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深紅的蟒袍變
成了黑紅的顏色,映照在顧緋猗的眸底,也為顧緋猗狹長的眸帶出了一絲紅色。
謝長生不可置信地指責著顧緋猗的行為:“汙染公共環境!你這是汙染公共環境!南極的北極熊就是因為你這種行為變少的!”
顧緋猗又笑,他伸手,勾著謝長生的褲腰,把他勾到自己懷裡。
撥掉謝長生披在肩膀上的棉巾,顧緋猗冰涼的手按在謝長生後背上,逼他靠近自己,又低頭去吻他。
他用力咬著謝長生的濕漉漉的唇瓣,又貼著謝長生的耳朵問他:“小殿下可還記得,小殿下和咱家有多久沒有這樣用力親吻過了?”
不等謝長生回答,顧緋猗已經自顧自答道:“十一天。”
他按著謝長生的後頸,把他壓向自己,更用力地去糾纏謝長生的唇瓣。
像是要把這十一天裡欠下的親吻都補回來似的。
謝長生被他揉著後腰,身體漸漸開始發軟。
他無力地坐在玉石台階上,感覺到顧緋猗在水下握住自己雙腿。
他有一瞬間的驚慌,去捂自己的褻褲。
可顧緋猗沒有想要脫他褲子的打算。
他隻是握著謝長生的腿,一下下把謝長生往他腰上撞。
謝長生輕飄飄、晃悠悠地浸在水中。
微微發燙的溫泉水包裹著他的肌膚,隻有顧緋猗的手,和他身上掛著的幾塊玉石和牙牌是涼的。
冷熱交替間,謝長生的全身都發抖起來。
他不明白。
分明褻褲還好好穿在身上。
分明沒有像之前那樣被撫摸。
可謝長生竟覺得這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令人戰栗。
良久後,謝長生揪著顧緋猗濕漉漉的衣襟,蜷起身體,斷斷續續地悶哼出聲。
顧緋猗緊緊盯著謝長生的臉,也閉了閉眼,舒暢地從胸腔呼出一口濁氣。
他湊到仍沉浸在餘韻中的謝長生臉前,給了他一個充滿安撫意味的吻。
又撫摸著謝長生因急促呼吸而用力起伏的後背,將唇湊到他耳邊。
“咱家知道……”
顧緋猗道:“小殿下穿著褲子,大抵是為了防著咱家。”
他笑起來:“可小殿下卻不知道,穿著衣服有穿著衣服的快活法。”
顧緋猗把一縷濕掉的頭發從謝長生臉上撥開,隻覺得這十幾天燒在心間的那股無名火總算消散了些。
他又從胸腔中歎了一口氣出來,親昵地用臉頰蹭了蹭謝長生的臉,啞聲問謝長生:“小殿下,怎麼樣?可快活麼?”
作者有話要說
小時候媽媽說要我變成鳳凰。
現在我果然又瘋又黃。
ps:收留無家可歸的營養液(鞠躬)
第 66 章 ……令人心生遺憾
從溫泉池裡出來以後,謝長生整個人都是暈的。
許是因為泡得太久。
又也許是因為剛剛的事情對他來說實在太過刺激。
濕漉漉的布料,隨著顧緋猗的動作,飄在水裡,又隨著顧緋猗的動作,大力撞在他雙腿上。
反而像是多出來了一雙手,在撫摸他似的。
謝長生腦海裡又閃過最後時刻,顧緋猗那認真又隱忍的表情。
他甩了甩頭,把手掌當成扇子,給自己扇了扇風。
謝長生躲在屏風後,等臉上和身上的溫度都降下來了一些後,邊舀了水擦乾淨了自己雙腿,邊對顧緋猗放狠話。
“你惹怒了一頭雄獅!氣憤的我以後隻會吃飯!永遠不會吃菜了!”
屏風外傳來一聲輕笑,和悉索的布料摩擦聲、玉石撞擊的聲響。
但除了笑那一下,顧緋猗半天沒說話。
謝長生下意識探頭出去看了一眼。
他看到顧緋猗的背影。
顧緋猗也正在換衣服,濕漉漉的蟒袍搭在一邊的架子上,那頭長發被放了下來,發梢濕漉漉地垂落在腰眼。
透過墨黑像絲綢一樣的頭發,謝長生隱約可窺見一些顧緋猗的身體。
寬肩窄腰,玉白的皮膚。
不斷有水珠沿著顧緋猗流暢的身體線條慢慢低落下來。
顧緋猗低著頭,手正搭在褲腰上。
看樣子是要脫掉褻褲。
作為一個害羞到醒了都不敢從被窩裡出來、上課都不敢看黑板隻敢趴在桌子上睡覺看的人,謝長生趕緊又縮回了屏風裡。
顧緋猗似是覺察到謝長生的動作,屏風外又傳來一聲笑-
換好了衣服後,謝長生的頭仍有一點點發暈。
他一邊揉太陽穴、一邊往外走的動作被顧緋猗看到。顧緋猗問他:“怎麼了?”
謝長生道:“惡心,出汗,高血壓,咳嗽,喉嚨痛,渾身無力,食欲不振……”
隨著謝長生的話,顧緋猗擰起眉,朝他走了兩步,伸出手就要探他額頭溫度。
謝長生卻突然話鋒一轉:“好奇怪啊,這些症狀我都沒有。”
顧緋猗:“……”
他伸出去探謝長生額頭的手,改為在謝長生眉心彈了一下。
謝長生雙指捏在一起,比劃了一個不太尊重韓國男人的手勢,道:“我的頭,有一點點,暈。”
“頭暈?”
