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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們開始打三人麻將。

「芙蕾莎小姐以前打過麻將嗎?日麻的規則還挺複雜的。」灰原問。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我沒打過,但我看過《鬥牌傳說》,稍微學過一些規則。」

「我也看過!」像是找到了難得的同好,灰原眼睛亮閃閃地看著我的臉,「赤木君超帥的對吧!」

「老實說我對那個畫風接受不來,但故事很有趣。」我挪了挪桌上茶杯的位置,為麻將牌騰出空間。

「誒……那芙蕾莎小姐最喜歡哪位作者的畫風?」

我沒過腦子脫口而出:「岸邊露伴老師。」

嘖,露伴老師是不是之前在我身上寫什麼字了,我明明想說久保帶人老師來著。

灰原露出笑容:「露伴老師啊,他的《紅黑少年》簡直就是藝術!」

「對吧!我也這麼覺得!」

誒——我和他的相性還真高啊,我也覺得露伴老師的作品是藝術——當然是在見到他本人之前。

現在更重要的是,我要想辦法從他們口中套點話出來,與咒術界有關的內容。

「在開始遊戲之前,我們先來決定懲罰機製吧。」我雙手托住臉頰,愉快地提議道,「賭錢大可不必,真心話大冒險比較好……不過我們剛認識,真心話也沒什麼意思,不如每輪結束後,點數最低的一方來講個故事吧,由點數最高的人來指定主題,怎麼樣?」

三人麻將打得很快,順利的話,莊家輪一遍根本用不了半小時——就算我運氣再差,花上一整天時間,也總能贏上一兩次吧?——

·宮部美雪的《火車》和《理由》都是以日本泡沫經濟時代為社會背景的社會派推理小說

·《鬥牌傳說》是部打地下麻將的漫畫,屬於那種不會日麻規則也能看得熱血沸騰的漫畫,畫風比較清奇,但真人版電視劇很棒棒

·關於日麻規則,打法基本和我國麻將類似,但想和牌必須有「役」,即構成某種牌型,比如一番小牌「斷幺九」,手牌中不能有一、九和字牌,其他贏法的話,字牌裡「中發白」碰一個都算有「役」,算一番,「風」卻隻有「自風」和「場風」碰了才有役……不過文裡不會詳細寫打牌過程所以不用太在意

第46章 雪之彼方(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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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覺得跟他們打麻將是個錯誤的決定了, 也許飛行棋更適合我。

遊戲裡的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目前莊家是我,其餘兩人已經輪流坐過莊, 隻要我輸掉一局, 這輪遊戲就結束了。

怎麼說呢, 我其實已經連著贏了三局了,但七海坐莊時贏了一局牌型是「純正九蓮寶燈」的稀有牌型, 莊家役滿自摸,隻一局就幾乎讓我和灰原掏空了家底。而我這連贏的三局都隻是「斷幺九」的一番垃圾牌, 照這樣下去, 除非我繼續這樣連贏十局, 不然根本沒可能翻盤。

新的一局已經開始, 我按下自動, 單手托著臉頰認真思考著應該怎麼辦。

七海是那種悶聲組大牌的類型, 喜怒不形於色, 在之前的牌局中幾乎沒見進攻,防守卻滴水不漏,至今還沒給我們捉過炮。灰原則相反, 他看起來就是很元氣的性格,組牌也非常元氣,遇到合適的牌一定會碰杠。

至於我……我可能作為新手過於保守了,就算牌型像是能組清一色的樣子, 我也會為了儘快停牌選擇斷幺九或碰字牌。

人一定要有夢想!說不定這局就能組成「國士無雙」全部贏回來呢!

「啊、芙蕾莎小姐, 不好意思,你打出的那張牌讓我和牌了, 是三番的純全帶幺九, 加上三張寶牌……」

懂了, 我剛才贏的全沒了,還要倒貼上僅剩不多的籌碼。

可惡!我的夢想才出現就破滅了!

我推倒手邊的牌,無奈地望向七海建人:「這輪是我點數最低,七海先生請選一個主題吧。」

金發少年略一沉吟,掃了一眼剛才他在看的書,開口:「剛才聽你說,你讀過宮部美雪的《理由》,請把那本小說的內容和讀後感講給我們。」

讀後感……他難道是小學老師嗎!

但是複述小說內容比現場編一個故事要容易得多,我開著自動聽自己講故事,剛拿起可樂吸了一口,就看見剛才在隔壁房間的甚爾似笑非笑地走過來,指了指我的臥室方向:“彆在客廳玩,到裡麵去,有客人上門了。”

我愣了一下,雖然沒聽見門鈴聲,但既然他這麼說,我還是抱著筆記本和飲料往自己房間走,走了沒幾步又聽見他說:“把門關好,最好戴上耳機,外邊可能會有點吵。”

其實我有點想問要來的客人是什麼人,但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會給我解釋的樣子,那似笑非笑的嘲諷表情並不是給我的,而是給即將到來的客人——而且我總覺得,他周身給環繞著一種危險又詭異的氣場,像是隨時都可能拔出刀跟來人決一死戰。

所以……甚爾到底用不用刀?

之前趴在他肩上的那隻咒靈,後來我就沒再見過,不知道是被他祓除了還是藏去了哪裡。說起來,之前斬斷我頭發的,會不會是咒靈?有些奇形怪狀的咒靈應該是擁有利刃的,在它即將殺死我之際,突然出現的咒術師祓除了它,或是……叫停了它?

全黑的咒術師……會不會是……夏油傑?

我失去的那段記憶裡有我想知道的一切,果然我應該直接用替身能力在腦內重演——

「說到讀後感,這個故事發生在日本泡沫經濟全民破產的大背景下,我對那個時代算不上了解,結合實際經驗的話,也就是……沒辦法的事吧。大家都想要活下去,但是活下去很困難,犯罪是捷徑,也是賭博,賭贏就能擁有光明的未來,所以一些人選擇了死亡,一些人選擇了犯罪。」

聽到「我」的聲音,我才想起來遊戲還在進行中,急忙把房間門關好,再戴上耳機回歸遊戲狀態。

接著便聽見七海問道:「你並不討厭犯罪嗎?」

「如果是被法律界定的犯罪,那要分情況吧。」我認真地回答,「比如說為了要回被克扣的薪水而搶劫公司的金庫,這種我還挺欣賞的。但如果為了泄憤,殺掉了社長的家人,那還是判處死刑比較好,這種人對社會的危害性太大了。」

「那芙蕾莎小姐覺得,一群手握權力的人會在什麼情況下,認定一個弱小無辜的普通女孩有罪,並私下對她判處死刑呢?」灰原雄問。

上鉤了!他在問的一定是「芙拉格拉」有關的事!他之前說過五條悟他們把犯人的家夷為平地,還逼迫高層退休,再加上這個問題——就是說「芙拉格拉」是被咒術界的高層判處了死刑!那個導致她死亡的咒靈,根本就是咒術界派來的!高層們先用任務把五條悟和夏油傑調走,再輕而易舉地殺死了她,為的就是……為了什麼?

