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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看雪好嗎 秦方好 108310 字 11個月前

孟寒舟給她發來消息,問她走了嗎,開車了嗎,要不要等半個小時,他去接她?

她還在氣他發省略號,更氣他沒跟她說過一切,乾脆沒回。

顧南嘉心中忿忿,寫信有什麼的稀奇的,我也有聽眾給我寄信。

她跑去辦公室,把聽眾寄的一兜子信都回家看。

孟寒舟到家,看她挑燈夜戰,頗為意外,湊近一瞧,壘了滿滿一桌的信封信紙。

“有什麼特彆發現嗎?”孟寒舟手握水杯,漫不經心地靠在桌子側邊。

“我的聽眾都特彆愛我,特彆真誠,什麼話都願意跟我說。”顧南嘉咬牙切齒。

“哦,那你挺幸運的。”他揉揉她的頭發,“早點睡,彆看太晚。”

孟寒舟沒做停留,手抄著口袋兀自走出去了。

她故意給他看得,可他無動於衷。顧南嘉垂下手,瞬間沒了心情-

之後的一個多禮拜,顧南嘉突然擺脫了鹹魚生活作息,每天一聲不吭地按時上班,每天窩在工位上看書學習。

同事找人錄音或者幫忙,她從前都會躲,現在會主動要求去。

她努力讓自己忙起來。

領導拿了報告,說她和肖曉的節目收聽率有提高。

不少聽眾在直播互動的公眾好留言,說最近節目質量好高,還有人說嘉嘉最近又有趣又有深度,甚至有聽眾把她當知心姐姐,寫小作文傾訴煩惱。

顧南嘉暗笑,果然吃點愛情的苦讓人感悟激增。

可,憑什麼隻有她在吃愛情的苦,孟寒舟一點兒沒受影響,還在正常運作?

想到這裡,她又心塞,乾脆下班回家給自己灌酒。

孟寒舟冰箱裡有酒,酒櫃裡也有酒。

她從前不會去動,現在卻有些不管不顧。

她才不管那麼多呢。

酒精催化之下,她的難過被放大了好幾倍。

她在家講單人脫口秀一般,絮叨和昏睡交替進行,醒酒後才發現家裡空無一人。

於是她更氣了!第二天喝得更猛。

孟寒舟值班又加班,兩天沒回家,沒有看到她酒後的樣子。

直到第三天,他終於正常時間下班,趕回去看看自己太太這幾天為什麼不高興。

他察覺到了,隻是精力顧不過來。

在玄關叫了兩聲沒有回應,沒在家?

他往裡走了幾步,才發現客廳地板上橫了個人。

他心裡一緊,趕緊衝過去,從地上把顧南嘉撈起來,隻見她緋紅臉頰,下一秒,指尖也觸到了她滾燙的皮膚。

她喝醉了,還發燒了。

“南嘉。”

“南嘉。”

“南嘉,醒醒,你發燒了。”

……

顧南嘉在天旋地轉之中,聽見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她小小地哼唧了一聲,鼻音濃重。

孟寒舟繼續叫她,有十幾次二十次那麼多。

顧南嘉終於醒了,她努力掀開眼皮,眼神還是渙散的。

看到孟寒舟的臉,她先是摸摸,然後刷地流下兩行淚。

“老公,你回來了。”酒氣噴薄而出。

“嗯,我回來了。”孟寒舟架她起來,“你發燒了,走,去醫院。”

她不願意,像一灘爛泥,他架著她,她就非往地上賴。

“你都不關心我,怎麼會知道我發燒了?”

“我錯了,對不起。”孟寒舟在她太陽穴輕輕印了個吻,“先去醫院掛水。”

“不去醫院!”她不願意,兩腳亂蹬,哭得厲害,像厲害的小獸,“好疼……”

頭疼,嗓子也疼,身上也疼。

孟寒舟靜靜地摟著她,待她不再哭喊之後,給她夾了體溫計。

“不要動,乖。”他用哄小孩的語氣跟她說。

“我不。”她犟嘴,“我不去醫院。”

孟寒舟從冰箱拿了退燒貼給她貼在額頭,她的臉頰像畫多了腮紅,眼睛亮晶晶,表情呆呆的。

像顆可愛的水果。

“去醫院退燒快,聽話。”孟寒舟跟她商量,“打針不疼的,我陪你去,好嗎?”

“不去!我不想去!”她捂著臉嗚嗚哭起來,身體又開始亂扭。

體溫計拿出來,三十八度三。

“好,不去醫院。”孟寒舟起身去醫藥箱裡找退燒藥。

“去了醫院你就是加班。”顧南嘉嘴裡念念不停,“我不要你加班,我要你在家。”

孟寒舟手上動作一滯,抬眼看她。

找到退燒藥,接了水,顧南嘉又不肯吃了。

“為什麼不開心?嗯?”孟寒舟握著她的肩膀,鼻息抵在她耳側,“為什麼自己喝酒?”

“我討厭你!你知道嗎?”顧南嘉語氣委屈。

“我知道。”孟寒舟順著她說,“先吃藥,吃了藥我聽你慢慢說。”

“你不知道。”她抹淚,動作誇張。

“那你告訴我,好嗎?”

“不要,我才不要告訴你,渣男!”

孟寒舟哭笑不得,一會老公,一會渣男的,他不知他下一個身份會是什麼。

他端起水杯,要往她嘴裡喂。

她偏頭:“不要不要……”

“那你要什麼?”

“我要離婚。”

孟寒舟蹙眉,不知她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忍不住脫口而出:“什麼?”

“我要離婚,我說我要離婚!離婚離婚離婚離婚離婚……”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酒精作用還未散去,發熱病症又襲來,生理上的雙重難受影響著她的神誌和言語邏輯。

怎麼會這麼痛啊?

“太痛了。”

“先吃藥。”

“跟你結婚好痛……”她胡言亂語。

“那也要先吃藥。”孟寒舟堅定道。

“你怎麼不拒絕,你怎麼可以同意離婚!”她突然瞪眼,又哭得抽抽搭搭,“你好無情。”

“我沒有同意離婚。”

“我好愛你,你知不知道?”她突然雙手撐著下巴,巴巴地望著他。

“我知道。”孟寒舟心疼地盯著她。

“你沒有錢我也愛你的。”她癟著嘴,可憐兮兮,“可是你一點也不愛我……”

孟寒舟放下水杯,平靜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你?”

“你從來都沒有給我寫過信,也沒有說過你愛我,我說什麼你都說好,你就是想隨便找個人結婚,你還騙我,說你沒有前女友,我告訴你,我沒有那麼好騙的,我有消息來源,我什麼都知道,你想瞞也瞞不了的……”

情感豐沛,邏輯重音皆沒講錯。

她喝醉了,口條卻依然清晰,頗有職業素養。

說著說著,她好像累了,在孟寒舟甜言蜜語之下吞了藥,在沙發上躺下。

孟寒舟長出一口氣,動了動脖子,然後久久盯著熟睡的她。

頭發淩亂地散著,妝也花得不像樣子,她平時在意外表,不會讓自己變成這樣子。

可即使這樣,她依然漂亮。

他輕輕替她把一縷頭發繞到耳後,苦笑一聲,輕聲道:“你知道什麼呀……”

作者有話說:

? 第27章

退燒藥的藥效沒那麼快, 顧南嘉半夢半醒間,出了一身的汗,黏黏膩膩的, 難受極了。

迷糊之中,她夢見自己在婚禮上。酒店富麗堂皇,吊頂的水晶燈像極了孟寒舟家的彆墅, T台兩端都是鮮花,底下賓客滿座, 人聲沸騰。在她人生的高光時刻,新郎卻始終沒出現。

這個王八蛋!

