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摯友之間不存在真正的威脅,白發青年笑嘻嘻地推了推墨鏡,接著說道:“小莓聽說了沒有,傑的手機壁紙現在還是你——”
“悟!”
“彆害羞嘛,大家都是成年人,戀愛自由~”
我在中間默默聽著沒有接話,臉頰有些發燙,笑容卻始終不曾落下。
非常的開心。
他們還像是六年前、剛讀高中不久時的樣子,少年意氣英姿勃發,自信又張揚,沒有被充滿惡意的世界磨平棱角,這樣就好,這樣很好。
“啊,小莓臉紅了!傑你要乘勝追擊啊,再不告白就要錯過機會了!”
“抱歉芙拉,悟那家夥廢話太多了。”
我又有點想哭。
“硝子還好嗎?”
“心理陰影比我們的重一點,”夏油傑說,說起過去的事,他的語調卻意外地輕鬆,“她說她進入病房的時候房間裡全是血,到處都是咒靈的殘穢,還有一些你的身體組織。不止是她,後來進入房間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心理陰影。”
五條悟接著說:“她難過了好一陣,還偷偷抽煙,不過後來就忙了起來,畢竟會反轉術式的咒術師非常少。”
“那我得找機會去看看她……”
“放心,你還活著的事我早就告訴她了,還給她看了你發給我的圖~我們剛進高專的時候原來是那樣啊,果然還是現在更帥氣一點~”
我忍不住笑起來:“是啊,主人的美貌可與日月爭輝。”
五條悟也不客氣:“是吧是吧!小女仆說的很對哦,獎勵你一萬塊。”
“主人還是這麼慷慨誒,看起來沒有家道中落呢。”
我的陰陽怪氣成功讓夏油傑大笑起來,五條悟賣萌似的鼓起臉頰,周圍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在咖啡廳點過午餐後,談話也終於進入正題。
“關於之前的車禍,小莓還記得什麼嗎?你突然獲得咒力應該是有原因的。”
我扁了扁嘴:“如果讓我去猜,來源大概就是我瀕死時腦海中傳來的一句「不要死」,那是附近一個男孩的聲音,我當時是為了保護他的朋友才出的車禍。”
“男孩……乙骨憂太嗎?”
“嗯,傑你有對他說過讓他忘記看到的事吧?”
夏油傑緩緩點了下頭,他微微皺著眉像是在思考什麼,但垂在臉頰的鬢發襯得他有些柔弱可欺。
“芙拉,那個時候你有意識嗎?”他問,“和我戰鬥的時候。”
“想也知道不可能有吧,有意識的話我會跟你打架嗎?我要是真的變成咒靈,一定乖巧被你吃掉——不過後來停手是因為恢複了意識吧,那時候傑的表情太悲傷了,讓我也跟著難過了起來。”
五條悟沒有抓緊機會開玩笑,夏油傑又繼續追問下去:“你知道當時自己的樣子嗎?”
“大概知道吧。”我撓了撓頭,不太確定地說,“那好像是兩麵宿儺的姿態。”
夏油傑和五條悟對視一眼。
“你們還記得六年前我進入了宿儺的生得領域吧,我當時見到的宿儺就和我不久前變成的樣子非常像,看起來我和他還有著某種聯係。”
五條悟單手撐住了下巴:“你和他定下了束縛,但是忘記了條件的內容。”
“啊、內容的話我知道哦,有三條。我記得是說,當我碰到他的手指後,就必須每晚到他的精神世界中給他講故事,要講滿一千零一個才行,還有不能對他說謊,還有就是……”
我的話音一頓,聲音突然變得有些乾澀。
“在獲得咒力後,要幫他完成一件事。”
等、等一下!這不就很尷尬了嗎!我現在真的有咒力了啊!——
·沒想到有趣的作話,但是想收到評論x
零點前還有一章w
第66章 威士忌有臥底詛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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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儺會讓我完成什麼事?我對那位詛咒之王了解不多, 隻能說猜也沒用,車到山前必有路,等碰到麵再說——當然永遠見不到最好。
我和夏油傑交換了聯係方式, 也留下了仙台那邊酒店的地址, 五條悟說他們現在都在高專做老師, 既然我有咒力歡迎我去旁聽,我當即拒絕三連。
“我不要我沒有我已經是大學生了為什麼要去聽高專的課, 再說你們兩個老師有我文化程度高嗎?”
對不起好像讓你們紮心了。
“而且現在不是暑假嗎?雖然你們咒術師的假期不多,但我基本都有空, 歡迎隨時約我出來玩——今天就算了, 悟你可能沒關係, 但傑應該不會適應穿著女仆裝招搖過市吧。”
夏油傑認真地點頭。
“什麼叫我就沒關係啊, 我的女仆竟然向著外人, 真是的……這個給你, 在美國的時候給你用過, 現在的話應該可以看見了吧。”
交到我掌心的是一條細繩,上邊串著三顆藍色的珠子,顏色像極了五條悟的眼睛。
“這是……”
“科學咒具, 是你提出的概念。”五條悟把細繩扣在我的手腕上幫我帶好。
夏油傑幫忙解釋道:“原理大概是用悟的無限包裹住硝子的反轉術式,雖然悟也學會了反轉術式但是不能對彆人用。至今為止這個隻成功了五次,捏碎外邊的包裝就能用,影響範圍是直徑一米的球。”
成功了五次……一次用於實驗、一次在美國對我用過, 剩下的三顆都送給我了嗎?
“謝謝, 那我就不客氣了,代我向硝子道謝。”
大號女仆五條悟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頂, 弄亂了我的發飾, 聲音滿是寵溺:“遇到麻煩記得找我們, 被壞男人欺負也是,還有考慮男友人選的時候千萬彆忘記傑——”
“悟!”
我安撫地對夏油傑笑了笑,沒有接話,三人一起離開咖啡廳。我先給甚爾發了條消息告訴他我這邊已經結束,又發了個定位,接著準備向他們告彆。
“說真的,我覺得你們都挺適合女仆裝。如果悟可以再矮一些、傑可以化上妝,一定會更可愛。”說著我向夏油傑走近一步,沒在意五條悟調侃的表情,仰著頭放軟了聲音,“有沒有更喜歡這個世界一點?”