顧緋猗反手扣住謝長生手腕,垂眸沉吟片刻,眉頭終於舒展了些:“應隻是在熱水中泡了太久,又那般快活地泄了身子,沒力氣了。”
謝長生:“……”
他反應了一下顧緋猗話裡的意思後,驚了。
他是沒想到顧緋猗會這麼直白地說出來。
謝長生撲通一下趴在地上,雙手合十搖來晃去:“大師!大師!你醫術太好了!能不能幫我把秦始皇複活了?是,我承認這有點難度,但你有沒有考慮過秦始皇的感受?做人不能太自私!你……”
顧緋猗:“…………”
他也覺得自己開始頭暈了。
顧緋猗沒理會謝長生,兀自把他留在身後嘟嘟囔囔,自己則坐在後方矮榻上。
他拿了個軟墊,拍得蓬鬆了一些後墊在腿上,叫謝長生:“小殿下,過來。”
謝長生禮貌且胡亂地道謝:“謝謝,我不吃。”
顧緋猗又是一陣無言。
許是他意識到再說下去隻是在和謝長生做無用功,索性起身,拽著謝長生的手腕把他拉到身旁,又按著他躺到自己腿上。
謝長生枕在他腿上,起初還有點不自在。
但被顧緋猗用冰冰涼涼的手指揉著太陽穴,他隻覺得舒服。
那種頭暈的感覺也漸漸消失了。
謝長生閉著眸,卻不知道顧緋猗正在垂眸看他。
顧緋猗的目光在謝長生臉上描繪了一遍又一遍。
本來隻是像觀賞書畫一樣欣賞著,可剛剛謝長生在溫泉池裡,最後的模樣卻浮上了他的腦海——
濕漉漉的麵龐,烏黑的頭發在水中飄蕩著。
紅豔豔的唇,紅豔豔的耳尖。
緊蹙著的眉頭,分明已經快活到了極點,卻隻發出斷斷續續的輕哼聲。
顧緋猗回味著,隻覺得奇妙。
——分明他身有殘缺,無法像尋常男子那樣感受到快活。
可謝長生泄身的時候,他竟也感覺到一股奇異的暖流順著兩人相貼的唇齒流淌至四肢百骸。
接著,是一陣令人舒適的,愈發心癢難耐、逼得顧緋猗忍不住想要歎息的戰栗。
令人難忘,令人上癮。
也有些……令人心生遺憾。
顧緋猗輕歎了口氣,垂下眸,看到謝長生正用那雙無神的雙眼望著自己。
似是在發呆,又似是在關心他為何歎氣似的。
顧緋猗隱去自己思緒,抓起謝長生的手,將他指尖放入口中,用唇舌纏繞著。
又彎下腰,湊近了謝長生,笑:“小殿下今夜好好休息,睡飽了精神。明日咱家再來伺候小殿下泡溫泉。”
謝長生:“……”
謝長生隻覺得一股熱流往臉上湧。
他猛地翻身坐起,伸手使勁拍顧緋猗的肩膀:“什麼伺候不伺候的,新中國沒有奴隸!”-
老皇帝一共在這處行宮住了兩日。
第三日時,老皇帝戀戀不舍地重新整裝上路。
謝鶴妙要回另一個隊伍裡,但也不急著走,而是要等老皇帝他們走了再出發。
謝鶴妙靠在行宮門口,一大早便舉著煙管吞雲吐霧,為眾人送行。
他問站在他旁邊的謝長生:“小傻子,昨晚沒睡好?怎麼困成這樣?可彆站著睡著了。”
彆說站著睡著了。
托顧緋猗昨天在溫泉池裡纏了他一夜的福,謝長生懷疑自己現在甚至能吃著飯睡著、走著路睡著。
謝長生困倦地揉著眼睛,煞有其事地告訴謝鶴妙:“二哥哥,我是在養生。難道你不知道熬夜有很多好處嗎?”
謝鶴妙很有興趣地揚了揚眉:“哦?說來聽聽?”
謝長生打了個哈欠,掰著手指開始胡扯:“第一,能讓人成熟——人一直不睡覺,看起來老了,當然會變成熟。”
“第二,沒有煩惱。不睡覺,記憶力會消退,什麼都記不住,當然也沒有什麼煩惱了。”
“第三,預防近視。瞎了就不會近視了。”
“第四……”
謝鶴妙:“……”
謝鶴妙起初還認真聽著,待到反應過來以後,狠狠嗆了一口煙。
他用力咳嗽著,好半天才緩過來。
止住咳嗽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煙管去敲謝長生頭頂:“這時候你倒聰明了。”
兩人鬨了一會,便到了出發的時間。
顧緋猗送老皇帝上了馬車,又走到謝長生與謝鶴妙近前。
他問謝長生:“小殿下,可以出發了嗎?”
謝鶴妙止住話頭,往謝長生臉上吐了口煙:“去吧,小傻子。二哥有機會再來找你玩。”
謝長生應了一聲,跟著顧緋猗往馬車上走。
但還沒走出去兩步,卻聽謝鶴妙叫顧緋猗:“掌印。”
顧緋猗頓住腳步,回過頭去:“二殿下。”
謝鶴妙板著臉:“照顧好本王的三弟,若是渴到餓到,掉了根頭發,本王唯你是問。”
顧緋猗笑起來:“二殿下放心。”
馬車緩緩發動後,謝長生摟著歲歲一起往外麵看。
直到再看不到謝鶴妙身影,一人一狗這才縮回來。
顧緋猗讓謝長生把歲歲放在車板上,又把謝長生抱到腿上。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輕笑出聲。
顧緋猗笑道:“二殿下還說讓咱家照顧好小殿下。昨夜要不是咱家幫小殿下趕蚊子,想必小殿下的脖子已經全是蚊子包了。”
說著,他伸手,把謝長生的領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點紅痕-
又行了半月陸路後,就在謝長生覺得自己被顛簸得渾身都要散架的時候,老皇帝卻先受不了了。
他咒罵著,說什麼都不肯再走。
直說自己要回京城。
顧緋猗對此毫不意外,也不慌亂——
他的人已成功為京城換了一波血,現在不論老皇帝是回京還是繼續南下,對他來說都不造成任何影響。
隻是謝長生看起來似乎很想去江南看看。
每每老皇帝提到江南風景如何,即便他不喜歡老皇帝,也會支棱著耳朵聽著。
若什麼都沒看到便回去,謝長生許是會失望吧?
這麼想著,顧緋猗便決定再哄著老皇帝繼續南下。
他道:“陛下若是馬車坐膩了,我們不妨改行水路,坐船去。”
老皇帝擰著眉思索了很久。
其實就算吵擾著要回京,老皇帝心中也覺得不甘。
難不成真要折騰了這麼久,卻連一個美人都沒見到,就要打道回府了?