她想從台上走下來,去找自己的新郎, 卻被厚重的拖尾紗困住,邁不動步。

做新娘可真麻煩……

她偏要往前走, 艱難地挪了幾步後,終於在T台台階旁絆倒了。

顧南嘉在極度不安的墜落感中醒來。

睜眼時, 她正躺在主臥床上,身上被被子纏成了一個繭。

原來這就是她的拖尾。

她伸出一隻手, 往旁邊摸了摸,空的。

再豎起耳朵聽了聽,外麵安安靜靜, 沒有任何聲音。

老公果然又不在家。

顧南嘉掙紮著起來洗漱,眼睛腫得睜不開, 小腹墜得難受,頭沉得起不來,就連身上也像被人打了幾拳似的, 腰酸背痛。

鏡中映出她慘白腫脹的麵孔, 她被跟她動作一致的女鬼嚇了一跳。

視線從臉部往下挪——她昨晚喝酒時, 是穿的這身睡衣嗎?

她雙手拄著洗手間台麵,前一晚某些記憶碎片鑽入腦中。

前一晚雖喝得多,但不至於斷片。

她記得孟寒舟回來了,然後他們說了很多話,她哭喊著要離婚,孟寒舟答應了沒有,她不記得了。

離婚?怎麼會提到離婚?她也忘了……

可他人呢!

她恨恨地想,老婆宿醉,還提了離婚,他竟然能如常去上班。

她速速洗漱完,準備衝出去打電話給孟寒舟質問。臉仍是腫脹的,但美貌恢複了百分之七十。

剛站直身體,突然兩腿之間一股熱流,她趕緊衝向馬桶,發現內褲上一片殷紅。

她虛弱地在洗手間裡窸窸窣窣了一陣,打開門的瞬間,懟臉撞上了孟寒舟。

他正倚在洗手間門口,雙手環抱,身上的衛衣有洗衣凝珠的清爽味道。表情鬆弛,頗為玩味地盯著她。

哦,原來他在家啊……

她想起自己豬頭樣的臉,趕緊去遮他的眼睛:“乾嘛這麼看著我?”

孟寒舟沒答,自顧自地問:“好些了嗎?”

說完就用手背貼她額頭。

她格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沒有!”

孟寒舟笑笑。燒是退了,火氣還沒退。

他跟在她身後,說,吃早飯吧。

兩人從房間裡出來,顧南嘉無精打采地坐在餐桌前,問他怎麼沒去上班。

“請了半天假。”孟寒舟在她對麵坐下,“下午還要去趟醫院。”

顧南嘉低頭往嘴裡塞東西,“哦”了一聲。

“不過我會準時回來的。”他又補充了一句。

“哦。”

沉默著吃完早餐,孟寒舟起身把盤子和碗塞進洗碗機,又打包了茶幾上的垃圾。

一個空酒瓶閃過,顧南嘉輕輕皺眉。

“我昨晚有說胡話麼?”

“沒有。”

“真的?”

“嗯。”孟寒舟換衣服,像是準備出門。

顧南嘉看他忙裡忙外,幾乎沒停過,小碎步跟進跟出:“不是請了半天假麼?怎麼現在就要走?”

還以為他們能在家裡待一會的。

“你醒來已經十一點四十了。”孟寒舟說。

哦,這樣嗎?

她抬頭看表,已經十二點多了。

孟寒舟兜頭脫掉衛衣,當著她的麵換衣服,沒有避著她。

視線落在他身上,逆光勾勒出他精壯的腰,散發著滿滿的成熟男性氣質……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孟寒舟忙碌間隙,叮囑她記得吃藥:“下午測體溫,如果複燒,立馬打車來醫院。”

她漫不經心地說知道了。

“我走了。”

電光火石間,她拾起些前一天的記憶,急於挽留他,脫口而出:“你等等。”

孟寒舟站在玄關處,回頭看他,睫毛在他眼下投出一片陰影,讓她看不清他的內心。

“你……”她本想問那個關於他喜歡了很久的那個人的,但話鋒一轉,“你早點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孟寒舟語氣溫柔,伸手揉揉她的頭發,像是知道他要說什麼似的:“好。”

門在關上之時,孟寒舟又退回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彆再喝酒了。”

她盯著重新合上的門,沉吟不語-

孟寒舟走後,顧南嘉頓覺不爽。

老婆醉成那樣,哭成那樣,一覺醒來後,他竟然連提都沒提。

她昏昏沉沉,又回房睡了。

隻剩下茶幾上的藥孤零零地躺著。

睡了一下午,迷糊之中,她好像又燒起來了。

在難受中醒來,她給孟寒舟發了條消息,說又發燒了,但她不想去醫院。

她潛意識裡覺得,發燒這件事,隻要孟寒舟在就會好。

孟寒舟沒有回。

手機砸到臉上,吃痛的瞬間,她想起丁茹很早之前提醒過她的話。

她不坐班,每天有大把時間,他工作忙,兩個人過得像有時差。

有意思嗎?

好像是沒什麼意思。

她發覺自己傾注太多注意力在他身上了。

她起身,慢吞吞在家裡溜達。

路過客廳吞了中午忘吃的藥片,路過餐廳,她把冰箱裡的退燒貼拿出來貼上額頭。路過書房,她隨意一瞥——

書桌上堆滿了信封和信紙,都是她前一晚拆開的。

發燒症狀加重,信封和信紙散發出的味道讓她反胃,上麵的文字如同蟻爬,在眼底旋轉,看得她陣陣盜汗。

孟寒舟沒有幫她收拾,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這淩亂的狀況。

唔,他也給喜歡的人寫過信呢……

她把那些信紙恨恨地撥到一旁,從桌底摸出一個精致的禮盒。

雖然這些天被孟寒舟的白月光酸得不安寧,她還是沒忘了他的生日。

她在他房間裡翻他筆記時,看到了力透紙背的字跡,便決定生日送他一支鋼筆。

在雙十一當天,她殺去商場,買了支18k金的鋼筆,三千塊!

買了價格不菲的鋼筆,她又咬咬牙,拿下一瓶超出她價格認知的墨水。

她久久盯著那精致的包裝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心中忿忿,他能給喜歡的女孩寫信,連她的微信都不回。

早知道找個學校附近的文具店,隨手買支幾塊錢的就好了。

不對,她就不應該給他買禮物。

她還是太愛他了-

孟寒舟在晚上七點準時到達家裡。

顧南嘉正躺在沙發上,頭發亂糟糟的,眼神渙散無光,像是已經保持那個姿勢很久了。

看到兩條長腿朝自己邁過來,她吐出一句爛俗台詞:“你還知道回來。”

他徑直走進來,打腿彎就要抱她。

她驚呼一聲,雙臂趕緊圍緊他的脖子:“你乾嘛!”

“去醫院。”

哼,消息發出去有五六個小時了,現在才回來扮演好老公,晚了!

“不去!”她雙腿亂蹬,跟前一晚如出一轍。

“我下午有手術。”他解釋道。

手術結束後,他才看到消息。

他沒有回,直接驅車回家。

反正她也不會乖乖去醫院,他決定直接回家,強行帶她去醫院。

“我已經不燒了……”她聲音漸弱。

孟寒舟回頭看了看茶幾,藥也吃了,水也喝了。

他把她放回沙發上,用手背貼了貼她光潔的額頭。

冰冰涼涼,確實已經退燒了。

顧南嘉的背是落在沙發上了,四肢卻還纏著孟寒舟,像個樹袋熊似的纏著他。

孟寒舟被她緊箍,隻能俯著身。

兩人四目相對,呼吸可聞。

顧南嘉眨了眨眼。

他摸摸她的臉:“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顧南嘉像泄了氣的皮球:“現在沒有了。”

“要喝酒才能說麼?”

