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停車場悶悶的, 顧南嘉手心沁出密密的汗。
她本以為孟寒舟隻是看到自己和徐天一在一起,而自己的求助消息還沒來得及發出去,解釋一下就好了。
那句“嘉嘉”出口, 她愣住了。
孟寒舟竟然聽到了?
周圍人那麼多,聲音那麼嘈雜,徐天一也沒大聲喊, 他們兩人站在那裡寒暄,幾乎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孟寒舟是怎麼聽到的?
她快走兩步,去拉孟寒舟的手。
拉是拉上了,但是他沒有回握!
生氣了?
顧南嘉感覺到這細微的態度差彆, 趕緊握緊他的手。
“你聽我解釋!”
她衝了幾步到他前麵,非要跟他麵對麵, 倒著走。
結果走了兩步,就被地上不知名物體絆了個趔趄。
孟寒舟穩穩抓住她, 讓她小心點。
“你在這兒等我,我去車裡拿平底鞋。”孟寒舟視線往下, 落在她腳踝處,語氣關切,“腳崴了嗎?”
心裡生出點細微的感動……
看樣子應該沒有特彆生氣。
顧南嘉一手扶著孟寒舟, 一邊檢查鞋跟,完好無損。
孟寒舟的視線默默順著她的腳踝向上, 喉嚨輕微滾動。
“好啦,我哪有那麼嬌氣。”顧南嘉站直身體,攥著他的手指晃了晃, “走吧。”
“不是還要看家具嗎?”孟寒舟問她。
他們說好要給她買個梳妝台的。
“是哦, 差點忘了。”她腳下頓了頓。
“這樓上就是家居商場吧。”孟寒舟指了指樓上。
她點頭說是, 不過是高端品類,有點貴,要不要上去看看。
孟寒舟玩味地看著她,說好啊。
顧南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拉著孟寒舟往電梯口走。
走到一半,她恍然,樓上的家居品牌負責人是徐天一!
她的腦子沒轉過彎來,這個人竟然就眼睜睜地把她往坑裡帶。
這個人真的是……
她趕緊掉轉方向,說換個商場。
孟寒舟還問她怎麼了。
她覷他一眼,心想到底是天蠍座,心思也太深了,她差點就中招!
上車後,孟寒舟給她遞了平底鞋,她邊換邊陰陽怪氣了一聲“謝謝”。
孟寒舟麵不改色,客氣回應“不用謝”。
然後又擰開一瓶礦泉水,給她遞了水。
連著說了幾個小時的話,嗓子確實不舒服,但這是她工作的常態,她也不太顧得上注意這些。
孟寒舟麵無表情,可在她眼裡就是故意板著臉。
她合理懷疑他又吃醋了!
不過顧南嘉自己也頭疼,上次是向霆,這次是徐天一。
這兩個人平時根本見不到,這段時間卻排了隊似的出現在她生活中。跟捅了男人窩似的。
她一晃神,原來有這麼多男人喜歡她啊……那怎麼這兩年桃花還這麼差。
亂飛的思緒被她強行拉回來,淑女式啜了兩小口,到底是沉不住氣了。
“領證那天,我接了一個電話,你還記得嗎?”顧南嘉說,“你不是說,我如果願意說,可以隨時說。”
孟寒舟點點頭。
“那我現在說,你要聽嗎?”
孟寒舟“嗯”了一聲。
她劈裡啪啦倒豆子一般,把她和徐天一過去那點事流水賬一般講了個清楚。
他們之間的故事本來就簡單,追求,表白,在一起,分歧,最後分手。
前後一共兩個月時間。
日記本都寫不夠兩頁。
在徐天一出國那一刻,她以為他們之間早就畫上句號。誰知道他怎麼回事,時隔四年又回國表演深情。
孟寒舟也耐心聽,聽完沒什麼情緒,隻“嗯”了一聲。
顧南嘉本還有討好的意思在,看他毫無波瀾地開車,她甚至懷疑他有沒有認真聽。
她提醒道:“好了,我說完了。”
美女的感情史,直白簡單,沒有撕心裂肺的愛恨情仇,寫成愛情小說都會被退稿的那種。
孟寒舟問,徐天一是為了她回國的嗎。
“怎麼可能,我都不知道他回國。”
“哦。”
“哦什麼哦,該你了。”
孟寒舟朝自己的手機揚了揚下巴,讓她看看電影場次,順便買票。
“不要挑開話題!”她擺出姿態。
孟寒舟隻好說,沒有。
顧南嘉有點後悔自己的坦誠。
“一個都沒有?”她才不信,彆人這麼說還好,他是孟寒舟誒,長這副臉蛋,怎麼可能沒有。
孟寒舟列出他十八歲之後十年內的人生大事記,五年本科加三年碩士規培忙於學業,進醫院後更忙。
聽著合理,顧南嘉隻覺得可惜:“那不是浪費了你這張俊臉?”
孟寒舟反問:“你不是也一樣?”
顧南嘉心裡苦苦的,還是不一樣的。
她還是不甘心地追問:“不會吧,上學的時候都沒收過情書,或者暗戀過彆人?”
“那有。”
青春期嘛,暗戀高發期。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跟愛情不沾邊地走過青春期。
“講講嘛,你喜歡的還是喜歡你的?漂亮嗎?”
孟寒舟掃了一眼右後視鏡,隨口答道:“沒你漂亮。”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她,眼神在後視鏡上,準備變道。
這種突如其來、自然流露的誇讚,反而更讓她心動。
“倒也不用這麼誇我……”她有點不好意思,兩條雪白的細腿擰成了麻花,“我上學的時候也沒那麼好看。”
學生時代大家都一樣的土。
提起學生時代,顧南嘉來了興致,開始回顧自己青春萌動的羅曼史。
徐天一是她正式初戀,再往前,高中跟同桌有過一段時間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互相帶帶早餐,一起約好寫寫作業什麼的,但兩個人始終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她自己感歎,她還真的有點顏控呢,這幾個住在回憶裡的男生,都是帥哥皮相。
孟寒舟的臉肉眼可見地難看了起來。
顧南嘉卻沉浸在青春裡考古,絲毫沒有注意到。
“你記性這麼好嗎?”孟寒舟問。
顧南嘉蹙眉想了想:“這也算記性好嗎?高中到現在也沒多久啊。”
掰指頭算了算,高中畢業八年,距離上高中已經十一年了!
日子真是不經過,從前的時光總是不經意鑽入腦海,總以為沒過多久呢。
“好神奇,居然已經這麼久了。”顧南嘉驚歎,“可是很多細節都曆曆在目。”
路遇紅燈,孟寒舟清了清嗓,指尖忍不住在方向盤上輕敲,問:“那你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麼。”
顧南嘉覺得奇怪,看他一眼:“當然了,這才幾個月,就在醫院那回啊。”
孟寒舟敲擊方向盤的手指驟然一僵。
“怎麼啦?”
孟寒舟的語氣略顯失落:“沒什麼。”-
顧南嘉睡到接近中午十一點才起床。
雖說她婚後工作積極性明顯有所改善,但一想到還要跟徐天一開語音會、錄一期節目,她就消極怠工,麻痹自己,強製性拖延。
睜開眼,身邊是一如既往的空蕩蕩。
她在床上滾了幾個來回,拿起手機,給孟寒舟發消息:【早早早!】
幾分鐘後,孟寒舟回複:【早餐在廚房。】
顧南嘉撒嬌語氣回複:【謝謝老公!MUA~】
她捧著手機等了一會,沒有老婆抱抱寶寶之類的膩稱,手機沉默,沒有再響起過。
自從上周末之後,孟寒舟的冷淡程度直線上升。
雖然他們兩人還是去看了家具,孟寒舟還當場定了個價格不菲的梳妝台,也看了電影,吃了大餐。可氛圍就是不對。
誰知道這個天蠍男在想什麼。
顧南嘉仔細回顧上周末兩人的聊天,最終分析得出結論,他是在吃徐天一的醋。
對老婆這麼有占有欲的男人,魅力加一百分。
這麼一想,她竟然覺得他比平時更帥了……她沒救了!
她自顧自傻笑聯誼會,手機抵在下巴,又發了一條:【今日工作:幫同事錄音、開語音會、上節目。】
再補一條:【今天值班嗎,如果有老公來接下班,就再好不過了!】
隨時彙報進度,讓老公放心!