七海微微皺了下眉,可能是覺得咒術內部問題不該問我這種外人,但他很快放鬆了表情看向我,像是突然想通了,覺得聽聽我的看法可能啟發自己。

「她是不是破壞了某種平衡呢?」

話一出口我自己都愣了,但停頓了幾秒後還是硬著頭皮繼續說了下去。

「一架天平上放著兩組手握權力的人,也可能一邊是權力,一邊是力量,這個普通女孩站在了力量這邊。雖然她本身不會導致天平傾斜,但她影響到了擁有力量的人,讓他們覺醒甚至發起革命,這讓權力方感覺受到了威脅,也讓他們覺得,隻要殺死她,就能重新回到原本平衡的狀態。」

但是他們錯了,她的死亡反而成為了導火索,引燃了「最強」這顆本來根本不會炸的炸|彈。

誒我怎麼突然有點幸災樂禍?

「原來如此!」灰原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芙蕾莎小姐真厲害!」

我聳聳肩:「曆史上總是把男人的過失怪到女人身上,這隻是經驗談。」以及根據現狀的合理推測。

麻將局又開始了,這一次我開了自動和倍速,力求在知悉牌桌上戰局的情況下,儘快到達講故事環節。雖然打麻將很有趣,但是心裡裝著事情的時候,怎麼可能一邊組自己的牌一邊總覽全局,推算其他人需要的牌對我來說還是太難了。

緊閉的房門外偶爾傳來一些微妙的聲響,像是玻璃茶幾碎了、壁掛電視掉下來這種需要賠錢的聲音,甚爾可能在和客人打架——想到這一點,我這個有自知之明的弱小戰五渣就絲毫不想打開房門偷看外邊的情況。

既然知道自己隻會礙手礙腳,就不要考慮過去幫忙,真有需要的話我選擇趕緊打仗助和五條悟的電話。

問題隻在於外邊的“客人”是衝著甚爾來的,還是衝著我來的。

如果目標是甚爾,那來人可能和他之前接的「私活」有關,或是和禪院家有關,但這種情況下他應該不會把危險帶到我身邊,而且我不覺得他是不為自己的工作善後的類型。

但如果目標是我……

「天、天和!這是什麼樣的運氣——騙人的吧——」

我和灰原同時瞪圓了眼睛,就連一直保持著平靜表情的七海也露出一絲訝異。

莊家是我,最初摸到的十四張牌即和牌,這種概率低得堪比賀年卡中獎。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雖然這輪比賽是我的勝利,但現在就把運氣全用光,對之後的劇情發展會不會非常不利啊……

「芙蕾莎小姐想聽什麼樣的故事?」點數最低的灰原雄問道。

「我想想看哦……我想聽剛才那個故事的後續,就是剛才灰原君提到的女孩,她被判處死刑之後發生了什麼?應該是英雄救美的情節了吧,就像是黑崎一護去救朽木露琪亞似的。」

「如果是那樣就好了,實際上是一護在露琪亞被殺後把中央四十六室揍了一頓,在屍魂界奠定了自己地位……這麼說也不對,啊、芙蕾莎小姐不要誤會,日本是法製社會,私刑在普通人的社會裡是絕對禁止的。」

七海的眉頭又微微一皺,大概是注意到同伴用到了「普通人的社會」這個把自己排除在普通人之外的詞彙,我當然也注意到了,畢竟遊戲是有字幕的,但我不會抓著不放,表現得神經大條一點更容易獲得情報,特彆是這種根本算不上是秘密的情報。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我知道,剛才你說的難道不是漫畫的劇情嗎?就是不遵循套路的那種,比如說其實女孩沒死而是被男二救下,但是失去了過去的記憶,直到很多年後和已經成為一方王者的男孩再會之類的。」

灰原當即左右握拳敲在右手掌心:「然後就是戀愛修羅場了對吧!」

「有戀愛元素的話那麼發展也沒問題,反套路的話,就是女孩變成了怪物,然後男主和男二聯起手含淚將她斬殺,此後兩人過上了幸福的生活……灰原君你的表情好有趣啊。」

表情突然沉痛的灰原雄聲音悲愴:「我不想要那麼難過的結局,如果夏油前輩喜歡的女孩還活著,我希望最後是個HE。」

我也希望是個HE,誰不喜歡HE呢,但我說了不算啊。

「隻是編故事而已啦,我們開始下一局吧?」

這個時候七海卻突然開口了:「我有個問題想請教芙蕾莎小姐的看法。」

我碼著牌沒有抬頭:「你說。」

「這是我從書中看到的故事。」他先用這種不想讓我聯想到現實的話開頭,接著才開始說明故事全貌,「負責為部落構建保護結界的大祭司將要死去,為他續命的方法是使他和早年被選中的少女同化,如果大祭司死去,部落、乃至整個世界的秩序都可能變得混亂,而少女自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肩負的使命——同化開始前三天,少女的身份暴露於人前,很多人為了各自的理由想要她的命,如果芙蕾莎小姐被安排去保護這名少女,你會怎麼做?」

我幾乎是瞬間就明白了他說的人是誰——大祭司是咒術界的天元大人,少女是被選中的星漿體,這些我都在五條家的古書中看到過。而要說我會怎麼做……

「我會帶著她逃走吧。」我說,「保護世界是全世界所有人類的使命,憑什麼讓她一個人承擔呢?」

灰原雄露出了驚訝的神情,他也很快告知我他會覺得驚訝的理由:「芙蕾莎小姐的話我聽到過,夏油前輩在帶著星漿體出國時,也說了一樣的話!」——

·芙拉妹妹害人不淺啊你(bushi

·柯南新劇場版的預告,零哥太帥了我的愛又回來了

以及,據說故事發生在萬聖節的澀穀,各種意義上的非常危險

第47章 雪之彼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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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灰原的話, 我其實沒覺得特彆驚訝,按照我之前對夏油灌輸的不太正能量思想,這某種意義上算是我……教導有方?

