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雪都堆了半米厚，推門都費勁。
門剛開了一尺寬的縫，一個矮小的雪人便直挺挺地摔了進來，嚇得李淑華媽呀一聲。
唐河和唐大山趕緊衝了過去，把栽倒的人身上的雪撲擼了一下，露出一張蒼老而又鐵青的臉來。
“媽呀，是秦奶！”唐河驚呼了一聲，怪不得虎子沒叫喚呢。
唐河趕緊把這個小老太太抱到了炕上。
李淑華手忙腳亂地把她身上的棉襖脫了下去，又給了唐麗一巴掌，讓她把灶坑的火燒旺點。
前兩天杜立秋結婚的時候，這個小老太太還來喝了喜酒。
都知道她身子不好，也不知道怎麼頂著半米深的雪，從上東村一直趟到臥牛村來的，好歹也是七八裡地啊。
一碗加了紅糖，熱騰騰的薑湯灌了下去，差點凍死的小老太太終於回了魂兒，冰冷的手緊緊地抓著唐河的胳膊，“唐兒，幫老婆子個忙，救救俺家老頭子吧！”
“秦爺？秦爺咋啦？”
老太太哆嗦著說：“打從老頭子上回圍獵回來，就心念著那隻豬王，前幾天你沒打著，他還笑話年輕人嘴上無毛，辦事兒不牢。
喝完立秋的喜酒後，他就牽著壯壯進了山，要去打那隻豬王，可是到現在都沒回來，這又大雪封山……
老頭子死就死了，獵人死在山上沒啥好說的，可是好歹，讓他囫圇個回來，讓俺有個墳頭能看得著哇！”
“這老登，這老登！多大歲了自己沒點數嗎？咋這麼不讓人省心。”唐河氣得原地直打轉。
秦大棒對他有送狗之誼，授藝之恩，叫一聲師父也不為過，
這年頭還有師徒父子一說的，不是後世那種利益捆綁的商業式，而是真的有情有義的那種。
師父使喚徒弟天經地義，惹急了打一頓也沒毛病。
徒弟到師父家蹭吃蹭喝理直氣壯，有啥事師父都得出錢出力的。
秦大棒真要是躺到炕上動彈不了的時候，唐河要到跟前侍候屎尿的，要不然
的話可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可是，這種不聽話，不讓人省心的老人，真的很讓人惱火啊，唐河連老登都罵出來了。
唐河還轉圈呢就挨了一腳，一抬頭，就見唐大山一臉怒容，瘸腿踹得都賊有勁。
“家裡有我們，老太太死不了！”唐大山沉聲喝道。
就連心疼兒子的李淑華都沒說什麼，默默地拿著袋子去裝饅頭鹹菜，還有前幾天辦喜事剩下的菜，特彆是那一罐頭瓶子溜肥腸，更是滿滿的母愛。
唐河背上東西，特彆是兩卷麅皮褥子是一定要帶的。
這麼大的雪，說不定在山裡轉幾天呢，沒個禦寒的，凍死了個屁的。
唐河背著東西趟著到大腿根兒的雪到了杜立秋家，聽著裡頭嗯嗯啊啊的動靜，這不當不正的，也不知道是哪頓飯。
唐河等不及了，直接把門踹開了。
裡頭劈裡撲楞的動靜中，杜立秋光麼出溜的開門衝了出來，怒目圓睜，眉毛倒豎，手上還拎著手插子。
看著挺凶的，就是一雙毛腿還有些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