喝酒之後,她就跟開了閘一般,可以開脫口秀專場。

顧南嘉聽出幾分嘲諷味道,鬆開手,瞪了他一眼。

“還說不說了?”他問。

“不說!”

“哦。”孟寒舟欲起身。

“你回來。”她指揮他。

他狠心,卻也聽話,她叫他回來,他沒有絲毫猶疑,又蹲在她身邊。

他看著她,眼神純良,可仍像深不見底的海。

她瞪著他,頭發胡亂地粘在她臉頰和頸側,流露出幾分慵懶。

孟寒舟替她撥了撥臉側的頭發,輕聲說:“公主的頭發亂了。”

熱氣呼在耳側,像冬季的暖風。

她本來還在生氣,被他一聲公主叫得愣住,眼神嬌憨。

動作親昵,他的指尖掠過她的皮膚,弄得她好癢,又好心動。

他的無心之舉都能撩動她的心弦,她討厭自己總是被他這樣掌控著情緒。

她冷不丁地問:“你愛我嗎?”

這個問題她以前是不問的,可她現在是脆弱的病號,需要心靈安慰。

孟寒舟一愣,答:“愛。”

她撇撇嘴:“你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

“因為……”她編不出來,“我是病號。”

孟寒舟哭笑不得:“我每天要麵對那麼多病號,難道要對每個人說‘我愛你’?”

是哦,她差點忘了他是醫生。

“反正你還是騙我。”她執拗道,“你說你沒有前女友。”

“嗯……”他給出一個語氣詞,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可是你明明銥誮就有。”

孟寒舟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兩下:“你有消息來源,你什麼都知道,是嗎?”

“那當然。”她說。

這話怎麼這麼是熟悉……

“你要聽我跟她的故事嗎?”

白月光的故事?這不是應該早就交代的嗎?

怎麼現在才說,還要挑她抵抗力最弱的時候。

她偏過臉:“不聽。”

說不聽,其實就是“要聽”。

孟寒舟摩挲著她的耳朵,嗯嗯兩聲:“那我不說了。”

又飛來一記眼刀。

孟寒舟笑笑,哄她喝了杯熱水,又測了體溫,給她身上覆了層毯子,才講起他的故事。

幾年前,他去過一次濟州島。

“我也去過呢!”顧南嘉興奮道,“好喜歡那裡!”

風景治愈,購物方便,跟B市有直航,還免簽,還有她喜歡的橘子汁!她前後一共去過四次。

孟寒舟裝作沉臉:“還要不要聽?”

“你說吧……”

畢業前夕,他空出一周假期。彼時室友正好要去濟州島見上學的女友,他正好沒有想好的旅行地,便跟著室友一起去了。

“濟州島旁邊有一座離島,叫牛島,那裡很小,騎車兩個小時就能環島一周。”

好巧,她也去過呢。

她心想,但是沒說出來。

孟寒舟瞥見她點漆般的眸子,知道她在想什麼,唇角一勾,沒戳穿。

“去牛島要坐輪渡,我是在輪渡上遇見她的。”

顧南嘉撇撇嘴,還真是特彆的緣分呢。

“在輪渡上,她坐在我前排。”孟寒舟說,“她跟我借筆。”

“然後你借給她了?”顧南嘉完全一副聽故事的樣子。

孟寒舟說:“嗯。”

“她漂亮嗎?”

“漂亮。”

“跟我比呢?”

孟寒舟頓了頓。

他猶豫了!

顧南嘉眉頭一蹙,感覺不妙。

孟寒舟清了清嗓子,說:“沒你漂亮。”

騙人!

“然後呢?筆被她拿走了?”

孟寒舟複雜地看向她:“沒有,她還了。”

可惜她沒有接到這眼神,兀自若有所思。

哦,一支筆結下的緣分啊……

難怪他會給她寫信。

“你就喜歡上她了?”

孟寒舟沒有回答。

她用手肘戳他,催他快講。

他深吸了口氣,接著說:“我租了摩托車環島,在途中又碰見她幾次,離島時,我們又坐了同一班輪渡返程。”

這麼關注啊……

“你喜歡她嗎?”

他點點頭,說當時確實有點心動。

“那就是喜歡咯。”

孟寒舟沒有否認。

顧南嘉想起自己給他買的生日禮物。

不行,這是人家兩個的定情信物,她不能送。

她咬住毯子一角,委屈得想掉淚。

作者有話說:

1.受騙公主是金魚體質。

? 第28章

客廳隻開了射燈, 暖光把寒冷隔絕在窗戶之外。兩人的影子映在沙發旁的牆上,交疊在一起,姿態曖昧。

顧南嘉躺在沙發上, 孟寒舟盤腿坐在地毯上,輕輕替她揉著太陽穴。

皮膚上有發過汗的黏膩感,但他沒在意。

顧南嘉聽完孟寒舟白月光的故事, 像泄了氣的皮球,半天提不起勁來說話。

孟寒舟溫暖乾燥的指尖緩緩滑下來, 摩挲著她的耳垂,聲音沙啞:“怎麼不說話?”

她心情煩躁,說什麼說。

難道還要她點評一下這段異國情緣?

她問:“你是不是給她寫過信?”

“嗯。”孟寒舟沒有否認。

“那你們現在還聯係嗎?”

孟寒舟遲疑。

“還有聯係?!”她眉頭一擰, 撐起上半身,警告他, “孟寒舟,我知道你沒有多愛我, 我也知道我們沒談戀愛就直接結婚了,但是我們的婚姻是受法律保護的。”

領了證, 人就成了“自己的人”,有這樣的約束關係在,人多少會占有欲飆升。

她當然知道人到手了最要緊, 可麵對□□裸的真相時,她還是忍不住計較起愛的多少來。

她頹然想, 他們之間,還是她愛他更多一些。

她有時候會覺得,孟寒舟是愛她的, 有時候又在想, 他也許本來就是個合格的丈夫, 不論跟誰結婚,他都會表現得這麼好。

看她連珠炮似的說了那麼多,孟寒舟挑挑眉,沉聲道:“看來病是真的好了。”

她不滿,說了那麼多,他怎麼這個反應啊?

她一把掀開毯子:“你就不怕我跟你離婚嗎?”

“離婚?”

“對啊。”她理直氣壯。

“為什麼?”他盯著她,眼神玩味。

“因為你精神出軌,還不愛我。”

孟寒舟沉沉地盯著她,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愛你?”

這話在她喝醉的時候,他也反問過一次,但她不記得了。

她一遲疑,難道愛嗎……

隨後眼神語氣堅定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那我為什麼要跟你結婚?”孟寒舟幽幽地看她。

她瞪眼,想辯駁,但語塞。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孟寒舟就把她按倒在沙發上了。

顧南嘉散開的頭發垂在臉頰兩側,睫毛忽閃幾下,呆呆地看著他,眸子清澈而純淨。

她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他用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嗯?回答我?”

拋了問題,又不給她回答的機會。

滾燙的呼吸滑過她光潔柔軟的臉頰,夏天的風般濕熱,他用舌頭撬開她的唇,單刀直入。

這吻突如其來,顧南嘉被衝昏了頭,心中化開一小片。

濕濡點綴在唇周,星星點點,濕噠噠地留下一串印記,往耳後去了。

情緒到位,孟寒舟本來雙手捧著她的臉,親昵地拱了拱她的鼻尖後,他抽出一隻手……

……

……(多次審核不過,省略了)

直到顧南嘉打了他的手背一下。

孟寒舟動作停下,愣了半晌:“……嗯?”