黑發青年愣了一下,片刻後伸出手主動把我擁進了懷裡。
額頭輕輕撞在他的胸口,整個人都被他的氣息包裹,蕾絲邊輕蹭著臉頰,我屏住了呼吸,身體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特彆是當他低下頭湊近我耳邊的時候。
“有。”
我聽見他這樣說,柔軟的黑發落在頸側有些癢。
“特彆是今天,特彆是你在我麵前。”
是心臟被什麼擊中的聲音,抑或隻是心動的聲音。
時間過了很久,直到我大腦放空地向兩人揮手告彆,看著兩位異性女仆嫋嫋婷婷地向車站的方向離開,隱約聽見五條悟說了什麼“傑你這不是很會嘛”,甚爾出現在我身邊,幫我扶正有些歪斜的發飾。
“什麼啊,一副陷入熱戀的表情,是六眼小鬼還是咒靈操使?”他調侃地笑著,伸手接過了我在漫展上采購的東西,並沒有非要得知答案的意思,“回去嗎?”
“……嗯。”
雖然但是,我一直沒考慮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如果那些遊戲劇情都是真的,那我是不是曾對好幾個人表白過、且全都被拒絕了?
一旦意識到這點,我就對再次去見安室透的計劃有些望而卻步。
……但還是要去。
傍晚時分,換下女仆裝、改換一條素色長裙的我和甚爾到達米花町毛利偵探事務所的樓下,隔著波洛咖啡廳的玻璃,我看見了正在櫃台後忙碌的安室透,隨即向甚爾點了點頭。
“走吧。”
敲過門後,毛利偵探的女兒小蘭接待了我們,並非常尷尬地表示她父親正在看衝野洋子的演唱會,希望我們包涵。我站在門口默默盯了幾秒穿著粉色應援羽織、頭上綁著應援頭帶、對著電視興高采烈專注揮舞應援棒的毛利偵探,憂傷地單手捂住了臉。
“那算了……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之後我會整理好內容發郵件過來的,不用太在意。”
唯一令我慶幸的是那個叫柯南的男孩不在,我現在還不想和他打交道。
少女露出苦惱又抱歉的表情:“可是這樣讓你白跑一趟……”
“不算白跑,其實我主要是來找樓下那位安室先生的,”我曖昧地眨了眨眼睛,“我對他的臉完全沒有抵抗力,小蘭你能明白的對吧?”
女孩便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笑開了:“那我就不挽留你們了。”
其實我沒說謊,我對安室透的臉確實沒什麼抵抗力,他的顏值相當高,引人注目到讓我覺得這張臉完全不適合做臥底——當然也可能是他的上司刻意反其道而行之。
還沒到晚餐時間,咖啡廳裡隻有安室透一位服務員,也隻有一桌客人,我和甚爾在距離他們最遠的位置落座。安室透肯定能猜到我是找他有事,走過來給我們送水時,就直截了當地問我想讓他做什麼。
我本來還在尷尬曾經對他表白過這件事,聽他一說才想起來他好像現在是正被我威脅的狀態,因為我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並要求過他合作。
“你認識一個叫諸星大的男人嗎?”我開口問道。
話音還沒落,安室透的表情便變難看了一點:“你認識他?”
看來是認識的,關係還不好。
“打過交道。”我回憶了一下之前的遊戲情節,沒說十二年前在美國時偶遇那段,而是單單說起了四年前在北海道那一次,“07年冬天他在北海道的深山裡遇到了雪崩,被我和我的同伴救了起來,後來我和同伴們失散,他把我帶回了你們在附近的研究所。”
安室透接著說了下去,表情卻越發凝重:“不久之後不明勢力襲擊了研究所,帶走了部分研究員和全部資料,並且摧毀了研究所。”
我一愣,下意識看了一眼身旁的甚爾,又轉回去看安室透:“你知道?”
“我也在現場。”他低聲回答,表情看起來有些懊悔,我不確定是不是因為那時他沒能見到我,又或者是……
我的嘴角微微一抽:“……你開槍了嗎?”
“不是我,開槍的人被不明勢力處決了——所以那次在研究所裡引發騷動、後來受傷的人是你,不明勢力是你背後的熱情,赤井那家夥早就知道嗎?”
我又愣了一下:“赤井是諸星的真名?”
其實這個話題到這裡已經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我已經可以確定諸星和安室一樣,同為臥底,隻是隸屬不同的組織,大概率是美國的FBI或CIA,而現在他的真名暴露,意味著他的身份已經暴露,是生是死就不好說了。
安室的回答也確認了我的推測:“赤井秀一,FBI派出的臥底,在組織時代號黑麥威士忌,兩年前身份暴露逃走。”
“誒——果然是臥底,我還想著再見他一麵感謝他的救命之恩來著……”
我歪著頭,回想起之前看到的資料裡安室透的代號是波本威士忌,兩個威士忌都是假酒,不知道其他的威士忌、什麼蘇格蘭啊愛爾蘭啊會不會也是臥底。
“算了,我還有件事要拜托你。”我仰起頭和他對視,心跳一點一點加快了速度,“幫我調查一個人的身份和過去——她在日本生活過,以你的資源應該很容易就能查到她曾經曆過什麼。”
淡金發的男人收斂了先前的表情,平靜地望著我的臉:“誰?”
“你聽過她的名字,不、應該說你見過她寫下來。”我的聲音微微一頓,“——吉良莓,她小時候應該在仙台市杜王町活動,被一戶姓吉良的人家收養,後來在海外旅行中失蹤,我想知道她的親生父母是誰,在哪裡、為什麼失蹤。”
看安室透變臉很有意思,我覺得其實他能夠很好地維持住自己的表情,卻沒刻意在我麵前掩飾,興許是因為我和他記憶中女孩相同的麵容,又或許是他也想知道更多的關於她的一切,總之最後的結果就是他的手按在我的肩上,稍微用了些力氣,讓我覺得有點疼。
“你究竟是——”
“我還在確認中,”我拍了拍他的手讓他放開,接著問道,“景光現在怎麼樣?和你一起嗎?”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但很快他就像是明白了一切,後退半步,臉上重新掛上服務員禮貌的笑容。
“以前和我一起,研究所的事件後相關者都被組織徹查,他在身份暴露前偽造了死亡,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原來是這樣,總之還活著就好。
“那他以前的代號是什麼?”
“蘇格蘭威士忌。”
……誰起的代號啊這麼有先見之明。
“你們那裡是不是還有叫愛爾蘭威士忌的?”
“有過,幾個月前被琴酒帶人殺掉了。”
啊這。
“那你這瓶僅剩的威士忌可要好好努力啊……我要吃這個、咖喱蛋包飯,配個玉米豌豆沙拉,飲料要蜜瓜汽水不加冰,餐後甜點要草莓蛋糕,甚爾你呢?”
