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喬懷瑾聽到白彥清說要喝粥, 終於笑起來,因他而生出的委屈一掃而儘。
“好的。我這就去準備明天早上要用的食材。”喬懷瑾興衝衝地跑了。
白彥清的笑意在他離開後就消失,他感覺到了喬懷瑾身上沾著天魔的氣息。
喬懷瑾挑了好些食材才想起來他沒問白彥清想喝什麼粥。又回到屋裡發現白彥清不在, 迷茫地站了一會兒,他沒有看到師尊出去啊。
第二天一早,喬懷瑾就送來了粥, 他上山裡抓了山雞,做的雞絲肉粥, 點綴著一點青菜, 顯得格外好看。
“師尊。”
“辛苦了。”白彥清淺笑著端起桌上的粥,白瓷的勺子送進嘴裡, 喉嚨上下滑動。“很好吃。”
喬懷瑾看得麵皮泛紅, 回過神, 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師尊喜歡就好。”
白彥清又吃了一口,“我很喜歡。”
白彥清說得很認真,喬懷瑾再也忍不住,臉色爆紅, 說了聲:“我先出去收拾一下。”便手忙腳亂地往外跑。
白彥清低低地笑出聲來。
突然, 白彥清手一伸, 黑影還未完全顯現, 就被他一把捏在手裡,語所冰冷:“下次再讓我發現你靠近他, 彆怪我對你不客氣!”
手腕一翻,黑影來不及出聲就消失了。
白彥清洗了手,回到桌前, 繼續吃著喬懷瑾送來的粥。
喬懷瑾心情很不錯,練完劍, 哼著不成調曲子回去時,又碰到許心月。
“師姐。”喬懷瑾笑眯了眼睛。
許心月瞧著有心事,抬頭見他笑得這麼開心,忍不住說道:“昨天一副天塌了的樣子,現在又這麼開心。你乾嘛了?”
“沒乾嘛呀,師姐,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許心月深吸一口氣,看來喬懷瑾的心情確實很不錯。“鄧師伯去看了封印,沒帶我們。”
“這有什麼好愁的,他帶你們才不正常吧。”喬懷瑾不是很理解許心月為什麼會這麼愁。
“你怎麼能這麼說,不是說好一起查天魔然後一起誅滅它嗎?”許心月捏著拳頭,有點生氣,喬懷瑾怎麼能用這種態度看待天魔。
喬懷瑾在心底歎了口氣,要不是天魔事關白彥清,他根本不想管好嗎。
“什麼都查不出來還不明顯嗎?你們肯定不是第一天查這些了。”喬懷瑾看著許心月,“要麼青陽劍宗就沒有關於天魔的記載,要麼就是被人藏起來了,不想讓人知道。”
許心月沉默,確實,她和謝一舟這兩年來無數次進了書樓,都找不到關於天魔的隻字片語。
“那難道就不找了嗎?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天魔的封印,隻要……”許心月說不下去了,她太知道天魔有多強大了,從天魔現世的第一天開始,無時無刻有人入魔,喜怒無常、好殺貪欲。
“你看,即便你與它交過手,也是一樣沒有任何辦法。”
“夠了!沒辦法就不管了嗎?你究竟還有沒有一點修行之人該有的救世之心。”許心月眼眶都紅了,不知道是被喬懷瑾氣的,還是被自己氣的。
喬懷瑾下默默往後退了一步,生怕許心月突然拿劍劈他。
許心月瞪著他,突然轉身就走,每一步都踩得極重。
喬懷瑾有點內疚,他真不是故意氣許心月的。
真是的,為什麼偏偏他是混沌之體,想救世的人明明就是許心月和謝一舟。他們才是主角,應該給他們才對。
喬懷瑾給謝一舟發了隻紙鶴,告訴他許心月跑了,便溜溜達達地回了住處。
“懷瑾,你來。”一進門,白彥清的聲音就傳來了。
喬懷瑾愣了一下,耳朵有些熱熱的,揉了揉耳朵才去了屋裡。“師尊,你找我?”
“坐。”白彥清指著他身旁的蒲團,“雖然你是這代子弟子裡修為進展最快的,但也不可以就此放鬆,更何況,你不是還答應另一個師尊替他重建混天宮?”
喬懷瑾聽話地坐過去。
誰料,白彥清又說了一句:“這次要專心。”
喬懷瑾聽得臉一紅,連忙閉上眼睛。
好像吵過一架之後,師尊變得不一樣了。變得更願意說話,兩人的關係更融洽了。喬懷瑾說不高興是假的,沒有人會不高興喜歡的人與自己多親近。
但這種事情,放在白彥清身上顯得有些不太合適。
也不是不合適,喬懷瑾說不上來的這種感受,就是不安心。
“不是說了要專心嗎?”白彥清的聲音傳來。
一如既往的冷清悅耳,喬懷瑾忽視心裡的那點不安,專心修煉。但是在白彥清身邊,想要專心頗為有些難度,許久才入定。
從這天起,喬懷瑾除了每天練劍之外,幾乎都在白彥清身邊,包括每天練琴的時候。
“你的修為增長很快,是吃了什麼仙草是的原因嗎?”白彥清突然開口。
喬懷瑾練琴的手停了,“可能是吧,我也不知道吃了什麼,好多都不認識。”說到不認識的仙草,他突然衝白彥清笑了,“博延師兄給我把不認識的仙草都挑出來了,其實我自己還藏著一半呢。”
白彥清半低著頭笑了,“知道多留心眼就好。”
喬懷瑾也跟著笑了,心裡就跟喝了蜜一樣,師尊是擔心他把好東西都給彆人,不知道給自己留嗎?修長的手指撥動琴弦,樂聲歡快地流動。
白彥清盯著他的手,纖長有力,在霜宵的碧色流光下顯得格外白晳。
夜裡,喬懷瑾依舊坐在白彥清身邊打坐,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一花,喬懷瑾發現自己竟然站在白彥清麵前一直盯著他。
隻是視角有些奇怪,師尊即便是坐著都異常高大,他得高高的仰起頭才能看見師尊的臉。
白彥清突然歎了口氣,把手伸手喬懷瑾麵前,帶著笑意低聲說:“跟你說過很多遍了,要專心,怎麼就不聽。”
“師尊!”喬懷瑾看著伸到眼前的大手,驚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短胳膊短腿,肉乎乎的。
“師尊,我怎麼變小了!”
“出竅期了。”白彥清還在笑,喬懷瑾的元嬰很小,被他托在掌心裡。
喬懷瑾感覺格外怪異,穩穩當當地坐在白彥清手裡,看著那張看了好多回都不敢正眼瞧的臉。“出竅就是我身體的小孩兒跑出來嗎?”
白彥清點頭,“你想去玩兒也可以,不過不許亂跑,會被壞東西叼走的。”
喬懷瑾擺動著小胳膊小腿,這樣他不就可以一邊玩一邊修煉嗎?修煉真好玩。
而且,師尊這樣跟他說話真的好溫柔啊。
心中起伏,坐在白彥清手心的元嬰突然消失不見。
喬懷瑾睜開眼睛,臉色微紅,“師尊,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跑出來了。”
白彥清心中可惜,麵上卻不顯。“不用在意,很多人修到出竅期時都是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你比較乖,沒有亂跑,元嬰若是重傷,你自己也會重傷的。”
喬懷瑾乖巧地點頭,“知道了,我不會讓元嬰亂跑的。”
白彥清點點頭,繼而閉上眼睛開始修煉。
喬懷瑾也跟著閉上眼睛,他有點擔心。
這會兒元嬰安靜地坐在泥丸宮,手裡捧著混沌珠,但剛才跑出來的時候混沌珠不在手上,他擔心下次元嬰再跑出來的時候,會讓白彥清發現。
混沌珠的事情,他不打算讓任何人知道。
翌日,喬懷瑾給白彥清做好茶點,便道:“師尊,我今天晚點回來。”
“去哪兒?”
“找師兄他們拆招。”喬懷瑾見白彥清又閉上了眼睛,也不等他再回答就跑出去了。
屋裡隻剩他一個人,變得很安靜。白彥清卻突然開口,“在這兒何必鬼鬼祟祟的。”
黑影突然現形,盯著他許久。那種怪異的感覺又出現了,明明白彥清已經入了魔,可是給他的感覺甚至比入魔之前更危險。
黑影這次什麼都沒說,不用白彥清動手便消失不見。
混沌珠從白彥清左胸膛中飛出來,顏色已經由粉紅變成了妃紅,並且還在持續加深。白彥清眼神深沉地盯著珠子。
他想,這個珠子不太準,顏色不該這麼淺的。
喬懷瑾先去的朱雀闕找黃自儀,被相熟的師兄領著轉了幾次才看到他。
“黃師兄,我們來拆招吧。”喬懷瑾大喊。
“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還來找我拆招,怎麼不去找你的師姐們!”黃自儀腰上還掛著之前白彥清送的寶物。
“我要跟師姐告狀,你瞧不起她們。”喬懷瑾笑著,手腕一翻,他的劍出現在手裡,“吃我一劍!”
黃自儀遊戲刃有餘地接下這一招,“喲,上哪兒學的搬弄是非?”他將喬悄瑾甩了出去,與他拉開距離。
喬懷瑾往後一翻,又立刻上前,“跟你學的。”
兩人又過了十來招,喬懷瑾壞心眼地喊道:“黃師兄,小心,我要用靈力了!”
“嗯?”黃自儀一聽就知道這小子要使壞,他也用上了靈力。
靈力相撞,黃自儀被彈出三步遠,他驚訝地看著喬懷瑾,“你的修為又提升了!難怪來找我拆招。”
“是啊,我也沒想到會這麼快,多虧了我師尊親自教導。”喬懷瑾笑得一臉得意。
“趕緊給我滾,滾滾滾。看著你就來氣。”黃自儀把喬懷瑾往玄武闕的方向推。
喬懷瑾哈哈大笑,“彆這樣嘛,師兄,我可是特地來通知你的呢。”
“我真是謝謝你!”