果然,孟寒舟吃這套,回了個:【哦。】
她穿著睡衣踩著拖鞋到客廳,邊吃孟寒舟煎的蛋餅邊,麵色得意,臭男人,裝什麼裝,吃個醋居然跨了個周末,現在還跟她擺譜。
手機一扣,她不接著發了。
吃完雞蛋餅,顧南嘉不緊不慢地洗漱,敷上麵膜,躺在沙發上發呆。
剛躺下,門口的屏幕亮了,顯示有人來訪。
顧南嘉起身到玄關看了眼攝像頭,發現單元門口站了個女人,短發,臉隻有巴掌大,五官精致,穿著時髦。
孟寒舟家的屏幕有人按錯過,顧南嘉按住通話按鈕,問對方是不是走錯了。
對方聲音高亢,沒走錯啊,奈何門禁信號不好,畫麵卡幀,聲音間斷。對方自我懷疑了一番,先行掛斷。
片刻後,門禁又響起。
顧南嘉繼續點通話,雖然還是聽不太清,可對方這次直接報出了孟寒舟的大名。
顧南嘉盯著像素模糊的那個漂亮女人的臉,火氣蹭蹭地往上冒,這是誰啊!
她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他們前幾天才聊過的話題。
還說他沒有,這都找上門了!
幾乎是同一時間,孟寒舟的電話進來了。
顧南嘉氣鼓鼓接起來,正要質問他怎麼回事。
孟寒舟就說他姐可能要來,直接讓她噤了聲。
“她要去家裡拿快遞,就在書房桌子下麵,三個紙箱,你給她就好。”孟寒舟說,“她這段時間在外地,快遞都是我幫忙收著的。”
她嚇了一跳:“你姐?你親姐?”
“嗯,她提前回來了,本來是後天。”孟寒舟清了清嗓,“我剛看到消息。”
顧南嘉心跳咚咚,結結巴巴的:“我知道,她已經在樓下了……”
他這電話打晚了。
“這麼快?”他把手機拿遠,停頓了幾秒,又回來,“她一個多小時前發的消息,抱歉,我沒看到。”
騙誰啊,顧南嘉不高興:“你不是回了我消息嗎?”
“我把你置頂了。”其它消息太多,他沒法第一時間回,就先隻看她的置頂消息。
“哦……”
這樣啊。
她又被哄得服服帖帖。
孟寒舟安慰她,說姐姐人很好接觸,不用太緊張什麼的。
什麼啊,男人怎麼能把事情想得這麼簡單!
“她知道我們結婚了嗎?”顧南嘉問。
“知道。”
顧南嘉鬆了口氣:“那就好,不然她可能以為我是什麼野女人……”
孟寒舟輕輕笑了一聲,隔了聽筒,沙啞而性感。
“對不起啊南嘉,沒提前說。”他說。
“這有什麼呀……”說到一半,她低頭一看。
還沒見過他父母,這是她第一次見他們家人,怎麼可能蓬頭垢麵還穿吊帶睡衣!
“不說了,沒時間了!”
顧南嘉掛掉電話,開了門禁,摘下麵膜,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開始換裝。
作者有話說:
下本寫《撲通撲通》,一個青春少年校園文,求個收藏~
文案:
裴頌轉學來第一次月考,就把程北茉從年級第一的位子上拽了下來。
程北茉對著名次榜翻白眼:“下次我肯定把失去的奪回來!”
裴頌頂著一張撲克臉出現,給她潑冷水:“哦,祝你做夢開心。”
於是第二次、第三次月考,沒人能撼動裴頌年級第一的位置。
程北茉被裴頌氣得不輕,自己打了退堂鼓。
一日,程北茉躺在空曠的操場上,枕著胳膊說:“原來世界上真的有怎麼努力都得不到的東西。”
裴頌路過,正好聽到,他冷冷道:“程北茉,你根本就沒努力,怎麼知道得不到?”
程北茉皺眉:“我說的是年級第一,你說的是什麼?”
少年漫不經心道:“我說的也是年級第一啊。”
世界突然沒了聲音,隻剩下兩顆心撲通撲通。
酷妹x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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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鬆日常|青春成長|微群像
? 第22章
悠閒的上午突然生出了爭分奪秒的緊張感。
工作給顧南嘉自由, 讓她從來不用經曆早上的倉促,有足夠的時間從容出門。
顧南嘉在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內,換好了衣服並勾了眉毛。
化妝是來不及了, 但畫了眉毛顯得人有精氣神。
對著鏡子爭分奪秒時,她想,還好她素顏能打。
趕在門鈴被摁響之前, 顧南嘉先打開了大門。
門外的孟佳源正要抬手,門帶著一束光開了, 一張漂亮臉蛋逆著光出現,她愣了一下,內心暗暗驚歎, 孟寒舟這小子還挺有眼光。
兩人麵對麵,顧南嘉被孟佳源的身高震驚到, 趕緊側身讓開,擺出乖乖姿態, 叫了聲姐姐好。
顧南嘉知道用什麼語氣什麼態度能最快拉近距離。
孟佳源眼底閃過驚訝,謔, 聲音也這麼好聽,怕不是專業的。
顧南嘉拿了雙拖鞋,孟佳源邊換邊問:“來得有點突然, 沒打擾到你吧?”
顧南嘉搖頭擺手:“沒有沒有。”
孟佳源身材高挑,直逼一米八, 乾練又直接,一副女強人派頭,氣場全開。
她把手頭的愛馬仕水桶順手放在鞋櫃上, 主動自我介紹:“還沒自我介紹, 我叫孟佳源。”
這姐弟倆的名字差彆有點大, 顧南嘉緊張之餘,還在走神想這個。
回過神來,她也趕緊跟上:“顧南嘉。”
“今天不上班?”孟佳源抬眼。
“我的工作時間比較自由。”還沒等孟佳源問,她就說,“我是主持人。”
“哦,是嗎?”孟佳源挑眉,像是來了興趣,“電視台的?”
“不是,廣播電台的。”顧南嘉乖乖答。
“噢。”孟佳源打量她,這反應一看就是沒聽過,“我不大聽廣播。”
兩人挪進廳裡,孟佳源這才完全看清顧南嘉的臉。
孟佳源自己就長得不賴,遇見其他美女,她也不大放在眼裡。
顧南嘉是巴掌臉杏仁眼的淡顏係美女,沒化妝,但能看出底子極好,山根落了顆淡淡的痣,靈動得緊。
這個長相不上電視,可惜了!
孟佳源問:“靜雅介紹你們認識的?”
“靜雅是誰?”顧南嘉一怔。
“他一朋友,也在電視台工作。”孟佳源說,“我還以為你們是通過她認識的呢。”
“哦,不是。”
顧南嘉心裡疑慮重重,移動到廚房,問她喝水還是飲料。孟佳源擺手說不用了,她就是來拿東西,拿完就走。
“我去拿。”顧南嘉還是拿了瓶水給她,然後鑽進書房。
孟佳源握著那瓶水,嘴角微微勾了勾。
顧南嘉埋頭找快遞箱,抬起頭發覺孟佳源不知什麼時候跟了過來,倚著門口四下打量。
書房原本隻有通頂的書架和書桌,眼下擠得幾乎落不下腳。
顧南嘉搬家過來的東西太多,她和孟寒舟兩人進度緩慢,到現在還沒收拾完,沒收拾的箱子都堆在書房。
她突然想起來,孟寒舟說過,他姐是室內設計師,這房子就是她設計的。
顧南嘉尷尬,替自己打圓場:“我才搬過來,還沒收拾好,比較亂……”
孟佳源沒說什麼,問了個毫無相關的問題:“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領證?”
“啊?已經領了。”
孟佳源語氣驚訝:“這麼快?”
不是說姐姐知道結婚的事麼。
顧南嘉額角冒汗,想發消息質問孟寒舟,結果發現手機沒在手邊。
孟佳源心裡暗歎,好小子,叛逆的事一件接一件沒完了。
知道他叛逆,可那是前幾年的事,沒想到他二十八了,還能乾出讓人吃驚的大事來。
“他說,你知道的。”顧南嘉咬了咬下唇,儘量做出無辜的姿態來。
孟佳源沒否認,說自己知道孟寒舟要結婚了,但沒想到這麼快已經領證了。
孟寒舟單身好幾年,催著讓戀愛,紋絲不動,結果沒留神的功夫,已經把老婆領回家了。
行還是孟寒舟行。孟佳源在心裡嘖嘖。轉念一想,這廝光速閃婚,該不會是搞大了女孩肚子才……這樣的渣男行徑,她得譴責!
“他是怎麼跟你說的啊?”顧南嘉好奇道。
“某天半夜,突然跟我說,他有想結婚的人了。”孟佳源聳聳肩。
“這樣啊……”心裡奇妙地咕咚咕咚著感動的小泡泡。
“能搬重物嗎?”她關切道,盯著顧南嘉的小腹。
“能啊。”顧南嘉還沉浸在剛才的感動中,隨口一答。可一抬頭,發覺孟佳源的視線正落在她肚子上。
她的思緒飛快轉動。
孟佳源以為她懷孕了?