等我們閒聊許久的甚爾迅速點完單,隨即百無聊賴地望向窗外。
我合上菜單遞還給安室,仰頭望著他帥氣的臉,最後出聲告誡道:“除了吉良莓的背景,其他的事情我會自己查,你插手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頓了頓,我放鬆地靠向椅背,露出放鬆又懷念的笑容。
“等到有機會,再把那本書為我念完吧,用你擅長的美音。”——
·馬上爹咪的遊戲(還能說是遊戲嗎emmmm
應該不會很長,就,很日常很日常
之後就能回意大利見茸茸啦!
感謝在2022-01-05 16:37:15~2022-01-05 23:58: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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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暴君與詛咒(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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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火災。
濃煙嗆得人瀕臨窒息, 更彆說還有毒藥帶來的劇烈疼痛,我在高溫和絕望中掙紮著,最後連想要咳嗽都失去了力氣——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我都快死了。
這是甚爾的遊戲開局, 我沒有試圖按照自己的意誌改變原定劇情, 直接開啟自動,關閉了手動操控和聲音輸入, 所以比起遊戲,這更像是超寫實的動畫場景。
劇情就接在安室透的遊戲之後, 我吃下APTX4869後被丟在火場中, 就連向來慎重的琴酒都覺得我必死無疑, 沒有切實確認我是否斷氣。
然而在普通人的世界觀裡加入咒術這樣的超自然元素, 可能性便多出了一些——如果隔壁房間正在交易且鬨出了巨大騷動的人是咒術師, 或者確切一點, 是甚爾, 那麼一切都可以解釋的通了。
「救命……」
無力的低聲呢喃,最後竟然真的傳進了某個人耳中。
因缺氧或是什麼其他原因而變得發黑黯淡的視線裡,有個人影突然從隔壁翻進了我房間的陽台。場景模模糊糊的, 像是瀕死前的幻夢,但那夢境裡的人竟緩緩向我走來,像是來收割我生命的死神,他的麵容也逐漸變得清晰, 我聽見自己喚出了他的名字, 嘶啞的聲音微微發顫。
「甚爾……」
真的是他,他的肩上還扛著什麼東西, 像是一個女人。
「啊、一千萬——這麼快詛咒就應驗了?」黑發男人露出有些苦惱的表情, 他把肩上的女人——大概是屍體——隨手丟在一邊, 在我旁邊蹲了下來,「麻煩……怎麼辦比較好……」
他沒有思考多久,蔓延的火勢容不得他在房間裡久留,而在離開之時,他最終選擇了扛上我帶走,就像是剛才扛著那具屍體一樣。
「反正也不會有人為她付錢了,就當是臨時改接了你的單。」他自言自語著,掃了一眼地上已經被火包圍的屍體,抬手摘下我頭上的帽子,扣在了屍體腦袋上,「這下子就行了吧。」
很好,現在案發現場發現的屍體出處找到了。
陽台之外,樓下已經聚集起幾輛警車,大約是因為剛才隔壁房間的騷動,消防車還沒來,我甚至不確定外邊的人能否注意到這個房間已然起火。
趁著夜色,甚爾扛著我跳上陽台的圍欄,隨後縱身一躍,屏幕立即歸於黑暗。
但是這一小段劇情似乎還沒結束,雖然屏幕是黑的、大概意味著我閉上了雙眼,但我還能聽見風聲和偶爾過車的噪音,看來甚爾的交通工具是自己的腿,又或者他能跑得比車還快。
而某個時刻,周遭的一切突然安靜下來,他似乎到達了目的地,因而停下了腳步。
「差點忘了,一個女人要我給你的。」
接著是一聲細微的、像是發夾被扣上的聲音。
我暫停遊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今天已經是從東京回到仙台的第三天,昨天我在床上躺了一天,為今天開啟甚爾的遊戲做心理建設。我沒有告訴甚爾我要玩他的遊戲,這次的情況和東方仗助那時不同,實際上如果那時我知道遊戲劇情其實是我的記憶,我也不會同意讓當事人旁觀,這和分享自己的私密日記同樣令人尷尬和羞恥。
嗯……這隻是個比喻,我從來不寫日記。
所以現在我正趴在床上帶著耳機,偷摸著看電腦。
甚爾應該是在外邊看電視,我不太確定,但現在距離飯點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想他不會主動打擾我,也對我在做什麼沒有興趣。
不過保險起見,我還是趁此機會去了趟衛生間,確認他確實是在看電視,同時還擺弄著手機,像是在給什麼人發消息。
“甚爾你有什麼安排嗎?有私活的話我同意你接了,不會額外扣你薪水的。”說完我覺得有點欲蓋彌彰,隻好又補充上一句,“你放心,我不是想一個人偷偷溜出去。”
他的臉上就露出一點無奈來:“沒有。”
“哦,那、那你繼續吧。”
我是不是不安過頭了,順那種多餘的話反而適得其反吧……
雖然但是,回到房間之後我又趴回床上,帶好耳機,興奮緊張地繼續遊戲。
短暫的黑屏結束後,我的臉重新出現在屏幕上,那是個雪白的房間,顯然是醫院的病房。
甚爾送我來的?
還有如果我沒記錯,發生火災的時候還是在夏天吧?
可窗外的的楓葉已然紅成一片,乾枯的樹葉被風一吹,就像是熬夜後的頭發,輕飄飄地落地,從精美的裝飾變成了礙眼的垃圾。
屏幕裡躺在床上的金發少女偏著頭,茫然地看著窗外的陌生景象,下一秒黑發男人便出現在了窗台上。
就……有點浪漫。
「終於醒了——這段時間的費用什麼時候結一下?」男人從窗口躍入,輕盈地停在少女的病床前。
他絕口不提救了我一命的恩情,在意的反而是住院的費用,但現在的我根本一無所有,他明明也知道。
令我驚訝的是,少女的臉上並無困窘或自嘲這類我猜測的情緒,反而相當純粹誠懇,甚至有些童稚的感覺,她張了張口,試圖找回說話的感覺,聲音卻又小又嘶啞。
「我沒有錢……」話音停頓了一下,接著像是想到了什麼,恍然大悟道,「你可以把我賣掉。」
「哈?」
她又接著解釋道:「媽媽說過把我賣掉的話,她就有吃藥的錢了,所以我應該可以換一些錢。」
甚爾的聲音充滿困惑:「媽媽?」
「嗯,」金發少女認真地點了點頭,像極了跟班主任老師解釋自己家庭情況的小學生,「但是媽媽已經死掉了,先生,媽媽就是把我賣給了你嗎?我以後要做什麼?」
這很不對勁,現在我心裡也滿是困惑。
現在甚爾的臉上幾乎寫下了“我是不是救錯人了”幾個大字:「你會做什麼?」
「對不起我隻會做家務,但我學什麼都很快,什麼樣的工作都可以做……」
少女看起來快要哭了,甚爾有些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幾歲了啊?」
「八歲。」她誠懇地回答,「媽媽從埃及帶我來到意大利已經兩年了,我的意大利語講的很好。」
甚爾沉默了,屏幕後的我也沉默了。
我想過會失憶,但我萬萬沒想到會忘掉這麼多事情,眼睛一閉一睜竟然回到了八歲——
而且埃及是怎麼回事?這個“媽媽”是我的親媽?還是在埃及撿到走失的我的人?又或者隻是單純的人販子?