喬懷瑾又跑去玄武闕,跟幾個師姐玩了一會兒。又去了青龍闕,想找柳牧來著,結果他不在,說是不知道被鄧師伯派去做什麼了。
柳牧師兄不在,他也找不到人炫了,轉身準備回青陽山。一回頭就看到許心月與謝一舟往這邊走。
“師姐,師弟。”喬懷瑾覺得他真的太容易碰到這兩個人了。
謝一舟聽到這個稱呼,嘴角不由得一抽。從前聽喬懷瑾這麼喊他,基本預示著可能有甩不儘的麻煩,這次拜師兩個沒在同一個師尊下,他還以為不會再聽到了。
“怎麼又不開心了。”喬懷瑾見他們兩麵無表情,下意識地問。
“誰看見你能開心啊。”許心月忍不住說他,“你今天怎麼跑這兒來了!”
喬懷瑾不作聲,心想:看見他就開心的人可多了。
他還記得上次把許心月氣跑的事情,今天他心情好,就不跟女孩子計較好了。
“你出竅期了?”謝一舟挑眉,喬懷瑾的進度全完可以用神速來形容,回來才三個月吧,竟然已經從元嬰到出竅。
上一世的時候師尊總是讓所有人讓著喬懷瑾,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謝一舟搖搖頭,他很確定,那時候的喬懷瑾是偽靈根,連築基都難。又仔細打量著喬懷瑾,不禁笑了,一定是這段時間把自己崩太緊了,才會胡思亂想。
這個喬懷瑾和原來的喬懷瑾可不一樣。
“師尊說我修得有點快,天天看著我怕我出意外,也沒想到就出竅了。”喬懷瑾說完就見許心月臉色不善地盯著他。
“了不起啊,還有師尊親自盯著。”
“師姐彆生氣,我說錯話了。”喬懷瑾連忙道歉。
許心月一手拉著謝一舟,一手抓住喬懷瑾的領子,“不生氣,但你得聽我的。走!”
三人到了一處僻靜的地方,許心月才鬆喬懷瑾,盯著他道:“我覺得鄧師伯說得很對,不管這天下是誰的天下,能力越大的人承擔的責任自然也該重一些。所以,你必須得幫著除天魔。”
“我又沒說不乾。”喬懷瑾被瞪了,小聲說。
“我還不知道你,有點什麼比兔子跑得還快。”許心月說:“這次你不許再跑了,你想看著你親愛的師兄師姐們都死於非命嗎?”
喬懷瑾不作聲了,他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天衝白彥清發火時說的話,好像跟這個差不多。
他當然不想這些人出什麼事情,但他也想好好活著。
“你還沒去過白虎闕吧。”
“嗯?沒有。”喬懷瑾不知道許心月為什麼這麼問。白虎闕的弟子好像都帶著一股神秘,總能在人群裡完美的隱藏自己,他都不記得上次去秘境究竟有沒有白虎闕師兄。
“白虎闕有塊禁地,那裡有個小的藏書樓,咱們得去那裡瞧瞧。”
喬懷瑾一聽禁地就不太想去,他本質是個不願意冒險的人。誰知道謝一舟繼續接過話道:“路線我們已經掌握了,今天晚上咱們就進去。”
“可是我還不熟啊。”喬懷瑾崩潰,他現在天天和白彥清一起修煉,“而且,師尊會看著我,我怎麼去!”
“你不會撒謊嗎?”許心月不滿。
喬懷瑾不說話,就那麼看著她。
許心月也跟著沉默。
許久,喬懷瑾才說:“反正鄧師伯也跟你們說過天魔的事情,不如問問他為什麼不讓其他人知道?我先走了,師尊一會要罵我的。”
說著,喬懷瑾就飄出老遠。許心月一臉怒意,對謝一舟不滿道:“你看看!就不該跟他說這些。他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再也不找他了。”
喬懷瑾跑回去,覺得那個問題可能在鄧師伯根本得不到答案。
“師尊,我想問問天魔的事情。”喬懷瑾又泡了茶,遞到白彥清麵前。
白彥清睜開眼睛,“想知道什麼?”
喬懷瑾坐到他身邊,“為什麼那麼多人都不知道天魔呢?事關天下,他們總該聽說過些什麼吧。”
“或許吧。”白彥清說:“可能是他們認為天魔伏誅,不用再提。也可能和你師祖沒有跟其他人說過天魔隻是封印的事情。”
“哦。”喬懷瑾低低應了一聲,那就是其實師尊也不太知道這其中的事情。他小心翼翼地看向彥清,猶豫了一會兒又問:“師尊,你真的打算就這麼看著嗎?我不想你出什麼事。”
白彥清輕笑一聲,拍了拍他的頭,“我不會出事,你也不會出事。乖。”
喬懷瑾又看愣了,這些日子師尊變得愛笑了。
“彆老不專心,去修煉吧。”白彥清淺笑。
喬懷瑾一修煉,元嬰總不受控製地往外跑,可能牢著白彥清的話,不會跑遠,但明顯更調皮一些。尤其是因為喜歡白彥清,總是喜歡往他身邊跑。
白彥清不說他,由著他的元嬰在自己身上爬上爬下,偶爾還會挨著他睡著。
他很喜歡這種感覺,就好像喬懷瑾從內到外都在依賴他。
“所以,就這麼乖的待在我身邊就好。”
時間過得極快,喬懷瑾有點好奇不知道許心月他們究竟有沒有去白虎闕,本來想去找他們的,但是他又不能跟他們一塊行動,問了也隻會讓許心月更生氣,還是算了。
他給楚忱寫了信,想煉個小瓶子,要那種隻能裝靈氣的。天魔是團氣,能裝靈氣的,應該也能裝這團魔吧。喬懷瑾還記著那個跑到他麵前挑撥的天魔呢。
楚忱給他回了信,一同寄來的瓶子有好幾種,都是能裝靈氣的。
看完信,喬懷瑾開始發呆,他不知道楚忱是怎麼知道他和師尊的相處的。這封信確實在告訴他,為了白彥清好,應當離他遠一點。
喬懷瑾突然記起來,那天寧研師尊說的話。師尊修的無情道,所以他才能成為封印。如果有偏愛,封印可能會失效。
喬懷瑾的思緒又跑偏了,他會成為師尊的那個偏愛嗎?
他在想什麼東西,什麼偏愛不偏愛的,他隻想師尊好。
三天了,白彥清身上往外冒著冷意,喬懷瑾每天都在找借口遠離他。胸口的那顆混沌珠混入了一絲黑色,融在紅色裡幾乎難以發覺。
喬懷瑾突然非要跟著許心月和謝一舟一起。
三人站在白虎闕的藏書樓前,“不是禁地嗎?大搖大擺地進來真的沒關係?”
“偷偷摸摸進來彆人就不知道嗎?”許心月記得太清楚了,她和謝一舟兩人想趁夜裡偷偷過來的,結果被人逮個正著。
偏偏逮他們的師兄說,想來看直接來就行,不用偷偷摸摸的。她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看來想看這書還是有些難度!”喬懷瑾覺得今天可能根本就進不去這樓裡。
“少廢話,快走。再敢跑,把你腿打斷!”
三人還以為進這樓會千難萬難,結果跟進普通的小樓沒有什麼區彆。他們分頭散開,小樓裡的書並不太多,飛快地拿起又放下。
許心月哀嚎一聲,“難怪這麼好進,這些書上一個字都沒有!”
喬懷瑾咬著嘴唇,他其實有很多書,放到現在那都是古籍。“看樣子在這裡是找不到我們想要的東西了。”
“難道就白來了嗎?怎麼哪裡都查不到天魔,以後可怎麼辦?!”
“肯定有其他辦法看到這上麵的字的。”謝一舟倒不像他們那樣泄氣。“我再看看其他的。”
喬懷瑾坐在一邊發呆,他知道師尊越來越不高興,可一旦想到師尊不能偏愛某一個人,某一樣東西,他就沒有辦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地待在那兒。
“你們快來!”
地下突然傳來謝一舟的喊聲,兩人立刻彈起來往他那邊去。
小樓的地下竟然有個洞,看周圍的情形,應該是謝一舟不小心觸到了什麼才掉下去的。但是奇怪的,他們竟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要不是他突然喊人的話。
“我先下去,你留在上麵。”喬懷瑾說完就跳下去了。
許心月很緊張,皺著眉頭往洞裡瞧,但是太黑,什麼都瞧不見。
“懷瑾?你來看。”謝一舟見喬懷瑾跳下來,心裡鬆了一口氣,招手讓他靠過來。
這個洞穴並不大,中間有個淡藍色的像蛛網一樣緊緊纏著什麼東西。
喬懷瑾皺眉,這個氣息跟他那天碰到天魔時感覺到的氣息一樣,他瞬間明白過來,這裡也是一處封印。
“快走,這裡麵是天魔!”喬懷瑾拉著謝一舟猛地往後退。
“什麼?”謝一舟大驚,“天魔不是在青龍闕下麵嗎?”
“你有沒有想過,天魔也許不止一隻。快走,咱們得去師尊。”喬懷瑾拉他就要往上跑。
誰料謝一舟突然掙脫喬懷瑾,幾步退到封印旁邊。
喬懷瑾冷了臉,“你乾什麼 ?”
“你怎麼知道是天魔封印!”謝一舟的臉色極不好,“師尊說得果然沒錯,你確實知道很多東西,卻不願意透露出來。”
喬懷瑾皺眉,“你在說什麼,我知道的不都是你們告訴我的?與其說我不願意透露,不如想想鄧師伯為什麼要說這種話!”
他指著謝一舟背後的天魔封印道:“那東西用腳後跟想都能猜出來,用得著看嗎?”
“既然如此,就該趁現在誅魔!”謝一舟手中出現赤星。
喬懷瑾大喊:“你彆亂來,要是這樣就能誅魔,也不會……”
眼見謝一舟就要刺進封印,喬懷瑾不得已出劍阻止。兩人在狹小的地洞裡打了幾個來回,謝一舟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懷疑。
“謝一舟,你能不能正常一點。這個時候應該去找我師尊,而不是在這裡打架!”
“那也得先讓誅了天魔再說!”謝一舟根本沒考慮過喬懷瑾的提議。提劍再次刺向天魔封印,又一次被喬懷瑾擋下。
“心月,快下來!”謝一舟突然大喊。
許心月在上頭待得本來就心急,尤其是聽到兩個好像打起來了,現在謝一舟一喊,她立刻就跳下去了。
“那裡是天魔封印,快殺了天魔!”