顧南嘉把快遞箱挪出來,說:“我沒懷孕,我們不是因為這個結婚的。”
“哦,抱歉。”孟佳源手搭在肩膀,掩飾尷尬。
顧南嘉把快遞紙箱分兩趟搬出來,折返回去時,發現孟佳源自己抱了第三個紙箱正往這邊走。
目光相撞,孟佳源咳了咳嗓子,又揉了揉山根:“那個,我剛才以為是孟寒舟胡來,欺負你……”
“他沒有。”顧南嘉笑笑,“沒關係的,姐姐。”
一聲姐姐打進心坎裡,孟佳源這個女強人都化了。
孟佳源急於扯開話題,讓尷尬消失,指著茶幾上的花瓶問:“你養的?”
顧南嘉點點頭。
她還是有點生活小情趣的,訂了鮮花,按周送上門。
孟寒舟這樣生活追求健康的人,居然家裡一點綠植都沒有。
“他說他沒時間養植物,我沒那麼忙,照顧得過來。”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孟佳源問。
“嗯,對啊。”
孟佳源似是意外,卻什麼都沒說,隻點點頭。
顧南嘉察覺出隱情,想追問,孟佳源卻低頭看了眼時間:“好了,我該走了。”
三個快遞還是有點不方便一次拿走,顧南嘉幫忙把快遞拿下去。
兩人到樓下,放好了東西,孟佳源手搭在車門,下巴朝某個方向揚了揚:“你不急著上班是吧?”
顧南嘉意外,木木點頭:“嗯,三點前到就行了。”
“那一起吃個飯吧。”-
顧南嘉坐上了孟佳源的跑車副駕。
背愛馬仕,開保時捷,走路帶風……孟佳源真有幾分富家小姐的盛氣。
孟佳源自己在路上提起,他們姐弟倆都沒靠家裡,她剛開始的時候也不順利,第三個年頭才好起來。
在路上,孟佳源給孟寒舟去了個電話,說要帶他媳婦去吃飯,問他有沒有時間過來。
顧南嘉不由地坐直了身體,媳婦……
第一次被這麼稱呼,蠻奇妙的。
“不一定。”孟寒舟聲音慵懶,“地址發我,我儘量趕過去。”
“行,讓南嘉發你,我開車呢。”
“姐。”孟寒舟充滿磁性的聲音在車廂裡回蕩,“對我老婆客氣點,彆欺負人家。”
“掛了!”孟佳源被肉麻到,在孟寒舟的懶笑聲中終止了通話。
孟佳源問顧南嘉喜歡吃什麼,顧南嘉讓她定。
“那就在醫院附近找一家?”孟佳源問,“他要是來的話,能方便點。”
“好。”
孟佳源做主,找了家川菜館,進門要了包間,清淨。
點完菜,孟佳源突然問:“結婚想要什麼禮物?”
“啊?”顧南嘉一愣,沒想到她會提起這個,便實話實說,“一時間還想不到。”
孟佳源說沒關係,慢慢想,她能做到的,儘量滿足。
“彆不好意思要,這是應該的。”她說孟寒舟房裡的沙發就是她送的,“給他的喬遷禮物。”
一個沙發幾十萬,真壕。看來姐姐事業很成功。
“你怎麼不問問我們為什麼結婚?”
“問這乾嘛。”孟佳源一愣,“年輕人有年輕人的活法。”
顧南嘉乾笑兩聲。
這次見家屬沒有想象中的緊張,孟佳源看起來也是個灑脫的主,對他們倆閃婚沒有什麼意見。
大喘氣過後,孟佳源補了一句:“不過他突然結婚又沒跟家裡說,到我爸媽那怎麼樣,我不能保證。”
“哈?”顧南嘉心裡咚咚擂鼓。
“我們倆叛逆,跟家裡人關係都不大好。他那會執意要學醫,我爸差點氣得跟他斷絕關係,有一年時間都沒說話,後來雖然破冰了,但也隻是偶爾回家……”孟佳源自顧自叨叨一陣,突然盯著顧南嘉白嫩的臉,“不過你這麼漂亮,應該不會有什麼。”
顧南嘉點點頭,
“佳源姐,我有個問題。”
孟佳源揚揚下巴,示意她問。
“孟寒舟不在家裡養綠植,不是因為沒時間,對吧?”
孟佳源的手一頓,思考了一會,還是如實相告:孟父希望他們姐弟倆能接手自家生意,但兩個人都各自有想法,孟父對自家這對不孝姐弟頗為不滿,家裡經常爆發爭吵。
“我爸他有點,控製欲過強。”孟佳源抿著唇,像是考慮要不要繼續說,“有……暴力傾向。”
隻要有衝突,家裡的花盆和花瓶就避免不了在空中亂飛的命運。
“他高考報完誌願,我爸跟他大吵,砸東西的時候,一塊花瓶碎片飛到他頭上割破了,縫了好幾針。”孟佳源指著自己的頭後部某個地方,“他對這些有心理陰影。”
顧南嘉驚訝,然後心裡發酸。
孟佳源看出她臉色不對,趕緊安慰道:“沒事,他在意你才沒跟你說的。”
“哦,是嗎?”
孟佳源也是猜的,不過她覺得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她看孟寒舟就像看玻璃,什麼能讓他突然改變多年的生活習慣?除了愛情還有什麼。
孟佳源怕把這頓飯氣氛搞低落了,主動嘻嘻哈哈挑起話題,講了不少孟寒舟小時候的事。
顧南嘉還在想剛才的事,心裡攢了一堆問號。
為什麼這些,孟寒舟都沒對她提過?-
下班後,孟寒舟主動出現在廣電樓下。
遠遠看見顧南嘉過來,他原本靠著車子,直起身來,朝她走了幾步。
肩寬腰窄腿又長,迷人得要命。
顧南嘉舔了舔嘴唇,板起臉。
孟寒舟自然地摟過她的肩,問她跟姐姐吃飯吃得怎麼樣。
“挺好的。”
他先解釋:“我中午本來要趕過來的,在病房沒騰出時間。”
顧南嘉問:“你不是值班嗎?”
“跟同事換了個班。”孟寒舟說,“你不是說,今天要我來接你下班。”
顧南嘉一愣,有麼?
今天跟孟佳源碰麵信息量太大,導致她下午上班的時候都在消化。跟孟寒舟發消息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絲毫沒有存入她的記憶裡。
孟寒舟拳頭抵在唇上,清了清嗓,說,你今天早上才發的。
她回想了半天,終於拍腦門,她好像確實撒嬌過,今天有人來接下班再好不過了。
哦,那是她開玩笑調戲他的。
她已經習慣了他工作忙,就總是在微信上就叫囂得厲害。一會說自己獨守空房好可憐,一會想老公要抱抱要親親,一會又煞有介事說她百度過了,他們X生活頻率不太夠,還需努力!
她每天要說好多這種話,時間體係有點混亂。
孟寒舟扯了扯嘴角,心底發酸。高中曖昧過的同學記得一清二楚,早上發過的消息不到十二個小時就不記得了。
在路上,顧南嘉問:“靜雅是誰啊?”
孟寒舟吃驚,她怎麼會問起這個名字。
“她是誰?你朋友?”
“我高中同學,關係還不錯。”
“姐姐今天問,是不是她介紹我們認識的。”
“噢。”他恍然,然後無奈歎氣,“靜雅是在電視台那邊,她是財務。”
“哦。”顧南嘉輕輕應答一聲。
“你們認識嗎?”
顧南嘉搖搖頭。
廣電人太多,主持人她基本都認識,其他工作人員就不熟了。
她等著孟寒舟主動再跟她說些什麼,可孟寒舟一路上都沒有再提起。
孟寒舟在意顧南嘉不記得微信聊天記錄,顧南嘉計較他什麼都不跟自己說。
兩人各懷心事,一路沉默著回家。
到家後,孟寒舟先去換衣服,顧南嘉瞅準時機,把茶幾和電視櫃的花瓶拿走。
她邊倒花瓶裡的水邊想,不喜歡就直說嘛,這段時間她還給床頭櫃和各個地方添了幾個花瓶……
每次汗涔涔做完,他們總會抱著在床上講一會貼心話。天南海北,什麼都聊。這也是她最喜歡的環節。
已經什麼都做了,已經那麼親密了。
他還是有好多話都沒跟她講過。
有個在電視台工作的老同學他沒說,跟家裡的衝突也沒說。
他在意她,他不在意她……
她的思緒在兩端不斷搖擺。
她自己的情緒也正經曆跌宕起伏,一會生氣,一會心疼。
她如果提起來,他會不會又用尊重彼此隱私這種話來搪塞她……
收拾著收拾著,她氣呼呼的,心情愈加煩躁,這個人怎麼秘密這麼多!
