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滿是綠草的曲棍球場上,一群東華學生正在打球。
一名長相英偉,身手靈活的學生連過數人,一棍將球打進龍門,引來陣陣歡呼聲。
這時,在一旁,坐在太陽傘下的桌上喝茶和咖啡的洋人用英語讚歎道︰“哈哈,那個人球技不賴呀!“
他的朋友點頭認同,但卻有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在此時出現。
另一名洋人喝了口紅茶,道︰“想不到東華豬也會打曲棍球……“
此言一出,登時引起哄堂大笑。
由於前朝的數次大戰都以失敗收場,現在很多外國人都看不起東華這個看似古老強大,內裡實則腐敗不堪的國家。
現在前朝剛亡不久,東華百廢待興,這些外國人在麵對東華人時,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
而通過之前的戰爭,從前朝處得到的收獲,就讓各國都在想,如何才能在這個古國上得到更多。
就連昔日被東華文化影響頗深的常櫻,都在虎視眈眈。
白皓軒作為正在準備文憑試的中六學生,就算英語再差,也能聽明白那名洋人口中的‘東華豬’,更何況他由於母親給予的壓力,成績一直都不差。
聽到這句話,他眉頭皺起,看了梁璧一眼,見到對方點頭後,他大步走向那名一頭紅發的洋人。
校長有點擔心地說道︰“他們人多勢眾,剛剛出言不遜的人更是拳擊會的助教,雖然口出狂言,但……“
他同樣生氣,但畢竟吃的是洋人的飯,如今世道如此,也不好硬碰,如果是梁璧出手的話,他一定拍手叫好,但如今前去的,卻是一名年輕人,讓他不禁提醒梁璧一句。
“放心吧,彆說這點人加上一個小小的助教,就算是正式的拳手來了,人數再翻上一倍,也不我這徒弟的對手。“梁璧笑道︰“我們隻需在此看戲,等到合適的時機再過去調停便可。“
梁璧的本事,校長自然知曉,當即放下心來,本來他見梁璧沒有阻止也已經猜出一二,但知道歸知道,提一句總沒有錯。
“哈哈,那我可要看清楚,這位小兄弟是怎麼把洋人打敗的了!“校長笑了兩下,跟梁璧一起,在一旁觀察起來。
誠然,白皓軒不但不屬於這個時代,更不屬於這個世界,但當這個世界的東華,跟他本來世界的國家,從名字到文化,再到經曆上都相差不大時,他就不能避免地產生了一種身份認同,那個洋人的侮辱,更同樣讓他感到一種憤怒。
這一種怒意,夾雜著有機會首次運用剛學會的詠春對敵的緊張、期待、興奮等情緒,讓踏步向前的他心跳加速。
來到那群洋人前,白皓軒道︰“我勸你們說話小心一點。“
“哼!東華人都是任人宰割的豬,而你們這群香城人,更隻是被我們圈養的東西罷了,我說得不對嗎?“
話音剛落,又是一陣大笑聲出現。
在這個時代,因為前朝的戰敗,簽訂了不平等條約,導致香城被割讓給了皇家,這個拳擊助教說的,就沒有錯。
即使這裡,本應是屬於東華的也好,但在此時此刻,生活在這裡的東華人,便隻屬一種被洋人踩在頭上的東西,一群‘二等公民’……
這是事實。
但是事實,就代表要接受嗎?
‘去他媽的事實。’
白皓軒抬手一掌,拍在了桌上,隨著“嘭“的一聲,桌子四分五裂,化作碎片,茶杯茶碟摔到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如此情況,讓坐著的四名洋人都站了起來,圍住了白皓軒,而另外兩名女性,則退到了一旁。
對於有學過拳的人來說,白皓軒打塌桌子的表現,並不驚人,對身體強度天生比東華人強的洋人來說,更是如此,即便他們的技巧
比較粗糙,但憑借強悍的身體質素,也能輕鬆將桌子打塌。
因此,這些平時時常運動,更有拳擊經驗的洋人,就沒有因白皓軒的表現而怕,而是立刻將之包圍。
隻是,他們卻忽略了,白皓軒不隻是把桌子打塌那麼簡單,而是一掌便把桌子拍成了道道細小的碎片,這兩種表現,便是天差地彆。
這邊的情況,也引起了球場那邊的注意。
球場那邊的東華學生都聽到了洋人的侮辱,但卻隻有那個入球的人一臉不忿地向這邊走來,其他人都在勸他彆去惹洋人。
此時白皓軒憤而出手,被數名牛高馬大的洋人包圍,他們更多的,是在擔心自己會被白皓軒連累。
“對呀,現在這香城都是皇家的,那人沒事去惹洋人乾什麼,被說兩句又不會掉塊肉。“
“唉,還是太衝動了,希望那群洋人打了他一頓後彆來找我們麻煩吧。“
“我有事,今天就先走了……“
“喂!葉問,你彆過去,我們等那群洋人走了再救人已經是仁至義儘了!“
那名身手不俗,入球引起歡呼的,赫然是在白皓軒原本的世界,因為一個電影係列和武術之神師父的身份而變得鼎鼎大名的——葉問!