房間外突然傳來一聲巨響, 我一瞬間以為是地板或牆壁被砸穿了, 想去按暫停鍵結果手一滑按到了自動, 接著便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從耳機中傳來。

「夏油前輩……是哪位?是灰原你們的學長嗎?」是非常疑惑的、完全不像是演技的聲音,「之前也聽你們說過, 他的初戀,真的和我這麼像嗎?」

灰原尷尬地撓著頭:「我看到那張照片已經是年初的事了, 也可能是因為芙蕾莎小姐和那位小姐都是金發碧眼的外國人。如果現在有信號就好了, 可以向五條前輩問問看。」

可惜基站被雪壓倒了。

我也遺憾地聳聳肩。

話題沒有再進行下去, 旅館的阿姨過來問我們午餐想吃什麼, 廚房已經開始準備了。我報了菜單上的推薦套餐, 又多要了兩份甜品, 等旁邊兩人也點完單, 我們便開始新一輪的遊戲。

「來到北海道竟然沒吃到烤羊肉……」我幽怨地拖長了音,「果然應該在劄幌先玩兩天的,這樣也不會被困在暴風雪山莊裡。」

隻是這樣就無法遇見七海和灰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芙蕾莎小姐為什麼會來這裡?」七海低頭看著麻將牌, 像是隨口一問,「這邊並沒有什麼有名的景點,如果想去溫泉的話,登彆那邊應該比較好吧。芙蕾莎小姐知道劄幌的烤羊肉, 來之前應該是做過功課的, 為什麼刻意選擇了這裡呢?」

我輕笑了一聲,反問道:「你們又為什麼會來這裡?日本的高專和高中差不多吧, 現在還沒到寒假, 難道你們是來修學旅行的?」

灰原雄當即順著我的話瘋狂點頭:「沒錯我們就是來修學旅行的!」

我注意到七海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我的笑容便越發燦爛……

「在這種方圓十裡沒有景點、甚至隻有這一家旅館的深山裡?」我眨了眨眼睛,賣萌似的歪過了頭,手裡把玩著剛剛摸到的麻將牌,「而且修學旅行不是全年級的活動嗎,你們一個年級難道隻有兩個人?」

灰原再度耿直地點頭,這次點頭裡帶了更多的真心實意:「我們的年級確實隻有我們兩個人。」

……是我格局小了。

我本以為五條悟那一級三個人已經算少了,沒想到還有一級兩個人的,以這人數看來,怪不得咒術界能打的那麼少。

我打出手邊的牌,隨即做了個攤手的動作:「好吧,我坦白,我其實是受人所托,來這裡尋寶的。」說著我壓低了聲音,「具體的寶物是什麼我也不清楚,朋友隻給了我大致地圖,還說再往後北海道的天氣隻會更糟糕,我就一頭霧水地跑過來了。」

「寶物?」灰原和七海疑惑地對視了一眼,片刻後七海打出他手邊的牌,平靜地開口道,「其實,我們也是來尋寶的。」

啊?信你就有鬼了。

雖然他的表情和語氣聽不出一絲謊言的氣息,但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是為了任務才來的這裡,這深山裡隱藏著一隻咒靈——讓他們兩個二年級學生出動應該是二級左右。再說我所謂的尋寶隻是隨口編造,代指酒廠的研究所,誰會閒著沒事把寶物埋在大半年都被白雪覆蓋的深山裡——

「本來聽說這裡藏著寶物我還不敢相信,但芙蕾莎小姐也這麼說……」灰原瞪圓了眼睛,「看來我們不會白跑一趟了,對吧七海!」

誒?!

這下輪到我驚訝了,灰原雄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這顯然不是演技,難道說這山裡真的藏著什麼貴重的寶物,讓咒術師都想一探究竟?

不,等等,我好像隱約猜到了——

他們所要尋找的東西,該不會是宿儺手指吧?

「我覺得芙蕾莎小姐想要尋找的寶物和我們不一樣,」七海幽幽地歎了口氣,「但是難得有這個機會,不如等雪停了以後,我們一起行動。」

「我正想拜托你們和我組隊呢!」我雙手合十滿眼期待地看著他,眼睛閃閃發光寫滿了誠摯和感謝,「我來的時候太著急,忘記了在劄幌準備鐵鍬,攀岩繩也隻帶了十米,你們一定帶著更充足的裝備吧!」

嗚哇瞧瞧我的演技,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七海和灰原的無語。

七海深吸了一口氣:「……你還帶了什麼?」

「唔,野外求生大全套?防水打火機,防水耐寒手電筒,指南針,攀岩用的釘、繩、鎖扣,據說很鋒利但我還沒有拆開包裝的刀,求救用的信號彈,受傷後緊急處理用的止血藥和繃帶,抗生素,一盒腎上腺素,防蚊蟲的噴霧……對了,還有兩大袋暖寶寶!」

等、等等,雖然我是按照背包裡的物品列表按著順序讀下來的,但總覺得混進了非常微妙的東西,攀岩套就不說了,說不定、萬一、還有可能用到,但防蚊蟲噴霧是什麼鬼啊!外邊零下十幾度,哪還有蚊蟲活得下去?

「蚊蟲噴霧就不必了……」七海抬手捂住了額頭,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還有為什麼你會有腎上腺素啊……」

我的回答也理所當然:「為了活著啊。」

不如說,這些裝備全都是為了活著而準備的。

午餐適時送了上來,誰也沒有在意剛才那局沒有打完的麻將,三個人似乎都在考慮各自的任務,安靜地吃著看起來就很溫暖的家常料理。直到某個時刻,走到窗邊向外眺望的旅館阿姨突然“啊”了一聲,接著便是她滿含笑意的聲音。