秘密多也就算了,他平時不是挺細心的麼,今天她表現得這麼明顯,他也沒察覺出她心情不好,也不來安慰她……
一時間,她委屈得想掉眼淚。
作者有話說:
今天是兩個小傻瓜在互相生悶氣的一天。
? 第23章
孟寒舟換了衣服出來, 發覺不見顧南嘉人,在家裡轉了一圈,他敏銳地捕捉到, 客廳的花瓶和陽台上的盆栽都不見了。
他第一反應是,孟佳源乾什麼好事了。
先找人要緊。
孟寒舟在書房看到她孤零零的背影,她盤腿坐在地板上, 周身環繞著幾個搬家用的大紙箱,更襯得她瘦弱。
顧南嘉把花瓶都放進那些紙箱裡, 具體怎麼處理,她還沒想好。
她在書房坐了好久,靜靜地等著孟寒舟來哄她。
——結果什麼都沒有等到。
她豎起耳朵, 聽著他進出的步伐聲,開關門聲, 洗澡水聲,忍住沒有回頭看。
過了二十多分鐘, 她聽到孟寒舟在附近走過,微微側臉, 餘光裡看到他隻穿了條短褲,健碩的小腿和好看的腳踝一覽無餘。
可惜她視線高度有限,再偷看得明顯就會被他發現。
久坐背疼, 她扭了扭脖子,心想, 他怎麼還不來找她說話?
又想,切,他不來正好, 乾脆以後什麼都彆說了!
顧南嘉想賭氣, 乾脆沒回臥室, 在沙發上湊合了一晚。
她上次為了讓孟寒舟去主臥睡,處心積慮拿走了他蓋的小毯子。
現在輪到她了。
天道好輪回。
她不想進去找毯子,便拿了兩件外套蓋在身上,懷裡抱著毛絨兔子,天氣轉涼,還有點不夠呢……她昏昏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醒來,她身上多了條被子,頭下多了枕頭。
也不知是孟寒舟什麼時候塞給她的。
孟寒舟照舊做了早餐留在廚房,微信照舊留了言讓她記得去吃,彆的什麼都沒說。
顧南嘉吃了早餐,就去上班了。離開前匆匆一瞥,發現花瓶和盆栽悉數歸了位。
這人在彆扭什麼啊?
接下來的兩天,孟寒舟連著值班,一直沒回來,但微信消息如常。
周四晚,孟寒舟打電話來說,周末他叫了朋友來家裡小聚,就當他們的新婚暖房酒。
末了又補了句:“早該讓你跟朋友們認識了,是我的疏忽。”
顧南嘉心頭一動。
他這是主動服軟嗎?-
朋友們定在周末傍晚來,顧南嘉用了兩小時挑衣服,又用了一小時來化妝。
孟寒舟就靠在旁邊,看著鏡中的她。
她還沒開始夾頭發,在腦後鬆鬆束起,有幾撮碎發沒被攏起來,散落在頸側,有幾分慵懶的美。
孟寒舟伸手幫她捋一捋,被她無情打掉:“幫我拿一下卷發棒。”
孟寒舟把卷發棒遞給她,無奈道:“已經很漂亮了。”
顧南嘉說不行,她要拿出最好的狀態來。
臨近中午,朋友們陸續到訪。
一共來了四人,其中一個就是之前聽說過的靜雅。
孟寒舟親近的朋友不多聽說他結婚了,都石化了,有兩個連夜從外地趕來了B市。
孟寒舟結婚是爆炸性新聞。
男生們的友誼雖不是每天都聯係,但戀愛結婚這種人生大事的進度,彼此還是知曉的。
孟寒舟猛然宣布結婚,他們都以為他在開玩笑。直到孟寒舟曬出結婚證照片,他們才知道是真的。
幾人圍坐在餐廳,閒散聊天,從高中往事一直聊到各自近況。顧南嘉健談,融入得也快,彼此並不生疏,其樂融融。
大家對孟寒舟的評價出奇得一致,是位特立獨行、自我目標堅定的富家公子。高中時就是校草,長了張俊臉,就是性格像塊石頭,不怎麼會講話。
顧南嘉邊聽邊笑,時不時瞥他幾眼,像是重新認識似的。
靜雅是客人中唯一的女孩,跟顧南嘉天然的親近,她拉著顧南嘉的手說:“我經常聽你節目。”
顧南嘉一笑:“我聽說了,你也在廣電工作。”
靜雅擺擺手:“我跟都市頻道一起,在另一個區,不在廣電大廈辦公。”
顧南嘉恍然:“這樣。難怪沒見過你。”
難怪孟寒舟沒有跟她提起過靜雅,倒是她誤會了。
靜雅指了指身邊的男人,又指指孟寒舟:“我們三個高中是同桌,我們倆結婚了,本來還愁孟寒舟什麼時候談戀愛呢,沒想到他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顧南嘉這才點點頭。
孟寒舟跟這兩人的關係,跟她和丁茹夫婦一樣。
女孩們的談話回歸群聊。
朋友們問他們怎麼突然決定結婚的,顧南嘉故意朝孟寒舟揚了揚下巴:“他追的我。”
隨後她眼睛滴溜溜地轉,仰頭含了口飲料,在口腔中來來回回,腮幫子鼓成可愛的形狀。
眾人目光齊齊看向孟寒舟。
孟寒舟麵色如常,點點頭,並沒有反駁她。
大家都喝得不少,眾人發出“噢”的各種變調怪叫。
微醺的醉眼朝右邊看去,顧南嘉隻留給他一個發紅的側臉。
他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發。力道不小。
他知道這是她精心夾過的,但一瞬間的壞心思上頭,他偏想把那精致的發絲弄亂。
顧南嘉怒視著他,不料四目相對,他盯著她,像沉寂的火山。
她起身回房間,要整理整理頭發,留下朋友們圍著孟寒舟問他是怎麼求婚的。
頭發沒亂太多。
顧南嘉對鏡撥弄幾下,趕緊溜出來。她還想聽聽孟寒舟是怎麼往下編的。
她側身滑出來,輕輕合上主臥的門,外麵卻已經換了話題。
有人喝多了,口齒含糊地問孟寒舟:“喜歡一個人喜歡了那麼久,就這麼放棄了,甘心嗎?”
顧南嘉呼吸一滯。
其他人打鬨著讓提問者彆胡說,提問者卻說,不是有這麼個人麼,孟寒舟提過的。
孟寒舟慵懶浸在燈光之下,俊朗的半張臉風輕雲淡,半晌沒應聲。
顧南嘉心裡一抽一抽,趕緊退回房內。
她靠在洗手池邊上,大腦裡全是孟寒舟不應聲的表情。
思緒聚不成一團,想抓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最後急得掉出幾顆淚來,直接砸在大理石台麵上。
回想在一起的諸多細節,通通都是她主動。
他從來都隻是一個字:“好。”
難怪他答應結婚答應得那麼痛快,原來是為了忘記彆人。
溫柔的背後竟是隱情。
她又想起前幾天孟寒舟接她下班的那一天,他們坐在車裡,一路沉默。
她以為把她納入他的朋友圈子,算是他的一次服軟,看似有進展,其實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地。
過了會,孟寒舟輕敲洗手間的門:“南嘉?”
顧南嘉慌張,在臉頰胡亂抹了兩下,答道:“怎麼了?”
“我能進來麼?”
她一把扯掉頭上的發夾,對鏡子開始撥弄頭發,在孟寒舟推門的瞬間,她趕緊換了表情,轉頭嗔怪:“都怪你,發型都弄亂了,我還得重新弄。”-
朋友們離開已經是深夜,孟寒舟沒讓顧南嘉幫忙,一個人收拾了殘局。
“我先睡了,有點累。”孟寒舟留給她一句話,自己先回了臥室。
混蛋……
他們已經好幾天沒躺在一張床上了。
最近秋意漸濃,氣溫驟降,晝夜溫差極大,在沙發上蓋個薄毯子已經無法度過整夜。
顧南嘉在客廳尷尬地打轉,躡手躡腳地回到主臥。
關門的瞬間,她恨自己的軟弱。她明明可以不顧一切地開門關門,生氣地叫醒孟寒舟,大聲質問他關於今天的那個話題。
但她沒有。
孟寒舟已經睡了,給她留了床頭燈,繞到床的另一側,床頭櫃上放了水杯,裡麵是晾好的溫水。
他這幾天都是這麼做的,可她不知道。
她睡覺前要喝水,半夜醒來也要喝水,卻總是在躺上床後才想起來,就賴著讓孟寒舟去倒。
樂此不疲地使喚他。
她輕輕拉開被子,躺上床。
背對著孟寒舟。
發絲垂在枕間,也帶著不悅的情緒。
她伸手關燈,黑暗中,睜著眼睛,聽著孟寒舟淺淺的呼吸。
臭男人,怎麼睡得這麼心安理得。
過了一會,沉重的呼吸從背後壓過來,不容置疑地抱住她。
一隻溫暖乾燥的大手穿過她睡裙下擺,往上遊移。
原來是裝睡的!
