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他會刺向他自己。
雲淺瞳孔一陣收縮,震驚的呆立在原地,忽然覺得四肢發寒。
就連剛才看熱鬨的幾位王爺也忍不住道:“父皇,您不覺得此事蹊蹺嗎?明明剛才都已經證實了七弟妹的清白,老七又何苦突然指責您,甚至傷害太子,傷害他自己?”
是啊,最重要的是傷害他自己!
就算想要為蘇棠解釋,也明明換種更好的方式,而不是直接頂撞父皇,換來如今這個更無法挽回的結局……
景帝雖然餘怒未消,但明顯遲疑了一瞬。
雲淺忽然像是想到什麼,驟然衝向那邊搖搖欲墜的男人,手指搭上他的脈搏,停留了一會兒,又忽然往他嘴裡喂了一顆藥丸。
下一秒,他的嘴裡就吐出一口黑血!
“為什麼會是黑血?”
“睿王爺莫不是中毒了?”
然而第二句話音剛落,雲淺就猛地搖頭,“不,不是中毒,這藥丸……是用來檢測是否中蠱的。”
眾人又是一驚。
難怪睿王剛才會說出那番大逆不道的話,原來是和皇上剛才一樣,也被人用蠱毒控製了!
隻是皇上被控是假,而睿王卻似乎是真的。
景帝眼神變了好幾變,“你是說,老七也中了雙生蠱?”
是。
雖然雲淺不想承認,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中的蠱,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真的中蠱了。
蠱毒是探不出脈象的,而這顆藥丸,可以測出蠱毒是否存在。
“怎麼會這樣……”
景帝喃喃的吐出一句,然後忽然像是想起什麼,驟然回頭,目光森冷的讓人如墜冰窖,“是你?”
他看的,正是蕭淩策!
“你給朕下蠱還不夠,為了以防萬一,竟然還給老七下了蠱?”
他又驚又怒的道:“畜生,朕念在父子之情一次次的給你機會,可你永遠不知悔改。既然如此,朕也不必再對你手下留情了——樊缺,立刻把這個畜生拉下去,打入宗人府死牢,秋後處斬。”
最後四個字,帶著冰冷決絕的寒意,不容置喙!
蕭淩策大驚失色,沒想到事情到最後,竟又怪到了他頭上!
“不……不是兒臣啊父皇啊!”
他哭喊著道:“這分明就是老七和蘇棠自導自演的一場戲,是他們陷害兒臣!兒臣冤枉!”
自導自演?
哪個自導自演,會把自己傷成這樣?
“拉下去!”
威嚴的嗓音,再無一絲情分。
“不——!”
蕭淩策大喊著冤枉,怒吼的聲音是從未有過的崩潰和絕望。
他知道,他要完蛋了。
不管他怎麼喊,都沒有人理他。
金鑾殿內,一片死寂。
景帝已經無暇去管他,急忙看向雲淺,“你還不快給老七看看?”
太子眼中閃過一絲諷刺。
明明同樣是受傷,可是父皇對老七就那麼緊張,對他的傷就視若無睹,區彆對待實在太過明顯了。
更可笑的是,他還是受害者,而老七可不無辜。
雲淺眼睫顫了顫,“是。”
她低下頭,正要為他包紮,手腕卻忽然被男人擋住了。
“不必了。”
男人身體晃了晃,虛弱的倒在她的肩上,薄唇貼近她的耳側,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讓你親手殺我,你下不了手,可是見死不救,卻很容易。”
雲淺瞳孔一縮。
男人低啞的嗓音還在她耳邊繼續,“當日涉事的所有人,終於都要死了……你往後,一定要高高興興的,幸福安康。”
哪怕沒有他在身邊,也不要緊。
哪怕她的幸福是和姬君洛,也沒關係。
隻要……她可以忘記仇恨,重新回到從前快樂的樣子,就好。
雲淺動了動唇,眼底逐漸透出一股不敢置信的茫然。
她剛才想了很久也想不通,到底是誰給他下的蠱,而現在,她終於反應過來——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下的也不是雙生蠱,而是不知道他從哪弄來的其他蠱毒。
他的意識,並沒有被控製。
剛才他對父皇的那頓謾罵,都是故意的——因為他看得出來,雖然她把一切都做到了完美,所有的證據全都可以證明她是清白的,但父皇實在太多疑了,或許還是不完全相信她。
而這種微末的懷疑,在帝王之家,或許就是致命的。
所以他用自己的命,來洗清了這一切。
他真的……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