“我姨媽來了。”她幽幽地說。

“是……今天嗎?”孟寒舟臉上露出疑惑神情,手還在她腰間細滑的皮膚上打圈。

顧南嘉歎氣:“你要親自看嗎?”

孟寒舟看她表情嚴肅,便停下動作,替她掖好衣服。

他清了清嗓,調整了幾次坐姿。

乾嘛藏著掖著,她都看見了!好大!

猛烈的攻勢化作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眉間。

“要熱水袋嗎?”他問。

“不要。”她莫名煩躁。

想著彆的女人,他還能有心思吻她,跟她做那事?

男人可真行。

他們靜靜地對視,直到雙方都冷靜下來。

空氣中隻剩下平穩的呼吸聲。

“你不記得我生理期?”她問。

孟寒舟語塞,他是記得的,但……

“算了。”她也不指望他能記得,無力地擺了擺手,“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什麼話題?”他裝傻。

“離婚啊!”顧南嘉委屈,“既然你忘不了她,就去找她吧,我不攔著你,但你也彆耽誤我。”

孟寒舟無奈,也不知她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想法。

“這麼著急?”他問。

“當然了!”

她踩了拖鞋,蹬蹬蹬跑進書房,拿了薄薄的幾頁紙出來。

雪白的手臂橫在孟寒舟眼前。

孟寒舟沒有接,在沙發上的事坐定,喝了口水:“這是什麼?”

她把那幾頁紙拍在茶幾上,往前一推:“離婚協議。”

這是她從網上下載的模板,下午在家生悶氣的時候搞的,隻打印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簽。

孟寒舟看她一眼,拿起那幾頁紙,逐字逐句閱讀。

“嚴格來說,你算是過錯方。”她關節在茶幾上敲敲,提醒他。

“是麼?”孟寒舟挑起一邊眉毛。

“精神出軌,讓妻子每天都獨守空房,很空虛!”

“顧小姐,我的工作性質本來就是這樣。”

又叫她顧小姐!這麼快就生疏了!

她恨恨,渣男!

“而且。”他停頓了一下,語氣挑逗,表情也不怎麼嚴肅,“我沒覺得讓你感到空虛了。”

顧南嘉的臉迅速紅了。

兩人相隔在茶幾兩側,孟寒舟接著看紙上的內容,一言不發。

顧南嘉站在他對麵,像下屬,像學生,時間越久越不安。

他還真的認真在看?!

他翻頁時,顧南嘉不滿地清了清嗓子。

他無動於衷。

良久,孟寒舟終於讀完。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問:“想清楚了嗎,小哭包?”

小哭包?好矯情的稱呼。

“什麼小哭包?”

“你啊。”孟寒舟往後靠坐,抬眼盯著她,“那麼愛哭。”

“除了昨天,我還有什麼時候哭過?”顧南嘉跳腳。

今天早上起來腫成那個豬頭樣,她就知道自己前一晚肯定失態又失言。

某人溫柔地撕掉離婚協議:“暖房酒那天,求婚那天,還有……”

她趕緊去捂他的嘴:“……彆說了。”

……暖房酒?他知道她那天躲在衛生間裡哭了?

顧南嘉的大腦一時顧不得那麼多信息,她跳腳:“你乾嘛撕掉?”

“裡麵有標點符號錯誤,需要重打一份。”

“在哪裡?”她生氣,俯身去看,“你指給我看看。”

她剛湊近,就被他環抱住,摁到了沙發上。

她手腳並用,在他身上踢打。

他輕輕幫她捋頭發,像是安撫這頭暴躁的小獸。

他在她耳邊問:“你那天聽到了,對不對?”

她不肯說話。

“這麼久了,怎麼不問我?”

她停下,振振有詞:“我要做一個大度的妻子。”

然後失敗了。

她沒法大度,她很介意。

孟寒舟無奈地笑了笑。

“你笑什麼?”

他沒回答,問她要不要把故事聽完。

還特意給出溫馨提示:“後麵有反轉。”

這是什麼招攬聽眾的拙劣手段啊!她為了收聽率都不會這麼做。但她折騰得沒勁了,懶洋洋點點頭。

聽就聽吧,反正她已經夠頹了。

她給他起頭:“你們在濟州島遇見又分開,然後呢?”

孟寒舟答:“然後我回國,給她寫信。”

“謔。”顧南嘉撇撇嘴,“一麵之緣就留地址,你們倆真奔放。”

她懷疑孟寒舟省略了什麼乾柴烈火的情節。

“你們睡了嗎?”

“沒。”

“你們接吻了嗎?”

“沒。”

“哈?”騙誰呢?

孟寒舟雙手攤開,“我們互相沒留什麼,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

“那你們……”顧南嘉聽入迷了,有些不解。

“回來大概半年後,有次偶然在車上聽廣播,我聽出她的聲音了。”

嘿,還是同行?可能嗎?

“然後呢?”

“然後,我就給她的欄目組寫信,但從來沒收到過回信。”

“然後呢?”怎麼總是讓她催。

“然後,我幾個月前又遇見了她。”

她不再說“然後呢”,改用眼神威脅他。講個故事,怎麼這麼磨嘰!

也不知道時間線是怎樣的,跟她和孟寒舟之間有沒有交叉。

“再然後,她喝醉了找我。”孟寒舟看到顧南嘉臉色越來越差,一本正經憋笑道,“說要跟我結婚。”

故事到這兒,他沒再往下講。

顧南嘉迷惑地盯著他。

直到他喉嚨上下滾動,喝完了一整杯水,直到他被盯得發毛,也轉過頭來溫柔地與她對視,她才呼吸一緊。

她好像隱隱抓住了某些要素。

但……可能嗎?

“你說的……”她小心翼翼地問,“該不會是我吧?”

孟寒舟不語,嘴角卻剛好彎成她看得見的弧度。

“是我嗎是我嗎是我嗎?”她放肆地爬到他身上,纏住他。

他看向彆處,清嗓道:“嗯。”

“真的是我?”她坐在他腿上,掰過他的臉,“真的嗎真的嗎?”

孟寒舟拿出有力證據:“她當時買了好多瓶島上特產橘子汁,雙肩包都撐變形了。”

顧南嘉訝異地捂住嘴巴。

所以,他們真的見過。

那座小島風景很美很治愈,她去過不止一次。可孟寒舟說的這些,她完全不記得了。

“難怪你知道我喜歡喝橘子汁!”顧南嘉驚呼,“你還說是在節目裡聽到的。”

孟寒舟聳聳肩:“你在節目裡也說過。”

“哦……”她又蔫下去。

他腦容量到底有多少啊,居然記得她的每句話。

看她氣壓突然低下去,孟寒舟揉她頭發問:“怎麼了?”

她說好珍貴的回憶啊,她都不記得了。

“沒關係的,我記得就好了。”他在她額頭吻了吻,“當時我們隻是陌生人。”

“可是你愛上我了,我卻不記得。”她嘴角向下,“顯得我像個渣女。”

孟寒舟安慰她:“隻是心動,沒有愛上……”

她飛來一記眼鋒。

隨後又陷入自責:“你寫的信我也不記得。”

孟寒舟說:“你記得的。”

“哈?”

“你跟我說過,有個匿名聽眾到現在一直還在給你寫信。”

她愣了半晌,恍然:“那是你啊……”

那她記得的!

她跑回書房,在多封信紙裡麵一通翻找。

現在很多聽眾都不寄信了,手機後台留言很方便,隻有零星聽眾寫信。

孟寒舟的信很容易就被找到了。

他的字一如既往地好看,比高中筆記本上的字跡更瀟灑,更有力。

“這個是嗎?”她跑回客廳。

孟寒舟接過去看了一眼,說是。

省人醫門口就是郵局,他工作之餘路過那裡,就給交通廣播她的節目寫信。

“天哪,好奇妙。”她驚歎,隨後又嗔怪,“乾嘛總暗戳戳搞這些啊!”