不甘心啊!
顧緋猗的提議不光深得老皇帝的心,還給了老皇帝一些靈感。
他突然一拍桌子:“有了!”
他告訴顧緋猗,不讓顧緋猗包船,而是要替他隱藏身份,讓他像尋常百姓一樣,同坐客船。
顧緋猗聽了這話,隻覺得嘲諷。
他當然知道老皇帝這麼說,是想要在客船上尋求豔遇。
可他偏偏不想如老皇帝的願。
從老皇帝的房間退出來後,顧緋猗叫來馮旺。
“去買船票。”顧緋猗嘴角噙著一絲愉悅的笑意:“多給船家塞些銀錢,告訴他們,餘下的票隻賣給老婦老翁。”
作者有話要說
長生:好哇,顧緋猗你學壞了!我直接封你為我徒弟!
第 67 章 人帥手藝好,一看
一日後,微服私訪的隊伍又被拆出了一半。
隨著老皇帝上了南下的客船。
老皇帝撫著胡須,坐在客船側方的桌椅上,越看上船的人,臉色就越沉。
……怎麼都是小孩、老翁、老太婆?
他在心底怒罵,臉色幾乎黑成鍋底。
徐美人摸著微微鼓尖的小腹,依偎在老皇帝身旁,柔聲說著什麼。
顧緋猗站著,取出茶葉給老皇帝泡茶。
而謝長生雖就坐在老皇帝對麵,卻對麵前發生的事不太關心。隻是摟著歲歲,探頭去看窗外的湖水,再看上船的人。
扛著包裹的老婦人、手扯著三個小孩的老夫妻、自言自語碎碎念著“東西不能壓壞了否則兒媳吃不到”的婆婆。
儘管他們坐得地方並不顯眼,但隻要有人上船,他們的目光都會不由自主地在謝長生和顧緋猗臉上轉上一圈、再轉上一圈。
謝長生保持著隨時隨地發瘋的良好品格。
他大喊:“出門在外,身份是自己給的!我其實是馬上要出道的愛豆!合影一張十五握手一次二十,大家排好隊!”
老皇帝惱怒道:“長……”
他竟一時忘了自己給謝長生取的假名,反應了一會後,才想起來。但再喊出來的時候,氣勢已經明顯比方才弱了許多:“長命!你又在亂說什麼話?!”
而那些剛剛還在看謝長生的人們,聞言皆是一愣。
人們互相看看,先是驚訝,但在看到謝長生那呆滯無光的雙眼時,都麵露恍然。
繼而又有些感慨。
……又有誰能想到這麼一個漂亮水靈的小少年,竟是個傻子?
真是命運無常。
再看謝長生。
他隻覺得沒過癮,還要再喊些什麼。
一個小男孩卻在經過謝長生身邊的時候,因被身後的人撞了一下,一個踉蹌。
謝長生眼疾手快地撈住這個小孩子。
“謝、多謝你。”小男孩一本正經地對謝長生道謝。
謝長生則滿臉深沉地問他:“會不會這個世界上其實大多數人都是色盲,色盲的人才是視力正常的人?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本來是什麼顏色的?”
小男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雙手抬起,捂住自己不知道怎麼開始發痛的腦門:“……啊?”
謝長生剛想再問,卻聽到“篤”的一聲。
他抬頭,看到顧緋猗把一杯清茶放在自己麵前,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
二人目光相對,顧緋猗道:“小少爺,用茶。”
謝長生慢吞吞地應了一句:“知道了,夫子。”
顧緋猗盯著謝長生的手從那小男孩手肘上移開,轉而拿起茶杯,麵上笑容更大了些,不知是因為謝長生鬆了手,還是因為謝長生叫了他夫子。顧緋猗道:“應該的,小少爺。”-
又等了半個時辰後,老皇帝見船上全上來的人非老即弱,帶著徐美人咒罵著回了自己的客房。
他一走,那些同行的大臣、護衛們氣氛立馬輕鬆了下來。
謝長生聽著他們說說笑笑,和幾個自己剛認識的小孩子湊在一起玩遊戲。
說是遊戲,其實隻是從船板上隨便找了幾塊小石子,拋起來再扔下,比誰手裡抓得更多。
小孩子們都有些性格,沒一會就吵了起來。
頭頂羊角辮的小女孩道:“你們欺負我!剛剛我抓住了!是你們搶走的!我爹爹力氣可大了!讓他打你們!”
留著老鼠尾巴似的小辮子的男孩則道:“我爹是縣令護衛!讓他把你們抓起來!”
謝長生則道:“我哥哥還是太子呢,他命令你們不許吵了!”
小孩子指著謝長生,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
謝長生低頭,用隻有自己和歲歲能聽到的聲音,小聲感慨:“唉!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了!”
小孩子們的氣來得快,去的也快。
沒過多久又笑鬨著地聚在一起玩了起來。
小半個時辰下來,謝長生共贏了他們一千零四十塊小石頭。
要不是時間晚了,小孩子的家長們叫他們去吃飯,謝長生都不舍得停下來。
——這種製霸幼兒園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不過謝長生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沒機會再製霸幼兒園了。
因為他看到那些小孩子們回去後,他們的家長都在叮囑他們:“彆和那個傻子走得太近,當心他發瘋打人!”
天地良心啊。
他可是連蟑螂都敢踩十下的嬌弱男大生,怎麼敢打人呢?
不過聞著其他人吃飯時的味道,謝長生也卻是有些餓了。
謝長生回過頭,找到正在和馮旺低聲說著什麼的顧緋猗。
顧緋猗今天似乎有些忙碌。
老皇帝回客房以後,顧緋猗就一直在和幾位大臣以及馮旺低聲說著什麼。
這也是為什麼謝長生都快和小孩子玩瘋了,他也沒來管謝長生。
謝長生從地上爬起來,朝顧緋猗走。
靠近顧緋猗時,謝長生手中滿滿握著的石頭掉了一顆下去,謝長生一腳踩上去,隻覺得腳痛,踉蹌著往前跳了一下,卻因沒收住腳步,直接撲在顧緋猗背上。
周圍,聊天的官員們、侍衛們,驀地安靜了一瞬。
顧緋猗頓了一下,回過頭來。
他麵上仍是那副謝長生看得很習慣的漫不經心的淺笑:“怎麼了?”
