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聞瀾之來接謝清月去薛家。
謝清月度過那幾日怠倦期就好了許多,不怎麼嗜睡,身體雖然還是無力,但不至於走兩步就撐不住。
坐在馬車上時,謝清月問:“薛生呢?”
聞瀾之道:“被支出去了,薛家其他人短時間內也不會回來,我們有足夠的時間。”
謝清月點了點頭,這次去她主要是陪著聞瀾之,並不打算插手。
聞瀾之在意與薛生的兄弟感情,但此事又不得不做。
他追尋了多年的真相就在眼前,怎麼能就這麼放棄呢。
馬車很快就到了薛家,聞瀾之讓其他人都在外麵等著,自己則帶著謝清月走了進去。
桃月正在院子裡繡東西,偶爾咳嗽幾聲,昭示著她的身體並不怎麼好。
三進的院子並不大,兩人很快見到了桃月。
桃月臉上亦是掛著久經風霜的痕跡,隻是眉宇幸福的舒展,說明她這些年過得很不錯。
桃月聽到有人來了抬頭,見是兩個氣質不凡看起來極為相配的人一時有些呆愣,回神後問:“兩位是……”
聞瀾之壓著眉冷聲道:“桃月。”
桃月聽著這聲音臉色微變,她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個名字了。
自從她出嫁之後,這個名字便隨著她的身契一同被丟進了火海。
“您是哪位?”桃月很穩得住,一臉不解的問。
聞瀾之:“大長公主是我的母親,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
桃月先是一愣,而後便如同一般人家的婦人一樣
放下東西慌裡慌張的跪在地上。
“拜見頤安王殿下,老婦人有眼不識泰山,請頤安王殿下見諒。”
桃月跪在地上額頭亦抵在地上,顯得十分卑微。
聞瀾之哽了一下,頗有些惱怒自己的心軟:“起來吧。”
桃月保持著慌張的狀態起身,躊躇不安的搓著手,小心翼翼的問:“殿下是來找阿生的?他一早便出門去了。”
她是知道薛生與聞瀾之的關係的。
亦或者當初薛生的出生就是為了與聞瀾之打好關係。
聞瀾之:“我是來找你的。”
桃月一臉迷茫:“找我做什麼?是阿生做了什麼不對的事情嗎?”
聞瀾之不想與她虛與委蛇,直截了當的道:“我找到了連玲,你確定還要我一點一點的問嗎?”
桃月心底一驚麵上繼續裝傻:“連玲?她不是嫁去外地了嗎?她怎麼了?”
聞瀾之耐心告竭,直接道:“當初我父親出事的那一天,你與連玲說了什麼故意讓他聽到?又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是周衡還是吳謙?”
聞瀾之每說一句桃月的臉色便變一分,直到聞瀾之將周衡和吳謙的名字說出來,桃月心底的僥幸徹底沒了。
她苦笑著開口:“終於還是被發現了。”
聞瀾之不想聽她廢話,卻在謝清月緊了緊她手的時候閉了嘴。
桃月直視聞瀾之,一臉愧疚的開口:“你們既然查到了周衡,自然就該知道他手裡的有很多都來路不正,我便是那樣的,他用
藥控製著這些人,將她們有選擇的送進達官貴人的府邸,成為他的暗探,我便是其中之一。”
“當初與公主的相遇也是設計的,公主的名聲沒有人不知道,我以為那樣的計謀不會成功,卻不想公主最後真的留下了我。”
在聞瀾之不耐煩的目光中,桃月選擇說正題:“我到公主府接到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在十五當日將駙馬引到燈市上。”
“你們見到了連玲應該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經過,的確是我做的,我隻說了一句話,並不確定駙馬會不會去,後駙馬出事,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然後府上就亂成一團,公主發作生了世子,世子病弱被趙禦醫吊著命,原本和和美美的公主府因為駙馬的死亡變得死氣沉沉。”
桃月想到了什麼,忽然笑了:“我原本是想要殺掉連玲的,但那時候駙馬剛剛去世,公主殿下認定了駙馬的死不是意外,導致我不敢輕易行動,那時候我不止一次的試探過連玲,都被她騙過去了,便以為她是真的沒有在意,誰知她演技倒是不錯。”
桃月站的似乎累了,便坐在了原來的位置上,拿起針線繼續繡,嘴上也說著話。
“後來我便接到了第二個任務,他們讓我生一個孩子,這便有了薛生。”
“我知道他們的目的,就是為了讓這個孩子與世子一同長大,產生感情後再利用我控製這個孩子,到時候整個大長公主府都會在他們
的掌控之中。”
“我那時候不知道他們到底要乾什麼,又被沉香醉控製除了照做彆無他法。後來他們要給薛生喂藥,我拒絕了。”
似乎想起了什麼,桃月忽然笑了。
“薛生並不是在我的期待中降臨,他隻是一個任務,至少一開始是這樣,可當這個孩子在我的懷裡一點點長大,會走會跳結結巴巴的喊我娘親時,我就知道這個孩子不再隻是一個任務,他是我的孩子。”
“他會軟軟的喊我娘親,會在我難過的時候伸出小短手抱抱我,說娘親不哭,會每次從大長公主府回來後將藏起來的好吃的帶給我,他很愛他的母親。”
“我也很愛他。”
聞瀾之不能代入這種感情,卻很明白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
大長公主就是全憑對他的愛才支持到如今的。
桃月:“阿生很喜歡殿下,對殿下的感情不是兄弟勝似兄弟,有時候我也會想他這樣究竟好不好,但他又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不過是有幸有一個真心的朋友怎麼就不好了。所以我便不管了,孩子總有孩子的路要走。”
桃月說完,忽然抬頭看向聞瀾之。
“我的事你沒有與阿生說吧?”
聞瀾之:“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