“喜歡你啊。”

孟寒舟說那天她發來他高中筆記的照片,他當時緊張,是害怕她認出他的字跡。

結果當然是沒有。

顧南嘉為自己的金魚記憶羞愧。

她記得高中曖昧過的男生,記得跟徐天一的戀愛細節,卻不記得他的一絲一毫。

她嬌媚地推了他一把:“乾嘛不直接告訴我……”

他雙手枕在腦後:“總想著挑個好日子,正式地說。”

“比如什麼時候?”她愣愣地盯著他,“今天的日子就很好啊。”

“比如求婚。”

求婚啊……可惜,讓她搶先了。

“不對啊。”她嗅到點彆的信息,“你為什麼不說?”

“嗯?”

“你早就喜歡我了,為什麼不說?”

他沉吟半天,“沒機會。”

“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結果是我求婚?”她倒打一耙。

孟寒舟低頭偷笑。

“你是不是專門等我開口?”

孟寒舟依舊不語,可表情已經暴露了一切。

她慘叫:“果然是天蠍!”

天蠍座?

她靈光一閃,看了眼牆上的掛鐘,馬上十二點了。

馬上就十一月十三號了。

她想起什麼似的,又折返回書房,把鋼筆的禮盒拿出來,遞給孟寒舟:“喏,生日快樂。”

她知道網上雙十一折扣更便宜,但她擔心快遞到不了,還是直接去商場買了貴的。

白天還在後悔,現在覺得,這禮物再合適不過了。

孟寒舟一頓,才想起來似的說,對哦,生日了。

拆開包裝,裡麵是一支鋼筆。

孟寒舟垂眸,笑了。

“怎麼啦,連自己生日都不記得了?”她湊到他臉前。

“嗯,確實是忘了。”

“喜歡嗎?”她強調,“很貴的!”

孟寒舟抿唇笑,起身去玄關取了個小袋子回來。

“我也有東西給你。”

“哇,你生日我也有禮物收!”她搓手。

一個絲質的小盒子,他不讓她看,要替她打開。

“快點嘛。”她忍不住催他。

他打開盒子,一枚皇冠樣子的鑽戒出現在她眼前。

孟寒舟突然單膝跪地……

這是乾嘛?

“嫁給我?”

“你乾嘛。”她笑著推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要不要嫁給我?”他又問,“我還沒有正式求過婚……”

她心跳漏一拍,把臉埋進手心,這人在搞什麼啊!

害羞片刻,她答應他:“好啦!答應你。”

他替她在無名指戴上戒指,吻了吻她的手:“南嘉,結婚一百天紀念日快樂。”

她呆呆地望著他。有點想哭。

他用她的話逗她:“怎麼啦,連紀念日都不記得了?”

她在手機app裡記錄了日期,隻是最近忙著給他生日挑禮物,忘了這一茬。

“居然是同一天誒,好奇妙。”她伸出手看新戒指。

“是不是很適合你?”孟寒舟問,“像公主的王冠。”

“嗯,你好會買哦。”

“公主總要戴王冠的。”他握著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尤其是我的公主。”

視線相纏,她望著他潮潮的眼睛,看到了裡麵的清澈。

她問:“那王子呢?”

他說:“王子有鋼筆就好了。”

“哈哈哈!”她被逗得大笑,“以後彆亂花錢了!這東西好貴!還要過日子的。”

他拿工資的,又不能像彆的富二代一樣揮霍。

“那你喜歡嗎?”他問。

“……喜歡。”-

晚上,兩人躺在床上,顧南嘉固執地像樹袋熊一樣捆著孟寒舟。

“我之前去過好多次,每次都要去牛島。”她靠著他,“聽說那裡冬天下了雪很漂亮,可是我還沒見過,好想去看雪。”

“今年冬天我陪你去。”

她眼睛亮晶晶:“真的?一起去看雪?”

“嗯,一起去看雪。”

唔……好幸福哦。

她忍不住叫他名字:“孟寒舟孟寒舟孟寒舟孟寒舟!”

“嗯?”

“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老公!”

“嗯?”

“我好愛你哦。”

“我也愛你。”

“你第一次說你愛我誒。”她驚喜,“值得紀念。”

“我本來就愛你。”孟寒舟無奈道。

“誰讓你不說!”

她胡言亂語,被他摁在被子裡亂親一通。

接了吻,她頂著亂糟糟的頭發歎氣,今天這麼好的日子,很適合來一發的。

孟寒舟問,姨媽不是後天才來麼?

“提前了……可能是發燒導致的。”她臉頰紅紅的,才想起具體日期,“原來是我記錯了。”

孟寒舟摟著她,說沒關係,來日方長。

“我們好像在戀愛哦。”

“嗯?”

“心跳得好厲害。”她小鹿亂撞,心率飆升,她咬著被角問他,“要不要感受一下?”

“嗯。”他答得一本正經。

“算了。”她心猿意馬,“還是彆感受了。”

孟寒舟吃吃地笑。

“笑什麼!”她嗔怒道,“我難受行不行,你不難受嗎!”

他清了清嗓,說還行。

“真的嗎?我可以幫忙的!”她很認真地做出卷袖管的動作。

孟寒舟看她這架勢,趕緊叫停:“……我自己冷靜冷靜。”

“為什麼?!”她很樂意的!

孟寒舟戰術清嗓,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不要你太累。”

“哦。”她把臉埋進枕頭,偷偷笑了幾聲。

孟寒舟給她找了個熱水袋,放在她小腹上,替她暖暖。

她現在好幸福。

她像蝦子一樣躬身窩在他懷中:“我們算是在戀愛嗎?”

“算啊。”孟寒舟肯定道,“順序反了,但過程不能少。”

作者有話說:

? 第29章

顧南嘉告訴丁茹, 知道嗎,她跟孟寒舟很早以前就見過。

丁茹沒當回事,漫不經心地說, 不就是胳膊受傷,去醫院那次嗎?

顧南嘉搖頭:“不是,幾年前我們就見過。”

“是嗎?”丁茹放下手中的吸管, 愣了一下。

這段感情的起點那麼遙遠嗎?

顧南嘉把幾年前輪渡上的相遇細細講了一遍。

細節都是孟寒舟告訴她的,畢竟她一點也不記得了。

丁茹評價, “那他還挺能忍的。”

顧南嘉替孟寒舟打圓場:“他說那次的一麵之緣隻是心動,再說了,那時候他都不知道我們是同一座城市的。”

“那後來呢?”

“後來他從廣播裡認出了我的聲音。”

“他沒找你?”

“怎麼找?如果直接截住我表白, 會被當做變./態吧……”

丁茹聳聳肩:“他長那麼帥,未必啊, 沒準你反客為主呢。”

“……也是。”顧南嘉承認自己對那張俊臉沒有定力。

“你們在船上才說過幾句話,他都能記得, 厲害。”

“是哦……”顧南嘉低低地歎。

她倒沒從這個角度思考過。

丁茹提起來,她才仔細想了想。

他們之間就一來一回借筆的交情, 頂多說過五六句話?孟寒舟竟能把她的聲音記那麼久。

“看來我聲音真的很特彆。”顧南嘉自戀道,“年底台裡評優沒我我可不乾。”

“得了吧,換個人也許就記不住。你們就是命中注定的夫妻。”丁茹吸了一大口奶茶, 聳聳肩,一副洞悉所有的樣子, “你知道嗎,有次我跟我老公翻小時候的相冊,發現我四歲那年拍的一張照片裡, 背景裡居然有他。”

“怎麼會有他啊?”顧南嘉驚詫道, “他又不是本地人。”

“後來他回家問了, 他爸媽那年帶他來B市旅遊,正好路過那個廣場。”丁茹說,“彆不信,緣分這東西,真的存在的。”

兩段奇妙的相遇,足以給緣分這個詞抹上神秘色彩。

兩顆頭湊在一起閨蜜私語,說了一會,丁茹垂眸一瞥,被顧南嘉的大鑽戒閃到。

“謔,快閃瞎我了。”丁茹嘖嘖道,“婚姻生活這麼多小驚喜啊。”

她做作地抬手,說戴著這個好累哦。

丁茹又被戀愛的酸臭味嗆到,乾嘔一陣,後悔自己今天來赴約。

女孩子到底喜歡blingbling的玩意,吐槽完,丁茹拉過她的手,仔細看:“什麼時候送的?”