他的目光落在謝長生臉上,嫌棄地嘖了一聲:“怎麼隻玩了這麼一會,變成花貓了。”
他拉著謝長生坐在他旁邊椅子上,用手帕沾了些杯中茶水,在眾目睽睽之下,去擦謝長生臉上的灰。
隨行的官員們見狀,先是一驚,思索起顧緋猗動作中的深意。
又覺得顧緋猗真是細心,為了扮演夫子,竟會親自替謝長生擦臉。
這麼久以來,謝長生倒是已經習慣了顧緋猗的照顧。
他一邊眯著眼讓顧緋猗替他擦臉,又怪聲怪調道:“餓了餓了餓了餓了餓了餓了我餓了!”
顧緋猗道:“他們已經借用了船上的廚房,小少爺稍等片刻。”
說著,顧緋猗收回手。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帕子。
沾了不少泥灰,他本是想直接扔掉的。
但掃了一眼船上的其他人,覺得未必不會有其他人覺得這帕子料子好,撿回去洗洗繼續用。
光是想到有人可能去用謝長生擦過臉的帕子,顧緋猗便覺得一陣反胃。
他垂眸,將那帕子疊了好幾折,到底揣回了袖中-
吃過飯後,謝長生回了自己的客房。
他洗了個澡出來,剛好聽到有人敲門。
不輕不重的,頗有規律的敲門聲。
謝長生知道來人大概是顧緋猗。
他走到門邊,玄妙莫測地壓低嗓音:“誰?氫氦鋰鈹硼的下一句是什麼?答出來我就放你進來。”
門外一陣沉默。
接著是顧緋猗的聲音,隔著門板響起:“小殿下,是咱家。”
謝長生一邊拉開門,一邊告訴顧緋猗:“下一句是碳氮氧氟氖,一定要記住啊,不然怎麼考清華呢?”
顧緋猗:“……”
顧緋猗也沒理會謝長生在說什麼,把手中的食盒放到桌上:“給小殿下帶了些乳酪和蘋果。”
謝長生禮貌道:“謝謝你,不客氣,這是我應該謝的。”
顧緋猗:“……”
他用銀叉叉了塊蘋果塞到謝長生口中:“噤聲。”
謝長生咬著蘋果,剛想問顧緋猗怎麼來了,卻見顧緋猗的目光落在他剛剛洗澡時放在床邊的外袍上。
顧緋猗伸手翻看兩下,嘖了一聲:“怎麼破了?”
破了?
哪裡?
謝長生湊過去,順著顧緋猗手指的地方,果然在小臂的地方看到了一個小破洞。
可能是下午和那些孩子玩的時候,不小心掛到的。
謝長生心疼地伸手摸摸。
他還挺喜歡這件外袍的。
顧緋猗看了謝長生一眼,站起身出去了下,再回來時,手上多出了個小棉包。
他將那小棉包打開,裡麵竟是針線和碎布。
顧緋猗選了一塊同色的布,竟開始給謝長生補衣服。
謝長生驚訝地看著顧緋猗熟練的動作,給他鼓掌:“人帥手藝好,一看就是大領導!”
顧緋猗:“……”
顧緋猗被逗笑,抬頭看了眼謝長生,複又低頭縫補。
他玉白的手指撚針的樣子,在夜色與燭火的襯托下,竟有種說不出的和諧。
顧緋猗動作很快,不用一盞茶時間便已補好了衣服。
謝長生湊近了瞧,卻連一個針腳都沒看到。
顧緋猗看得有趣,伸手在謝長生耳朵上捏了捏:“小殿下覺得咱家針線活如何?”
見謝長生點頭,顧緋猗道:“咱家當年進宮,還是個小太監的時候。”
“總有人看不慣咱家,翻咱家的白眼、剪碎咱家的衣服、踢翻咱家的飯菜。”
謝長生點了點頭,心中生出一些了然——
怪不得手藝好,原來是當年的衣服都是自己縫補的。
這個念頭剛一冒出來,卻見顧緋猗頓了頓,薄唇湊近謝長生耳邊。
他輕笑著:“咱家就用針,把他們的眼皮縫了起來……”
謝長生:“……”
不是。
他以為這是個勵誌故事來著。
怎麼是個恐怖故事啊?
他忍著打哆嗦的衝動,看向顧緋猗,悠悠道:“你說你靦腆好騙,其實是我聽錯了,原來你是在緬甸詐騙。”
顧緋猗:“……”
雖未聽懂,但總覺得不是什麼好話。
謝長生又吃了兩塊蘋果,聽到窗外傳來的越來越熱鬨的聲音。
他好奇地推開窗戶,趴在窗邊去看。
天已完全黑了,水麵卻在岸邊與往來客船的燈火的映照下變得很亮。
明亮的水麵上,隻見有不少小舟,不知道什麼時候圍在了他們的客船附近。
小舟上的人都是商販,吆喝著自己船上的貨物,從水果蔬菜、再到吃穿用度、可謂是應有儘有。
若是有人想要,吆喝一聲,船家便撐著長長的竹竿在水裡劃上兩下,湊近客船,又把東西掛在竹竿頭上,遞給要買的客人。
熱熱鬨鬨的一片,光是看著都讓人開心。
謝長生看得興致勃勃,不忘了招呼顧緋猗:“嗟!來看!這裡有船和船和船和船和人和人和人……”
顧緋猗:“……”
一陣沉默後,謝長生聽到顧緋猗的腳步聲向自己靠近。
接著,一雙手從後麵攬住了謝長生的腰。
謝長生被癢了一下,下意識要躲。
卻被顧緋猗捏住下巴,轉過臉去。
窗戶被一隻手拉下來的同時,一雙微涼的薄唇含住了謝長生的唇瓣。
顧緋猗的舌舔過謝長生上顎,又一點點描繪著謝長生唇的形狀。
因沒有旁人在,顧緋猗毫不掩飾地發出比平時更用力的代表了親吻的聲響,但其實,這個吻卻比平時溫吞了一些。
他用舌緩慢地摩擦糾纏著謝長生的舌,直到謝長生徹底呼吸不過來,才終於將謝長生放開。
他用手指抹去謝長生唇上水漬,又用緋紅舌尖舔了舔手指。
接著,他湊到謝長生耳邊:“小殿下……”
他問謝長生:“那個時候,怎麼突然撲到咱家背上?小殿下就這麼想和咱家親近?”
