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瀾之知道謝清月的情緒一直在壓抑著,鄧文彥的斷腿隻是個開始,周衡的死也不會是結束。
但,聞瀾之不是很理解謝清月何至於因為一個黃粱如此勞心傷神。
他了解過,黃粱跟著謝清月不過幾年,期間很長一段時間多是在上京待著,時常被派出去做事,按道理講他們之間的情誼不會這樣深厚。
沒有哪個主子會為了仆從的死失了分寸,聞瀾之從未見過。
但他有些理解,因為如果是薛生被人暗害,他也會這般瘋狂,甚至比謝清月還要不管不顧。
可謝清月和黃粱的情誼有到那一步嗎?
聞瀾之想不明白。
他當然不明白。
謝清月是個很注重感覺的人,她雖然與黃粱相處時間不是很長,但兩人的脾氣很契合,和南星三個人說是主仆其實更像是兄妹。
不著調的兄長和穩重的姐姐加一個有點聰明卻又不怎麼聰明的小妹。
他們之間沒有什麼轟轟烈烈,哦,除了謝清月救南星那一段,小日常就很讓人心動。
謝清月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權利更迭、族群爭鬥、世界大亂,所以平凡對她來說格外可貴。
陪著她一起平凡的人,亦顯得難能可貴。
南星和黃粱在上京期間,總會時不時的托人給她帶東西來,有時候是他們在街上看到的小玩意兒,有時候是吃到的好吃的,不貴重,但時時刻刻被放在心上的感覺,是謝清月上輩子幾百年都不曾體會過的。
這小小的心意裡藏著大大的情誼。
黃粱甚至在死前還留了信息,他時刻惦記著自己的任務,致死都不曾忘記。
她沒還做好接受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消失的準備,猝不及防的噩耗讓謝清月有一瞬間的懵。
她不敢置信,但理智讓她做出一係列的舉動,接人,確認,安葬,目前她可以做的就隻有這些,恨意翻湧,卻隻能拿一個無關緊要的鄧文彥出氣,實在是叫人憋得慌。
她也預料般的病了。
時至今日,是她來這裡之後第一次因為一件事情鬱結病重。
這副身體是真的不爭氣。
病中時她嘗試過調用靈力,但身體內似乎有桎梏,根本聚集不起來,昏昏沉沉的睡過去,意識裡都是天道罵罵咧咧的聲音。
她無能為力。
謝清月討厭這種感覺,卻又不得不接受。
每個世界都有它運轉的法則,一次是僥幸,是破例,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謝清月理解,但依舊罵罵咧咧,氣的天道哇哇亂叫,不知後來下了幾天的雨是不是不爽謝清月罵過就忘,而自己憋屈無人可說的結果。
總之都很不爽就對了。
“你若不放心,不如去寺裡給他點上佛燈,求個安心吧。”
謝清月沒有說話,睜開眼睛目光緩緩地落到不遠處站著和郎末說話的南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