甚爾好像提起一些興趣,他搭了把手幫少女坐起來,給她倒了杯水,又拉過椅子在床前坐下,才開口問出了我也相當關心的問題:「你家裡沒彆人了嗎?」
我感覺他是想問有沒有其他人能幫忙付錢。
女孩卻點點頭,又搖搖頭:「媽媽說我有個哥哥,是爸爸和其他女人的孩子,但是我記得他比我要小……而且我並不是媽媽的女兒,媽媽很想生下迪奧大人的孩子,卻一直沒有懷孕,所以把我當作了她和迪奧大人的孩子,帶我去了意大利。」
迪奧……大人?
喂喂,她在說很了不得的事情吧,迪奧不是老板的父親嗎?聽說是個極惡的吸血鬼,而且在二十多年前就被空條老師打爆了——
「所以,那個埃及的迪奧是能為你付賬的父親嗎?」
啊甚爾不愧是你,還在考慮要錢的事。
「不是的。」金發女孩又認真地搖了搖頭,「爸爸把我賣給了迪奧大人,因為我是天生的替身使者,迪奧大人需要我。」
「……哈?」
「爸爸拿走了一支箭,他說哥哥需要它……但是爸爸和哥哥也不是我的親人,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收養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
我人傻了,傻的徹徹底底的。
也就是說吉良父親拿我跟迪奧換了一支箭、應該是能覺醒替身的箭,然後我就一直留在迪奧身邊,直到他被空條老師打爆,他身邊的一個女人將我帶走,這女人兩年之後因故死亡,在那之前還把我賣給了什麼人?
我的童年有點意思啊,在連續殺人犯和極惡吸血鬼身邊輾轉,最後落在黑|幫屑老板的手裡,就這我還能安全活到十八歲是真的不容易。
甚爾接著就在問她什麼是替身,他可能懷疑這是咒力在埃及的叫法。
很快他就從知無不言的女孩口中得到了答案,還有她能夠辦到的事,以及更詳細的、有關迪奧和她過去的一切。
「大家都說迪奧大人是惡人們的救世主,所以去他的房間裡幫忙收拾被他吸光血液的屍體的時候也不用害怕。」她說,「恩雅婆婆說我是未來會很有用的替身使者,還說迪奧大人不殺替身使者。」
世界觀拓展了一大截的甚爾雙手抱胸,似笑非笑地問道:「你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替身、替身能力,這對你來說應該是重要的秘密——」
女孩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
「因為,媽媽不是把我賣給先生了嗎?」
繞了一圈,話題又回到了這裡。
她的目光無比誠摯。
「以後先生就是我的爸爸了嗎?」
原來如此……個鬼啊!
怎麼就、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驚恐地望著突然出現在我身後、麵露疑惑、與屏幕中的複雜表情截然不同的甚爾,滿臉寫著欲哭無淚,聲音也帶了哭腔。
“甚爾……”
“嗯?”
“我叫你一聲爸爸你敢答應嗎……”——
·爹咪:特殊play得加錢
·還在二十歲前後徘徊的甚爾,突然有了一個十八歲的女兒,可能這就是他以後不管惠的原因吧(
第68章 暴君與詛咒(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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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爾、我是說我身邊這個真的, 他說他不能答應讓我叫他爸爸,因為我沒有加錢,就算加錢, 這麼叫也隻能在床上。
然後我就聽見病床上的「我」軟軟地叫了一聲爸爸。
我痛心疾首地捂住了臉。
甚爾倒是饒有興趣地湊過來看, 聲音沒外放, 他不知道「我」說了什麼,但是沒過幾秒恍然大悟:“那時候的錢你還沒有給我。”
這人簡直離了大譜。
“爸爸、不是、甚爾, 我之前不是給了你一千萬嗎?”
“有嗎?”
“有的啊!你還趁我失憶的時候占我便宜!”
「我」喊了爸爸他也沒阻止,看起來好像還挺高興……突然有個十八歲的漂亮女兒, 又聽話又懂事, 智商還不高, 他不高興反倒不正常。
如果換個片場, 壞心眼的男人把天然的少女帶回家, 不斷向她灌輸非全年齡向的知識, 要求她在家裡穿真空圍裙, 在她身上試驗各種有趣的玩具,她卻不疑有它,無論什麼過分要求都乖巧照做……嗚哇快停下來啊!我在腦補什麼奇怪的東西!
“你說哪次?”
我驚恐地望著他:“還有好幾次?你難道真的對我做了什麼?”
後續該不會是R18進展吧——
“啊?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飛快地雙手抱胸全身一抖:“不、什麼也沒有!”
反正現在說什麼都沒用, 我無法改變過去,誰都無法改變過去。
甚爾還是把失去記憶自以為八歲的「我」從醫院帶走了,看起來像是要承擔起把我養大的責任。
……這話聽起來好奇怪啊。
考慮到甚爾本人還在我身後,再看下去我的羞恥心會填滿整座酒店, 甚至溢出去變成咒靈, 而且這樣一直趴著手肘有點累,我覺得我應該先把人趕出去。
“甚爾你介不介意回去看電視?”
後者一本正經地點頭:“介意。”他的臉上分明寫著“這不比電視好看多了”。
“……行吧。”
我利索地爬起來靠床頭坐好, 往背後墊了個枕頭, 然後拔掉耳機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那你坐過來看吧。”
隻要我不尷尬, 尷尬的就會是彆人!
……大概。
看他那興趣滿滿的表情,尷尬的隻會是我而已啊!
身旁的床墊沉下去一點,我小心地咽了下口水,感覺自己的身體也順著重力的作用不自覺地向他傾斜,雖然被他抱過好多次,但哪次都沒有現在這麼緊張。
剛才好像發出了錯誤的邀請,這下子都沒辦法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電腦屏幕上了啊!
電腦現在放在我的腿上,甚爾要看就會微微側身,夏天本來就熱,旁邊再貼這麼大個人,我感覺自己像一隻被丟進鍋裡的青蛙,雖然現在還是溫水,但很快就會被煮成全熟。
“甚爾你能不能把空調溫度調低一點?”