「雪停了。」

我們三人同時向窗口望去,恰逢一絲陽光破開沉積的陰雲落入我們眼中,似乎預示著我們圓滿完成任務的光明未來。

我忙把這一幕截了個圖作為第一張CG,每個人的臉在陽光的映照下都顯得非常溫柔,特彆是放鬆了眉頭微微彎起嘴角的七海,我仿佛聽見了自己心動的聲音。

然後終於想起來看看他對我的好感度,再然後為進度條上顯示的區區六十放棄治療。

……總覺得他是那種比露伴老師還要難攻略的類型。

但我本來就不是來談戀愛的……但也不是不能刷刷好感度?反正最後總是BE的結局,享受一下攻略的過程未嘗不可——

我快速把最後一口飯扒拉進嘴裡,捧起了甜點的碟子:「半小時以後出發?」

七海微微點頭:「好,今天就在附近探探路,四點左右就會日落,那之後再在外邊不安全。」

我比了個OK的手勢,把一塊蛋糕分兩口塞進嘴裡,迅速結束這一餐,然後從被爐裡不太情願地挪出來,裹緊了大衣。

「我去收拾東西,一會兒見。」

讓我想想看……先把蚊蟲噴霧拿出來,再塞進去大量補充熱量的巧克力和能量棒,水倒是不怎麼需要擔心,滿山都是雪不至於渴到,帶個容器就行。

還有就是沒告訴他們的熱情特供定位器。

我的位置會通過衛星實時傳遞到熱情總部的情報部門,也可以通過帶著定位器移動、畫出特定的圖形來傳遞消息,用我的替身連上這個小裝置,還能回溯來時的路線,倒也不怕迷路。

還有雪地靴和護目鏡……拆開一個暖寶寶貼好預熱……

再帶上帽子圍巾和手套,全副武裝完成,出發——

「你沒有深色的外衣嗎?」七海在走廊上無奈地望著我,「在雪地裡穿白色太不明顯了,一旦出現意外,我們很難找到你。」

其實不止是大衣,我從頭到腳的所有裝備都是白色——那當然要穿白色,我是為了偵察任務來的,穿彆的顏色萬一遠遠地被酒廠那個研究所發現了怎麼辦。

「因為白色好看啊……」我小聲解釋道。

「沒關係!」灰原雄元氣地拍了拍自己的胸,「我不會讓芙蕾莎小姐走丟的,我和七海會保護你!」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之前夏油傑也說過類似的話吧,說他和悟會保護我,認真地像是在發誓。

……可我卻死在了他看不到的地方。

「謝謝,灰原君,還有七海君。」我微笑起來,「但是不用擔心,彆看我這樣,我還挺擅長逃命的。」

對於我們出門散步的舉動,旅店阿姨表示不要走遠、最好不要進山,以及天黑之前一定要回來:「山裡有熊,還有野豬和鹿,雖然熊大多已經冬眠,但還是很危險。而且現在車還進不來,如果你們在山裡迷了路,隻能拜托附近的村民去搜救。」

看起來最沉穩的七海應聲安撫道:「我們就在附近走走,天黑之前一定會回來的。」

話是這麼說,剛離開旅館,我們就默契地同時選擇了進山的方向。

房門外的嘈雜響聲已經停止了,我再次按下暫停鍵,對寒風中凍得瑟瑟發抖、踩著積雪艱難邁步的自己舉起了冰涼的可樂以示敬意。

雖然聽不到遊戲角色內心的自言自語,但我猜「我」的內心一定是崩潰的,天災可比人禍更無解,在茫茫大雪中背著沉重的背包,慢慢消耗著自己本就不出眾的體力,隻有熹微的陽光和暖寶寶提供了一點溫度。

如果沒有七海和灰原,「我」大概會在這個疲憊且一無所獲的下午過後,就想著放棄任務換人來做了吧——

·妹妹快樂打遊戲,爹咪快樂拆家

·有一說一,在積雪裡走路真的巨累,辛苦妹妹了,晚上回旅館泡泡溫泉好好休息

第48章 雪之彼方(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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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很豐盛——也可能是因為下午實在太累, 回到旅館的時候倍感欣慰,吃了幾口就吃不動隻想躺下,所以顯得量很多。

而七海和灰原比起萎靡不振的我來, 不止是精神, 那簡直是容光煥發。

當我有氣無力地吃完飯, 拖著身體準備回房間時,七海叫住了我:「我們明天會繼續行動, 看你的樣子,是不是留在旅館休整一下比較好。」

我向他擺了下手:「我也一起去, 睡一覺就休息夠了。」

「那好, 太陽差不多六點升起, 我們六點整出發, 到十二點開始返程, 還是儘量在天黑之前回來。」說著他看了一眼窗外, 雪花似乎又飄了起來, 「這種天氣也不能在外麵過夜。」

我非常配合地點頭:「確實。」

他們咒術師這種溫度下在外邊撐一晚可能沒問題,但我估計是活不到天亮的。

結果回到房間以後我反而沒那麼困了,稍微在被褥上癱了一會兒, 便裹著大衣去了公共浴室。這家旅館是有溫泉的,還是半露天的那種,男女浴池也隻用竹簾隔開——我一點也不驚訝在我洗完澡、坐進溫泉池之後不到一分鐘,對邊就傳來了說話聲和水聲。

說的還是有關我的事。

「芙蕾莎小姐沒問題嗎?回程的時候好像就很勉強, 明天一定會更辛苦。」灰原說。

「如果她想去, 那就隻有和我們組隊,或她獨自行動兩個選項。」七海堪稱人間清醒, 「她要是一個人出去體力不支或是迷路無法返回, 或者比我們更早拿到那件東西, 就更麻煩了。」

「七海,你覺得芙蕾莎小姐想要尋找的寶物,和我們的任務是同一件東西嗎?」

為了避免被他們認定為特意偷聽,我輕輕撩了下水,竹簾對麵便瞬間噤聲。

「不好意思聽到了你們的對話,我覺得並不是相同的東西啦……話說我找的根本不是什麼可以拿走的小物件。」

灰原很快反應過來向我道歉:「那個、剛才不好意思,隨便在背後討論你的事……」

「沒關係,托剛才那幾句話的福,我已經完全相信你們和我的任務無關了。」我的腦袋靠在溫泉池邊緣,下巴尖浸在水裡,語氣慵懶得像是隨時可能睡著,「雖然不知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了誰工作……事先說明,我對財寶沒有任何興趣,你們不要因為分贓問題考慮要我的命。」

「不,我們在找的也並不是那種貴重的寶物……」七海猶豫地說。

「誒?這樣嗎?總之我對你們的寶物沒有任何興趣,你們不用擔心任何事——真遇到什麼緊急情況,比如地震雪崩之類的,你們自顧不暇就不用管我,我是不會詛咒你們的,雖然我還是希望你們平安後能來尋找一下我啦……」

灰原立刻接話:「芙蕾莎小姐你在說什麼啊,七海很厲害的,而且雪崩和地震哪有那麼容易遇到,芙蕾莎小姐不要自己嚇自己啊!」

話音伴隨著一些水被撩動的聲音,雖然隔著不透光得簾幕,我也能想象到對麵的黑發少年慌亂用雙手比劃的模樣,說不定還會有水花濺在七海身上。還隻說七海很厲害不提自己,這算是自謙,還是對於同伴的絕對信任呢?

在灰原雄的眼中,這個世界是不是特彆美好?