顧緋猗含咬著謝長生耳垂,摟在謝長生腰上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謝長生剛想告訴顧緋猗,他是不小心摔過去的,卻聽到顧緋猗柔和的聲線在自己耳邊響起。
顧緋猗道:“咱家……很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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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長生擺在這裡,每送一瓶營養液就可以掐一下長生臉蛋兒,嘿嘿嘿
第 68 章 妒夫罷了
謝長生一怔。
他看著顧緋猗唇角的笑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把自己其實隻是被石頭硌了一下,所以才撲在他身上的真相告訴顧緋猗。
謝長生有點不自在地抓抓耳朵。
他突然提高了聲音,加快了語速,問顧緋猗:“在我們的英語交流中,總是想到開心腦袋裡隻有一個happy這個詞,下麵是幾個可以替換happy的詞語,請一定要牢記……”
顧緋猗:“……”
話還沒說完,卻聽顧緋猗輕嘖一聲。
謝長生看著顧緋猗黑如鍋底的臉色,識趣地閉上了嘴。
顧緋猗臉色這才好轉了些。
他伸出手,不輕不重地在謝長生屁股上拍了一巴掌,罵:“不解風情的小畜生。”-
翌日,謝長生正睡著,被一陣顛簸晃醒。
他一邊疑惑著難不成湖上會發生海嘯嗎,一邊探頭出去看。
才發現原來是客船靠岸。
船員們補充著補給,船上的乘客們則下船活動腿腳、看碼頭的小販們攤上的東西。
謝長生本也想下去走走的,但才剛從房間出去,便遇到了從隔壁房出來的顧緋猗。
“正準備去找小少爺呢。”
顧緋猗伸手理了下謝長生衣領,像是知道謝長生在想什麼一樣,問他:“船要靠岸半個時辰,小少爺要下去走走麼?”
謝長生不停點頭。
把歲歲夾在胳肢窩下,謝長生和顧緋猗下了船。
謝長生和顧緋猗二人雖穿著樸素,但碼頭上的小販們見一見到二人長相氣度、走路姿勢,對視一眼後,紛紛用力吆喝起來。
“公子,給弟弟買個甜糕吧!”
“公子,來看看掛墜吧!”
“小弟,吃個糖人不?”
謝長生一一回應:“要甜糕,看看掛墜,不吃人。”
顧緋猗:“……”
他給謝長生買了幾份點心,讓謝長生拿在手裡吃,又帶著他走到賣飾品的小攤前。
他嫌棄地瞥了眼一個粗糙的扇墜,轉身便想走。
謝長生卻駐足。
他挑挑揀揀了四隻墜子,問店家:“多少錢。”
顧緋猗看了一眼謝長生手裡的東西。
漂亮廢物。
他一邊嫌棄地評價著,一邊把一塊碎銀扔給店家。
卻見謝長生把那把漂亮廢物中的其中一個紅色的遞給他:“你的。”
顧緋猗低頭看了一眼那墜子,鄙棄地咋舌一聲,又伸手把自己腰間那塊赤如雞冠的和田紅玉扯了下來。
他道:“給你夫子戴上。”
謝長生拒絕了幾次,顧緋猗卻伸手勾住他腰帶。
大有謝長生不幫他戴上,他就在路上和謝長生一直僵持的意思。
謝長生一邊嘟囔著“這孩子從小就倔”,一邊上前。
他係墜子時,顧緋猗伸出手,涼涼的手指搭在他後頸上,以旁人不細看便不能發覺的幅度,用指尖細細
摩挲著謝長生後頸的碎發。
那攤主收了碎銀正開心,見狀恭維道:“小公子和夫子關係真好!”
顧緋猗眯眼笑笑。
謝長生把那掛墜在顧緋猗腰上打了個亂七八糟的死結,後退了一步。
卻聽到身後有人叫自己:“小弟,慢些,當心撞到。”
謝長生回過頭,看到一個三十出頭、麵目儒雅的男人。
二人目光對上,男人對謝長生露出一個和善的笑來。
又在岸上轉了轉,待開船時間到了以後,謝長生跟著顧緋猗回到船上。
小孩子們又聚在一起玩著搶奪石子的遊戲。
謝長生正準備帶著自己的得力乾將歲歲和他們一起玩,卻聽有人在身後叫自己。
“小弟。”
謝長生回過頭,才發現叫住他的又是那個剛剛在碼頭上見到的男人。
男人道:“在下陳涯,不知小弟姓名?”
陳涯?
謝長生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
他絞儘腦汁地想了半天,總算記起來這人是誰。
這人是來自江南的富商,做的是絲綢生意。
原書中,因陳涯熟悉江南風土人情,顧緋猗曾讓他幫忙引薦江南其他商人。
事成後,顧緋猗還賞了陳涯一個官職。
謝長生朝他嗬嗬樂:“我叫蝶影·琉璃·茉莉·冰泉·葬愛。”
陳涯一愣,又笑起來:“小弟真是妙語連珠。”
說著,他朝謝長生伸出手,猝不及防揉了一把謝長生頭頂。
一隻手猛地抓住陳涯的手,生生把他的手抬離了謝長生頭頂。
馮旺沉聲:“陳公子自重。”
而馮旺身後,顧緋猗坐在桌旁,手指漫不經心地擺弄著腰間的紅色掛墜,正笑著看向這邊。
陳涯被那蛇一樣陰涼的目光看得一驚,隻覺得後背生寒。
這人,真的隻是個夫子?
