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晏崇甫對馮居正說:“你去撐。”
馮居正張著嘴指著自己,“我?”
晏崇甫端端正正坐下,“不然我?”
馮居正閉了嘴,乖乖出去了。
下了船,馮居正忍不住問:“公子,你同那漁女,方才在船艙裡聊了些什麼?”
晏崇甫看了他一眼,笑起來,“你猜?”
馮居正心頭直跳,我滴乖乖,三公子何時笑成這樣,還逗他?
晏崇甫在廉州半年,那漁女從第二個月開始就跟在他身邊。
她叫月娘,父母早逝,在世間無親無故,她同晏崇甫說:“我知道你們做茶商的,一年到頭都在外頭跑,我是個孤女,配你正好,我能跟著你到處跑。”
晏崇甫躺在她的漁船上,無人撐槳,船兒搖搖晃晃,在水麵上飄蕩,月娘就坐在他身側,他一側頭就能瞧見她挽起褲腳的白生生的小腿和雙腳。
晏崇甫說:“你怎麼這樣不害臊?”
“我從來沒見過你這樣的女子。”
可他笑意直達眼底,聲音也溫柔得很。
月娘抬腳踢踢他的手臂,“你跟個木頭似的,我要是害臊……”
她也躺下來挨著他,她說:“晏崇甫,我不害臊,我問你,你願不願意和我在一塊兒?”
晏崇甫轉過頭,望著她的眼睛,她永遠這樣生動、活潑,他腐朽的靈魂好像都被她喚醒。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嗯。”
月娘問:“你說什麼?”
他大聲了一點,又“嗯”了一聲。
月娘又問:“你說什麼?”
晏崇甫說:“我願意。”
她便開心地笑起來。
半年後,晏崇甫差事辦完,晏修銘讓他回上京。
他同月娘坦白了他的身份。
她不知道晏家是多麼龐大的家族,她問:“你前頭瞞我,是因為你的差事危險,不願意讓我卷入其中?”
晏崇甫說:“是。”
“那沒事,”月娘笑起來,牽過他的手,“我原諒你。”
“無論你是誰,我都跟著你。”
晏崇甫眼裡閃著淚光,久久地望著她,她問:“哭什麼呢?”
“我高興,”晏崇甫說,“我從來,沒有這樣高興。”
他帶著她回到上京,不出所料遭到了晏修銘和王睿書的強烈反對,王睿書倒罷了,她困在後宅,奈何不了晏崇甫,可晏修銘,他幾乎掌控著晏崇甫的一切。
“你倒是個情種,”晏修銘狠狠扇了晏崇甫兩巴掌,“清醒了嗎?”
晏崇甫紅腫著臉,仍然在說:“我要娶她。”
“好。”晏修銘看著他,“你不要後悔。”
他收走了晏崇甫的一切,昔日高高在上的晏家三公子,一夜之間一無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