“他生日那天。”

“嘖嘖。你到底送了他什麼禮物,收了這麼大一回禮?”

“這不是回禮。”顧南嘉說,“那天剛好也是我們領證一百天紀念日。我忘了紀念日,他忘了生日,但我們都準備了禮物。”

“打住打住,今天秀恩愛分量已經超標了。”雖然同為已婚人士,但丁茹婚姻裡的愛情濃度遠不如顧南嘉的。

顧南嘉說她送了鋼筆。

“謔,真清新。”丁茹感歎,像高中生。

“很貴的!”她強調,“而且情意很重!”

不然對比鑽戒,她的禮物真的很弱。

“知道啦知道啦,你們倆定情信物就是鋼筆嘛。”

她心心念念,又把孟寒舟寫信的事說了一遍。

丁茹含笑撐著下巴:“我早就發現你老公挺雞賊的。”

從彆人口中聽到“你老公”三個字,有種特彆的感覺。

“怎麼說?”

丁茹跟她分析:“他就是什麼都不說,但什麼都儘在掌握的那種人。”

好像確實是這樣……

這個人太心機了。一開始是她主動沒錯,但後來,都是他暗中迫使她主動!

“我本來還擔心你匆忙結了婚受委屈呢。”丁茹挑了挑眉毛,“現在看來,應該沒什麼可能了。”

“哈?”

“長得帥的渣男不少,而且他還是天蠍座……”

“哈哈哈哈!”顧南嘉笑到打滾,說要給孟寒舟說。

“不許說!”丁茹瞪眼,直言擔心孟寒舟讓顧南嘉和她絕交。

“好,不說不說……”

顧南嘉嬉皮笑臉之時,丁茹又拋出一重磅八卦,徐天一要結婚了-

徐天一結婚這事,顧南嘉跟丁茹分開時就忘了。

這條八卦本沒激起什麼水花,但她疏忽大意了。

當天晚上,她又樹袋熊一般掛在孟寒舟身上看電影。

就在她貪戀夫妻兩人不多的溫馨夜晚時,手機震了震。

“要看手機嗎?”

“你幫我看一下。”

應該是肖曉,十分鐘前他剛說要給她發個表格。

她懶得起身:“你把他發來的Excel點下載,然後給他回個ok就好啦。”

孟寒舟在邊幾幫她拿了手機,遞過來:“你還是自己看吧。”

他不介意她翻看自己的手機,卻從不要求她。

“我又沒什麼秘密,讓你看你就看。”

她把手機舉了老高,非要兩個人一起看。

打開微信,肖曉的頭像靜悄悄,隻有一條好友申請。

她點擊聯係人那一欄,申請理由那裡寫了一段深情小作文。

大意是不用通過這條好友申請,這是他最後一次給她發了,因為知道她結婚了,不好再打擾,他決定隨便找個人結婚算了。

什麼啊,跟她有什麼關係。

孟寒舟沉聲道:“你現在自己看還來得及。”

冰冷質感的聲音震得她後頸發涼。

她忘了背後還有一雙她極力邀請來的眼睛。

她冷汗陣陣。

孟寒舟這人表麵不說,但極愛吃飛醋。

當初在商場跟徐天一分開後,他轉身就擲重金買了另一家居品牌的化妝台。

聽說那個品牌是徐天一他們的競品。

顧南嘉乾笑兩聲:“這個人好無聊哦。”

孟寒舟也笑,隻是沒說話。

“我不會理他的!”顧南嘉跟他做保證。

孟寒舟含笑替她捋頭發,說他早就知道。

“你怎麼知道?”

“前幾天碰見他了。”

“啊?”

“他父親在醫院檢查,我們碰上了。”

“你們說話了嗎?”她翻了個身,趴在他胸口。

“嗯。”

“你跟他說話了?!說什麼了?”她瞪圓了眼。

“我跟他說,我跟你要辦個盛大的婚禮,請他來參加。”

孟寒舟在胡扯,他是在醫院遠遠看見徐天一了,隻是匆匆一瞥,沒打照麵。

可顧南嘉信了,她扯著他問:“請他來乾嘛?”

孟寒舟聳聳肩:“不請他也ok啊,但婚禮是要辦的。”

顧南嘉這才明白過來,丈夫在胡說八道。

孟寒舟被拆穿,隻是笑,說付文娟又打電話問他了,問雙方父母什麼時候見麵,問什麼時候辦婚禮。

“你不用這麼聽我爸媽話的。”顧南嘉說。

付文娟跟顧久光就是惦記份子錢。

“該見還是要見的,不然你爸媽心裡過不去。”孟寒舟說,“還有……我爸回來了。”-

洗完澡,顧南嘉心事重重。孟寒舟和父親關係緊張,她不想給他添額外的煩惱。

孟寒舟大概也看出來了,過來主動給她吹頭發。

她小心翼翼地把戒指從亞克力首飾盒裡拿出來戴上。

顧南嘉很愛惜,洗漱時都會摘下來。

她把兩枚戒指疊戴在一起,手指雪白纖長,搭配得很好看。

“這戒指很貴吧?”她伸出手,盯著鏡中的他。

鑽石的火彩很明顯,也很通透,丁茹告訴她,小幾萬買不到的。

“給你買的,不貴。”

這個回答滿分,但是……

她仰頭問,“我們還有錢辦婚禮嗎?”

“是不多了。”孟寒舟麵色嚴肅,“乾脆去樓下的火鍋店擺幾桌吧。”

顧南嘉知道他又在瞎扯,也跟著胡說:“好啊,喜酒就用二鍋頭,喜糖就用店裡的薄荷糖。”

兩人笑作一團,孟寒舟俯身說:“跟你的婚禮,我不在乎在哪裡。”

顧南嘉抿唇咬嘴皮,他好心機,襯得她好市儈。

“彆亂動。”她低頭不知在琢磨什麼的時候,孟寒舟在耳後輕聲說,“彆擔心了,婚禮保證讓你漂漂亮亮,風風光光的。”

唔,怎麼辦,有點想哭。

已經是冬天了。

吹風機裡穿過頭發、穿過耳朵的,卻像是夏天的風-

在顧久光和付文娟的催促下,孟家和顧家的雙方父母見麵,很快定下了日子和地址,就在孟家自己的酒店。

孟寒舟沒直接跟父親孟國棟聯係,而是通過王女士轉達。孟國棟知道之後,打電話來臭罵他一頓,難聽話說了一籮筐。

當然,這些他並沒有告訴顧南嘉。

果真結婚並不是兩個人的事,就算顧南嘉覺得自己和家庭的聯係已經夠弱了,可家長們在這件事的熱情程度,還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付文娟特地拉著顧南嘉和大嫂去商場置辦新衣服,專挑旗袍禮服樣式的試。