顧南嘉翻了個身,跟他麵對麵,什麼也不說,用拳頭拚命捶他。
孟寒舟就那麼受著,緊緊地箍著她的腰。
打了一會,她自己也覺得沒勁。
她的拳頭落在他身上,跟解癢差不多。他們之間力氣懸殊有多大根本不用多說,孟寒舟紋絲不動,那是他不想動罷了。
適應了黑暗了環境後,彼此的輪廓在漆黑的夜裡逐漸清晰。
“我不高興。”她的眼裡好像下了一場雨。
“我知道。”
他什麼都知道,但他不說。
沉默了一會後,他終於問她怎麼了。
她想提起今天無意中聽到的事,話到嘴邊,卻咽了下去。
她說:“你什麼都不告訴我。”
“比如?”
她又不說話了。
過了會,爆發一般,她在被子裡亂蹬一氣。
“我的事情你都知道,你的事情我一點也不知道!”她不滿地嘟囔,“不公平!”
黑暗中,孟寒舟輕笑一聲,背稿子一般,說出他和今天幾個朋友認識的先後時間,還有為什麼沒有在她麵前提起過靜雅。
顧南嘉注意到,他與他們認識的時間都在十年以上。
“我跟他們夫妻兩關係都很好,但平時聯係更多的是她老公。我知道她在廣電工作,但她的辦公地點跟你沒在一處,又是財務,覺得沒必要跟你提起。”孟寒舟摸摸她的臉,“不過也是我的疏忽。”
“誰要聽你背書……”嘴上雖這麼說,氣已經消了一半,“還有你家裡的事,你也沒說過。”
孟寒舟啞笑,似是無奈:“孟佳源到底跟你說了多少……”
“也不多。”她問他,“我收起來的東西,你乾嘛又放回去?”
她指的是花瓶和盆栽。
“這也是你家,喜歡就擺。”
“你不會不習慣嗎?”
“不會。”
“你不喜歡的話,要告訴我。”
“知道了。”孟寒舟撫她的頭發,“還有想知道的嗎?”
“還要等著我問。”顧南嘉無理取鬨道,“都結婚了,一點默契也沒有。”
“誰說沒有默契?”
孟寒舟摟著她,頂了頂。
她臉紅。
某些方麵的默契雖然很重要,但是兩個人相處更重要!
歌裡唱得很對,相愛總是簡單,相處太難。
……再說了,他們相愛嗎?
“孟寒舟。”
“嗯?”
“我問你哦。”她眸光微動,“你喜歡我嗎?”
問出口,她覺得自己有點傻乎乎的。
現在問,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她本來是想問“你愛我嗎”的。
可那幾句話好像更傻。
“愛”這個字太絕對了。
“喜歡。”孟寒舟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說。
“什麼時候開始的?”她一副要問到底的架勢。
“很早了。”
“很早?”她不解,“我們才認識不久誒……”
比在派出所遇見還要早嗎?
“那就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咯?”
孟寒舟沒有確認,也沒有否認。
唔……
她那天胳膊流血,整個人腿軟頭暈成那個鬼樣子,居然還闖進他心裡了。
她心裡有一塊酥酥的。
“你那麼早就喜歡我了?”
“嗯,很早。”
反正比她喜歡他要早。
“你最近為什麼不高興?”她澄澈的眼望著他。
孟寒舟詫異:“你看出來了?”
“我怎麼看不出來。”太明顯了,“你是生我氣了嗎?”
沉吟半天,孟寒舟說:“你不記得發過的消息。”
“哈?”
她仔細回想,才反應過來他是說前幾天的事。
她微信撒嬌讓他來接她,他請假換班來了,她卻不記得了。
好像個純情的少年人。
“我以為你在吃徐天一的醋……”她伸出一根手指,劃過他不薄不厚的唇。
“嗯……”他垂眸,“也有。”
她去捉他的目光,他卻閃躲。
最終躲不過,他隻好掀窮眼皮,月光一般的眼神在黑暗中溫柔著。
“我現在記得了。”她乖乖的,“以後都會記得的。”
他沒說話,但唇角是勾起的。
“還生氣嗎?”
他搖搖頭。
“你好壞。”顧南嘉說。
“我壞?”他不明白,她怎麼又倒打一耙。
“你好難哄。”
他明白她的把戲。每次哄好他後,總要他再去哄她。
他笑吟吟地接受她的把戲,伸手摟她:“以後不這樣了。”
孟寒舟緊緊抱著她,落在她額上的吻卻是輕輕的。
吻雖是輕輕的,她的心卻砰砰作響。
他好像格外喜歡親吻她的痣。
那是隻屬於她的標記,她能感受到隻屬於她的繾綣愛意。
每當這時候,她的心就化成一灘水,掀起陣陣漣漪。
他怎麼這麼好……
她縮進他懷裡,睫毛顫動著,無法控製地心動了。
身體緊緊貼在一起,她想起丁茹說過的,結婚嘛,糊塗一點好。
嗯。
管他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是誰,反正現在人在她手裡。
人到手了,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說:
? 第24章
顧南嘉跟徐天一的最後一次工作接觸, 是一起錄一期節目。
錄節目當天,早上出門前,她跟屁蟲一般, 跟孟寒舟身後不停打報告,添油加醋一大堆。
說徐天一上次就在下班後等她,還說徐天一加她微信好友她沒通過, 他如果不放心的話,還是去接一下她。
孟寒舟麵色如常地完成出門前的一套程序, 喝咖啡,套外套,穿好鞋, 然後才跟她說“知道了”。
顧南嘉眉頭一蹙,怎麼一點都不警惕?
那可是她的癡情種前男友誒!
死纏爛打, 糾纏已婚婦女!
她追上去,握住他的手, 半撒氣半撒嬌似的問:“聽見沒有?”
孟寒舟回握她的手,盯著她嬌憨作態的臉說:“我今天有會, 看情況吧。”
她失落,“噢”了一聲。
“不高興了?”他問。
“沒有!”她轉身,清脆答了一聲, “老婆被人拐走的話,彆後悔哦。”
孟寒舟骨節分明的手搭在門把手上, 輕飄飄地說了句:“我老婆不會被人拐走。”
顧南嘉本以為他會妥協,說“好吧好吧下午去接你”之類的話,她就喜歡看他拿她沒辦法的樣子。
孟寒舟正經回答, 她反愣, 傻傻問:“為什麼?”
孟寒舟朝她招招手:“你過來告訴你。”
“又要乾嘛?”她半信半疑地向前。
孟寒舟淺笑著攬過她的肩, 在她額頭上印了個淺淺的吻,還有清新的薄荷味。
那時他牙膏的味道。
“因為我老婆心裡隻有我。”
孟寒舟留下一句俏皮十足的話,就先走了,留她一個人回味額頭的濕吻。
回過神來,她又小氣又心動地想,誰心裡隻有你啊,自戀!-
顧南嘉本以為孟寒舟又在騙她,說他有會,其實早就在廣電樓下等著了。
下班後,她興衝衝下樓,出了電梯,沒看到孟寒舟的身影。
心裡隱隱撲了個空。
她為了漂亮,還是光腿穿裙子。
十月底,秋意濃,到了晚上,冷風陣陣,還是吹得她打了幾個顫。
這樣下去會感冒的。
顧南嘉掏出手機叫車,邊定位邊往外走。
拐出廣電院子的大門,有人在她身後清了清嗓。
她回頭看了一眼。
圍牆邊靠了個高大的人影。
西裝襯衫,雙手環抱,漫不經心地勾著一隻腳,眸色深沉,好像在跟她說,喂,顧小姐。
她是感受過他的身材的,普通黑色西裝,被他的身材撐成好看的形狀,在路燈下勾勒出矜貴清冷的輪廓。
她就知道!
整天跟她拿腔拿調的,她也要耍他一回。
她朝孟寒舟慢慢走過去,到他麵前停下,手指抵在他線條分明的下巴上:“這位先生,這麼晚了,在等人?”
孟寒舟抬眼,心底暗笑,好幼稚的遊戲。
但他情不自禁參與其中。
他伸出左手,無名指閃過一道金屬的光:“不好意思,已婚。”
“彆告訴你太太不就好了。”顧南嘉的手搭上他的肩,杏眼裡多了幾分媚態,她舔舔嘴唇,“先生要不要跟我回家?”
孟寒舟眸光微動,拳頭抵在唇前沉吟片刻,說:“……那好吧。”
顧南嘉眼一瞪,就這麼上鉤了?
“你也太好撩走了吧!”顧南嘉的戲癮沒過足,“你應該再冷酷一點的。”
她靈動地轉了個身,留他在身後苦笑。
他無法拒絕她,無論是演的還是真的。
孟寒舟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肩頭,微微皺眉:“冷了吧?”