七海輕聲歎了口氣,不知為何我卻能腦補出他此刻微彎著唇角的樣子:「沒事的,你不是還帶著信號彈嗎?」

不知是因為隔著簾幕加了些朦朧的美感,還是被風聲模糊了些許音色,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耳邊呢喃,就……非常的性感。

我小聲的吞了下口水,又往溫泉下邊滑了一點,有雪花飄進來落在了水麵上,瞬間就了無蹤跡。

「雪……好美啊。」

我眯起眼睛,喃喃道。

「真是幸運……能夠在這裡遇見你們。」

真是幸運,七海的好感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跳到了七十五,我完全沒搞清重點在哪裡。

隔天六點準時出發,睡了一個好覺的我此刻也算是精神亢奮,頗有點回光返照的勢頭,好在出發後的至少兩個小時我都保持著這股勢頭。兩名少年大概有考慮我的腳力刻意放慢速度,我跟得也不費力,很快我們就走進了昨天不曾到過的區域,並在沿途做好了記號。

我給雪山探險三人組截了張圖作為第二張CG,感覺冰冷的空氣裡充滿了歡聲笑語。

變故是一瞬間發生的。

這大概就是被我那局麻將「天和」所奪走的運氣了吧。

預示著不詳、有什麼厚重的東西不斷崩落的聲音透進耳膜,我與身旁兩人同時向頭頂的聲源處望去,足以將一切希望都掩埋的雪正從上方鋪天蓋地地向我們湧來。

是雪崩。

根本來不及反應,整個屏幕霎時一片雪白。

有點意思,我這烏鴉嘴,昨晚為什麼要說那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啊。

「——芙蕾莎小姐!」

忽遠忽近的聲音,耳機裡少年的嗓音恍恍惚惚聽不真切,像是在做夢。

「——芙蕾莎、醒一醒!」

我猛地睜開了眼。

炫目的白光在適應中逐漸變淡,視線中顯現出黑發少年的輪廓,看見我醒來,他立即露出驚喜的笑容:「你終於醒啦!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慢吞吞地搖了搖頭,血條幾乎是滿的,這意味著我沒有受到需要治療的傷。

「真的沒事?有沒有哪裡疼?雖然直到掉到這裡為止七海都抱著你的身體,應該沒有受傷……」!!!他剛才是不是說了那種我應該感到害羞的話!

「啊……我真的沒事。」聲音相當嘶啞。

現在不是該害羞的時候,我這才注意到我們所在的空間是個天頂很高的洞窟,我們像是恰好被雪衝進了這個洞窟裡,而墜落進來的雪沒能把洞填滿,所以我們都還能活蹦亂跳。

我費力地挪了挪胳膊,撐著地麵坐起來一點,摘下護目鏡,問向即便遭遇雪崩依舊樂天又元氣的灰原:「七海呢?」

少年便伸手指了指不遠處,七海正坐在雪堆旁休息,因為帶著護目鏡看不出是否閉著眼睛。

他的身前好像還躺著一個人,我疑惑地望向灰原,少年立刻會意地向我解釋道:「他好像和我們一樣,也是被雪衝下來的,但應該在我們那個位置更上麵,所以受了點傷。」

說著他又不好意思地道歉:「因為他的右手在出血,我就擅自打開你的背包拿了藥和繃帶去用。」

我忙擺了擺手:「沒事,我帶那些東西本就是用來救人的。」

背包重新回到我的身邊,我掏出水杯喝了幾口,又拿出巧克力,掰了一半遞給灰原,之後給自己拆了一個新的暖寶寶,才終於從剛剛經曆的危險中緩過勁來。

而後我注意到七海站了起來,躺在地上的人隨即動了動,我和灰原對視一眼,他便先行起身將我拉起,一起走到七海身邊查看情況。

那是個長發、帶著針織帽的年輕男人。

七海微微側身擋在了我身前,一副戒備的姿態,我茫然地後退半步,下一秒男人便睜開眼睛,並迅速起身與我們拉開了距離。

我愣了一下,感覺他的反應力不像是普通人。

即便沒有背包可能是因為雪崩時遺失,但他的穿著打扮著實不像是來登山或探險的遊客,反倒像是飯後穿戴整齊在家門口遛彎的……難道是酒廠研究所的看門大爺?

說不定他早就已經醒來,想要等到完全摸清情況再睜眼,卻被七海提前發現,這才不得已裝作剛醒來的樣子。

和他對視的第一眼我就想到了琴酒,除了長發外,兩個人擁有著相似的、冰冷的碧色瞳孔。但很快他的目光稍稍放軟,有些驚訝地開口:「學生?」

我微微點了下頭,身旁的灰原雄已然飛快地回答道:「我們三人是高專二年級的學生,是學校野外探險部的成員。」

誒——原來灰原會說謊啊?聽聽這這張口就來的謊言,不、更重要的不是他編造的探險部,而是他把我也劃分進了同學的範疇,他不想在陌生人麵前把我獨立出來,這是相當細節的保護。

我又往後退了半步,縮在七海身後眨了眨眼睛。

其實我覺得有危險隻讓他們扛的模式不對,像是甚爾給我的保護、我覺得理所應當,因為我老板出錢了,五條悟和夏油傑那時也沒什麼大問題,因為我自認為在給他們幫忙。但灰原和七海這樣純粹的單向保護,就讓我總想著回報他們點什麼。

比如……之後我可以少吃點,把食物更多地留給他們。

長發男人低頭掃了一眼自己包著繃帶的手,嘴角微微勾起一點,像是放下了戒心:「謝謝。」

他沒有敵意——我是這麼認為的,但七海他們好像並不這樣想,仍舊戒備著、將我隔絕在男人能觸及的範圍之外。我雖然有些疑惑,卻乖巧地沒有多問,隻是從背包裡又掏出了巧克力和能量棒分給他們。

「我們掉進來的入口已經幾乎被雪堵住,我剛才去洞穴裡麵看過,深處似乎有著可通行的隧道,可以去碰碰運氣。芙蕾莎,你帶了幾支手電筒?」七海說,這一次他沒再對我用敬語,冷靜沉穩地一點也不像是高中生。

「兩支,我還帶了足夠用上一星期的電池。」

七海應聲後轉向長發男人,沒有說話但意思非常明顯——問他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行動。現在雖然是絕境,卻還遠沒到需要緊急避險的程度,即便他們認為這個男人不安全,也不意味著要把沒有裝備的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而長發男人沒有多加思考,很快點了頭。

「我是七海,姑且算是探險部的部長。」七海順著剛才灰原的話繼續編了下去,接著又指了指我們,「副部長灰原,經理芙蕾莎。」

男人突然綻開一個淺淡的笑容,隻是我看不透這笑容裡有幾分真心,他的目光依次掃過兩名少年,最後落在了躲在最後麵的我身上:「諸星大——請多關照。」——

·五條老師生日快樂!(雖然今天已經快結束了

·妹妹帶的工具總要一個一個一個用上的w

·妹妹到達溫泉旅館的同一時間,被安排了「取回研究所樣品」任務的威士忌組到達研究所,並同樣被大雪困住——兩天後的早上,黑麥威士忌在清晨出門遛彎時遭遇雪崩失蹤,波本威士忌表示「沒事你們要相信黑麥的實力區區雪崩難不倒他不用搜救」,蘇格蘭威士忌則表示「天災來了誰也擋不住你們還是不要去冒險了」

第49章 雪之彼方(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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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安全起見, 七海在前麵探路,我緊隨其後,諸星大走在我身後, 最後是灰原。不過我們的間隔明顯是我和七海最近, 他總在說跟上、催促我加快腳步, 顯得有些沒耐心,但我知道他的意思並非如此, 這隻是讓我和諸星大保持距離,避免……避免什麼?被他挾持?