許心月一抬頭,果然看到了發著淡藍色光的封印,也不顧纏鬥在一起的兩人,朝著封印刺過去。
喬懷瑾的修為境界比兩人要高,但洞內狹小,他又不敢用全力。再加上謝一舟有兩世的修煉,無論是劍法還是靈力運用得都更加精純,喬懷瑾還真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再去阻止許心月。
劍刺上封印,被一股強大的力阻攔。許心月滿頭大汗不住加大靈力,往封印裡刺去。
喬懷瑾急得大喊,“你們都失心瘋了嗎?天魔真要這麼好殺,青龍闕的那處怎麼還會沒有半點動靜,許心月,你快住手!”
“不要聽他的,三番兩次不想查天魔的事情就能看出來,他根本就是站在天魔那一邊的。”謝一舟的劍法更加刁鑽。
喬懷瑾快被這兩個人氣死了,難道是被天魔影響了神誌?
在這裡不好出招,喬懷瑾便想把人引出去,誰知道剛縱身,就被謝一舟打下來了。
喬懷瑾心裡直想罵人。
“謝一舟!”許心月大喝一聲。
謝一舟猛地轉身,一手貼在許心月背後朝她輸入靈力。許心月的劍身光芒越來越盛。喬懷瑾將她的劍挑開,擋在封印前。
“你們彆被影響了神誌……”
話還沒說完,謝一舟與許心月兩人同時向他攻來,喬懷瑾擋下兩人的劍,帶著靈力與將謝一舟的劍壓向許心月的劍,三把劍鉸在一起動彈不得。
許心月立刻丟了劍,一掌拍在喬懷瑾胸口,
那掌用了近五成靈力,喬懷瑾一時不慎,被打得後退幾步,一掌撐在封印上才穩住身子。
卻在這時,封印發出哢哢的聲響。喬懷瑾連忙縮回手,可是已經遲了。淡藍色的蛛網出現黑色的裂痕,不過幾息化為碎片。
“怎麼回事!”謝一舟與許心月滿臉驚詫。
封印碎了,一小團泛著光的東西從裡麵飛出來,撞進喬懷瑾的身體裡。
“懷瑾!”
謝一舟與許心月滿臉驚恐,同時朝著他伸手。
喬懷瑾低頭看了一眼腹部,剛才有團東西飛進去了!接著眼睛一閉,暈過去了。
“喬懷瑾!!”
青陽山上,白彥清的臉色極為難看,猛地睜開眼,瞳孔變成了暗紅色,以極快的速度朝著白虎闕的方向飛去。
謝一舟帶著昏迷的喬懷瑾剛爬出洞穴,就見白彥清突然出現在眼前,他還來不及說話,背上的喬懷瑾就落入了白彥清懷裡。
“宗主?!”謝一舟沒想到白彥清會突然出現,連忙行禮。白彥清渾身散發著令人恐懼的氣息,他根本不敢抬頭,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白彥清麵色沉得可怕,抱著喬懷瑾的手卻依然溫柔。查看了他的身體,除了胸口的那一掌好像根本沒有受傷,白彥清悄悄鬆了一口氣。
“誰讓你們跑這兒來的!”白彥清的聲音裡含著怒意。
許心月從洞裡鑽出來,被白彥清身上威壓壓得跪在地上喘不過氣來。
“對……對不起,師尊,我們……”許心月突然害怕,她根本解釋不清。
白彥清卻根本沒有聽,抱著喬懷瑾回到住處,給他擦乾淨嘴角的血跡,蓋好被子盯著他的臉看了很久。
“我就知道不該讓你離開我身邊半步!”
許心月與謝一舟跪在屋外,他們清楚的記得喬懷瑾是怎麼阻止他們的,又清楚地記得他和許心月是怎麼像失去理智一樣自以為是的要誅魔!
如果不是喬懷瑾,他們可能不知道會惹出什麼大麻煩來。不,也許現在已經惹出大麻煩來了。
眼前有些突然變暗,白彥清垂眼看他們,“誰讓你們找到那裡去的!”
“沒有……是我們自己知道那裡有個藏書樓,想去那裡找點關於天魔的事情……”許心月有些忐忑,她第一見白彥清發火。
“宗主,不關心月的事情,是我!我無意中碰到了什麼,然後就看到了……”
“嗬。”白彥清冷哼了一聲。
謝一舟再也說不下去了,他不該生出小心思,許心月卻被白彥清的這一聲激怒了,她猛地站起來,質問道:“我為什麼不能知道天魔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十一年後,天魔將這裡全都毀了。”
“誰準你起來的。”白彥清平靜地看著許心月。
許心月心頭一涼,又跪了下去,語氣弱了很多,“師尊,為什麼?”
“看來你們有了不俗的經曆。”白彥清說,“但那絕不是你們任性妄為的理由,去大殿跪著。”說罷轉身進了屋。
許心月的眼淚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她沒忍住都說了,為什麼師尊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謝一舟歎了口氣,拉起她,“去大殿吧。這次是我們錯了,希望懷瑾不要有事。”
白彥清看著躺床上的喬懷瑾,心口的暴戾突然平靜下來了,手指描摹著他的眉眼,心中的渴望卻遠不止如此。
白彥清想了想,脫了外衣,躺到喬懷瑾身邊。床上鋪的都是喬懷瑾從凡人那裡買來的,將他摟在懷裡,白彥清發出一聲滿足的歎喟。
凡人的東西真不錯。
喬懷瑾這一昏迷就是七天,除了胸口還有些疼之外,沒有任何不適。他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是在師尊的房裡,身上隻著裡衣。
“醒了?”白彥清推門進來,見他坐起來,便帶了笑意,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大礙,喝水嗎?”
“師尊。”喬懷瑾喝了白彥清倒的水,連忙問道:“我記得封印裡有個東西飛出來跑進我身體裡了。”
第 32 章
“白虎闕下的封印破了。”白彥清看著喬懷瑾, “天魔不知所蹤。”
喬懷瑾覺得不太可能,他親眼看到有東西飛進他的身體裡,“怎麼會不知所蹤呢?”
“我看過了, 你的身體沒有什麼異常。”
“那飛進去的是什麼?”喬懷瑾不是不相信白彥清,隻是親眼看見有東西跑進來了,總得弄清楚。
白彥清不作聲, 垂著眼眸,“天魔若是不能合在一起, 無法侵入混沌之體的。”
喬懷瑾愣了一下, “所以是必須等到所有天魔出來,混沌之體才能發揮作用。那混沌之體究竟有什麼用?”
“我不知道。”白彥清輕聲說, “你才醒, 許心月的那一掌雖然隻用了五成功力, 你卻是結結實實受了一掌。”
喬懷瑾突然生出一股不確定來,白彥清究竟有沒有騙他。抿著嘴,好一會兒才問道:“他們兩個怎麼樣了?”
“在罰跪。你休息,不要多想。”白彥清按在他肩頭, 讓他躺下。
喬懷瑾見白彥清沒有走的意思, 一直看著自己, 便閉上眼睛, 即便這樣,還是能感覺到他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臉上。
許久, 感覺到白彥清起身離開,喬懷瑾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立刻進入內視狀態,既然天魔不能入侵混沌之體, 那有沒有可能在混沌珠裡。
元嬰閉著睛睛,雙手捧著的那顆透明珠中間多了一個墨點。喬懷瑾盯著瞧了許久, 差點看漏了。那團墨點牽起一根細如發絲的線朝著元嬰的方向延伸。
喬懷瑾猛地睜開眼睛,眼裡透著驚恐,天魔果然在他的身體裡!
也許不久就會纏在他的元嬰上!
他轉過頭,看著白彥清離開的方向。他想瞞住他體內的混沌珠,可是現在怎麼?
他該怎麼辦?
師尊又知道多少,他又能知道多少!
“懷瑾,你怎麼了?”白彥清聽到動靜坐到他旁邊,眼神帶著關切。
喬懷瑾咽了咽口水,喉嚨又乾又澀,眼睛泛紅,怔怔地看著他,“師尊……天魔纏在我的元嬰上。”
“天魔……它在我的身體裡……”
白彥清的臉色變了,猛地抓住他的肩膀,厲聲問:“你說什麼!”
“師尊,怎麼辦?”喬懷瑾心裡有些慌。
他猛地被白彥清拉進懷裡,一股冷清的氣息將他包圍。白彥清的呼吸打在他的耳邊擲地有聲:“彆害怕,我不會讓你出任何事的!”
“乖,會沒事的。”白彥清輕輕拍著他的背,手上帶著靈力,漸漸地喬懷瑾的呼吸變得舒緩沉穩。
白彥清將他放在床上,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他滿身戾氣地來到青陽山的封印前,語氣裡是快要壓抑不住的怒意,“看來,我說的話你並沒有當成一回事,我說過不許碰他的!”
黑影出現在他前麵,“這跟我沒關係,要怪就怪他自己,為什麼好好端端的解開封印!”
它圍著白彥清轉了一圈,“你既入魔,為什麼不徹底一些。你不是喜歡他嗎,隻要徹底入魔就能救他。莫非是舍不得你劍宗宗主的身份?”
“他為什麼能解開封印?”白彥清身上的戾氣似乎變得平和了一些。
黑影突然生起氣來,“我怎麼知道,在師伊陽之前也沒能有人把我們封印起來!”
白彥清眼神一凝,“所以,你們確實是五位天魔。”
黑影似乎哼笑了一聲,“沒錯。所以我早就說過了師伊陽再做多少準備都沒用!”
“怎麼把天魔弄出來?”
黑影在空中閃了幾下,“我不說了嗎?隻要你放棄抵抗,徹底入魔就可以救他,到時四方天魔皆聽你我號令。”
白彥清眼裡閃過一絲紅光,伸手蓋在封印上。黑影不由得大叫,“住手!”
白彥清充耳不聞,冒著黑氣影子被時不時閃過一抹淡藍色的光,黑影無聲地大喊。等那陣淡藍色的光消失,黑影似乎變得淡了一些。
“這次算是警告!”白彥清輕聲道。
出了封印地,白彥清的眉頭緊皺。看來必須要想辦法解決天魔的事情了,至少不能讓它待在喬懷瑾的身體裡。
“師弟,你終於回來了。”
白彥清一踏進屋裡,發現鄧立不知道在他屋裡坐了多久,喬懷瑾正泡著茶。看向鄧立的眼神帶著微許不滿,“還沒好,你起來乾什麼?”
喬懷瑾愣了一下,見白彥清正看著他,隻好回自己房間去。
“師弟,我徒弟是不是在你這兒?”鄧立也是好幾天沒見自己徒弟,特地跑來問的。
“被我罰了,師兄要領回去?”
