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馮紫英的話,眾人都詫異不已。
一人當先出聲,滿臉錯愕道:
“紫英,你在胡說什麼?”
沒等馮紫英回應,又有人陰陽怪氣的道:
“對方才一出招,你就讓我們低頭?”
眾人聞言,都紛紛皺眉。
顯然都覺得這個提議有待商榷。
馮紫英見此,先看了看北靜王。
見他也不出聲,隻能解釋道:
“不是低頭,是從長計議。”
說到此,他不由輕輕一歎,才道:
“若是再拖下去,難免被那些盯著我們的新貴所趁!”
當初彈劾馮一博的事,馮紫英就不支持。
可他和馮一博的關係,都中人儘皆知。
再加之,他又人微言輕。
所以他的反對,在當時也沒人當回事。
現在他的提議也是如此,大多人都表現得有些不屑。
直到馮紫英這話一出,在場很多人不由浮想聯翩。
是啊!附在他們名下的商隊已經蠢蠢欲動,新貴不可能沒有動作。
眼下最為重要的,就是先穩住局勢。
“若是如此,倒是不會被人所趁。”
正當眾人陷入沉思,陰陽怪氣那人再次出聲,還道:
“可我們大費周折的把馮淵擠走,現在又讓他怎麼下去就怎麼上來,如此虎頭蛇尾,豈非會讓那些土包子笑死?”
這次眾人都麵露猶豫,卻沒有人附和他。
他是都中勳貴,在海上並無生意。
自然顧及自己的麵子,站著說話不腰疼。
可若是如此,彆人就要肉疼!
馮紫英眼睛微眯,看著那人,道:
“見又見不到,打又沒把握,那您說說該怎麼處置?”
“我……”
那人本不關心如何處置,隻是不想丟了麵子。
現在被馮紫英這樣一問,頓時有些語塞。
猶豫一下,才道:
“我看不如繞開東海郡,就走交趾那邊。”
想到剛剛眾人的話,他還補充道:
“你們說打東海郡沒把握,難道還壓不住那些最爾小國?”
眾人聞言眼前一亮,顯然很多人都覺得可行。
大魏地域遼闊,周邊各國都是名義上的附庸。
若是強行突破,應該沒人敢輕攖其鋒!
馮紫英聞言,卻麵露不屑,斜睨他道:
“若擅啟邊釁,不是給新貴遞刀子?”
一眾勳貴頓時又麵露愁容。
很多人剛剛也想到了這點,但又覺得頂多是交趾和粵海被人彈劾,與自己無關。
因此才無人做聲。
此時南安王府的人怒目而視,那人頓知自己說錯了話。
可他還是不忿,立刻回擊:
“聽聞你和忠順親王也有走動,莫不是……”
解決不了問題,就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顯然,他說不過馮紫英,就直接開始人身攻擊。
見他惱羞成怒,北靜王微微皺眉。
他輕輕抬手,沉聲道:
“好了,紫英說的不錯,其他人有彆的法子也可以說出來,讓大家參詳一下。”
他心中不滿,但麵上依舊維持著儒雅模樣,又道:
“無論好的壞的,說出來大家一起商量,不要刻薄誰,壞了咱們這些老親的情分。”
這一次聲音依舊溫潤,但說到最後已帶著絲絲警告。
那人聞言有些訕訕的縮了回去,不再出聲。
見半晌沒人再說話,北靜王又道:
“再沒彆的主意,那就先按紫英說的做吧。”
說到此,他掃視全場,最後歎道:
“當務之急,還是彆被那些新貴鑽了空子,其餘的再從長計議。”
眾人聞言,紛紛歎息。
但也無人提出反對。
畢竟利益足夠的時候,麵子不值一提。
開國勳貴多為江南士族,不少人名下都有海外經營的商隊。
而且,若非海上利益豐厚,他們也不會對付馮一博。
既然上次為了利益,不顧麵子。
把相對親近的馮一博拉下台。
那現在,為了利益,再把他推回去也未嘗不可。
這邊開國勳貴商議具體細節不提。
隻說馮府這邊來了一位,意想不到卻又是情理之中的客人。
“什麼風把萬裡兄吹來了?”
來人正是新晉勳貴,宣大總兵官仇欒的兒子。
曾經和馮一博有過幾麵之緣的仇鵬。
收到他的帖子,馮一博親自迎了出來。
“馮都尉彆來無恙啊!”
仇鵬大咧咧的抱拳,又笑著道:
“你送了我那麼多年禮,早該過來拜訪一下的。”
因為之前仇鵬幫過他,所以送年禮的時候,馮一博確實按給賈璉的標準,也給仇鵬送了一份。
可馮一博自然不信他為了這個登門,一聽便知是隨口找個由頭罷了
當下,他連連擺手,笑著道:
“援手之恩無以言表,些許玩意聊表心意罷了。”
仇鵬雖是個粗人,畢竟也慣了迎來送往。
聽到馮一博的話,口中也哎呀寒暄道:
“我就早想來拜訪,不過怕過年的時候人多眼雜,怕給馮都尉添麻煩,一過完節我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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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看著馮一博,笑著道:
“馮都尉不會不歡迎吧?”
過年這段時間,馮府每日都擺年酒。
來的都是文官和老親。
其中老親之中,自然不乏開國勳貴中人。
很顯然,仇鵬這個新貴不好和他們一起。
免得三方都尷尬。
馮一博聞言,笑著道:
“豈敢!快快快,咱們進去說話吧。”
仇鵬也是有見識的,皇宮也不是沒去過。
但一路上看著馮府的氣象,還是忍不住讚道:
“你這院子闊氣,除了規製低些,氣派可不比王府稍差啊。”
馮府砸的錢不止在園子裡,前麵院子也是朱欄玉砌、氣派非凡。
原本聽人誇讚,馮一博應該高興。
可“王府”二字卻讓他不由多想。
也不知道,仇鵬是不是故意提及。
可看他憨直的模樣,又不像是意有所指。
馮一博心念電轉,也隻能客氣道:
“為了建這宅子,我把家底都扔在上麵了。”
仇鵬聞言一笑,大咧咧道:
“也是,馮都尉好福氣,要娶兩房夫人,自要把宅子先立起來。”
原本,仇鵬對馮一博的事並不知曉。
從鐵網山回來之後,才算知道他的身份。
等聽說他和父親一樣,是上輕車都尉。
還得了禦賜兩房兼祧。
哪一個拿出來不讓人稱羨?
從仇鵬現在的表情看,剛剛提到“王府”應該是無意的?
馮一博有些摸不準對方的脈,隻能繼續客氣道:
“見笑見笑。”
仇鵬聞言,擺了擺手,認真道:
“見笑什麼,我羨慕還來不及呢。”
兩人一路寒暄著,很快到了正堂這邊。
分賓主落座後,立刻有下人奉上香茗。
馮一博將下人都摒退,便直接道:
“萬裡兄今日來此,不會隻為謝我的年禮吧?”
仇鵬聞言絲毫沒有遮掩,笑道:
“瞞不過馮都尉,確實有些彆事商量。”
馮一博心中已經隱約有些猜測,口中道:
“萬裡兄於我有援手之恩,不管什麼事,直說無妨。”
不管對方說的是不是他所想的那件事,馮一博都看在之前援手之情,準備答應下來。
“馮都尉是爽快人,我就不和你繞彎子了。”
知恩圖報的人,任誰也要高看一眼。
聽了馮一博的話,仇鵬心中自然舒坦。
當下也不客氣,直接道:
“我此來受人所托,希望馮都尉能讓東海郡的報複持續的久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