她嘴硬道:“不冷。想漂亮就不能有四季。”
孟寒舟麵無表情“哦”了一聲,就要把她肩頭的西裝拿走。
她機敏地摁住他的手,使了些力道:“乾嘛啊你!做紳士就做到底嘛。”
孟寒舟笑笑,反握住她冰涼的手,替她捂熱:“好涼。”
她笑嘻嘻的:“秋天來了呢。”
“明天多穿點。”
“不要。”顧南嘉仰臉盯著他,“那你每天送我上下班,不就沒這個問題了。”
“好。”孟寒舟答應她,隨手拉開車門,“值班的時候,你記得自己開車。”
“好啦,知道啦。”她坐上副駕,看他拉上安全帶,又拉了拉襯衫領口,忍不住色眯眯地打量他,“今天怎麼穿西裝啊?”
“開會。”他在車裡帶著一身西裝,以備不時之需。
她記得他早上說過,點點頭道:“開會要這麼正式?”
“是個學術會議,要求穿正裝的。”
“哦。”顧南嘉舔了舔舌頭,“以後多開點這種會就好了。”
“嗯?”孟寒舟用鼻音問。
“我想試試西裝暴徒……”她趴在他耳邊說完虎狼之詞,臉頰漾起兩朵紅暈。
急促的呼吸氣息打在他耳廓,清甜的聲音在耳後打轉,孟寒舟瞳孔微微一顫,渾身的血猛然間向下彙聚。
他複雜地看向她。
她心虛,擺了擺手:“我胡說的,不想就算了。”
他沉聲道:“一會回去就試試?”
顧南嘉視線朝下一瞥,謔,鼓得快遮不住了。
“是不是很難受啊?”她心跳得砰砰響,手往硬處一按,不要臉地提議道,“要不,把車開到個沒人的地方?”
孟寒舟臉色一沉,像在極力克製著什麼:“……還是回家吧。”
顧南嘉不做聲了。
過了一會,他主動拉她的手:“不高興?”
“沒有!”她一把甩開。
她也是正經人,就是看氣氛烘托到這兒了,才大膽一次,主動邀請他車/震,被拒絕了,很丟人!
很丟人很丟人!
孟寒舟喉嚨滾動,看樣子是思考了很久才乾巴巴地解釋:“車上沒套。”
她眸子一動:“哦……”
這樣啊。
這個回答她還是滿意的。
過了會,孟寒舟補了句:“我下次記得放。”
她臉燙燙的,內心卻在旋轉跳躍,生出些被嗬護的幸福感:“噢。”
兩人在車上坐了一會,等孟寒舟某部分徹底冷靜下來才啟動車子。
路上,顧南嘉說是今天最後一次跟徐天一錄節目,以後他都不會在出現了。
孟寒舟喉嚨上下滾動,擠出一個“哦”。
字雖冷淡,卻夾著笑意。
顧南嘉撇撇嘴,裝什麼啊。
要是不在意,就不會來接她了。
“今天進直播間之前,徐天一還是不相信我結婚了。”
“為什麼不相信?”
“可能不能接受我跟比他還優秀的男人結婚了吧。”顧南嘉故意說,“上次在商場遇見,他以為你是我雇來的。”
孟寒舟眉一挑:“然後呢?”
“然後我就把結婚證甩到他臉上了。”她指了指包,“我專門拿了。”
孟寒舟哭笑不得。
“原件複印件都帶了。”她認真說,“我怕他做什麼奇怪的舉動,原件給他遠遠看,複印件給他仔細看。”
孟寒舟仍是笑。
到哪兒再找這麼鬼靈精的姑娘。
今天白天格外地drama,徐天一提前來了辦公室,直接質問顧南嘉為什麼要騙他。
顧南嘉一頭霧水,我騙你什麼了?
顧南嘉怕這人著了什麼魔,又怕被同事看笑話,一把把他拉到會議室。
兩人單獨相處,徐天一偷笑,還在做複合的白日夢。
他一副死纏爛打模樣,說自己就是為了她才回國的,他不信她結婚了,他就是要等她。
當初分手時候沒見他挽留,怎麼好幾年沒見了,突然變成癡情種了?
顧南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直接把結婚證甩了出來。
徐天一的笑登時就凝在臉上,摔門出去了。
之後的預備會議和直播節目裡,他一句話都沒跟顧南嘉說,一個眼神都沒給她,急得肖曉滿頭大汗,全程精神緊繃著救場。
孟寒舟低笑,說節目他聽了。
“你聽了?”顧南嘉驚訝。
“嗯。”孟寒舟說開會間隙,他用app聽了一會。
“那你應該聽到了,我給他遞話,他全程沒理我,肖曉遞話他才接。”
“沒仔細聽內容。”孟寒舟說,“光聽老婆聲音了。”
“嘿嘿。”心裡裹了厚厚的蜜一般,甜滋滋的。
作者有話說:
去年今天,2021年9月15日,是我在晉江發表第一篇文第一章的日子。那時的我很忐忑,不知道自己寫的東西會不會有人看,會不會有人喜歡。一年時間過去,秦方好這個名字不算太高產,種了三棵樹,也收獲了一些認可和肯定。自己筆下有不足,心裡都清楚,收獲的都是意外之喜,所以格外感激。
今天是特彆的紀念日,還是要說點期望的,希望未來能寫出更好的故事,遇見更多的人。
感謝所有給過我肯定的人,無論你們是否還近在身邊。
? 第25章
顧南嘉跟丁茹說, 馬上就到孟寒舟生日了,她還不知道送點什麼。
“打火機?耳機?”丁茹聳了聳肩膀,“男人不就喜歡那些東西。”
丁茹把自己給老公送過的東西都搬出來, 供她參考。
顧南嘉拄著下巴想,怕是行不通。
孟寒舟不抽煙,打火機自然用不上。耳機她在書房看到過幾副, 都價格不菲且有分類,看上去頗為專業, 她擔心送得不對還鬨了笑話。
“我再想想吧……”顧南嘉犯愁。
“都結婚了,還送什麼禮物,又不是談戀愛。”
“我跟他又沒談過戀愛。”顧南嘉低頭撥弄著衣角。
“也是, 你現在就是一戀愛中的小女生心態。”丁茹嘖嘖兩聲,說他們平淡如水的老夫老妻, 哪還有過生日的閒情逸致。
“跟他天天共處一室,沒感情也要處出來感情了。”說這些的時候, 顧南嘉翻出手機裡留的孟寒舟的身份證照片,反複確認時間。
這一幕被丁茹看到, 她撇撇嘴說,完了,你墜入愛河了。
“我心甘情願。”顧南嘉又捧著照片欣賞一番, 憨笑著用拇指摩挲屏幕,好帥。
“也是, 他長得那麼帥。”丁茹認同地聳聳肩,然後話鋒一轉,“對了, 我記得他比你大吧?”
顧南嘉點點頭, 說大兩歲, 孟寒舟馬上要過的是二十九歲生日。
丁茹隨口說:“也是奔三的人了。”
平時總對著孟寒舟那副麵孔不覺得,聽丁茹這麼一說,顧南嘉瞬間覺得光陰催人老,孟寒舟過完二十九,她也馬上要過二十七歲生日了。
丁茹用過來人的經驗告訴她:“用不了多久,你們家人就要催生了。”
催生?太遙遠了,遠到她根本沒考慮過這件事。
“還早著呢。”顧南嘉趕緊擺擺手,“我媽最近在催婚禮。”
付文娟昨天打電話來問,到底什麼時候見孟寒舟父母,兩家人總要商量一下怎麼辦,辦多大。
街坊鄰居都知道顧家老二結婚了,可就是沒動靜。
付文娟和顧久光聽不得彆人在背後議論,想趕緊把婚禮日期定了。照他們親家的實力,到時候肯定是大辦,長麵子,順便還能能往回收一把份子錢,一舉兩得。
“對哦,你們倆辦不辦婚禮?”丁茹傾身向前。
“不知道,我還沒見過他父母呢。”
丁茹訝異:“你都沒問過?”
“問過。”顧南嘉聳聳肩,“他說父母在外地。”
“真的假的?”丁茹蹙眉。
“應該是真的。他姐上次也這麼說了。”
“那他主意可真大。”丁茹撇撇嘴,“不對,你們倆主意都大,一聲不吭就把證領了,天生一對。”
“他說他們家,他自己就能說了算。”
丁茹伸出食指向上,指著自己家天花板繞了繞:“他不是富二代嗎,上次去你們家,怎麼還沒我家大呢?”