鄧立臉上的表情一僵,“犯了什麼錯被你罰了?”
白彥清冷眼看著他,“你說呢?”
喬懷瑾睡了七天,根本睡不著,除了胸口有點隱隱作痛,什麼感覺都沒有。沒一會兒,他聽到了鄧立的聲音,不是很晰。
他好像在和師尊吵了兩句,很快就匆匆走了。
突然想到,許心月和謝一舟兩個人不會還跪著吧。
跪著也是活該,誰讓他們倆那麼魯莽,是該受點教訓。反正修仙的人多跪那麼些天也不會傷到什麼。他倒是忘了之前被罰跪的時候,兩個膝蓋又青又紫的。
他把玩著從楚忱那裡要來的瓶子,這瓶子沒裝上天魔,反正被他自己裝上了。怎麼想都感覺有點奇怪,混沌珠怎麼能裝天魔呢?
古茂師尊說得很明白,混沌珠的作用隻是運轉靈氣的。
喬懷瑾突然坐直了,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可是那點頭緒怎麼也抓不住。思來想去,最後也隻能放棄這個問題。
第二天,喬懷瑾端著茶點送到白彥清麵前,小聲問:“師尊,我能去看看師姐他們嗎?
白彥清睜開眼睛看著他。“你想替他們求情?”
喬懷瑾卻被白彥清現在的狀態嚇了一跳,不由得退了一步。隻見他瞳孔泛著些紅色,周身那股清冷帶著些許攻擊的味道,眉眼更是染上了一絲邪氣。
“師尊……你怎麼了?”
白彥清卻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在怕我。”
喬懷瑾抬頭仔細打量他,片刻後搖搖頭,“我不怕你。隻是師尊,你的情況不太對,你怎麼了?”
白彥清鬆開他的手腕,又坐了回去,“沒事,你不是要去看許心月?去吧。”
喬懷瑾還盯著白彥清看,發現他眼睛裡的那點紅色消失了,但是周身的邪氣還在。“師尊……”
“還不走?”白彥清的語氣帶著厲色。
“那弟子告退。”喬懷瑾行禮後退了出去,總覺得白彥清這樣的狀態很不對,擔心他出點什麼事情身邊沒有人,就在門口徘徊。
誰知道屋裡的人像是知道他在一樣,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將喬懷瑾遠遠的阻隔在最外麵。
喬懷瑾有些慌了,轉身就要往青龍闕跑,半途突然停下。他不相信鄧立,尤其是在發生天魔附著在他身體裡這件事情後。
他甚至都不確定許心月和謝一舟他們是不是知情的。
他不敢找鄧立,也不敢找其他峰主。最後隻能給楚忱他們傳信,希望他們能快點過來。
整整三天,這道屏障都沒有撤過。喬懷瑾的眼睛熬得通紅,終於等來了一身風.塵的楚忱和厲博延。
“師兄!”喬懷瑾的語氣有些焦急。
“怎麼回事,你在信裡也沒說清楚。”楚忱走到屏障前,果然被擋住了。
“不知道,我害怕師尊入魔了,他……”喬懷瑾喉嚨滾動,猛地抓住楚忱,“你沒有讓鄧立知道你們來了吧。”
厲博延沉聲道:“放心,你先休息一會兒,不要急。”
喬懷瑾怎麼可能不急,好在厲博延他們來了,他也鬆了口氣,至少不用乾著急了。
“三天前就這樣了,我帶師兄們先休息一下吧。”喬懷瑾稍微平緩了一些,三天從聆音閣飛到青陽劍宗必定是用了極大的靈力一息也不耽擱地飛。
“這屏障隻能等老白自己撤,不管怎麼樣,先等等吧。”
喬懷瑾把人帶到了自己的住所,好在地方夠大。他不禁把事情的經過一一說給他們聽,滿臉氣憤,“我覺得,鄧立肯定知道什麼,他一直在引導許心月他們去查。偏偏他頭一天見過師尊,第二天就這樣了。”
“雖然說鄧立隻是一峰之主,但整個青陽劍宗他也是能說一不二的。甚至比你師尊更像個宗主。他值得做這樣的事情?”厲博延聽完,卻怎麼也找不到鄧立這麼做的原因。
“是不是你的錯覺?”楚忱也問。
“不可能,我第一次聽他和師尊說話,就覺得他很不對勁。”
楚忱與厲博延對視一眼,他們實在無法替鄧立找到這麼做的原因,尤其是在知道天魔的情況下。
但喬懷瑾話的可信度更高,楚忱便說:“會不會受到天魔蠱惑?這也很難說,還是先看看情況吧。”
喬懷瑾便不說話了,楚忱和厲博延也沒有開口,屋子裡變得很安靜。
突然,厲博延站了起來,看向白彥清的方向,“屏障消失了!”
喬懷瑾一聽,立刻竄了出去,衝到白彥清屋前,敲了敲門,“師尊,我進來了。”
屋裡沒有人說話,反倒是像有什麼重物倒下的悶聲。喬懷瑾猛地推開門進去,白彥清倒在蒲團上,衣襟上全是血。
“師尊!”喬懷瑾嚇得臉都白了,費力地把他扶起來。
“放心,我來。”楚忱拉著喬懷瑾站到一邊,厲博延搭上白彥清脈博,突然臉色大變。又換了隻手腕繼續探脈。
“師尊怎麼了?”
厲博延臉色極為難看地背起白彥清,喬懷瑾連忙將人引到床前,費力將臟衣服剝下來,再給他蓋上被子。
“他從渡劫退到了洞虛境。”這話厲博延自己都不敢信。
第 33 章
喬懷瑾的手抖了一下, 他好像沒有聽清厲博延在說什麼。
厲博延的臉色很難看,楚忱不太相信,推開他撲到床邊抓住白彥清的手腕。不過片刻, 他臉上的血色退了個乾淨。
“怎麼會這樣?”
喬懷瑾怔怔地看白彥清,腦子裡一片空白。好好的,境界為什麼會倒退呢。
“我早該知道的!上次鄧立說他心境不穩, 一時無法渡劫時我就該想到的。”楚忱喃喃道,隨即轉頭看向喬懷瑾, 又移開。
“我早該知道的, 他心境不穩是因為……”
白彥清卻在這時睜開眼睛,瞳孔裡的紅光一閃而過, 從床上坐起來。沉聲道:“我沒事。”
“你都這樣了, 怎麼可能沒事!白彥清, 你這次無論如何要聽我的!”楚忱提高了聲音。
“隻是掉到了洞虛境,再修上來就是了。”白彥清的語氣平常得好像在說今天的陽光真好。
喬懷瑾很茫然,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許心月跟他說, 師尊在天魔出來的時候失蹤了。
是失蹤還是出了意外?
“再修上來!你可真是說得容易。天魔已經跑出來一隻, 還有多少時間給你修!”楚忱的臉色因為動怒變得有些紅。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而且, 你們嚇到懷瑾了。”厲博延緊皺著眉頭,這樣吵下去沒有意義。
:頓時, 白彥清和楚忱都不說話了。
喬懷瑾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要乾什麼。
厲博延拉著楚忱在一邊坐下, 又讓喬懷瑾給他們泡茶端上來。屋裡的氣氛總算好了一些,喬懷瑾的思緒也正常了許多。
楚忱喝了口茶, 才道:“無情道修不下去了,所以修為倒退是吧。”
白彥清不吭聲。
楚忱看了喬懷瑾一眼,“可能還會一退再退。你想過怎麼解決了嗎?”
白彥清還是不吭聲,
“那我就直說了,老白……”
“好了,我沒什麼事,你們可以回去了。”白彥清突然打斷楚忱的話。
喬懷瑾在聽到那句“無情道修不下去”的時候,心裡已經亂了。他很難不去猜想,師尊是不是因為自己無情道才修不下去的。
尤其是師尊打斷了楚忱的話,楚忱轉臉就看著自己。
“我去看看師姐他們,還跪在大殿呢。”喬懷瑾幾乎是落慌而逃。
白彥清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歎了口氣。
極為少見。
楚忱突然就不擔心他了,但還是生氣,忍不住嘲道:“還真是少見呐,白宗主。你剛才為什麼不讓我說。”
“他會跑的。”白彥清還看著門外,語氣帶著意味不明,“他看起來很喜歡我是不是?”
楚忱和厲博延一起點頭,“那眼神瞎子都看得出來。”
白彥清低低地笑出了聲:“我第一見次他的時候,是在巡察青龍闕的封印,他躲在山裡烤兔子,穿著灰撲撲的外門弟子服,一個人也很開心。”
楚忱便不說話了,有些人可能隻需要一眼就明白自己的心。
“你們回去準備吧,天魔我控製不住了。五大天魔有一隻在懷瑾身上,我得……”白彥清皺了皺眉,“算了,他該躲我了。”
“你……”楚忱皺眉。
“走吧,你們會忙很長一段時間。”白彥清不讓他們多留,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一步,誰都沒有辦法再阻止了。
喬懷瑾站在門外,將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他們的心神都在白彥清身上,而白彥清又剛剛修為大退,他根本不可能站在門口偷聽。
承然,在知道白彥清心裡有自己的那瞬間確實很開心,但更多的是沉重,還伴隨著茫然。
他走到大殿,大殿裡許心月和謝一舟跪得搖搖晃晃的,很是憔悴,看樣子這幾天比他難過多了。
“喬懷瑾?”許心月見到喬懷瑾,有些激動,“你沒事吧?”
謝一舟也抬頭看了喬懷瑾一眼,心中也鬆了口一氣,“你沒事就好……你怎麼了?”他見喬懷瑾的臉色很差。
喬懷瑾回過神,扯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不太好。我喊人來扶你們回去吧。”
“宗主……”
“嗯,師尊讓我的。”喬懷瑾想了想,給大師兄柳牧放了隻紙鶴。
因跪得太久,膝下已經僵了,半天動彈不得隻能歪著。謝一舟與許心月兩人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喬懷瑾的不同尋常。
“你們真的是自己發現白虎闕的書樓嗎?”喬懷瑾眼神有些發直。
“嗯。”謝一舟點頭,“是偶然發現白虎闕有書樓的。”
“天魔在我的身體裡,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喬懷瑾的眼神落到謝一舟身上,充滿著不信任,“你們……真的一無所知?”