顧南嘉直言不用這麼隆重。

付文娟便說小孩懂什麼,絮絮叨叨扯出“人情世故”來,說孟寒舟家裡實力強,他們不能讓人看不起。

說了一會,付文娟道出真實想法,她又說孟寒舟家家大業大,以後指不定還要有求人幫忙的時候。說著說著便拉來個現實例子,顧北辰的女朋友沒工作,想看看親家有沒有合適的機會幫忙塞進去……

“他又換女朋友了?還是原來那個?”顧南嘉不悅,讓她彆在吃飯時候提起。

大嫂冷眼盯著這母女倆,情緒複雜。

付文娟改了說辭,把焦點轉向顧南嘉,接著說這次吃飯要敲定的事不少,彩禮金額,婚禮日期,都是要掰扯清楚的。

“孟家自己就是開酒店的,酒席錢咱們家應該不用出吧?”付文娟戳了戳顧南嘉,“要是跟咱算那麼清楚,那真的有點小氣。”

……

回家後,顧南嘉獨自消沉。

可惜丈夫不在。就算他在,她也不知怎麼開口。

跟孟寒舟視頻時,他察覺出她情緒不對勁,便問她怎麼了。

“就……”顧南嘉擺擺手,“算了,沒什麼。”

“今天逛街不開心?”他一語點破。

她很好猜,也很好看透。

她在他麵前像一塊玻璃,無瑕,無所遁形。

顧南嘉情緒低落,問:“我們還要辦婚禮嗎?”

彆說婚禮了,她現在覺得,她連這頓兩家人初次見麵的飯都無法平穩度過。

她們家的破事已經夠多了,她不想擴大戰場,讓他們在孟家人麵前表演。

“你想辦就辦,不想辦就不辦。”孟寒舟乾脆地說。

“如果我家人一定要辦呢?”

“還是聽你的。”

很好,她很滿意。

她認真跟他傾訴:“我要提前跟你說哦,我家人沒見過什麼大場麵,萬一到時候說了不合時宜的話,你不要太介意,也不用當真。”

“嗯。”隔著攝像頭,在像素不高的畫麵中,他好像也能讀懂她的眼神,“也不用把我家人想得那麼……”

畢竟孟國棟情緒極其不穩定,在孟寒舟印象中,他們家沒有一頓飯是順順利利吃完的。

每次吃到一半,總會有斥責和砸東西穿插上演。

“哈哈。”顧南嘉乾笑兩聲,望著那張俊臉發呆,“你也不用這麼安慰我。”

孟寒舟抿唇,也跟著笑。

他靠近麥克風,聲音傳過來,像爆破的水珠一般,一下一下砸在她心上:“我跟你是一家人,彆擔心了,有我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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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章

孟家的酒店風格, 跟他們家彆墅裝修風格極像,華麗得晃眼。

地圖上的車庫入口顯示錯了,孟寒舟倒出來重新找入口, 一副不熟悉的樣子。

孟寒舟今天穿得正式,一身西裝,儀表堂堂。

兩人停好車, 從地庫乘電梯到酒店大堂。兩條長腿穿過大堂,邁進餐飲部。

一路上, 竟然沒有一個服務生和工作人員認出他。

顧南嘉略顯失望:“為什麼沒人認識你?”

再怎麼說,他也是這家的……少爺。

少爺這詞從她腦中冒出時,有點好笑。

照這麼說, 那她就是,少奶奶?

“底下員工當然不認識我了, 我又沒來過。”

顧南嘉挽著他的胳膊,手肘用力戳了戳他:“這是你們家開的酒店誒。”

“我們家開的怎麼了?”

他連父母家都很少回, 更不要說來這裡了。

顧南嘉撇撇嘴:“原來我嫁了個假富二代。”

孟寒舟挑眉:“怎麼,後悔了?”

“有點。”她故意道。

孟寒舟“哦”了一聲, 手抄口袋就拉著她往回走。

她愣了下:“乾嘛啊?”

孟寒舟神色平靜地說:“對麵有家打印店。”

夫妻間該死的默契。她一下子聽出他又在玩她打印離婚協議的梗,便跳腳推他一把。

男人高大的身軀紋絲不動,倒是她自己受到反作用力, 一個趔趄,差點倒地。

孟寒舟撈起不省心的妻子, 第一時間蹲下身看她的腳踝——她踩著十厘米的恨天高,確實危險。

顧南嘉表情不屑,卻心動過速。

他怎麼這麼好啊……又這麼壞!

孟寒舟起身, 重新拉著她的手搭在自己臂彎:“走吧。”

顧南嘉“哼”了一聲, 不肯走。

孟寒舟了解她的把戲, 在她麵前半蹲:“我背你?”

“不要!”

“那我抱你?”他作勢又要打腿彎公主抱。

“這麼多人呢!”顧南嘉扯他起來。

“反正也沒人認識我。”

顧南嘉瞪眼,敏銳地捕捉到他迅速消失的壞笑。

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

“我有點緊張。”離包廂越來越近,她越來越不安。

她沒見過孟國棟,心頭打鼓。

她跟孟寒舟要過孟國棟的照片,孟寒舟以父子關係不好為由,說他這裡沒有。

他說的是實話。

在孟寒舟的青春期到來之後,他就變成了孟國棟眼中不折不扣的不孝子,爭吵打砸聲自那時而起,其樂融融的景象不再出現在他們家。全家福,自然也是沒有的。

於是顧南嘉更慌了。

孟家的產業體量比她想象得還要大,跟自己的土大款家庭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顧家對兩人的婚事固然滿意,可孟家呢?

大概是電視劇看多了的緣故,這種家庭,更講究門當戶對。

“你不是見過青霞女士了嗎,她刁難你了麼?”孟寒舟替她捋頭發。

她平時在外是很在意這些細節的,每根發絲都保持精致,可現在,她根本沒心思顧這些。

她哼哼唧唧地答:“沒有,可是……”

她怕的是從未謀麵的孟國棟。

甚至已經提前腦補出他在席間發火的樣子。

“你要不喝點?”孟寒舟玩笑道。

她知道他是為了讓她放鬆心情,扯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走開啦!”-

顧家人被孟寒舟安排的車提前接到酒店。

半小時後,孟國棟和王女士姍姍來遲。

王女士的腿還沒好,坐著輪椅來的,身邊跟了助理加保姆一共三人,酒店經理和服務生也爭相送董事長夫婦進包廂。

包廂大門打開的瞬間,陣仗頗大。

這頓飯還沒吃,兩家人的反差感就已經很強烈了。

顧南嘉扶額,結婚好難。領證前,她可從沒想過要麵對這樣的場麵。

付文娟低聲歎,明明費心勞神逛了街購置了行頭,怎麼還是比不過人親家斷腿老太太呢。

顧南嘉趕緊用手肘戳她,讓她彆瞎說,讓人家聽見了,這頓飯都吃不成了。

孟寒舟在旁邊握她的手,力度明顯緊了緊,大概是讓她放鬆。

這頓飯比想象中要和諧。

主要是因為孟國棟很快把自己灌醉了。

孟國棟喝多了話多,顧久光捧哏。兒女們對中年男人充滿說教的對話有天然的隔絕能力,埋頭各吃各的。

雖說這對新婚夫婦是主角,但席間的話題基本隻停留在孟寒舟一個人身上,批判為主。

孟國棟把孟寒舟本人和他的職業貶得一文不值。

孟佳源坐在他們對麵,給孟寒舟發了條消息,讓他堅強。

孟寒舟回複,求你,趕緊搞點事,彆讓我一個人當靶子。

說到最後,付文娟都被說動搖了,悄悄問顧南嘉,孟寒舟就不能辭了醫院的工作,回家裡繼承家產嗎?