丁茹結婚的時候,兩家人為了“一步到位”,湊首付買了套大平層。
上次她興衝衝想一睹有錢人的豪宅,結果失望而歸。
“他們家不同意他當醫生,就把他經濟給斷了,他都是靠自己的。”
幾近影視劇的劇情,丁茹理解不了,她隻能用手肘推推顧南嘉:“反正你得對你自己上點心,保護好自己……”
丁茹看著顧南嘉為了愛頭也不回地紮進婚姻裡,免不得為她憂慮。
“知道了……”
不隻是丁茹有這個擔憂,周邊不少人都對她突然結婚抱有疑問。
同事們不知道孟寒舟家裡家大業大,隻當他是個普通的醫生。
其實他就是個普通的醫生。
顧南嘉領導曾經在問了孟寒舟的職稱之後,一句話也沒說,微妙的沉默讓顧南嘉察覺出了幾分不屑。
廣電的同事多數都家境優渥,戀愛婚姻多尊崇門當戶對,富二代跟富二代結合,拆二代和拆二代相配,結婚是隨大流,為了愛情的嘛,有,但屬於奢侈品。
當知道她嫁了個普通醫生後,大家都嗤之以鼻,還當她能嫁個什麼公子哥呢,就嫁了一醫生?還不是主任醫師……
為了愛情結婚的拆遷戶土大款顧南嘉,成了另類。
正跟丁茹聊著,孟寒舟打來電話,讓她去醫院一趟。
顧南嘉心裡一緊:“你怎麼了嗎?”
電話那頭苦笑:“我要是怎麼了,還能跟你打電話嗎?”
顧南嘉心想,也是……
她抓起衣服告彆丁茹家,往醫院跑。
丁茹望著她匆忙的背影直搖頭,女人啊,愛上了就回不了頭了-
在路上,顧南嘉又打電話過去,聽到背景裡有女人說話,幾經逼問,孟寒舟才說,他媽媽住院了。
“你媽回來了?”顧南嘉驚訝。
孟寒舟在電話那頭清了清嗓子:“嗯,我也是才知道的。”
她趕緊買了花和水果帶去醫院,還在醫院門外補了補妝才上樓。
剛出電梯,就看到孟寒舟等在電梯口。
他接過她手裡的東西,說本來沒打算說的,就知道她會買這麼多東西。
“不買能行嗎,那可是我未來婆婆。”顧南嘉在他們之間指了指,“她知道我們……”
“知道。”孟寒舟點頭。
“你才告訴她的?”
“孟佳源告訴她的。”
“你沒跟她說?”
“因為她比較容易激動,本來打算回來當麵說的,誰想到孟佳源說漏嘴了……”孟寒舟低頭在她耳邊說,“你做好心理準備。”
顧南嘉沒什麼好怕的,這是職業優勢。
在社交方麵她是高手,什麼性格的人她都能talk。
兩人說著話到了病房門口,孟寒舟先推門進去。
顧南嘉沒見到人,先聽見一個尖銳女聲問,人呢?
他們住的不是單獨病房,還有陌生的一家人。這嗓子一出來,所有人的視線便鎖定門口。
孟寒舟似是無奈,說了句來了彆著急,之後回頭給了顧南嘉一個眼神,好像是告訴她“堅持住”。
顧南嘉在“萬眾矚目”之下往裡邁了一步,又聽見一聲驚呼:“哪兒呢!”
層層人頭撥開,一個中年女人的麵孔出現在眼前。
她保養得很好,穿著也頗有品味,能窺見年輕時的美貌,看上去比付文娟要年輕至少十歲。
這應該就是孟寒舟的母親了。
對方跟她對視,像是沒想到她的長相似的,仰著下巴自我介紹道:“我是孟寒舟的媽媽,王青霞。”
她特意強調,王是王祖賢的王,青霞是林青霞的青霞。
好一副強勢婆婆見未來兒媳的戲碼。
顧南嘉訕訕,準備好的措辭突然卡在了稱呼上。
她進門前根本沒想過,要叫阿姨還是直接叫媽。
怎麼叫都有點尷尬。
正不知怎麼開口,孟寒舟搶先說:“叫阿姨就行。”
王青霞女士明顯不悅。
孟寒舟施以眼色,給顧南嘉撐腰。顧南嘉畢恭畢敬叫了聲:“阿姨好,我是顧南嘉。”
“我知道,你們已經領證了。”王青霞女士衝她招手,“你過來。”
語氣聽著不善,顧南嘉乖乖過去。
王女士一把攥住她的手,力道大得直接拽她坐在床上。
孟寒舟嚴肅臉咳咳兩聲,提醒自己媽輕點。
王女士權當沒聽見,端詳著顧南嘉的臉:“這麼漂亮啊。”
顧南嘉大方道謝。
姑娘漂亮是真漂亮,膚白條兒順,眼睛清澈靈動,尤其是山根那顆痣,是整張臉的點睛之筆。
王女士心想,比她年輕時更甚。現在小孩的基因,可真是不得了。
被王女士盯得不自在,顧南嘉視線四下亂晃,終於有時間往王女士的病床上看了一眼。
王女士腿上打了石膏。
她嘴甜地問候了一番。
王女士被顧南嘉哄得心情指數狂飆,一開始還跟孟寒舟擺臉,後來權當他不存在。
王青霞女士在電話裡知道兒子結婚的重大消息,當場石化,趕緊訂了機票就往回趕。下了飛機直奔省人醫,要拿這個不孝子是問。
孟寒舟在工作途中接到孟佳源電話,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壞消息是,王女士在省人醫的樓梯台階打滑,當場骨折。好消息是,她及時得到了救治。
孟寒舟為王女士想辦法協調出一張病床時,王女士撇撇嘴說,算你還有點用。
下一秒,無情兒子就給她潑冷水,隻能住一天,明天送她回去休養。
王女士氣不打一處來,直言自己這輩子都在還債,兩個小孩從小不聽話就算了,現在又整出個擅自結婚的大事來。
她倒要看看,是什麼女人勾了他的魂,連父母都不通知了?
王女士本來還在抱怨沒弄到單人病房,窗戶望出去的景色不美,碎語多多,但看到顧南嘉的那一刻,她一路堵塞的心情突然暢通了。
她有點理解兒子為什麼閃婚了-
孟寒舟牽著顧南嘉,慢慢悠悠晃到醫院門口,問:“我媽沒嚇著你吧?”
“沒有啊,還好。”
王女士逮著顧南嘉問東問西,被孟寒舟強行打斷,讓她早點休息,說其他事以後慢慢聊,帶著顧南嘉出來了。
他捏了捏她的手:“走之前,她悄悄跟你說什麼了?”
顧南嘉說:“她說今天來得匆忙,什麼也沒帶,明天她就去取錢,給我包個紅包。”
王女士說,要讓兒媳改口,得有紅包,兒媳這麼漂亮,得包個大的。
孟寒舟笑了笑,說:“難得啊,他們老兩口這幾年跟我沒有一分錢往來。”
家人間的正常聯係還是有的,隻是幾乎每次都不歡而散。
“那我這是,得到你家人認可了?”
孟寒舟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默認了。
顧南嘉小心翼翼地提起:“你媽性格不是挺好的嘛,我看你們關係好像沒那麼僵。”
“今天是看在你麵子上。”孟寒舟搖搖頭,“一聊到原則問題,她跟我爸還是站在同一邊的。可能是你太漂亮了,把她震驚到了吧。”
“哪有啊……”顧南嘉心猛烈地跳了跳,“她回來了,你爸呢?”
孟寒舟說,是孟佳源不小心說漏了嘴,王女士先單槍匹馬殺回來了,沒想到還沒拿他是問,先自己負傷了。
“他可能還在忙生意上的事吧,要親力親為,畢竟我跟孟佳源沒人幫他。”
顧南嘉問:“你為什麼要當醫生,不想在家裡公司工作啊?”
孟寒舟笑稱,父親脾氣不好,在家動不動就摔花瓶花盆,經常會誤傷到他,小時候的他想過,如果自己當了醫生,就能自己處理傷口了。
“那是孩童時期的想法,後來變成執念了,隻想逃脫父母的掌控。”
這些過往,她從孟佳源那裡聽過簡略版本的,現在從孟寒舟口中聽到,心口更是揪著發酸。
她說,她不該在家裡放花瓶的。
孟寒舟攬著她的肩,從耳後淺淺吻下去:“我不能為了一個糟糕的父親而變成一個糟糕的丈夫。易碎品跟平和的人在同一場景下出現,它也許永遠都不會碎。它在我們家,就隻是裝飾品而已。”
顧南嘉望向他的眼神充滿心疼。
“乾嘛,可憐我?”
“沒有,就是覺得你好不容易。”顧南嘉說,“像不受待見的落魄王子!”
“那你呢?”