謝一舟張了張嘴,他還沒能消化天魔在喬懷瑾身上的事實,就被他問的問題砸在頭上,整個人都被砸懵了。
“怎麼會……我們怎麼會害你?”許心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是嗎?”喬懷瑾那副心不焉的樣子明顯是不信的。
也讓謝一舟和許心月心裡不太確定了,他們怕人不信所以根本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隻是查了很久都沒有天魔的半點線索,唯一的一點線索還是從鄧立那裡知道的。
“不可能,師尊不可能做這種事!”謝一舟和許心月一樣,鄧立不可能做出危害他們的事情。
喬懷瑾沒有反駁,隻是垂眸點點頭,“大師兄一會兒就來了,你們在這裡等他吧。”說著轉身就走。
許心月正想喊住他,喬懷瑾又突然停住了腳步,“如果你們要跟鄧立說也隨便。”
“喬懷瑾 !”許心月喊了一聲,喬懷瑾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謝一舟不禁發問:“我們……真的錯了嗎?”
謝一舟的臉色也極為難看,“天魔在他身體的這件事情是意外,師尊並不知道我們在查天魔,也不知道我們要去白虎闕。”
“是吧……”許心月抿著唇,的確,他們誰也沒想過天魔會進入喬懷瑾的體內,這根本是個意外。鄧師伯、她上輩子的師尊一心為了劍宗,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喬懷瑾一個人走在青陽山上,初夏風吹過來,理應是神清氣爽的,但不知道怎麼這風裡帶著一絲憂愁。他也不知道在愁什麼,明明在他的想法裡應該是很簡單的。
想辦法在天魔現世時,讓師尊好好活下來,然後帶著他找個地方躲起來。
現在隻是出了一點小小的狀況,師尊的修為降低了,他的身體裡有一隻天魔而已。也許那個天魔對他來說並不會成為什麼威脅,說不定反而因為少一隻,天魔實力大減,被其他心懷天下的人滅掉呢。
想到這裡,喬懷瑾豁然開朗,沒錯,就是這樣。
喬懷瑾突然變得歡快,師尊說心裡有他,原來,師尊比他想像中的更早見到他。那他有沒有做出奇怪的事情?
喬懷瑾的心跳突然加快,臉也變得通紅,肯定是沒有的,不然師尊也不會收他當徒弟。
他心想事成了!
他得快點回去,師尊受了傷,沒人照顧可怎麼行。喬懷瑾又急急忙地往回趕,青陽山也太大了,他剛才為什麼會跑得這麼遠。
“懷瑾,過來一下。”厲博延坐在紫藤花下,衝剛回來的喬懷瑾招手。
“博延師兄。”喬懷瑾坐了過去,心裡突然湧起一股不安。
“我是想跟你說,不要去見老白。”厲博延說。
“為什麼?”喬懷瑾有些疑惑。
“你剛才在外頭都聽見了吧。”厲博延笑了一下,他和白彥清兩個人都很少笑,但風格不太一樣,他比較嚴肅,“你走的時候我聽到了。”
喬懷瑾不作聲,低頭看著自己麵前石桌上的紋路。
“他現在……”厲博延斟酌了一下,“他的封印現在還沒有完全失效,我們商量過,你暫時不要見他,等我和小忱找到辦法再談你們的兩個的事情,你覺得呢?”
“師尊也是這麼想的嗎?”喬懷瑾猶如一頭冷水從頭澆到腳,渾身都涼嗖嗖的。他剛滿懷期待地準備找白彥清說清楚,現在就不讓他們相見,這是什麼破事!
“是。”厲博延說:“你身上的天魔與白彥清身上的混沌珠目前都不適合動情,有情便有欲,無論是於你於他都無益。”
說到這裡,厲博延突然笑了,“你還記得第一次在聆音閣受傷時說了什麼嗎?你說會把他藏起來。那在此之前,你必須得有足夠的實力才行。”
喬懷瑾深吸一口氣,“你們想我怎麼做?”
“不是還要給你另一位師尊建混天宮嗎?”厲博延似乎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喬懷瑾低著頭,去建混天宮那得要多久才能見到他!
“去吧。”
“我想再見他一麵。”喬懷瑾歎了口氣,抬頭看向厲博延。
厲博延沒作聲,喬懷瑾起身就往白彥清的屋子去。
屋裡隻白彥清一個人,好像知道他會來。隻坐在那裡衝他笑。
喬懷瑾的臉又爆紅,訥訥地不知道要說什麼,隻會愣愣地看著白彥清。
天上的明月真的能落到他懷裡嗎?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是我決定的。”白彥清的聲音很溫柔,罕見的溫柔。
“為什麼,師尊,你明明……”
“你喜歡我,有多喜歡?”白彥清突然發問。
喬懷瑾又開始發愣,臉上的熱度就沒有退下去過,“有多喜歡……”
他重複著白彥清的問題,答不出來。除了健康的生命他什麼都願意付出。
白彥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麵前,寬大溫暖的手掌捧著他的臉頰,在他額頭印下一個吻。
有些涼,但被吻過的地方好像更熱了。
師尊親了他!!
喬懷瑾的腦子像是被煮熟了一樣,咕嚕嚕地在冒著泡,已經亂了一鍋粥,完全忘了反應。
“唔!”白彥清突然臉色發白,一彎腰,嘴角滲出鮮血。
“老白!”楚忱從外頭衝了進來。
白彥清又噴出一口血來。
“師尊!”喬懷瑾剛才還紅潤的臉頰變得煞白。
白彥清一口一口往冒著血,無情道的反噬比他想像中的嚴重多了。他伸出一隻手,向喬懷瑾擺手,示意他沒事。
“……師……尊……”喬懷瑾甚至都不敢動彈。
厲博延也衝了進來,一掌劈在白彥清的後頸。白彥清軟綿綿地倒下,被厲博延送到床上。
“怎麼……會這樣。”喬懷瑾整個人都嚇住了,剛剛還高興得快要上天的心瞬間跌下地獄。
楚忱歎了口氣,“我勸過他,他非得見你一麵。”說著拿一個瓷瓶,“本來是不想用這個的,隻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從庫房裡找出來了。”
“在天魔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前,忘了他吧。”
喬懷瑾怔怔地抬頭看向楚忱,他的心臟病好像犯了,絞得生疼,要呼吸不過來了。
“我們總會找到兩全齊美的辦法的,你們再多給我們一點時間。對不起,懷瑾。以後再怪我吧。”楚忱打開瓷瓶,走向喬懷瑾。
“那……裡麵是什麼……”喬懷瑾的嘴唇都白了,下意識退了兩步,“我不想忘……”
“對不起。”楚忱原以來喬懷瑾會掙紮,他都做好了動手的準備,沒想到喬懷瑾隻是下意識的拿手擋了兩下。
楚忱幾乎毫不費力地就給喬懷瑾喂下了瓷瓶裡的液體。
喬懷瑾的身體軟了下去,被楚忱接住。厲博延從裡間走出來,見此便道:“你先送他下山吧。”
楚忱點點頭,抱起喬懷瑾就走。
厲博延卻在等,他在等白彥清醒過來。
廬江鎮一直很熱鬨,楚忱包了間客棧等著厲博延追上來,喬懷瑾還躺在床上,按理說他應該在服下藥之後的一個時辰就醒的,但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天。
楚忱有點憂心,倒不是怕厲博延出了什麼事情,而是怕兩人打起來。依著白彥清的性子,他是不會允許彆人替他做決定的。
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歎氣。
喬懷瑾睜開眼睛,頭頂的帳子很陌生。他眨了眨眼睛,感覺自己好像忘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他撓撓頭,這裡是不是有點不對,他……嗯,不應該在這樣的地方。
“醒了?”楚忱推開門,正好看見喬懷瑾瞪著個大眼睛看著賬頂,他心裡有些忐忑,不知道如煙的效果怎麼樣,畢竟都是好幾百年前的東西了,也沒什麼人用。
也不知道厲博延從哪兒收來的東西,要是沒什麼用,那他可就枉做小人了。
喬懷瑾聽到有人說話,轉過頭,竟然看到了個美人。嘴巴微張,“師兄?”
喊出聲,喬懷瑾又陷入了沉思,他為什麼會喊一個美人師兄。他還好像還有個師尊來著,師尊是誰?
“還知道我是你師兄呢?”楚忱倒了水遞到他麵前,“都躺了三天了,還不起來。”
“我感覺好像忘了很多東西,我怎麼了?”喬懷瑾坐起來,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
楚忱白了他一眼,“還能怎麼了,你偷了我的如煙出去跟青陽劍宗的人玩,結果自己吞下去了。”
“啊?”喬懷瑾皺著臉看著他,不太相信。“如煙是什麼東西?我偷它乾什麼?”
“一種讓人失憶的藥,我跟你提過兩句,時間太久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就被你摸去跟人玩了,結果你自己吞了,我隻能把你帶回去了,你還記得什麼?”
喬懷瑾再次陷入沉思,他怎麼看也不像這麼腦殘的人,“誰會去玩失憶藥啊!”
喬懷瑾明顯不信,但楚忱一臉篤定的樣子,分明就在說他就是那個腦殘。
“真的?”
“真的。”
喬懷瑾完全不能相信。
“師尊呢?”喬懷瑾又問。
“你師尊都仙去了。”楚忱瞥了他一眼,將他的表情儘收眼底。
喬懷瑾坐到桌邊,一邊給楚忱倒茶,一邊聽他說話。
原來他是聆音閣長老寧研一年前多以前收的弟子,也是聆音閣閣主楚忱的師弟。因為本命法器的原因,又進了青陽劍宗練劍,劍沒練多久,倒是把人家青陽劍宗的規矩壞了。
身為閣主,又是師兄的他隻能把他接回聆音閣,現在就等厲博延追上來,他留在青陽劍宗善後。
“估計還得賠不少錢,幸好你厲師兄這幾百年做了不少生意,咱們聆音閣最不缺的就是錢,”楚忱一口氣把茶喝下。
喬懷瑾越來越聽迷糊,感覺楚忱說的那個確實挺像自己的,但是自己這麼鬨人的嗎?
總覺得哪裡不對。
“我告訴,你回去給我好好掙錢,掙不來錢把你月錢全扣掉!”
喬懷瑾瞪著他,“怎麼能這樣,我都失憶了!”
“你失憶怪我嗎?”楚忱有點心虛的喝口水,一低頭,發現杯子是空的,怒道:“現在水也不給師兄倒了!”