他朝著顧緋猗笑了一下,後退一步,又回頭看了一眼謝長生。
他一向喜歡漂亮的年輕男孩,謝長生男女莫辨的麵龐正中他的心意。
在碼頭看到謝長生時,陳涯隻以為是場豔遇,現在在顧緋猗的目光下,卻萌生了退意。
陳涯再可惜地看了一眼謝長生,後退走開。
他隨意吃了個飯,打算回房間休息。
卻沒看到自己留在門口守門的侍從。
他低聲罵了一句侍從光吃飯不乾活,推門進去,卻看到自己房間裡有兩個人。
黑暗中,一人坐著,一人站著,窗外的湖水夾著月光,波光粼粼地落在兩人身上。
陳涯認出來這兩人,正是白日裡那小公子的夫子和侍衛。
陳涯嚇了一跳:“二位有何貴乾?”
兩人都沒回答他。
顧緋猗看著窗外風景,馮旺則上前一步,抓住陳涯的右手,用力一卸——
隻聽“哢吧”一聲脆響,陳涯的右手便軟趴趴地垂在了身側。
陳涯疼的瞬間冷汗從額
頭冒了出來。
他咬著牙,卻一聲都沒喊疼,生怕因為自己的叫喊引起這二人對他的殺意。
他又疼又怕又驚,連帶著聲音都在發抖。
陳涯努力鎮定下來,問那冷玉一般的男人:“公子究竟是什麼人?所求何事?若是要錢,在下多少都出得起!”
顧緋猗笑笑。
他想告訴陳涯,他隻是不爽彆人用手碰自己的小寵,可話到嘴邊,卻又把小寵二字收了回去。
既不再是主從,更不可能是乾爹與養子,那他與謝長生又是何關係呢?
這問題簡單又不簡單,顧緋猗很快想出了答案。
他終於回過頭,垂眸用手指撥弄了一下腰間亮閃閃的,被他稱作漂亮廢物的掛墜,又勾起了薄唇。
他甚是愉悅地告訴陳涯:“咱家隻是個妒夫罷了。”-
在船上飄飄蕩蕩了十餘日。
期間,在謝長生經曆了“和小孩子成為一生的摯友”
、“因為反悔了兩顆棋而被當成一生的敵人”
、“因為一塊點心被奉為小孩子們的大哥”、“因大哥算不明白六加八等於幾而被卸任”等一係列驚心動魄的事件以後——
南巡的隊伍總算是抵達了江南。
行陸路的謝鶴妙已經提前兩天到了。
他帶著江南總督、各地巡撫、富商,在護衛的包圍下等老皇帝。
浩浩蕩蕩的隊伍,一眼幾乎見不到頭。
碼頭附近的商販、往來行走的路人,見這麼多穿著官袍的人,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才有這麼大的陣仗,但還是好奇地紛紛駐足,伸長了脖子看。
隨著時間推移,岸邊瞧熱鬨的人也越來越多。
人們紛紛壓低聲音,小聲議論著。
“怎麼回事?這幫官老爺到底杵在在這做什麼?”
“抓逃犯吧?”
“胡說!抓逃犯要站得這麼恭敬?”
“那就是有彆的比他們還大的官兒來了。”
“大官?誰?”
“那個比總督站得還前麵些的男子又是誰?”
“嗐!彆問……!你沒看到他走路的模樣?”
“噢,原來是……怪不得長得那麼好看貴氣。所以他們要等的人是……”
兩炷香時間後,一艘客船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駛來。
老皇帝的腳剛一邁出甲板,看到的就是跪倒了一岸、山呼萬歲的人們。
虛榮心得到滿足,老皇帝隻覺得這幾日胸間憋悶的情緒一掃而空。
他看著站在最前方迎接自己的謝鶴妙,隻覺得越發滿意。
於是,老皇帝笑著朝謝鶴妙伸出手:“鶴妙!來朕這!”
老皇帝享受著兒子的恭維與眾人的朝拜,卻不知道人們的目光大多落在他身後的顧緋猗身上。
人們早就好奇這位掌印太監的模樣。
見他和傳聞中一樣,貌若謫仙、喜怒莫測,一時之間既心悸,又心驚。
顧緋猗注意到眾人視線,卻隻是後退一步,把身側正在發呆的謝長生讓了出來。
他微微俯身,幫謝長生把脖子上的長命鎖擺正,又伸出手臂,示意謝長生把手搭在上麵。
官員權貴們見狀,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
總算平安無事抵達了江南,老皇帝立刻住進行宮,大設宴席、招選秀女。
隻半日不到,便招到了數十名秀女。
其中一位最合老皇帝心意的女子生得相當漂亮——窈窕的身段、潔白如雪的肌膚、仿佛浸滿了春水的眼。
實在配得上絕色二字。
他摟著自己的絕色美人,不停對顧緋猗稱讚。
顧緋猗笑著:“恭賀陛下喜得美人。”
他知道老皇帝大抵是存了一些想對自己炫耀的心思。
可老皇帝卻不知道,這女子也是他按照老皇帝的喜好,找來給他的,隻是為了斷掉老皇帝的念想。
老皇帝更不知道,在顧緋猗眼中,早已沒有任何絕色再比得過謝長生。
他看了一眼下方正和謝鶴妙湊在一處說著話的謝長生,步下台階,給謝長生送了壺果漿。
他給謝長生倒了杯葡萄汁,遞到謝長生手中,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低聲道:“美人,明天隨咱家出門見人。”
謝長生接過果漿。
他用電話客服一樣的聲音,棒問顧緋猗:“這位客人,您要選擇哪種出門套餐?像個人樣的話酬金一箱金子,認真穿衣服的話酬金兩箱金子,要是還要洗頭的話,酬金五箱金子。”
顧緋猗:“……”
他的氣息溫溫的撲在謝長生耳上,低笑出聲:“咱家倒不知道小殿下什麼時候變得越發財迷了,看來,聘禮要再多加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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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9 章 弟妹,還是弟夫?