被我叫到名字的人挑了下眉,伸手拿起我腿上的電腦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指了指我那側的床頭櫃:“遙控器在那裡。”
……他眼睛可真好使,不愧是無咒力卻能看見咒靈的眼睛。
我探身過去夠到遙控器,直接把溫度調到了空調製冷可選的最低溫度,然後坐回原來的位置,稍微和甚爾多保持了一點距離,大概……應該有五厘米。
隨後我語重心長地提醒:“甚爾你要知道,我和遊戲裡的她不一樣,她是白給,我是倒貼……這麼一說感覺我更虧、不是,我是想說——”
“不會把你們弄混的。”甚爾把電腦屏幕向我的方向轉了不少,懶洋洋地說道。
我扁了扁嘴沒再說什麼,重新把視線投到屏幕上。
其實我是想說彆看見「我」傻白甜就覺得我也傻白甜,我就算缺著記憶也沒給自己格式化,不過他說的意思差不多。
「你應該注意到了,你並不是八歲,而是失去了十年的記憶。」
甚爾看起來很可靠地告訴了被他帶回家的少女這個消息,而她也不出意外地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我……十八歲……」
「我不知道這些年你是怎麼生活的,你也不用著急想起來。」他說。
女孩茫然地扯住衣角,在這間陌生且簡潔的房子裡不知所措地環顧起來。
「可是,我……」
「反正記得你欠的錢,以後帶利息一起還給我。」
……果然我不應該對他抱有期望的。
但「我」似乎並不那麼覺得,她望著男人的臉,露出單純驚喜的笑容。
「我會的,謝謝爸爸。」
啊我要窒息了——
「禪院甚爾,這是我的名字。」終於感覺被同齡人稱呼爸爸不妥的甚爾開口道,「隨便你怎麼稱呼。」
「是,甚爾大人。」
她高興地笑起來,我不懂她高興的點在哪裡,卻注意到了甚爾此刻微縮的瞳孔。
「甚爾大人真溫柔。」
……醒醒啊小姑娘,為什麼人失去記憶智商也會下降啊!他不是說的很明白了嗎,他就是想要你以後還錢啊,還沒有明說數額,擺明了以後要敲詐嘛!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甚爾,才意識到因為室內溫度變低了不少,身旁甚爾這麼大一個熱源供暖,我不自覺地向他移動,差不多已經把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又溫暖又有支撐,高度正合適——在經過幾分鐘的心理鬥爭後,我放棄治療選擇繼續靠著。
傍晚時分,甚爾帶著少女去附近的超市,說讓她自己記得路,她也拍著胸脯表示一定會記住,以後她可以一個人來,每天會準備不重樣的三餐。
這樣天真單純可愛的柔弱小姑娘和看似厭世還有點反社會的天與暴君,有那麼幾秒我想到了最後之作和一方通行的組合。但實際上她並非生長在溫室裡的花朵,而是在黑暗世界裡摸爬滾打近十年的黑|幫一員,即便是送死的任務她也會不加抗爭地承接下來。
也許是因此她才會立刻喜歡上現在看似平靜的生活,她還不知道帶走她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人,對她的溫柔是否出自真心,但是就為這一點點善意,她也願意展露笑容。
我抿住嘴唇,說不上來此刻對她的感情是不是同情。
可她就是過去的我——這場遊戲已經證明了這點,被老板撿到那時應該是我又一次失憶,我忘記了甚爾,以為自己還是八歲的少女,而老板他們接納保護了我,在長達十年的時間裡都沒讓我發現一絲端倪。
“甚爾……我想見哥哥。”
我極少稱呼老板為哥哥,“老板”比起“哥哥”有著更強的尊敬性,又或許我隻是潛意識裡覺得他的年紀比我小,叫哥哥不合適。
甚爾對我突然的感想沒有多問:“明天回意大利?”
“嗯。”頓了下我又補充道,“隻回去幾天,我還要回來做研究。”
……我差點都忘記我最初決定來杜王町是要研究海星了。
甚爾應了一聲。
遊戲繼續進展下去,金發少女漸漸接受了自己十八歲的設定。在逐漸習慣的同居中,她想起了一些常識,這讓我鬆了口氣,至少不會在遊戲裡看到自己穿真空圍裙還習以為常——雖然遊戲裡的甚爾看起來像是性冷淡,好像沒有這方麵的興趣。
甚爾說著以後要她還錢,實際上對錢沒什麼概念,給她生活費時非常慷慨,而且從不記數,也就是偶爾賭博把身上的錢花光後,會找她要一點。不過下次接到工作,又會給她一大筆生活費。
明明有錢,他們在一起生活的樣子卻像是落魄的抱團群暖。
單人公寓裡沒有買床,甚爾大多數時候占據了電視前的沙發,少女在征得同意——實際上甚爾的回答是「隨便你」——之後,又給房間添置了自己的沙發。
此後除了打掃房間、準備三餐和外出購物外,她都在沙發上縮成一團。她從不對甚爾提多餘的問題,無論他幾天不回來、回來時是不是風塵仆仆一身血腥氣,隻是在兩次這樣的情況之後放棄了幫他清洗衣服上難洗的血跡,而是改為購置了一大批替換的同款。
她似乎一直努力著想要把他當作普通人看待,即便她早已發現他的不尋常,而他也對維持自己在同居少女眼中的普通人人設也沒興趣。
我現在知道甚爾之前說過的私活是什麼了。
並不是如我所猜測的斬殺普通咒術師解決不掉的咒靈,而是普通的殺人。目標甚至不一定是咒術師,也有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
所以……甚爾是個殺手,也許後來也接保護人的活。
道理我都懂,但他為什麼要把「我」也帶去任務現場?
難道在我照顧惠之前,他也一直都把那孩子帶在身邊做任務?那惠的心理陰影該多大啊?應該不會吧?