“倒倒倒,師兄喝水。”喬懷瑾給楚忱滿上,又問:“那我一個月多少月錢?”
“不多,三百上品靈石。不好好給我掙錢,把你月錢扣光,讓你再也不能買吃的買玩的!”
“彆,師兄怎麼說,我怎麼做還不行嗎?不過,我沒掙過錢,萬一賠了不許怪我。”喬懷瑾開始回憶,雖然他沒多少記憶,但是他好像真的隻會花錢不會掙。
“沒關係,你有錢賠。”門外有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喬懷瑾心想還挺好聽的,轉頭看去,便見一個穿著黑衣的高大男人進來,麵容剛毅很是好看。他微微歪頭,“厲博延師兄?”
厲博延眼裡有些許笑意,走到楚忱身邊坐下,扔給他一個大包袱,“還記得呢。”
喬懷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記得不多。”
厲博延點頭,“記得我們兩個就行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依你愛鬨的性子,重新認識一遍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不過,你暫時回不了聆音閣了。”
喬懷瑾看看楚忱又看看厲博延,為啥不讓他回去。“我都失憶了,你們還不讓我回去?”
“五個月前,西川秘境開啟,你在秘境裡又拜了一位前輩為師,答應替他重建混天宮。這一包袱東西全是你從他那兒拿。你現在得去昆侖山履行諾言。”
喬懷瑾瞠目結舌地扒過包袱,打開看了一眼就飛快地合上,那裡麵好多寶貝!
他彆不是把人家家底搬空了吧。
厲博延好像知道他在想什麼,“因此,秘境提前好幾天把人送出來,並且就此消失。”
“可……可是……”喬懷瑾看看兩人,他都不記得啊!
“彆怕,我把你大侄子借給你用,早點把混天宮建好早點回聆音閣。”楚忱輕笑一聲,“從這裡飛到昆侖山路途遙遠,所以,給你備了三百萬靈石,注意點兒,彆亂花。”
喬懷瑾簡直快崩潰了,到底還有沒有人記得他是個失憶的人啊。情況都沒有搞清楚就讓他去建宗立派,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楚忱兩手一攤,“不是我們拜的師也不是我們答應替彆人光耀門楣。”
“放心,等你大侄子來我們再走。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楚忱總算大發慈悲地說了一聲。
“那好吧。”喬懷瑾挺無奈的。
誰知道剛答應,楚忱與厲博延兩人就站起來要走了。“你們不陪我一會兒嗎?”
厲博延回道:“我們要過夫夫生活,你已經長大了,自己去玩。”
喬懷瑾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胸口有點悶悶的,他好像也喜歡過一個什麼人。
究竟是誰呢?
喬懷瑾這些天幾乎看不到楚忱和厲博延,整個客棧都被包下來了,也沒個彆的人進來,他隻好天天溜達到彆處聽人聊天,幾天就把這廬江鎮逛完了。
有點無聊,要是有人能出陪他一塊就好了。
“小師叔,你在這裡啊。”一個身著錦衣,拿著一把折扇的男人走到喬懷瑾麵前,似乎是看出他眼底的迷茫,又道:“弟子戚源彬,師尊讓我陪您去昆侖山的。”
“哦。”喬懷瑾腦子裡閃過一個不太清晰的畫麵,“我們以前是不是在船上認識的?”
“您來聆音閣拜師的時候,是弟子去接的。”戚源彬說。
那他還真沒記錯,“那回客棧吧,正好跟師兄們告彆,然後直接去昆侖山。你知道怎麼走嗎?”
“知道,師尊交待讓我好好照顧小師叔。”
喬懷瑾心滿意足,那就好,要是讓他一個人去,他鐵定找個地方躲起來,過幾個月再跑回去說建不了,讓厲博延找人辦去。
“師兄,你們就走了嗎?”喬懷瑾回到客棧,正好撞見楚忱與厲博延下樓,語氣可憐巴巴的。
“是啊,除了源彬,還調了初畫和知意幫你。好好乾。”楚忱拍拍他的肩膀。
“有什麼事情就傳書回來。”厲博延也說了一句,然後兩人一起頭也不回地走了。
喬懷瑾重重地歎了口氣。
“小師叔,彆歎了,我們也走吧。”初畫笑眯眯地說。戚源彬退了客棧,和喬懷瑾他們一塊去了城外。
幾人剛離開客棧沒多久,柳牧就帶著青陽劍宗的弟子來前投宿。
黃自儀看著幾個穿著華服的少男少女消失在人群裡,突然道:“我好像看到小師弟了。”
第 34 章
好幾個人聽到黃自儀這麼說, 都下意識地四下張望。
欒雨濃沒看到人,便道:“眼花了吧,不是說小師弟需要閉關嗎?”
“那就是看錯了。”黃自儀嘿嘿一笑, “背影太像了。”
喬懷瑾一行人到了城外,將厲博延給他的飛船往天上一拋,瞬間變大。上了船, 才知道這船是用靈石來催動的,難怪師兄臨走時給了他三百萬上品靈石呢。
“小師叔, 我們人少, 不必太大,中等船型就行, 既不用消耗那麼多的靈石, 也不至於讓你恐高。”戚源彬說。
喬懷瑾沒有意見, 四人上了船,一路朝著北方昆侖山去。
“咱們在天上走三天,下地趕一天,彆又像上次一次, 一直困在船上, 人都要瘋了。”喬懷瑾忍不住開口, 又突然愣了一下, 他上次也坐過飛船嗎?
“那樣會很慢。”戚源彬說。
“又不趕時間,慢點就慢點, 我不想一直待在船上。”喬懷瑾說。
就這麼一路慢悠悠的,到達昆侖山時又過了三個月。昆侖山現在正值隆冬,吸上一口氣連肺都是冷的, 幸好他們都是修行之人,身體不會感覺到冷。
“小師叔, 你打算在昆侖哪裡建混天宮?”戚源彬問,一踏入昆侖山的地界,他又拿起了扇子。
喬懷瑾沒有回答,他不知道要去哪裡建混天宮,“要不打聽一下,看看原來的混天宮建在哪裡,咱們過去花點錢修繕一下。”
初畫帶著麵巾,即便身體不怕冷,但是吸進的空氣好冷,接過話道:“小師叔,西川秘境一直延續了一千多年,昆侖一向人煙稀少,想要找起碼一千多年前的舊址有點困難吧。”
何止是有點困難,就怕是殘坦斷壁也找不到了。
喬懷瑾有了打退堂鼓的想法,他為什麼會答應當彆人徒弟重建門派啊,這明顯不是他會乾的事情。但是又不能直接說,‘我們回去吧。’
雖然年紀小,但他好歹也是個長輩,這麼說了以後,還怎麼在聆音閣待下去啊。
“那怎麼辦?總不能隨便找個地方建吧。”喬懷瑾喘了口氣,走在茫茫的雪地裡,心思又跑到怎麼玩雪上麵去了。
戚源彬道:“一般建宗門的地方都是靈氣充足的風水寶地,咱們隻管往靈氣最足的地方去就行。”
“用兩條腿走嗎?”喬懷瑾麵露驚恐,昆侖山那麼大,用腳走一輩子也走不完啊。
“小師叔,咱們可以飛低一點,你是可以禦劍的。”戚源彬再次說道,他沒想到小師叔連這個都會忘記。
於是幾人各自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器,喬懷瑾盯著自己的劍看了又看,腦子裡怎麼有些混亂,他好像拿了兩次本命法器。
尤其是這把劍,他得到的時候很高興。
他不是個音修嗎?
“小師叔,發什麼愣呢,快點。”初畫喊道。
喬懷瑾把劍往身前一放,說道:“來了。”
幾人沿著山往上飛,一座山比一座山高,飛了半天喬懷瑾就又以開始犯懶了。
他究竟為什麼要給自己接這種苦差事,還帶累幾個小輩來陪他吃苦。
昆侖山當真人跡罕至,幾座山峰之間的靈氣都相差不多,確實如所想的那般,連個殘坦斷壁都找不到,一片雪茫茫,連萬年長青的樹都隻能從雪縫中露出些許青綠來。
喬懷瑾現在一點都不想看雪了,再看下去他就要吐了。
“這個地方建宗派真的能行嗎?怕一是個徒弟都收不到吧,即使有凡人想拜師,還沒能上山就凍死了。”喬懷瑾看得直發愣。
“想要踏入大道,不吃點苦頭怎麼能行。”戚源彬說,“不過,你可以在建完護山大陣時讓這裡不那麼冷。”
那就把混天宮選在這裡吧。喬懷瑾真的很想這麼說。
“小師叔,你覺得這裡怎麼樣,靈氣充足,易守難攻,再擺個護山大陣,這混天宮可以開始準備建了。”
喬懷瑾一聽,連忙點頭,這大侄子簡直跟他想到一塊去了。
“那我們就暫且在這裡落腳吧,小師叔快些去準備護山大陣吧,再想想混天宮應該怎麼修,我好傳書給師尊,讓他派人過來。”
“我?”喬懷瑾一愣,“我不知道什麼護山大陣啊。”
戚源彬把飛船搬出來,放到最大,這船就是他們暫時的落腳地了。聽到喬懷瑾這麼說便道:“你不是把前輩的秘境都搬空了嗎?應該會有不少書吧,裡麵找找應該能找到的。”
知意看了看天,“先回房間吧,這天瞧著要下大雪了。”
天上的太陽已經被雲遮住了,遠處的烏雲也在往這邊飄。看起來確實要下雪了,並且可能不會小。
喬懷瑾隻好躲進房間開始翻找有關護山大陣的書,那麼一大包袱東西,翻找起來有些麻煩。戚源彬特地給他空出一個大廳來。
看著成山的書,喬懷瑾眼睛發暈,“你們快點過來幫我一起看,這些書我得看幾年啊!我想快點回去!”