翌日。
儘管已經和顧緋猗說好今日要出門。
但謝長生還是先去找了謝鶴妙。
因謝長生這幾日一直忘記把自己買的墜子給他了。
這會兒謝長生總算想起來了。
他拎著那顆亮閃閃的紫色掛墜來到謝鶴妙住處。
謝鶴妙剛起床,正沒骨頭一樣靠在門邊,借著水盆架洗手洗臉。
見謝長生把什麼東西遞給自己,謝鶴妙打個哈欠,使壞地往謝長生臉上撣了點水:“你這空口白話地糊弄了我好幾天,總算拿過來了。”
他伸手接過,打量了一眼,神情卻是一僵。
謝長生這幾日一直念叨著說什麼給他買了個好東西,是價值連城的寶石。
謝鶴妙雖並未完全相信,可真將這墜子拿在手裡時,卻知道謝長生是完全被坑了。
他把那顆紫色的小墜子掛在了自己煙管下方,先是對謝長生道謝:“我喜歡。”
接著,又頗為憂愁地叮囑謝長生:“小傻子,以後你再出門,這類珠寶首飾就彆買了,我聽說染色的石頭戴著對身體不好。哦,當然沒有說你這顆石頭,哦,你這顆寶石是染色的意思。”
“還有,古董什麼的也千萬彆沾。景王就是碰了這東西,宅子都變賣了,到現在還天天摟著那幾個前年燒成出土的假文物睡覺。”
“對了,吃的什麼也彆亂買,萬一不乾淨。”
謝鶴妙說著,突然一拍自己額頭:“得,我不說了,我覺得我被老大附體了。”
謝長生打算祝他一臂之力,伸手在空中亂抓:“老大來,老大來,老大從四麵八方來!”
謝鶴妙:“……”
倒也不必這麼配合。
說起謝澄鏡,謝鶴妙問謝長生:“你給大哥也買了石頭,哦,寶石掛墜沒?”
謝長生點頭,又道:“方綾哥哥也有。”
說著,謝長生伸手,在袖子裡掏了掏,又拎出一顆小墜子。
他把小墜子遞到謝鶴妙手上:“二哥哥幫我給他。”
謝鶴妙卻笑著攏起手,說什麼都不肯接:“什麼幫不幫的,你自己給。二哥現在就幫你把方小侯爺叫來。”
說著便抬高聲音,喚來一位腿腳利索的小太監,讓他跑著去叫人了。
不多時方綾來了。
他匆匆入內,額頭上都是汗,劍眉緊皺:“太醫怎麼說?”
話音落下,方綾卻看到舒展著四肢躺在地上的謝長生。
他一怔:“你沒事?”
謝長生雖不知道方綾在問什麼,但他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回答的機會。
他模仿著學校領導周一講話時的模樣,大手一揮:“我們不得麵對一個關鍵問題,那就是有事的定義和沒事的定義,眾所周知,沒有相對運動,隻有絕對靜止,經過我日日夜夜的深思熟慮,我們終於能得到關鍵問題的關鍵結論:所有的雞蛋,竟然都是母雞生的。”
謝鶴妙:“……”
方綾:“……”
兩人揉揉額頭,都沒接茬。
謝鶴妙對方綾笑了下:“這不是三弟著急見你,我便編了個三弟手被砸了一下的謊,無傷大雅、無傷大雅。”
方綾重重吸了口氣,又重重吐出來。
他看向謝長生,往他那邊靠近了兩步,問:“你,找我?”
謝長生把給方綾買的那個掛墜遞給他:“不客氣,不客氣。如果你不喜歡,你對我道歉。”
方綾:“……”
他也沒細看,把那掛墜收在袖子裡,板著臉道謝:“東西還可以,謝了。”
兩人身側,謝鶴妙“唰”的打開折扇,慢悠悠地搖晃著。
方綾對謝長生動心,這事實在出乎了謝鶴妙的預料。
但仔細想想,許是一切都有跡可循。
謝鶴妙對此倒既不讚同也不反對。
他隻覺得有趣。
隻是剛剛看到方綾方綾因他編的謊而大汗淋漓地跑來時,還是忍不住有些敬佩。
若謝長生真要和誰在一起,那人也應該是這樣。
把謝長生的事放在首位。
不止如此,還要正直,善良,心思純淨。
對了。
若是女子也就算了。萬一真是個男的,那他到時候,該叫謝長生的那位是弟妹,還是弟夫?
謝鶴妙思忖起來-
從謝鶴妙那出來,馮旺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見到謝長生,馮旺道:“掌印已經在門口等著了,小殿下隨奴才來。”
謝長生哦了聲,跟在馮旺身後,來到行宮出口。
一輛不算起眼的馬車靜靜等在牆下。
謝長生才剛上了車,便被顧緋猗拉到他腿上坐下。
顧緋猗右腿固定著不動,左腿則微微晃動著,用膝蓋去蹭、頂謝長生的腿彎。
他問謝長生:“和二殿下,方小侯爺都聊了什麼?”
他安插在謝鶴妙身側的探子還未能把三人交談的內容送給他。
顧緋猗雖早就知道三人聊天的內容無非就是閒聊,但顧緋猗不喜歡這種謝長生的事在他這裡出現斷缺的情況。
一點都不喜歡。
謝長生卻不知道顧緋猗心中想法。
他還以為顧緋猗是在試探,也不隱瞞:“我今天早上,起床後,想到之前買的那個墜沒給二哥哥,就想給二哥哥送去。”
“我左腳先下了床,穿了鞋,然後右腳下了床,穿了鞋,我走了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終於走到水盆那,洗了臉。”
“嘖。”
顧緋猗嫌棄地咋舌,膝蓋又撞了一下謝長生腿彎:“小殿下怎麼不從盤古開天地說起?”
“你要聽?”謝長生便道:“很久很久以前……”
顧緋猗:“……”
他伸手,不客氣地在謝長生腰間軟肉上擰了一下:“小殿下,直接從你到二殿下住處說起。”
謝長生哦了一聲,抬頭想了半天,複又開口:“我到了二哥哥的住處,左腳先進去的,然後是右腳。但是我又出來了,因為二哥哥往我臉上灑水,我擦乾淨以後,重新進去,這次是右腳先進去……”
顧緋猗:“……”
他又嘖一聲,倒沒再出聲打斷謝長生。
隻是身體微微後仰,手撐著額頭,闔眸、一臉淡然地聽著。
當謝長生像個拚命繞路的黑車司機,翻來覆去地終於說到方綾進門時,已是大半個時辰以後。
身下的馬車倏地頓住。
窗外傳來馮旺的聲音:“爺,到了。”
顧緋猗應了一聲,卻仍坐在原地不動。
他摟在謝長生腰上的手,戳了戳他的側腰:“小殿下怎麼停了,正說到關鍵的時刻,繼續啊。”
謝長生猜,顧緋猗既然說了要帶他見人,那麼就說明肯定有人在等顧緋猗。
明明有人在等,顧緋猗還不緊不慢的。
謝長生很佩服顧緋猗穩坐泰山的心態。
不像他,睡過頭上課遲到的時候,隻會滿懷愧疚如坐針氈地……繼續睡。
謝長生到底怕顧緋猗約的人等太久了。
他像是一個突然良心發現的黑車司機,終於減少了繞路。
但他說完,顧緋猗仍沒動。
他突然問謝長生:“小殿下,可知道各朝各代的皇帝為何總要南巡?”