應該不至於吧, 雖然他極有可能是酒廠的一員, 但這種地方他就算挾持了人質又能逃到哪裡去, 至少應該到安全的地方再開戰, 或是乾脆把我們引到研究所, 我的任務就能順理成章地完成了。

剛才短暫休息的時間裡, 我把其實沒什麼用的指南針交給了領隊的七海, 也給手受傷的諸星大吃了粒抗生素,在翻背包尋找可能藏在縫隙裡的能量棒的時候,我驚訝地發現書包最裡側的夾層裡不知何時被塞進一把手|槍。

這必然不是我帶來的, 兩名咒術師也不可能把武器塞進我的背包,那就隻可能是諸星大的東西。可他從未碰過我的背包……那應該就是被七海他們收繳來的。

怪不得他們一直對他這麼戒備,隨身攜帶獵|槍還好說,帶手|槍就有點成分微妙了。

裝東西的時候我暗自在背包裡挪了一下槍的位置, 調整到隻要我把手伸進夾層就能握住手柄的角度——我的射擊成績並不出眾, 但貼臉肯定不會射歪掉。

怎麼說我也是見多識廣的熱情一員,就算在阿帕基的阻攔下不太接觸任務, 但偶爾還是會撞見危險的打架現場, 當下三對一的有利情況更是讓我毫無緊張感。

以至於沒忍住給自己插了個旗子:「等逃出去我就回老家結婚!」

本意其實是抖機靈, 因為沒什麼人說話氣氛沉重到我都想跳過,說出來之後才覺得這是flag,灰原則很配合地問道:「誒?芙蕾莎有男朋友嗎?」

「……總會有的!」

應該會有的吧,不是為了熱情、替身能力、或是意大利語來接近我,且能夠讓我動心不止一瞬的男人,比如空條老師或老板那樣的人——

話說回來,這個諸星也長得很好看啊,棱角分明的混血臉,自帶眼線的碧色眼睛,保養得極好的順滑長發,雖然穿著厚重的冬裝仍能看出不錯的身材,手指也很漂亮……打住。

正這麼想著,身前的七海卻突然停住腳步,還伸手攔了我一下,我茫然地順著手電筒的打光望去,才發現前方是個麵積相當大的空洞,距離地麵的高度目測超過三十米,至少對我來說不是能夠直接跳下去的高度。

好在機智的我準備了攀岩工具,之前在旅館我說攀岩繩隻帶了十米隻是開玩笑,那種規格的繩子也沒有店會賣,實際上我的包裡有兩卷六十米的主繩和輔助繩,從這裡下去綽綽有餘。

「不愧是經理,準備這麼周全。」諸星看我掏出攀岩用的全套裝備,如此感歎道,語氣其實很誠懇,但讓大約猜出他酒廠員工身份的我聽來,總覺得有點陰陽怪氣的調調。

不過怎麼說呢……如果換成我,可能也會覺得奇怪,明明兩名男生的包看起來也鼓鼓囊囊,重要的道具和食物卻都在我的背包裡,會讓人不免猜疑這究竟是校園霸淩還是另有隱情——但這些顯然和作為外人的他無關,他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沒多問。

「周全歸周全,你的手沒問題嗎?」我把繃帶卷掏出來晃了晃,「雖然戴著手套,但要不要加固一下繃帶?雖然多半會再次出血……」

「既然會再次出血,不如直接到下邊重新處理。」他掃了一眼正在綁繩結的灰原,開口,「那種打結的方法不夠穩定。」

「啊、光顧著聊天了,我來吧。」我走到灰原身邊乾脆地盤腿坐下,從他手中取過繩子,「還是讓見多識廣的經理我來吧,你們的任務就是在我不小心手滑掉下去的時候抓住我。」

「芙蕾莎不要再說這種話了啊……」灰原慌亂地打斷道,無處安放的雙手在身前亂揮著,「一會兒下去的時候一定要抓緊!對了,不是還有鎖扣嗎?」

「話是這麼說,這也是我第一次親手作準備啊,以前隻學過一次,諸星先生你會這個嗎?」

長發男人搖頭後又點頭:「我也隻懂一點,隻能說我並未看出你哪裡有做錯。」

「那好吧,七海呢?如果大家都沒意見,那一會兒中途出現情況誰也不許怪我哦。」

七海的手隨即落在我的肩上:「彆緊張,我們三人先下去,你慢慢來就好。」

理論上說這條繩子的承重超過一千公斤,我們四個都掛在上邊也沒問題,還有輔助繩的幫忙,但是我們沒有著急到那種程度,選擇了挨個降落的方法。這次的順序是七海和灰原先下去確認情況,手受傷的諸星緊隨其後,我排在最後,七海甚至貼心地幫我背走了包。

問題在於,就在七海落地、並表示地麵安全之後,地麵突然晃動了一下。

諸星頓時臉色一變:「是地震。」

我的內心一陣乾笑。

雖然絕望於我的烏鴉嘴,同時期盼著震幅不要太大,我們還是迅速行動起來,按照之前決定好的順序依次順著繩子慢慢滑下去。

這場地震確實不嚴重,也很快停止,可帶來的後續影響並沒有結束——就在灰原接近地麵、諸星在我下方十米左右、我才剛降下一點、剛剛鬆開鎖扣想繼續下降的時候,一塊比我的手稍大的石頭突然從天而降,精準地擊中了我的手腕,甚至恰好打飛了我剛拿在手裡的鎖扣。