“不行啊,小師叔,我們不能看的。”初畫連忙搖頭。
“我允許你們看!”喬懷瑾怒道。
“哪怕你是混天宮的掌事,我們也不能看,不過我們可以幫你把關於陣法的書挑出來。”知意看向戚源彬,問道:“應該是可以的吧,隻要我們不看內容就行了。”
“那我怎麼可以看聆音閣和青陽劍宗的書!我連人家青陽劍宗藏書樓都進了!”喬懷瑾一邊翻書一邊暴躁,好多書啊。
“那能一樣嗎?你既是聆音閣弟子也是青陽劍宗弟子啊,這是寧研師祖和他們商量好的,不然哪能教你劍法呢。”戚源彬頓了頓,又說,“我們隻是聆音閣弟子,看他人典籍本來就不對,小師叔,你就受累一些,我們隻幫忙找書。”
喬懷瑾又對著虛空出神,他竟然也是青陽劍宗弟子嗎?“那我青陽劍宗的師尊是哪位,師兄怎麼也不跟我說呢。”
幾人互相看一眼,“好像是什麼峰主,我們也沒見過,師尊說過些時候再去向人家道謝,這次應該能瞧見了吧。”
“完了,咱們聆音閣這麼失禮,人家肯定要生氣的。”
初畫突然道:“沒關係,我們有錢,他們還要跟咱們買東西呢。”
“我總覺得,這個師尊好像挺重要的……”
戚源彬在心底大罵自己一頓,好好的提這個乾嘛,萬一搞砸了,他肯定會被師尊揍的!
“當然重要,小師叔的師尊嘛。但是我覺得現在最重的是弄出個護山大陣,這樣也好早點回去。”知意表情如常地說。
喬懷瑾立刻低頭翻書,“你說得太對了,快點幫我找!”
烏雲飄過來,天都低了好多,地麵上到處都是積雪,看起來也沒有那麼暗。鵝毛一般的大雪往下撒,積雪又厚了一層。
休息之餘,喬懷瑾又坐在窗邊發呆,他好像記得自己要和什麼人一起看雪來著。
突然,他回頭大喊道:“大侄子,我要在混天宮路邊種滿梅花,各種各樣的梅花,一直種到大殿去!”
“好的,我記下了!”
“還要修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道台階!”
“好!”
喬懷瑾看著窗外,突然笑起來。笑完又開始歎氣,他怎麼就那麼腦殘,跑去玩什麼如煙!不然,他現在不就能知道這些奇奇怪怪又好玩的想法是怎麼來的了嗎。
“我還要種一大片靈茶樹!”
“好……你先把陣法學一學可能,昆侖能種得活茶樹嗎?”戚源彬拿來一本初級陣法書給他,“你也不想到時候的護山大陣請彆的宗主掌門閣主來替你設吧!”
“不可以!不然叫什麼護山大陣!”戚源彬像是知道喬懷瑾要說什麼,立刻又加了一句。
“這書都夠我看幾年的,現在還要從頭學陣法,師兄是不是想好了不讓我回去!”
“你那一大須彌包東西總不可能是師尊塞進去的吧!小師叔,彆偷懶,我們也想回去!”
喬懷瑾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一點點學。
嗯?
喬懷瑾看了一眼,又看一眼,一本陣法書裡夾著一張記載著心法的紙頁,而且這功法好熟啊,隻看開頭幾個字,他就能完整地背下來。
但是奇怪,這個功法他沒有修過,又想不起來是在哪裡學的。
“這是咱們聆音閣的功法嗎?”喬懷瑾把紙片拿給另外三個人看,“我都會背了。”
幾個人瞧了一眼,連忙搖頭,“會不會是青陽劍宗的功法?”
“等回去了再找個青陽劍宗的弟子問問吧。”喬懷瑾把那頁紙收起來,但是好像有人叫他彆練。
好煩啊!他為什麼這麼腦殘!
沒過幾天,喬懷瑾給楚忱去了信,強烈要求他給自己畫一個護山大陣出來,單靠他自己,想弄出一個護山大陣那就是在做夢。
楚忱很快就回信了,告訴喬懷瑾,如果能找到混天宮原來的舊址,說不定能用原來的護山陣法。畢竟他的便宜師尊確實是個能人,那早先設下的護山大陣也必定不俗。
喬懷瑾看了信又開始暴躁,早說還能這樣啊,人都要凍成冰了!
“哦,那咱們再順著這昆侖山脈多飛幾次吧。”戚源彬一點愧疚感都沒有地提議。
幾個人沿著昆侖山脈飛了又飛,才在一個更深的深山老林裡找一個陣法留下的痕跡,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這陣法給摹下來,然後又給楚忱去了信。
厲博延親自來了一趟,不但給他改了護山大陣,還有混天宮的圖紙,有他要的靈茶園、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階長階,和一路種到大殿的梅花。
喬懷瑾頓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師兄能來真的是太好了。”
也許是在昆侖山的原因,厲博延看起來似乎添了一股冷意。“這麼久了,你們都乾了些什麼,尤其是你。”
他看著喬懷瑾,“自己的事情永遠不上心,懶懶散散的,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點都不清楚嗎?”
喬懷瑾很難受,小聲道:“又不是我願意的。”
“忘了又怎麼樣,事情是你答應的,失憶答應你的師尊,失憶後答應楚忱來這裡,你不該把答應的事情做好嗎?”厲博延皺著眉頭,對喬懷瑾的性子生出不滿來。
喬懷瑾低著頭,嘴巴張了又張,好像確實他不對。總是在不想做事,在偷懶。明明都到這裡來了,其實繼續拖下去對自己也沒什麼好處。
“對不起,師兄,我知道錯了。”
“你不知道。”厲博延繼續道:“你站在這裡代表的是混天宮,懷瑾,你不小了,該擔起你的責任。凡間有天魔作亂,你最好早點成長起來。”
厲博延來了之後,散漫的幾個人立刻繃緊了。
厲博延因為他做事的態度很生氣,他說的確實都是為了自己好,人生在世,總該有要承擔責任。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本能的逃避。
要是換成他自己,看到這種做事情的態度,他也是要很生氣的。
喬懷瑾突然就沉下心來,一邊抓緊時間學習陣法,一邊詢問護山大陣需要的東西,每天跟著厲博延在護山大陣上走一遍。
好在他學東西夠快,護山大陣在厲博延的幫助下很快完成了。這時,一群前來修建宮殿的人也到了,帶著材料。
“先建圖紙上的山門與大殿,以及你的住所。很快就會完工,屆時再啟動護山大陣。你好好在此修煉混天宮的功法,據你所說,混天宮的功法在這裡修煉效果更好。”
喬懷瑾盯著厲博延,大驚失色,“不是說建好了就讓我回去嗎?”
厲博延瞥了他一眼,像是在反問他。
喬懷瑾一想,好像也是,總不能在這裡建個空的混天宮,“那……那我一個人嗎?”
“我會給你留幾個伺候起居的人。好好待在這兒,山下不太平。還是你想去除魔,就你這修為,魔怕是要除你。”
喬懷瑾有些不服,初畫和知意兩個人的修為也沒他高啊。但是看著厲博延的樣子,他不敢真說出來。
厲博延找來的工人速度真的很快,日夜不停,不過一個月便將主要的建築建好了。不但有作為掌門的住所,還有弟子居與客舍,完全算得上是豪華。
“你在這裡好好修煉,等空了,我與你楚師兄會過來看你的。”厲博延在這裡留了十個人,說是照顧起居,實際是上是留在這裡陪他的。
“好吧,那你們要早些來。”喬懷瑾戀戀不舍地衝他們揮手。
厲博延帶著其他人,很快就成了天邊的一個小黑點,最後消失不見。喬懷瑾突然生出一股寂寞來,護山大陣啟動後,將風雪都擋在外頭。
喬懷瑾看著眼前的白茫茫,轉身就去了嶄新的藏書樓。樓裡還是空的,他慢慢的一點點的把書放好。
他想,其實師兄他們直接說他不能回去也是可以的,他是懶了點兒,又不是傻。
隻是山上真的好寂寞,喬懷瑾覺得,要是有個人願意陪著他一起的話,哪怕這天地間就隻剩他們兩個了,他也會覺得很熱鬨的。
喬懷瑾晃晃腦袋,心想,可能是凍傻了,所以想談戀愛了吧。
要是談戀愛了,他才舍不得人家住在這麼荒涼的地方。而且……他好像真的喜歡過什麼人!
這下糟了,他把自己喜歡的人忘了,師兄們還不讓他下山!
喬懷瑾又陷入崩潰,天呐,他究竟乾了什麼事情啊!
要不,問問師兄?
喬懷瑾給楚忱送信,一邊問他,自己有沒有喜歡的人,一邊問有沒有如煙的解藥。結果被楚忱大罵一頓,整天想些有的沒的,問他是不是不想回來了。
喬懷瑾撇嘴,要不然自己就是暗戀,楚師兄根本不知道。他突然覺得自己也太慘了,知道自己有喜歡的人,結果還是個暗戀。
重重地歎了口氣,喬懷瑾在腦海裡想了半天自己會喜歡什麼樣的人,結果就是根本沒結果。他隻好被迫單方麵把心思放在修煉上。
風雪之中,一抹碧色衣衫的年輕人手持一把寶劍,每揮動一劍都帶著飄逸與凜冽之意,那凜冽的劍意似乎比這昆侖山脈都要冷。
喬懷瑾最後一劍落下,收勢。渾身的冷意頓時消失得乾乾淨淨,春日暖陽悄然而至。他將劍一收,臉上帶著喜意,沒想到他還是個天材,不過短短一年,就將混天宮的功法練至大成。
拍了拍腹部,他還是後來在書上看到,元嬰手裡捧的那個竟然是混沌珠。隻不過好像除了他自己沒人知道,現在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已經與他融為一體了。
但是書上說混沌珠是個透明的,但是他的珠子裡有個黑點,好像也沒什麼影響。他也就不管了。
喬懷瑾給侍從留下一部靈石,囑咐他們照顧茶園和梅花,就踏上飛船下了山,真是一刻都不多留。
他不太認識路,隻在飛船上設置好方飛的方向就行。遠遠看到一處鎮上被一層戾氣覆蓋,喬懷瑾皺了皺眉,師兄說的不太平就是這個嗎?
猶豫了一下,喬懷瑾還是在鎮外落了地,一踏入鎮上,這裡就讓他極其不舒服,不遠處一個粗壯的男人在打女人,攤主與顧客在吵架,連小孩子都一臉凶相。
又因為他突然的闖入,不少人目光不善地盯著他。大概是見他的打扮不似尋常人地,倒是沒人到他跟前來。
隻是安靜了一瞬,打女的粗壯男人似乎嫌打得不過癮,開始拿腳踢,一邊踢,一邊罵得不堪入目。
喬懷瑾上前一伸手,攥住男人的手腕,男人突然大聲嚎叫,臉色變得煞白。
“哪來的小白臉,我打我老婆,關你什麼事!”