而「我」的恐懼,大概也在這一刻開始生根發芽。
已經是冬天,她買了冬裝,出門的時候幾乎把自己裹成了球。
第一次被帶去任務現場之後,甚爾就沒再帶她去第二次。其實她沒有表現出恐懼來,甚至用自己的新手帕主動幫他擦臉上濺到的血,像是對此習以為常,隻是那天的晚飯沒吃多少。
也許那隻是沒什麼意義的試探,也許那之後甚爾發現根本沒必要再試探。
十八歲失去記憶的芙拉格拉不會因為那麼一點恐懼就逃離在她看來非常安逸的生活,她喜歡著與她並不處在同一世界的甚爾,就像是曾經喜歡上琴酒和降穀零一樣——
·妹:誰都無法改變過去
吉吉:我本來可以(惱),但我提前死了
·這場遊戲對芙拉來說有很多無法代入自己的地方,所以部分自稱改用了「她」
·遊戲裡甚爾對妹妹的不是愛情,更像是“她把我和這個世界聯係起來”的感覺,他學會愛是對惠媽,不過妹妹的存在確實對他有所改變,讓他變得更溫柔了一點
第69章 暴君與詛咒(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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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夜下雪了, 甚爾過了零點才從外麵回來,外套上沾了些細碎的雪花,一進房間就化成了水痕。
房間裡的暖氣開得很足, 雖然電費很貴, 但甚爾對這種小錢並不在意, 而她已經開始在附近的超市打工,足夠負擔日常開銷, 甚至還有結餘,加上甚爾不定期給她的零花錢, 積攢起來也是一小筆積蓄。
「把外套給我, 都濕掉了, 我掛去空調前麵吹一下。」她嫻熟地從甚爾手中接過外套, 又把毛巾遞給他, 「頭發也濕了, 先去洗澡吧。我買了聖誕蛋糕, 啊、甚爾你吃過晚餐了嗎?」
「還沒。」
「那我現在去加熱晚餐,晚一點吃蛋糕。」
是2000年的年末,也是20世紀的最後幾天, 至此,她已經和甚爾一起生活了超過一年。她沒有想起任何過去的事,和同居人之間也幾乎沒有感情進展,他接私活掙錢、她打理家裡的一切, 這樣的分工已然成了習慣, 也隻是習慣。
「誒——又報銷了一件衣服?甚爾真是的,不然下次去工作的時候把衣服脫掉吧, 工作結束再穿上就好了。」
她吐槽般的抱怨著, 把熱好的晚餐端上桌。說是晚餐, 其實是肯德基的炸雞,聖誕節吃肯德基已經幾乎成了日本的傳統,這是她打工的前輩告訴她的,而且肯德基的炸雞確實很好吃。
甚爾對她的抱怨沒有絲毫不耐煩,他當然知道無論她怎麼說,還是會一如既往地備上新衣服,也沒接話,不過她拿著可樂過來的時候,他主動遞上了杯子。
房間的窗簾半掩著,可以看見窗外仍在飄飛的細雪和遠處變換著色彩的霓虹燈。而溫暖的房間裡,啃完炸雞的兩人瓜分了聖誕蛋糕,正各自喝著飲料,他們自始至終沒有舉杯碰杯,但這個小小的房間裡還是產生了些家的氣息。
我強忍住截圖的衝動,把這一幕牢牢記在腦海中。
“呐,甚爾,今年的聖誕節,甚爾來和我們一起過吧,也邀請惠參加。”我沒有扭頭,看著屏幕說道,臉頰和耳尖都有些發燙,“……作為我的家人。”
很快,我得到了他的回答,那當然不會是拒絕。
“好啊。”
聖誕節之後很快就是新年,這是百年難遇非常特殊的一個新年,因為跨過零點,上一個紀元就宣告終結,而嶄新的21世紀將會到來。
「我」將與甚爾一起迎來新世紀。
「甚爾,最近有工作嗎?」
兩個人都在各自的沙發上,甚爾在看報紙,她在翻一本漫畫。
「不確定,怎麼了?」
「因為要過年了嘛,去年的時候甚爾就不在,我一個人在家吃便利店的便當,今年的話要去神社參拜嗎?」她的語氣帶了一點抱怨,「雖然甚爾可能不信神明大人啦……我其實也不信。」
結果剛說完,甚爾那邊就來了電話,他接電話時從來不避諱她,所以她很快就聽出這是工作委托,小臉立即變得沮喪,把漫畫放在一邊,委屈巴巴地抱住了枕頭。
甚爾一邊聽著電話一邊看她的小動作,掛掉電話的時候手便放在了她的頭頂,像是安撫一隻要被主人獨自丟在家裡的貓。
「你想一起去嗎?在島根。」
她立刻眼前一亮:「有溫泉和出雲大社!」
雖然有過那麼幾秒猶豫,但和甚爾一起跨年的願望還是強烈過其他任何事,她很快高興地點點頭,說她想要一起去。
然後就是緊鑼密鼓地收拾行李和決定住宿的地方。
兩人很快上路,除了甚爾的工作部分外,她安排好了其他的一切。大晦日當日甚爾去完成工作,她獨自在附近的網咖打發了一天時間,傍晚時分在旅館等到回來的甚爾,拉著他去旅館的餐廳吃跨年蕎麥麵。
「這不是日本的習俗嗎?」盤腿坐在矮桌旁的甚爾隨口問道,「你的國籍應該是意大利吧。」
「我小時候是在日本生活的呀,而且這是甚爾的國家的習俗,我都有好好了解過!」她的手肘撐在桌上捧起了臉頰,「今晚電車不會停運,我們去出雲大社排隊參拜,明天吃禦節料理,傍晚回東京……甚爾還有什麼補充嗎?」
「想買福袋嗎?」
「那個等回到東京再考慮,這邊比較偏遠嘛……甚爾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還是說想和我一起去逛街——」
「這次工作的報酬拿到後給你零花錢。」
果然隻是錢的問題而已啊。
「不用啦,我還有不少。」她笑著擺了擺手,「甚爾還記得要我還錢的事嗎?」
「啊……那個隨便了。」
我立刻瞪了身旁不久前還讓我還錢的男人一眼。
這可是你自己說不用還的!
晚上十點兩個人從旅館出發,他們沒有選擇乘坐電車,而是不差錢地叫了出租車,一路上都沒有什麼人,天空又開始飄起雪花,她靠在車窗上望著外邊,眼瞳中好像有星光閃動。
出雲大社位於海邊,冬日的海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她已經幾乎把自己裹成了球,還是冷得抱成一團。甚爾吃完了在路邊小攤買來的雞肉串,又買了杯冰鎮的蜜瓜汽水,接著把出門前她硬給他帶上的圍巾掛在了她的脖子上。
「甚爾……甚爾不冷嗎?」她眨著眼睛,小心地攏著圍巾,拍去了自己肩頭的雪。
「啊。」
那個時候她可能是想像電視劇裡演的那樣,分一半圍巾給甚爾,把兩人的距離拉近的,但最後她也沒鼓起勇氣去做,而是把他的圍巾裹在了自己的圍巾外。
頭頂的雪花被輕輕拍去,甚爾指著不遠處的小攤說那邊有熱飲,她卻搖了搖頭,拉著他站進了參拜的隊伍裡。
像網上說的一樣,神社裡人滿為患,參拜可能要排上幾小時的隊。雪漸漸停了,隊伍中有些嘈雜的笑聲和聊天聲傳來,有人在抱怨要在這麼冷的天排這麼久的隊,她讚同地點了點頭,一抬頭卻看見甚爾勾了勾唇角。
說真的,這段半甜不甜的劇情像極了愛情電影,結局會是無疾而終的那種。我很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愛情,即便她死在自己眼前甚爾也不會感到多難過,即便甚爾一走了之她也不會試著去尋找,這隻是種微妙的平衡關係。
快到零點的時候人群中開始倒計時,喊著距離新世紀剩下的數字,這是個相當重要又令人感動的時刻,她興奮地跟著倒數,在數到零的時候,頭頂突然炸開一朵煙花,接著是第二朵。
映著神社暖色的燈光和頭頂綻放的色彩,她笑容明媚地向身旁的男人送出第一句祝福:「新年快樂,甚爾!」
說著她握住了他的手。
「歡迎來到二十一世紀!」
即便不是愛情也沒關係,隻要能維持這種平衡就好,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她希望能夠繼續這樣下去——
而被她供奉了五日元的神明,是否聽到了她的願望?如果確實聽到,又是否會回應?