後果可想而知。

繼雪崩、地震之後,我剛剛才說道的「手滑」也突然變成了現實。

從二十幾米墜樓可不是什麼小事,一切發生的太快,我失去平衡在崖壁上扒拉了一下、當然沒有扒住,接著便脫離繩子直直地掉了下去,連驚呼都沒來得及發出——

我的瞳孔驟然緊縮。

手卻被抓住了。

諸星的右手抓住了我剛才被石頭擊中的右手。

傷手抓著傷手,從他的傷口湧出的血,很快染紅了我雪白的手套和袖口,但我無暇在意那些,因為手腕的劇痛而淚眼模糊,也漸漸失去了回握他的力氣。

「不要放棄。」頭頂傳來他的聲音,「去抓繩子,再往下滑一點就好,下麵那兩人會接住你。」

我無暇思考,瞬間就相信了那句話,身體真的動了起來,稍微晃動著、強忍著疼痛、用腳去夠不遠處的繩子,而下麵注意到我情況的灰原,三兩下就爬了上來,牢牢抓住了我的腳腕。

總之,在兩個人的合力幫助下,我勉勉強強夠到了繩子,滑到稍微低一點的位置,然後跳下來被地麵上的七海平安接住。

心跳緩不下來,無論是遊戲中的「我」還是遊戲外操縱的我。

就真的……又對紙片人動心了。

我怎麼這麼容易就動心了呢!不、這隻是所有女人都會犯的錯誤,反正他也隻是個引路NPC,之後可能會帶我找到研究所的位置,短暫的動心未嘗不可,我可是多情的意大利人——雖然他在現實中可能也有原型,但我應該是見不到的。

這場意外造成的後果在我們全都平安落地後得到了確認,諸星手掌的傷又崩開了,灰原熟練地幫他重新上藥換繃帶,我的手腕沒有骨折,但好像有點脫臼,異常地紅腫著,我沒帶這類的藥,也隻能暫時這樣放著不管。

手腕受傷不影響行動,我們很快再度出發,並在空洞中找到一個看起來像出口的隧道。

當然在我眼中是這樣的。

「這是……帳?這種地方怎麼會有帳?難道……」七海自言自語著、皺眉望向灰原,兩名少年隨即壓低對話聲音,交換著普通人無法觸及的秘密。

很快,七海做出了決定:「灰原你先留在這裡,我進去帳裡看看。」

灰原卻罕見地爭取起來:「還是我先進去吧。」

這個「進去」即便在不懂「帳」是什麼的普通人聽來,大概也能猜到一些,而他們選擇一人先去冒險的理由,無外乎覺得我和諸星單獨在一起不安全。

「你們一起去比較好哦。」感覺拖了他們後腿的我隨即打斷道,「雖然不知道帳是什麼,聽起來像是我看不見的結界之類的東西,如果是那樣的話,你們兩個人結伴更安全。」

「可是……」

「而且我們現在隻能從這裡走。」說著我放鬆地笑起來,同時無所謂地指了指一旁的諸星,「彆擔心,他要是對我做了什麼,你們一會兒過來揍他就好了。」

既然我都這麼說,兩名明白形勢的少年沒再堅持,將我的背包和一支手電筒放在我身旁,也沒做警告諸星之類的幼稚舉動,緩慢而慎重地向前方走去,身影很快就被黑暗淹沒。

而我身旁的長發男人,很快開始試著向我搭話。

「你是意大利人嗎?你的圍巾是上周才發售的新品,目前隻有米蘭有售,郵寄到你手邊可來不及——」

這個男人……有點厲害啊。

當然這種程度的試探我可以對答如流:「被你發現了?我確實上周去了趟米蘭,采購了不少東西,其實我的手套也是新品來著,可惜弄臟了……不過這是你救我一命的證明,我會當作紀念品好好保存的。」——

·妹妹,多說多錯啊……

各種意義上的多說多錯,指插旗、烏鴉嘴和露出破綻給FBI

第50章 雪之彼方(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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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我的話, 男人露出一個疑惑的笑容:「聽起來,你並不覺得這些限定的奢侈品值得被使用第二次。」

我愣了一下,隱約有種掉進套裡的感覺, 接著又聽見他說:「意大利出身的富家大小姐, 在日本的高專、而非私立貴族高中讀書, 有什麼特彆的原因嗎?」

……剛才對他動心的我真是個超級大傻子!

這人的關注點竟然在我的衣裝上,就是說他很可能最開始就識破了灰原的謊言——

「我願意, 不行嗎?」那就隻能硬懟上去了。

「當然可以,但你要怎麼解釋, 你的部長和副部長把裝備都放在你的背包裡這件事?他們沒有準備手電筒, 也不知道你帶了幾支, 你們真的是同一個社團、一起來到這裡‘探險’的嗎?」

嗚哇真的好麻煩, 這種事情非要尋根究底有什麼意義嗎?

我眨了眨眼睛, 試著重新奪回主動權:「你真正想知道的是什麼?我的出身?家庭?還是我家有多少資產?你想綁架我勒索贖金嗎?又或者你是想問我‘帳’是什麼、我們都看不見的東西是什麼?」

「那個你不也不知道嗎?」諸星順著我的話說了下去, 「我也認為是一種結界——那兩名少年應該是被稱作‘咒術師’的存在吧, 我以前遇到過一位。我想,你們應該是在附近唯一那家旅館認識,因為最近的大雪被困在旅館, 安全起見才結伴而行,隻是目的各異。他們是來執行某個保護人類的任務,而你卻不像是單純的旅行者。」

全中。

「你有女朋友嗎?」我仰起頭耿直地望著他,眼中閃著求知欲, 「如果有的話, 她能夠忍受你的好奇心和觀察力嗎?」

「我就把這句話當作是誇獎了。」被我這麼諷刺,他卻雲淡風輕地笑起來, 表現的甚至有點高興, 「她不會對我隱瞞, 所以好奇心和觀察力都無關緊要。」

我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但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我沒有任何義務向你證明我和他們就是同學——而且秘密會使女人更有女人味,等你和女朋友分手,再來探究我的秘密吧。」

既然有女朋友,那果然還是懟回去完事,這家夥腦力和身體反應能力都不錯,不然一會兒跟七海他們商量一下,想辦法把他甩了吧。否則就算他真把我帶到酒廠研究所,我估計也沒法活著離開,說不定還會被喂那種檢查不出毒素的毒藥。

話說回來,我好想問問他的代號是什麼,銀長直是琴酒,黑長直的話……伏特加嗎?畢竟生產伏特加的時候要用活性炭吸收味道。

「你那句話,關於‘秘密’的那句,我從認識的人口中聽到過。」他抬眼看著我,幽綠的眼瞳一片深沉,周身縈繞著某種無法言述的氣場,我想那大概是殺氣,「你的目的,難道說……」

危險!

這個男人非常危險!