喬懷瑾加重了力道,男人疼得冷汗漣漣,這下連嘴唇都白了,“不關我的事,我就是想揍你,你有什麼意見!”
“沒……沒……意見。”
喬懷瑾的目光有一瞬間放空,他好像在哪裡見過,也是一個身材狀碩的男人掐著女人的下巴,一巴掌一巴掌打她的臉上。
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去拉的時候,女人半張臉已經不能看了。後來聽醫生說,那個女人被打到眼眶骨裂。
“下次再打人,我就把你手剁了!”喬懷瑾猛地把男人一推,男人倒退好幾步,煞白著臉,連聲說不敢。
這一下,連暗地裡偷看他的目光也少了許多,喬懷瑾看向地上的女人,見沒有人打她了,才麻木的爬起來,一言不發地進屋乾活。
喬懷瑾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為這麻木的女主,也為他突如其來的記憶。
算了,他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在鎮子上找了個地方落腳,籠罩在鎮上的戾氣還在持續壓低,從他進店,到上樓,已看到三次幾個人打在一起了。
這就是天魔嗎?
天魔也是他在書裡看到的,以七情六欲為食,這世間所產生的強烈的情、欲都是滋養它的養份。正好路過這兒,那就順手除個魔吧。
“仙君,您請。”小二殷勤地把喬懷瑾帶到一處房間,據說,這是整個鎮上最好的房間。
喬懷瑾沒作聲,手腕一翻,一張玉色的古琴出現在手中。小二多了看了兩眼,才轉身出去。
樂聲響起,樓下打架的人停了,一臉疑惑地看著對方,想不起來他們究竟是為什麼打起來。
一曲終了,喬懷瑾收起了琴,還是得除魔才行,否則他一走,這些要打的人還是會打起來。
可這人生地不熟的,他又開始犯懶了,要是魔能來找他就好了。
夜幕剛落,喬懷瑾的門就被敲響了,小二帶著一個身著綾羅留著兩撇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外。他一露麵,那中年男人笑得諂媚,雙手遞上一個燙金請帖。
喬懷瑾不禁心想,他運氣竟然這麼好嗎?魔真的找上門了!
“我家主子聽說有仙人駕臨,特地備了上好的酒菜,特譴老奴前來請仙人賞臉。”
喬懷瑾看了請帖,露出了個真心的笑容,“好啊,明天我一定到。”
中年男人一愣,大概是沒想到這個仙人這麼好請,臉上的笑變得有些輕蔑,“仙人,不是明天,是現在。”
“嗯?”喬懷瑾打開請帖看了一眼,還真是現在。“你家主子也太心急了吧。”
“是,主子等不及見仙人的風采。”中年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
“好哇,那走吧。”喬懷瑾的爽快出乎中年男人的意料,又見他孤身一人,心想肯定是哪個小地方來的修士,學了點三腳貓的法術就出來混江湖的,他家主子最喜歡這樣的少年郎了。
跟著中年男人越走,戾氣也就越重。直到他停在一處大門前,那戾氣重得令他很不舒服。
“仙人,請。”
中年男人帶著他進了花廳,花廳裡坐著一個肥胖的男人。男人正不停地往嘴裡塞著肉類,吃得滿嘴流油,卻還能聽到他的肚子在咕咕叫。
給喬懷瑾帶路的中年男人還沒說話,正在吃東西的男人就抬起了頭,衝他直笑,一張肥肉都堆在一起的、油膩到根本不想看第二眼的臉給喬懷瑾的惡心壞了。
“我好餓啊,終於可以吃頓飽的了!”男人嘿嘿兩聲。
第35章
嘭地一聲, 花廳的門被關上了。
喬懷瑾不由得倒退幾步,他發誓,真沒見過這麼讓人作嘔的人。
男人嘿嘿一笑, “你彆怕,我吃東西很快的。一定不會讓你感覺到痛。”
喬懷瑾滿臉嫌惡,忍著惡心打量兩眼, 是個被魔寄生的凡人。正想著,那個男人便衝他撲過來, 一同撲過來的還有一團戾氣。
喬懷瑾不退反進, 手裡憑空出現在把劍,直刺過。卻刺了個空, 戾氣繼續朝他撲來, 男人也要到了眼前。那男人瞧著肥, 動作卻是一點也不慢。
喬懷瑾整個人後仰,同時一腳踢在男人腹部,軟綿如同一腳踏進爛泥的觸感讓他再次皺眉,男人突然腹部發力, 猛地將他彈飛出去。
喬懷瑾借力猛地往後一躍, 拉開與男人的距離。誰知道男人卻又極快地纏上來, 那雙肥膩的雙手眼看就要碰到他了。
他瞪大了眼睛, 可千萬不要碰到他!
喬懷瑾一矮身,男人的雙手一下將他身後的門板打碎, 那個男人像是一點痛都感覺不到一樣,轉手再次朝他抓過去。
他一邊橫劍擋,一邊後退。男人的手撞在劍上, 竟然發出了金屬的聲音。喬懷瑾順勢將劍繞著手腕轉了一圈,化被動為主動, 反手握劍一斬。
男人發出一聲怒吼,戾氣再次襲來,喬懷瑾再一閃身,就這麼一會兒功夫,男人被砍掉的雙手又長回來了。
喬懷瑾催動靈力,手裡的劍閃過寒光,一道劍氣直直穿過男人的身體。
男人發出慘叫,瞬間被黑氣包圍,很快連人形都看不清,戾氣全部朝這邊彙集。剛才領路的管家、園子裡的仆人全都紅著眼睛,失去神智地全朝著這裡撲過來。
喬懷瑾打撒戾氣,戾氣又在空中聚在一起,接著噴射出去。正好撞上撲在最前麵的管家身上。管家身形一頓,接著仰頭大吼,嘴裡冒出一團黑氣。
戾氣又重新找到了新的寄體!
喬懷瑾二話不說,再次催動劍,在管家被徹底寄生前,一劍穿胸而過。
戾氣瞬間升上半空,朝著天邊散去。穿著粗布衣衫的仆人不醒人事的昏倒在地。
喬懷瑾不適地往後退了兩步,管家和最開始想吃他的那個男人成了兩堆枯骨,還好,沒有什麼血肉模糊的場景。
否則就剛才那個肥男人那樣,他肯定會吐出來的。
大概鎮子上就這麼一個入魔的人,這人死後,天上的戾氣都隨之消散了許多。但如果放任不管的話,過不了多久還是會有人入魔。
喬懷瑾收起劍,喚出霜宵升到半空,靈力將樂聲帶至鎮上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一首靜心曲的殘曲,喬懷瑾完善之後給它取名《清風徐來》,帶有安魂靜心的效果,隻要能聽見樂聲的,都會睡過去,連夢也不做。
用在這裡去除天魔留下的戾氣再好不過了,等這裡的人明天早上醒來就會恢複如常。
這首曲子是他在整理混元宮的藏書時發現的,他的藏書好像什麼書籍秘典都有。
一曲過後,小鎮露出許久未見的星空,喬懷瑾將琴一收,繼續朝著江南的方向去。原本楚忱是要派人來接他的,不過被他拒絕了。
路上又處理了幾個入了魔的凡人,喬懷瑾有一點後悔,但又覺得自己一個人出來實在是太難得了,不就是多幾個魔嘛,他處理得來。
楚忱隻是囑咐他一定要小心,最近天下魔物四起,青陽劍宗的宗主,也就是他的另一個師尊失蹤了。
喬懷瑾收到回信,心口猛地跳動兩下,有些心慌。更讓他驚訝的是,另一個師尊竟然是天下第一宗的宗主。
他是天下最有錢的聆音閣閣主師弟,是天下第一宗宗主的徒弟,又是目前最古老的混天宮掌門。喬懷瑾被自封的身份逗笑了。
眼神又落在他師尊失蹤的消息上,從失憶後,幾乎沒有人跟他提過這位師尊的事情。他又給楚忱回信,想要一副師尊的畫像,正好他要回江南,萬一在路上碰見了呢。
楚忱收到喬懷瑾的信,不禁苦惱,白彥清的畫像他沒有,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地拿著畫像去找人。據青陽劍宗傳來的消息,隻是突然有一天,白彥清就失蹤了。
喬懷瑾坐在小攤前曬著太陽,昆侖山脈的太陽可沒這麼暖和。一隻灰鳥落到在他前麵,搶他碗裡沒吃完的東西,他也不趕。
越靠近大城鎮,相對的越太平,陽光灑在喬懷瑾身上,好像籠了一層光。他眯著眼睛,好些天沒見到有入了魔的人或妖了,到是其他宗派出門遊曆的弟子見了不少。
那灰鳥吃得好好的,喬懷瑾突然動了,嚇了它一下,灰鳥撲棱一下飛走了。
喬懷瑾眯著眼睛笑了。
突然,他回過頭,朝著四周打量,感覺有人在看他。但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麼可疑的人。
也沒曬太陽的興致了,直接回了客棧。
傍晚,喬懷瑾坐到大堂的角落裡吃飯,看到十幾個修士紮堆,看起來是三個不同的門派搭夥的,修為都不到金丹期。
“已經確定仙女山裡有一隻大魔,我看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就將它除了。”一名男子頗具正義感說道。
喬懷瑾暗地裡點頭,是個好人。
“可是仙女山裡的那隻大魔究竟是什麼誰也不清楚,就這麼冒然去除魔,也太危險了。”另一名女修皺眉,聲音清洌,挺好聽的。
喬懷瑾不禁抬頭往那邊看了一眼,又低頭吃飯。
“你就是擔心得太多,那隻大魔一看就是在積攢魔氣,還未成正式成魔,否則這溪南城早就遭殃了,所以我才決定今晚就動手。”男修又說,“反正這裡屬於我們玄雲宗管轄,你們殘月穀不想去也是正常。”
喬懷瑾頓時對這個男的沒好感,扒飯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去可以,總不能隻有一個大魔的情報吧,其他的消息呢?”還是剛才那名女修。
聽起來這名女修應該是什麼殘月穀裡能說得上話的。
也不知道這些究竟是什麼門派,名字都沒聽過,厲不厲害。
“是一隻魔化的狼妖,入魔時間才三個月。放心,隻要我們三派齊心協力,這隻狼妖很容易就能解決。”那個男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