顧南嘉暗笑,這家產跟咱們家拆遷的房子能一樣嗎?人家的家產是要經營的。

“他要是接了家產,那他的,不也就是你的了麼。”付文娟小聲說。

“媽,吃飯。”她無力地說。

男人們喝多了,就變得放肆起來。

“小孟,你過來。”顧久光衝孟寒舟招手,叫他過去,“陪我和你爸喝幾杯。”

上次顧久光就灌孟寒舟酒,顧南嘉到現在還在心裡的小本本上記著。

她不肯,要陪孟寒舟一起過去。

孟寒舟摁著她的肩膀,在她耳後輕吐幾個字:“乖乖吃飯。”

孟寒舟挪了位置,坐在兩位父親身邊。

幾杯酒當然無法消解孟國棟的憤懣。

他酒勁上頭,突然一拍桌子,指著孟寒舟的鼻子大聲質問,為什麼結婚,連自己老子都不通知?

震得席間所有人都突然靜止。

“你!”孟國棟迷離地指著他,唾沫星子亂飛,“就是不孝!”

孟寒舟神色冷冷,並未反駁,反而點點頭:“你說得對。”

孟國棟開始數落不孝子的種種“惡劣行徑”,從高考擅自報誌願開始,一直說到他單方麵跟父母斷聯,現在又擅自結婚。

顧久光替女兒女婿打圓場,說兩個孩子兩情相悅,頂著大舌頭,把孟寒舟之前跟顧家人吃飯時,講的那個故事斷斷續續說了一遍。

就是那個,孟寒舟先喜歡上顧南嘉,然後有了閃婚念頭的故事。

孟寒舟第一次說起時,顧南嘉還以為是他編的。

沒有人認真在聽。

顧家人聽過了,孟家人不在乎。

顧南嘉的視線穿過整張桌子,看到孟寒舟正盯著她,眼裡霧蒙蒙的。

亂哄哄、醉醺醺的場景之下,她一個人清醒地心動著。

現在她知道了,那個故事是真的-

吃完飯,送走了父母大哥和弟弟,顧南嘉有種完成艱巨任務的疲憊感。

糟亂的一晚上總算是要過去了。

吼得她頭疼。

繃著的弦剛鬆下來,就聽見孟國棟讓他們都出去,他有話要跟孟寒舟講。

顧南嘉擔憂地望著丈夫。

孟寒舟擺擺手,用口型跟她說“沒關係”。

眼前的門被孟寒舟溫柔關上,留有一線天的瞬間,他還衝她狡黠地眨了眨眼。

不一會,裡麵便傳來爭吵聲,摔打聲。

顧南嘉清楚地聽到了重物落在地毯上的悶響,還有玻璃製品和瓷製品的破碎聲。

她坐立不安,每碰撞一下,都好像砸在她心上。

孟國棟在包廂裡大發雷霆。

孟國棟在乎的,並不是孟寒舟娶了誰,而是他悄無聲息地結了婚,然後以已婚的狀態通知他們。

顧南嘉的家庭怎樣,一眼就看得出來。

王女士提前回來,也已經刺探好了軍情。

本地土著,拆遷戶,土大款,跟孟家比不了。不能算是門當戶對。

但兒媳婦長得漂亮,還是個有點知名度的電台主播,倒是彌補了家庭條件的短板。

結婚這件事已經發生,無法改變,但孟國棟要孟寒舟低頭。

他不想自己的威嚴又一次被挑戰。

顧南嘉扒在門縫處,拚命想往裡看,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王女士讓她寬心,說沒事,他們父子倆談談心而已。

裡麵都打成那樣了,王女士竟然麵色如常,談笑風生。

顧南嘉回頭,愣愣地盯著王女士,突然覺得自己的家庭還是挺幸福的-

晚上回家,是顧南嘉開車的。

她是席間少數沒有喝酒的人。

地下車庫有一段燈壞了,很影響視線。

孟寒舟從包廂出來後有些消沉。

畢竟跟孟國棟較量,很消耗精力。

看妻子開車開得艱難,他抬起疲憊的眼皮,憑記憶給她指方向。

他一伸胳膊,襯衫手肘處滲了一片血。

顧南嘉餘光掃見,嚇了一跳,猛踩下刹車,掛了P檔就要看他的胳膊。

孟寒舟也被她驚到了,還好是在車庫裡,不是在外麵的大馬路上。

“你胳膊流血了……”她慌亂地抓著他的手。

孟寒舟醉眼迷蒙,翻過手肘,哼笑一聲:“難怪有點疼。”

她幫他解開袖口的扣子,輕輕卷上去,看到兩道劃傷的口子,不算深,有點長。

可是流了好多血啊……

“要去醫院嗎?”她驚恐地問。

“不用。”孟寒舟搖頭,“我回去包紮一下就好。”

“真的不用?”

“嗯。”

想到孟寒舟跟孟國棟硬碰硬,在她父母麵前卻是恭順的,她突然有點心酸。

聽到吸鼻子的聲響,孟寒舟笑著問她,怎麼哭了。

她嗔怪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怎麼了?”孟寒舟含混不清地說著話,那雙漆黑沉靜的眼裡,卻又好像知道答案似的。

還不是因為你太好了……

話還沒到嘴邊,餘光裡,滿分丈夫已經抵擋不住困意,頭抵在車窗邊睡了。

顧南嘉趕緊加快速度,到家後,幫他擦藥包紮,又給他喝了些蜂蜜水解酒。

孟寒舟頭腦尚且清醒,隻是身體疲憊難受。

“疼不疼?”

“還好。”孟寒舟笑笑,“這點傷算什麼。”

隻是衣服麵料滲血滲得多,實際上傷口並不深。

再說,也不是第一次了。

“都什麼時候了,還逞強。”她心疼道。

孟寒舟哼笑了一聲,說:“你今天看到了,我家沒好到哪裡去。”

“嗯。”她低氣壓地回應。

“怎麼,不高興?”

“你說了,我們倆才是一家,以後我跟你好好過。”她起身給他添水,說了句再樸實不過的話,“過一輩子。”

孟寒舟勾了勾唇角。

顧南嘉讓他去床上睡,他頭疼得厲害,躺在沙發上不肯動。

“走吧,床上睡著舒服……”她不敢用力拉他的胳膊,隻能試圖送背後把他整個人扶起來。

男女身軀和力量的差彆過大,她沒挪動他,倒是把自己摔了個屁股墩。

孟寒舟啞聲笑道:“怎麼這麼蠢……”

然後伸出沒受傷的胳膊,趁她不注意,把她攬入懷中。

她怕壓到他,掙紮著起來,他抱住她,在耳邊低聲道:“寶寶彆動。”

她臉上的紅暈躥到了耳根,乾嘛突然叫她寶寶!

片刻,又聽他說:“讓我抱著充一會電。”

經過一晚上的折騰,他確實電量告急。

顧南嘉聽話,乖乖充當小毯子蓋在他身上,一動不動,感受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

她想,他現在是需要一個抱抱的。

孟寒舟用手指摩挲她側頸的皮膚,一下一下,怪舒服的。

過了幾分鐘,她抬頭問:“電充好了嗎?”

孟寒舟笑:“還沒有。”

她趁他不清醒的時候開始瞎扯,用指尖點著他的鼻尖:“是不是方式不對呀?充電是要把插頭插。、。進,。,去……”

澀澀的話說到一半,她的嘴就被孟寒舟捂住——用他的嘴。

酒氣濃烈,可她並不覺得難受,反而挺享受……

“唔……”

差點被親到窒息,她突然靈光一閃,這人不是喝多了嗎,怎麼力氣還這麼大?

意識到即將被吃乾抹淨,顧南嘉慘嚎:“啊!我不說了!我們就像剛才那樣無線充吧!”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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