她癟著嘴說:“我是虛假童話裡的受騙公主。”
公主雖然衣食無憂,可是過得很苦。
顧南嘉說,父母覺得弟弟這一胎來得不容易,從小身體也不好,便下意識什麼都得幫著弟弟。
最誇張的一次,是弟弟開著他那輛豪車在收費站附近壞掉了,母親讓父親和她開車把弟弟換了回去,她那時正好在家,她和父親一起把弟弟的車從收費站推了回來。
任誰都覺得離譜的事情,在他們家就是如此合理。
孟寒舟的手輕輕落在她頭頂,一下一下拍著。
“乾嘛?”
“給你的公主王冠彈彈灰。”孟寒舟做了個空的動作。
幼稚!
唔……可是眼淚怎麼湧上來了?
“那這麼說,我們是王子和公主?”顧南嘉仰著臉,傻傻地問。
“嗯。”他替她揉淚,“是不是還挺般配的?”
作者有話說:
? 第26章
王青霞女士隻在省人醫住了一天, 就被通知辦理出院。
她問兒子,為什麼不能換個單人病房!
孟寒舟麵無表情地說,醫院床位有限。
王女士氣得五官亂飛, 說你親媽骨折了!
孟寒舟回應,這種程度不用住院,遵醫囑回來複查就好。
孟寒舟早就習慣了王女士的無理取鬨, 闊太太做久了,要求自然是不會少的。
他提前聯係了家裡公司的秘書和助理, 讓他們準備好輪椅和專車,出院時送王女士回家。
“我們開車送她回去就行了嘛,乾嘛搞這麼麻煩。”
孟寒舟笑笑:“她看不上我的車。”
孟寒舟開車帶著她, 一路跟著家裡的保姆車。
顧南嘉第一次看到他們家。
帶院子的獨棟彆墅,有阿姨和保姆, 還有一身黑西裝的助理。
家裡的保姆阿姨一頓忙活,他們倆幾乎幫不上什麼忙, 安頓好王女士後,顧南嘉坐孟寒舟的車一起回去。
“你家真的有錢……”她感歎道。
不是一般有錢, 是富豪級彆的。
作為土大款家的女兒,她的想象力有限。當在彆墅裡看到接近百萬的水晶燈時,她確實失語了。
孟寒舟風輕雲淡地笑笑:“是, 但跟我沒什麼關係。”
顧南嘉對孟寒舟的淡然肅然起敬,這種家境的人居然能跟家裡分割來自己奮鬥, 實屬不易。
孟寒舟倒看得很開,說留在家裡,可能隻會有打不完的破傷風。
他們臨走前, 王女士給顧南嘉塞了個大紅包, 說他們結婚, 這是應該給的。
顧南嘉摸厚度,不止一萬,接到手裡,更是被重量弄得手腕一沉。
顧南嘉問她要不要改口,孟寒舟讓她心理負擔彆太重,說這隻是第一次見麵禮,不是改口紅包。
一時間改口難,不想叫就不叫。
“那我叫什麼,阿姨?”好像有點怪怪的。
“嗯,可以啊。”
顧南嘉拇指在那個絲質的紅包上摩挲。
她有次聽到孟寒舟接電話,接起來直接就說“喂,媽”,語氣坦然平常。顧南嘉後來問,才知道是付文娟要去醫院複查,讓他幫忙看有沒有專家號。
那時她才知道,付文娟已經不止一次找女婿辦事了。
孟寒舟對她對自己家人的稱呼沒有任何要求,卻心甘情願管顧久光和付文娟叫爸媽,還包攬了她家的各種瑣碎小事。
兩人還沒走多久,王女士的電話就飆了過來,張口就問,兒媳婦的工作是不是不忙。
孟寒舟警惕地問要乾嘛,王女士說,她一個人在家無聊,想找人跟她聊天。
兒子女兒都忙,閃現一下就走了。
孟寒舟蹙眉,說他想想,冷漠地掛斷了電話。
“你對你媽好無情。”
“怕你不願意去。”
“我可以去啊。”
收了人家的大紅包,接著就隱身,不太合適。
“嗯……”孟寒舟指尖輕敲著方向盤,“她要是問你什麼,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不回答。”-
顧南嘉去看了一次王女士。
坐在偌大的客廳裡,顧南嘉覺得自己身處《小時代》。
從她進門開始,就有保姆上前拿拖鞋,幫她拿外套,就差叫她少奶奶了。
富麗堂皇的裝修之下,大到家具,小到收納盒,生活用品一律是奢侈品牌。
顧南嘉也有過消費欲暴漲的階段。衣櫃裡堆積了一些奢侈品包包,偶爾咬咬牙,也會拿下當季套裝。生活沒什麼壓力,但也屬於把錢用在刀刃上。
而眼前,才是空氣裡都透露著有錢的味道。
家裡的一切都有保姆和阿姨打理,顧南嘉什麼也不用做。
王女士給孟寒舟發了條消息:【聽你媳婦說話真舒服。】
孟寒舟無奈回複:【她是主持人。】
之後又補了一句:【對了,那個……】
王女士沒再看手機,鎖上屏幕,突然提議,要不要上樓去看看孟寒舟的房間。
顧南嘉眼睛一亮:“好啊。”
她正不知道要送孟寒舟什麼呢,正好去他的房間找找靈感。
她對少年孟寒舟充滿好奇呢。
“他的房間,從高三畢業起就沒變過。”王女士歎了口氣,“他也幾乎沒回來住過了。”
王女士和她一起乘電梯,到了二樓,有兩間門相對的房間。
王女士揚了揚下巴:“喏,就是這間。”
顧南嘉瞥了眼對麵的門:“這是姐姐的房間吧?”
王女士搖頭:“那是佳源的衣帽間。”
顧南嘉:“……”
孟寒舟的房間布置相對簡約,床,衣櫃,書桌,書櫃。
孟寒舟的房間跟他們現在的家有些區彆。
桌子上放了個不大的,可拆卸的人體模型,還貼了灌籃高手的海報。
王女士捂著胸口說,她每次進來都要被這些玩意嚇一跳。
少年時代的孟寒舟,大概比現在鮮活一些。
“喏,那些是他的筆記本什麼的。”王女士隨手一指。
“日記本嗎?”顧南嘉沒有上前。
“不是,就是些作業。”王女士陰陽怪氣,“他很注重隱私的,誰知道這小子在學校早戀還是乾什麼,日記本什麼的,根本不可能放在家裡。”
“這樣啊……”
“這小子,從小就有什麼事全裝在心裡,什麼都不說。一直到報誌願結束,我們才知道他自作主張學了醫。麵上看著不聲不響,主意比誰都正。”王女士眸光幽深幾分,話裡有話,“人生大事,真是一件都不通知我們。”
顧南嘉背對著王女士,背有點僵。
她抽出一個本子,隨手翻了翻,上麵確實是孟寒舟上課記的筆記。
孟寒舟的字很漂亮,行雲流水,力度得當。
她隨手拍了張照,發給孟寒舟。
孟寒舟隨即發來一串省略號。
他跟王女士強調,不要帶顧南嘉進他的房間,王女士置若罔聞!
怎麼,是不能看麼……
王女士想讓她去勸孟寒舟,給父親打個電話。
顧南嘉想到孟寒舟對父親的態度,沒有答應,說她回去問問孟寒舟的想法。
王女士吃癟,訕訕道,果然結了婚,兩口子一條心……-
從孟寒舟家離開時,顧南嘉在院子裡碰見了靜雅夫婦。
“好巧!”顧南嘉熱情道,“快進來。”
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已經有了兒媳的自覺性。
靜雅夫婦手裡拎了水果和補品,他們聽說王阿姨骨折,特地來看看。
寒暄一陣之後,顧南嘉走出幾步,想到王女士剛才無意提起的早戀話題,又退了回去,叫住靜雅。
“孟寒舟以前,是不是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
這是他們在暖房酒那天隨便提起的話題,本以為顧南嘉沒聽到。
靜雅夫婦麵麵相覷。
顧南嘉笑笑,讓他們彆有心理壓力:“我就是隨便問問,以前的事,我不會太放在心上的。”
靜雅為難再三,還是跟顧南嘉說了實話。
靜雅說,這已經好幾年前的事了。
那時周圍朋友戀愛的戀愛,結婚的結婚,人生進度紛紛刷新。再看顏值最高的孟寒舟,反而一直單著。大家看孟寒舟單身時間久了,就給他介紹了幾個。
他去見了,都沒有後文。
朋友們問他,他才說,他可能喜歡上一個人了。
靜雅說其實他們也不知道那個女孩是誰,隻知道孟寒舟會給那個女孩寄信,朋友們還拿這個嘲笑過他老派。
顧南嘉若有所思。
靜雅為寬她心,特意強調,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顧南嘉異常開朗,表演成分占了百分之八十:“人都是我的了,我在意那些乾嘛,誰還沒有個過去啊,沒事沒事,我不會跟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