。
不過,他又補充道:
“我爹不在都中,他們對我多有照顧,而且我也早想來你這看看,所以就來了。”
馮一博有感於對方的坦率,歎道:
“萬裡兄還是那麼直接。”
很顯然,仇鵬雖然直接,但也僅限於該說的話。
不該說的一句沒有。
如此一來,他進院時提的王府……
見馮一博沉吟不語,仇鵬又挑眉道:
“沒事,你慢慢想,想好了告訴我就行。”
馮一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
“萬裡兄親自出馬,這個麵子我一定會給,但你們想做什麼也要快點。”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因為,對方可能堅持不了多久。”
“哦?”
仇鵬一愣。
雖然他向來看不上開國勳貴那些人,但也深知對方盤根錯節,樹大根深。
兩邊爭鬥從未停過,新貴卻很少占到太大便宜。
若非景順帝有意無意的偏向他們,那些開國勳貴早把新貴吃乾抹淨了。
“不瞞萬裡兄,他們把我攆回家,我自然要讓他們知道些厲害。”
這事瞞不住,馮一博也沒想著瞞。
但他肯定也不會輕易承認。
隻是今天當著仇鵬的麵,他必須把話說透。
免得這位直性子的兄台,傳話傳的不到位。
事後再問,他就不會承認了。
“可他們若把我請回去,我也不好太過,頂多推遲一陣,不能真的翻臉。”
頓了頓,馮一博又補充道:
“畢竟,有賈府的麵子。”
他一番手段,主要是讓這些人知道他不好惹。
以後說不得還要通過他們給自己方便。
沒有永恒的敵人,隻有永恒的利益。
隻要立威一次,讓人不敢再輕易招惹他。
同時,東海郡也能穩定發展。
就達到了馮一博的目的。
“嘁!”
聽到賈府,仇鵬有些不屑一顧,還道:
“就寧榮二府那群廢物,也值得你給麵子?”
馮一博一愣。
雖然賈府隻是個幌子,但也是個合理的幌子。
他聽仇鵬的話,不由疑惑道:
“且不說我恩師和榮府是親家,剛剛萬裡兄還說羨慕我兩房妻室,難道不知我兩房妻室都是賈府外甥女?”
他和賈府的關係,大多在榮府這邊。
都中很少有人不知道。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這茬。”
仇鵬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鼻子,又奇怪道:
“可他們怎麼不講親戚麵子,還彈劾你?”
這話若是彆人說來,就有挑撥之意。
但以仇鵬憨直的性格,卻也不至於讓人多想。
馮一博聞言笑了笑,直接道:
“因為我不想站隊。”
這話已經不是暗示,而是純純的明示了。
哪怕是傻子,也能完整的將意思傳回去了。
果然,即使仇鵬憨直,也聽懂了。
他點點頭,道:
“這話也是對我們說的吧?”
說完,也不等馮一博回應。
他又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點頭道:
“行,放心,我一定帶到。”
“那就多謝萬裡兄了。”
馮一博見他明白自己的意思,當下拱手,又道:
“我已讓人備了酒席,咱們喝幾杯去!”
仇鵬聞言眼睛一亮,笑道:
“正好見識一下你的酒量!”
就在新舊勳貴暗中較勁的的時候,江南甄家的人也奉旨到了都中。
一行人急急出發,等到了都中的時候,老太妃已經臥床不起。
於是隻派了些跟隨的婆子,去各家送禮請安。
與此同時,還有一封奏折。
由守在老太妃身邊的忠順親王,直接遞到了景順帝的麵前。
“都這個時候了,甄家還有心思彈劾馮淵?”
景順帝看了奏折,一臉莫名其妙。
他以為,老太妃病重,甄家應該知道自己及及可危。
沒想到,來人探望老太妃,不想想怎麼解決問題。
還想著彈劾馮淵?
而且,還是在馮淵已經掛冠之後。
這不是“戴鬥笠打油傘”,多此一舉嗎?
“說他和東海郡牽連甚深,在很久以前就有所勾結。”
景順帝有些不知如何形容,看向忠順親王,問道:
“這種明擺著的事,用他說?”
忠順親王聞言也麵露無奈,歎道:
“若是馮淵和東海郡沒些關係,東海郡王能聽他的獻土投誠?”
兩兄弟都不傻,自然不會輕易相信馮一博那套惺惺相惜的鬼話。
不過,結果對了,他們才不想追究過程。
“真是沒事找事,這些開國勳貴都已經把馮淵彈劾下野,還沒完沒了?”
景順帝把奏疏隨手扔在一邊,搖了搖頭,道:
“甄應嘉還說,是馮淵和東海郡王勾結,把他的船隊劫掠一空。”
忠順親王聞言皺眉,問道:
“他們可有證據?”
“有什麼證據?全是猜測!”
景順帝沒好氣的說了一句,又對忠順親王道:
“你去告訴甄家一聲,找理由找的靠譜一些,彆盯著一個辭官的人彈劾。”
頓了頓,又冷笑著補充道:
“還有,若以為這樣就能拖下去,就等著抄家吧!”
忠順親王也露出一絲猙獰,好似放了很久的網就要收上來了。
“是!我這就去!”
“等等!”
忠順親王剛要離開,景順帝又叫住他。
似乎壓了壓怒氣,又道:
“還是先算了,免得傳到老太妃耳朵裡,影響她的病情。”
想到老太妃的病情,景順帝顯然有些煩躁。
“再等等吧,讓老太妃清淨些日子。”
說完,他擺了擺手,示意忠順親王退下。
正這時,有宮人在外稟道:
“陛下,內閣讓人送來的奏折。”
景順帝看了身旁的夏秉忠一眼,他立刻宣道:
“送進來吧。”
兩個小太監各自捧著一摞,往禦桉上一放。
這麼多?
景順帝心中有些奇怪。
他今日已經批閱了不少,怎麼還有這麼多?
難道出了什麼事?
想到這裡,他連忙翻看起。
可越看越是驚訝,同時也越看越快。
接連數十道奏疏,除了前幾本看了個大概。
後麵掃兩眼就放下了。
等全都看完,景順帝的眉頭緊鎖,口中疑惑道:
“這幫人搞什麼鬼?”
數十道奏折,竟然內容大差不差。
都是保舉馮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