被洋人包圍的白皓軒,心跳越發加速,雖然有些許緊張,但卻沒有害怕。
相反,他的嘴角,已在不知不覺間勾了起來。
如果是在穿越前,在看到對方的體格後,白皓軒也隻會當作聽不到,但所謂身懷利器,殺心自起,如今他既然有了力量,又如何需要忍氣吞聲了?
有了力量後還怕,那他練武來乾什麼了?
練武,練的不隻是拳和身體,還有自己的心,就算本來是一個怯懦,內向無比的人,在習武後,也能得到重大的轉變。
白皓軒,便是如此。
剛才,他看向梁璧,是在詢問對方,能否出手。
而梁璧點頭,便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場,讓白皓軒不用擔心出手會為他和中草堂帶來麻煩。
武術,雖然有不同的門派和分支,當中亦有主打健體強身而非對敵的派係,但那些,跟詠春是不同的。
以仇字為訣的詠春,到了最後,還是要落到實戰,這些洋人,正好給白皓軒試試手,讓他明白現在的自己,已經今非昔比,從而在心態上產生進一步的轉變。
前後左右,四個方位都被高大健壯的洋人包圍的白皓軒,並沒有作出什麼行動。
他隻是看著站在自己身前,那個帶頭侮辱東華人的紅發洋人。
被白皓軒盯著的紅發洋人,心中莫名出現一種驚慌,他大喝一聲,率先出拳。
簡單,樸實,卻又因為強橫的身體而具備殺傷力的直拳,擊向白皓軒的麵門,而這一喝,亦像是一種訊號,讓另外三人同樣出拳。
被四個洋人合圍,對方還是身體比自己強壯的洋人,按理來說,白皓軒就該沒有取勝的機會。
但事實是,無論是什麼情況,什麼攻勢,隻要不超出一定的限度,勝的機會總是存在的。
分彆在於,一般人就不能將這機會把握,而學習詠春後的白皓軒,便能將這勝機把握。
四人合擊,當他們用的不是互補的武學和戰陣時,那必然會存在破綻,而最為明顯的破綻,便是‘時間差’。
他們拳頭的速度,出拳的時間都是不同的,而因為這些不同而出現的時間差,就給了白皓軒化解四人攻勢的機會。
而現在,他便要去將自己的勝機把握。
在眼前的紅發洋人出拳的近乎同時,白皓軒的右手便化作一道殘影,虎口在對方的拳勁未能發揮完全時,便已撞在了對方的手腕之上。
這一卡,在白皓軒的
手接觸到對方的瞬間,在梁璧多日喂招下習練詠春黐手而培養出來的聽勁能力,便讓白皓軒摸清了對方體內力的‘流向’。
而當他能感知到,更對勁力這東西有自己的認知和理解時,他便可以用自己的形體動作,去將之影響,引導。
所謂的詠春黐手,來留去送,便是將超出掌控範圍的力度送走,在掌控範圍內的力留住,以此達到牽製對方肢體的效果。
而現在,白皓軒便要將這個力量不弱的洋人打出的拳‘送’走。
送到他的另外三名同伴身上!
一卡,一推,紅發洋人的拳便偏離了本來的軌跡,白皓軒的左手及時掃上,以手背一拍,以這一拍再次調整對方這一拳和身體的方向,隨後迅速將手腕一反,手掌握上對方的前臂,扭腰旋身,將自身的力施加在對方身上,跟對方本來的拳勁和細微動作帶來的動能結合,拖動對方已經失衡的身體,撞向另外三名洋人。
“嘭!““嘭!““嘭!“
連環三聲撞擊聲響起,紅發洋人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和三次碰撞感,自己便跟同伴七歪八倒地躺在了地上。
“呼……“白皓軒呼出一口氣,甩了甩雙手,光是剛剛看似簡單的行動,他的手腕就已經有了一種酸痛感。
跟技巧不同,身體的提升,往往更吃時間。
每門拳術的練法,都有其側重點,但總的來說,都能對應上筋骨皮氣四大煉,正是應了‘外煉筋骨皮,內煉一口氣’這句話。
而詠春的練法,主要練到的就是皮。
煉皮,除了皮膚本身的韌性等方麵外,主要煉的其實是感知和‘反應’,到達大成,意味著武人把一身的皮肉煉到近乎活著的地步,使五感之中的肌膚觸感,甚至敏銳到了能夠感知空氣的每一絲異常流動的程度,哪怕是一點點的動靜,也可以提前預知察覺,也被稱作水火仙衣或是春風吹羅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