從島根回來就又回到了過去的生活,新年假期已經過去,即便到了新世紀,打工的工資也不會漲。甚爾的雇傭金倒是漲了不少,他買了新的武器,她好奇問了一下價格,才知道那支三節棍竟然價值五億。
「有這麼貴的武器,甚爾一定可以更輕鬆地完成工作吧?」這樣說著,她像新婚妻子一樣送他出門,對他說「一路順風」,也說「武運昌隆」。
這本該是像往常一樣普通的工作,對甚爾來說輕而易舉,最多三天就能解決,可是一連三個星期,他都沒有回來。
也許是卷入了什麼麻煩不想牽扯到她,也許是認識了什麼人選擇暫時留下,反正家裡那個小寵物一樣乖巧的女孩有足夠的錢和照顧自己的能力,放著不管也不會怎麼樣。
他沒有責任、也沒有義務非要向她報告什麼。
確實不會怎麼樣,她如往常一樣去超市打工,和同事們說說笑笑,也沒有錯過一日三餐,生活健康自足。還給家裡買了電腦,開始逐漸找回一度隨著記憶消失的黑客技能,像是從某天醒來、突然就習慣了一個人生活。
但我知道她還在等甚爾回來,因為他從沒有聯係過她說自己不會再回來。
時間來到二月中旬,她像往常一樣打完工後購買食材回家,天有點下雨,家裡還是沒有人。她把購物袋中的東西擺進冰箱,才去衛生間拿毛巾擦頭發。
似乎是覺得還是洗澡比較好,她把毛巾放下,剛從沙發上抱起睡衣,就聽見了身後細微的響動,然而回頭時卻沒注意到任何異樣。
而在下一秒——
「芙拉格拉,BOSS的養女——你果然還活著。」
身後傳來久違的意大利語。
她猛地回過頭,突然出現的、身形極為高大的銀發男人正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頭頂幾乎能頂到房頂,麵無表情的臉上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赤瞳和黑色鞏膜。危險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卻隻是疑惑地歪了歪頭,像是受驚到無法做出反應,僅僅在開口時配合地換了意語。
「……誰?」——
·是比五條悟還高一截的暗殺組隊長x
·好了那麼我們繼續推劇情,甚爾遊戲結束
·然而出雲大社是以結緣著稱的神社,說明神明並不存在(bushi
第70章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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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的劇情其實很好猜, 我認識那個銀發的男人,他是熱情暗殺組的隊長,在老板上位後與老板達成某種協議, 繼續管理暗殺組——而在2001年初這個時刻, 他是對老板同時抱有恐懼和恨意的反叛者, 且在我離開意大利之前不久,還設套害死了他的兩個下屬。
好在他並不是什麼殺胚, 也足夠理智,對我並無恨意, 隻是想從我這裡獲取某些消息, 某些導致迪亞波羅對我下殺手的消息。
他發現我失去了記憶, 但還是把我帶回意大利試圖讓我想起, 或是引起以為我死去的迪亞波羅的注意——可惜在那之前, 迪亞波羅親生女兒的消息爆了出來, 完全轉移了他們的注意力。
然後就是最初那場遊戲的劇情了, 從負責那不勒斯區域的乾部自殺開始,一切進展得太快,我混進了布加拉提先生的護衛隊, 又把暗殺組的人引到前老板身邊——也不知道是受到教唆為暗殺組的幫忙,還是為被背叛的自己報仇。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被老板或布加拉提先生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主動為他們幫忙。
趁著遊戲完全結束之前,我打開麵板看了一眼, 甚爾對我的好感竟然是平平無奇的五十——這我不是很能接受。
“甚爾, 你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在我們同居一年多以後, 你對我的好感還是路人水平?那你對路人的好感是多少?三十?”
男人合起電腦, 低頭掃了我一眼:“ZERO。”
“……我沒問題了。”
他為什麼會那麼久離家不回, 事到如今已經根本沒有詢問的必要,我也沒資格去問那種問題,現在我想表達的隻有感謝而已。
“謝謝,在我失去記憶、一無所有的時候,你沒有放我一個人。”
下床去吃飯之前,我一手捂著自己酸痛的脖子,仰起臉在甚爾的臉頰上親了一口,他短暫地愣了一下,抬手按住了我的腦袋。
“怎麼?決定把那時的錢還給我?”
跟這人就不能談感情……真是的!
“不還不還不還!”我拍開他的手翻身下床,雙手叉腰,氣呼呼地鼓起了臉頰,“快起來吃飯,我的床很舒服嗎?再坐下去要收費啦!”
他就不知道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情開始笑,我氣惱地瞪著他,看他把電腦放在一邊,慢悠悠地走到我身邊,先行離開房間——
但是這男人……笑起來可真好看。
我原本是計劃八月份回家的,當時覺得七月一整個月足夠我做研究完成一篇論文,沒想到會沉迷遊戲至此,還遇上各種各樣的麻煩事,總之現在我決定先回一趟家,見老板一麵再回來。
杜王町酒店的房並沒有退,因為甚爾隻負責把我送到機場,並不跟我回去,等我回來的時候他接著負責保護我。我在機場給東方仗助發了封郵件說明情況,之後上飛機後一直是半睡半醒的狀態,然後在下飛機出海關、看到來接我的人後突然驚醒。
“啊……裡蘇特。”這就很尷尬了。
不久前才在我遊戲裡出現過的高大男人向我微微點頭,看樣子確實是來接我的,我認命地拖著箱子向他走去,走到附近才注意到他身邊還有其他人。
好像是個年輕男人,其實他的身高並不低,和安室透應該差不多,但站在超過兩米的裡蘇特身邊,效果就和之前安室透站在東方仗助身邊一樣,顯得有點嬌小可愛小鳥依人。
“好久不見,裡蘇特,你——等、啊、這——”
話音因我看清了那個男人的臉而驚訝地中斷。
“諸伏景光……你怎麼會——”
他怎麼會在意大利?又怎麼會和熱情扯上關係?最重要的是,為什麼他好像對我的存在一點也不驚訝?