我繃緊全身神經,儘可能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等待他說出最後得出的結論,腦中迅速構思起應對的話——我們之間不過兩米,兩人都是背靠石頭麵對麵坐著休息,在這個距離下,他撲過來掐住我脖子的速度絕對比我掏槍射擊的速度快,硬碰硬不是什麼美妙的主意,我隻能儘可能拖延時間,拖到七海他們回來——

「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男人卻突然放鬆下來,仿佛剛才的危險氣場隻是我精神過於緊張產生的幻覺。

甚至放軟了聲音,像是在示好:「你不適合這樣、像是隨時會掏出武器的表情。」

我艱難地咽了下口水。

太可怕了吧!我發誓我下次見到這個人一定繞著走,是我太年輕,我玩不過他嗚嗚嗚——

「小心!」

伴隨著不知道誰喊出的這句話,我的脖子突然被什麼纏住拖走,像是上吊般掛在了半空中,好在七海緊隨其後,非常帥氣地高高躍起,用手中包著布的刀輕易救下了掙紮的我。

臉頰被劃傷了幾公分,就……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

不過能被七海公主抱,我感覺受傷好像也值了,反正一點皮外傷沒有大礙……誒、為什麼血條在下降,還是那種斷崖式降低?是中毒嗎?

臉色慘白,全身冒冷汗,喉嚨似乎被什麼堵塞而無法呼吸,屏幕從外邊緣開始泛起白霧,逐漸向中心聚攏,大概是正在失去意識。

很突然的,我好像……又要死了。

這個「又」就很嘲諷。

但是,因為七海還在視網膜的正中央,他擔憂的表情映入眼底,所以意外的並不感覺害怕。

屏幕變得全白,耳機裡寂靜了幾秒,接著,畫麵突然開始有了顏色,本已經歸零的血條又回來了。

我好像剛剛死了一次,然後,現在又活了。

最開始畫麵閃爍得讓我一度以為會被誘發癲癇,耳邊的聲音嘈雜不堪,像是在花火大會結束後人聲鼎沸的車站。很快我意識到那是自己在瘋狂喘息的聲音,像是要把肺裡的空氣全都換一遍的那種痛苦又掙紮的呼吸。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足有一分鐘,畫麵和聲音才終於變得正常。

然後我注意到諸星手中還沒收好的針管,還有正抱著我背包的灰原,顯然那是從我的背包裡取出的腎上腺素。

所以剛才那是……過敏性休克?至少從我身體的反應上看來是這樣,也可能隻是症狀類似的毒,好在這種物質似乎很容易被代謝,在我被腎上腺素強行喚醒之後,我的血條很快恢複到了八十。

「抱歉,芙蕾莎,是我大意了。」七海半跪在我身前,眉頭緊鎖,他的背包墊在我的腦後,「還好諸星先生會一點急救知識,還好……你帶了救命的藥。」

「沒有啦……」我的聲音嘶啞得可怕,「不要自責啊,你不是還救了我嗎……還有諸星先生,謝謝你,我好像又對你心動了。」

啊該死我為什麼要說又!

諸星的嘴角勾了勾:「那我們算是和好了嗎?」

「……不算。」

才不要跟他和好啊,我是絕對不會跟酒廠員工同流合汙的!

灰原也在我身邊蹲了下來,看著眼圈紅紅的非常沮喪,我注意到他的衣服沒有整理好,隱約可以看見鎖骨處露出的繃帶痕跡:「對不起,明明說要保護你的……」

「打起精神來!沒有你們的話我早在遇到雪崩的時候就死掉了,所以我對你們隻有感謝的心情,還是說,你非要我詛咒你才好?」

明明曾無所謂地對五條悟他們說過「我相信你們」這種詛咒人的話,現在卻說不出口……我似乎正逐漸把這些代碼構成的角色當作真實存在的人類,不是為了刷好感、而是真實地表達出自己內心所想。

果然遊戲玩多了就是容易混淆真實與虛幻的界限。

又或者,這些遊戲中的「我」其實都是由我的替身能力所創造出的幻影?在過去的時間線裡創造出一個「自己」,我以為自己是在玩遊戲,其實是在跨越時間線操縱「自己」參與到這些故事中……細思恐極啊,替身能力真的辦得到嗎?

我的安慰確實起到了作用,在短暫的休整後,七海背起虛弱的我再度出發。

關於之前的「帳」和看不見的怪物,因為我無力繼續說話,諸星也沒有多問什麼,七海他們便沒做解釋,隻是每一步仍舊慎重,武器甚至沒再收起、就掛在了腰間。

雖然戰鬥的場景已經算是平安地度過,我的心裡還是有種不好的預感,但考慮到我之前的烏鴉嘴,我覺得還是不說出來比較好——而在我受傷閉麥之後,隊伍的氣氛凝重到了一個新高度。

……我選擇跳過。

於是畫麵直接來到隧道的儘頭,又是一處巨大的空腔,迎麵就是朱紅的鳥居和一排蠟燭,恐怖氣氛簡直拉滿。灰原從我包中取出打火機,點亮了距離我們最近、入口的一支蠟燭,下一秒所有的蠟燭依序亮了起來,不過片刻便將整個空間映得燈火通明。

也是因此我才一眼看見,靠近石壁處的供奉台上,赫然放著一根奇形怪狀的手指。

七海和灰原的眼中頓時亮起了光,我輕輕拍了拍七海,湊近他耳邊低聲讓他將我放下,一旁的諸星很快會意地扶住我的肩膀,暫時支撐住我的身體。

「那就是我們的任務目標,看樣子還好好地被封印著。」灰原說,「我們先去回收它,然後再繼續尋找出去的路。」

我點了點頭,望著他和七海走向那根危險的手指,低頭掃了一眼手表發現已經將近四點,我們竟然已經在外邊呆了一整個白天,也不知道旅館老板有沒有報警。

結果地麵忽然晃動起來,不確定是之前地震的餘震,還是宿儺手指被回收之後啟動的機關,總之就是我腳下的地麵突然塌陷,七海那邊的地麵突然上升,我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騙人的吧……又來?

諸星迅速將我按進懷裡像是要保護我,但沒過幾秒我就因腦袋撞上碎石頭而失去意識,屏幕迅速重歸黑暗。

我這是什麼厄運體質啊?還是和諸星單獨在一起——我對NTR完全沒興趣的好嗎?——

·不知道為什麼寫著寫著感覺這夥人在盜墓emmmm

·七海灰原就此下線,接下來是妹妹和酒廠(臥底)的對局,然而見不到透哥x

·關於妹妹這次被七海背著為什麼荷爾蒙毫無反應,與病弱無關,單純因為冬裝穿太多了high不起來

·關於文中腎上腺素的用法及注射效果均出自網絡及影視作品,作者沒有學過醫學也沒有做更深入的考究,無論如何請勿模仿角色操作,專業的救援請交給專業人士來做,以免造成危險

·逐漸失去評論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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