“你還記得我?”青年露出驚喜的神情,很快變成了我熟悉的笑容,“果然是你,喬魯諾先生說的沒錯。雖然現在是該說好久不見的時刻,但是……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誒?老板跟他說了我的事?
我撓了撓頭:“其實不能算記得……嘛,總之確實是好久不見,我前不久還和零見了麵。”
沒有時間隔閡,空白的十二年像是不存在——就和再次見到夏油傑那時一樣。
裡蘇特沒有和我們同行,他出現在機場好像是為了出差,接我回家的任務反而被交給了作為外人的諸伏景光。我還沒太反應過來,就看著黑發青年把我的行李裝進後備箱,又拉開副駕的車門邀請我坐下。
我慢吞吞地扣上安全帶,先給甚爾和老板都發了一句“已經安全到達”,接著才轉過頭看向發動車的諸伏景光:“你怎麼會在這裡?”
青年語調輕鬆:“三個月前我追查一個販|毒集團來到意大利,上邊安排我和這邊的情報部門合作,沒想到接洽的卻是當地黑|幫。”
他側過頭看了我一眼,唇邊又露出溫和的笑容:“那件案子已經解決了,比預想中快得太多。但我還無法回去日本,在新的任務發出之前暫時在這邊待機。”
我點點頭:“嘛,確實老板堪稱意大利的禁毒大使。”
“喬魯諾先生和我想象中的黑|幫教父完全不同,上周他邀請我參加熱情的宴會,我在那裡看到了你的照片。”他說,“我向他講述了我們過去短暫的冒險經曆,而他說你就是她,隻是一直以來都失去了記憶,最近很有可能會想起來,結果今天他就讓我來接你。”
老板果然什麼都知道!
“不僅失去了記憶,”我癱在椅背上,突然湧上的困意讓我有點發昏,“還失去了青春,不,也可以說是青春永駐,鬼知道酒廠的毒藥會有這種作用,簡直就是防腐劑嘛。”
他輕笑了一聲:“零怎麼樣?”
我扁了扁嘴:“感覺挺窮的,酒廠和警方都不發工資的樣子,還在咖啡廳打工。”
“那應該是在做什麼潛入調查吧……”
“可能吧,他的料理做的還不錯。”
他就有點高興地笑起來,也沒解釋什麼。
車裡安靜了好一會兒,車窗外是那不勒斯的迷人海景,我打了個嗬欠,望著窗外緩緩開口:“我以前好像喜歡過零——當然我已經忘記了。”
“那零真是損失慘重。”他稍微頓了一下,又說,“我也是。”
“零說你把我當作初戀,不過那個時候他正用槍指著我逼我乾活……啊、那個,十二年前我突然失蹤的理由,你想知道嗎?雖然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啦……”
身份擺在這裡,我不可能說什麼再續前緣的話題,再說對他來說,我並不是那麼重要的人,隻是偶然留下痕跡的匆匆過客。
十天能夠留下什麼呢?回憶,還有遺憾。
而現在,遺憾已經消失了。
“如果你想講,我會是很好的聽眾。但如果會喚醒你不好的記憶就不必了,你還活著已經足夠了。”
“景光真溫柔,特彆是對比起零來說。”
“和零相處的不太好?”
“也不是,我在用他的真實身份威脅他幫我查資料——彆露出那種驚訝的表情,畢竟已經過去這麼久,無論是誰都會有所改變,你們是,我也是。”
就像是我的視界中正充斥著普通人看不見的咒靈,即便十二年我的身體沒有變化,現在的我必然和十二年前的我不同,再怎麼說前老板養出的女兒和現老板養出的妹妹根本不可能一樣,喬魯諾給了我太多自由和愛。
“反正距離到家還有一段時間,我就來講講看吧,從我最初接到去酒廠臥底的任務講起。”
諸伏景光隻把我送到了家門口,他那邊和熱情的合作已經結束,隻能在私人場合和熱情相關者見麵,不合適進入我們總部。我跟他交換了聯係方式,也約定了之後一起吃飯,然後拖著箱子興高采烈地衝進了半年未歸的家。
再然後在房間門口跟阿帕基大吵一架。
他甚至翹了會議來堵我就很離譜。
福葛和納蘭迦躲在一邊偷看,也不敢出聲,他們可能從來沒見過我這麼生氣,在我早年習慣阿帕基的陰陽怪氣後幾乎沒發過火。但他竟然在我知曉自己過去的現在,還想阻止我繼續調查酒廠的事,甚至不希望我再回去日本。
“我已經找回了自己的過去,知道自己經曆過什麼,和酒廠有多大糾葛——有什麼不能讓我參與的地方,你對我沒有任何信賴可言嗎?”我咬著嘴唇,雖然心裡知道他隻是想保護我,但眼睛還是有些酸澀,“因為我曾經是迪亞波羅的女兒、是他親衛隊的一員?”
所有人都露出驚訝的神色,我也愣了一下,皺著眉頭追問道:“你們從沒調查過?”
“調查是調查過……”納蘭迦茫然地望著我,“但也隻知道你隸屬情報組,在日本出任務時暴露身份而死。喬魯諾推測說你暴露身份有什麼隱情,才會偷偷回意大利加入我們向迪亞波羅複仇,但那個時候你已經因為車禍失去記憶,大家就商量著不要讓你想起來比較好。”
“……車禍?”是說我投海自殺這件事?
福葛驚訝道:“你沒想起來嗎?當時你開了一輛出故障的車出門,結果直接衝進了海裡。”
原來是這樣嗎?這麼說我在遊戲裡棄療自殺的舉動其實有跡可循?
“那樣的話為什麼啊——你有什麼理由非要阻止我,你自己不也在調查嗎?我不是完全起不到作用吧,至少給我情報組成員的待遇啊。”
空氣凝固了一瞬,隨後,我的身後傳來了聲音。
“答案不是很簡單嗎?”是老板,清澈的嗓音帶些笑意,“阿帕基隻是不希望你再次為他擋下致命一擊,十年以來一直如此。”——
·關於裡蘇特的身高,去年寫JO文的時候查到的資料是202,現在查變成了195,這裡還是設定為202(雖然這七厘米對於妹來說沒有區彆,都是夠不到的天花板
·以前的妹(對茶哥):他是長輩,算了不跟他一般計較
現在的妹:老娘跟你同齡你憑什麼管我(bushi
·以及,我永遠喜歡茸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