“因為……因為……”
謝長生被問住,捂著腦袋想了半天,突然大喊:“我不知道,都說了我是蘑菇!”
顧緋猗被逗笑,輕笑出聲。
他看著謝長生,緋紅袍子的領口出處,那顆並不算明顯的喉結滾動幾番。
他聽謝長生的嘮叨聽了一路,因急著想要知道他與謝鶴妙、方綾都說了什麼,一直忍著沒吻謝長生。
現在卻是有點忍不住了。
他湊到謝長生近前,狹長的眸落在謝長生唇瓣上。
他一點點靠近謝長生,按住謝長生下意識想要後退的身體,與他呼吸相聞。
但想到等下要帶謝長生見人,到底忍住了想要去咬謝長生唇瓣的衝動。
取而代之的,是顧緋猗低下頭,將謝長生項圈上的一顆紅寶石含在口中。
顧緋猗啃咬吮吸著那顆冰冰涼涼的紅寶石,發出牙齒與寶石撞擊的聲音、以及和親吻類似的聲音。
謝長生覺得,顧緋猗似乎把那顆紅寶石當成了自己的唇舌。
他邊用手撫弄著謝長生後頸的碎發,邊深吻那顆寶石,輕笑著發出含糊的聲音:“嗯,小殿下這朵蘑菇倒是好甜。”
謝長生隻覺得一股熱氣從自己的腳後跟一路上升到了頭頂的發旋。
他的手在袖子裡狠狠捏了自己掌心一下,維持住表情,乾笑道:“我知道,這是常用的表現手法,叫擬人。”
好半天後,顧緋猗才緩緩起身。
他掏出一張潔白的用帕子擦拭著那顆濕潤的寶石,突然問謝長生:“小殿下可還記得這塊帕子?”
“記得,”謝長生道:“它叫瑪麗蓮夢露,是我大學同學。”
顧緋猗:“……”
他睨了謝長生一眼,倒沒再繼續帕子的話題:“好了,該說正事了。”
正事?
什麼正事?
謝長生正想著,聽到顧緋猗變得正經的語氣。
他道:“皇帝南巡,不論賢明昏庸,無非是為的吃、喝、玩、樂、權。”
“穩固江南百姓民心。”
“疏通漕運。”
“結交文人才子,有識之士。”
“與美人交/媾。”
“還有重要的……從這魚之鄉的富商們身上撈一筆錢。”
顧緋猗伸手,大掌落在謝長生腿上。
他道:“今天咱家就教小殿下怎麼撈錢。”
顧緋猗:“等下,小殿下不許走神,睜大眼睛看好了,豎起耳朵聽好了。”
“從那些商人們的名字,到他們的產業多少,再到他們今天說了什麼話。”
“咱家回去後可是要考小殿下的。”
“若小殿下記住了,咱家便不計較小殿下把送咱家的東西,也送了方小侯爺一份。”
“若記不住的話……”
停頓了一會後,顧緋猗揉捏了兩下謝長生大腿上的軟肉,麵上笑容更大。
“若記不住,回去後,咱家這個做夫子的,可要好好罰一罰小少爺這個不認真的學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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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可準備好領罰了?
謝長生“哦”了一聲。
他心裡立刻有了主意。
那就是等下進去後,立刻拉著富商們問上一圈,從生辰八字一路問到家中產業,再問問他們打算怎麼賄賂顧緋猗。
反正他對外人設是個傻子。
也不會有人和他計較什麼。
可顧緋猗卻像是知道謝長生在想什麼一樣。
他捏了捏謝長生臉頰肉,笑道:“小殿下隻需聽,不許主動去問。”
謝長生:“……”
他嘟囔:“煩死你們這些突然隨堂考試還不開卷的老師了。”
被跑堂帶著進入雅間後,謝長生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環視一周,數了數,房間裡共有十二個人。
年齡均是在四五十歲,穿著也一個比一個華貴。
謝長生猜他們應該等了有一會了。
但這些人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
反而全是恭維熱情的笑。
他們一口一個“掌印大人”,又說沒想到謝長生會跟來。
他們紛紛誇讚起了謝長生。
說他漂亮機敏、聰明伶俐、妙語連珠、雄才大略。
謝長生都不確定這些人是在誇自己了。
若他真是個傻子,這些人偏偏要誇他聰明機敏。
這不是拍馬屁拍到馬痔瘡上麼?
好在謝長生也不計較。
他咧著嘴巴最所有人都露出一個笑容,又對顧緋猗嚷餓。
顧緋猗便道:“落座吧。”
富商們急忙跟著坐下。
他們早已將顧緋猗的口味喜好打探得一清二楚,知他更偏愛清淡口味,還知他不喜彆人用女色男色討好他。
入座後,各類清淡食物被端上長桌。
另有幾位穿著素雅的蒙麵女子抱著琴走到角落的紗簾後方,彈奏樂曲。
顧緋猗淡笑著道了句“有心”,卻先叫來一名小太監試了菜,又執筷為謝長生布菜。
他看謝長生把一塊糖藕吃到口中,問謝長生:“小殿下,滋味如何?”
見謝長生點頭,他拿出手帕,輕輕擦去謝長生唇上的糖汁。
顧緋猗這動作雖是有意做給旁人在看,但他餘光撇到富商們那瞬間露出的訝異表情時,竟從心底生出了一種詭異的快/感。
他胸膛起伏,沉沉從喉嚨中呼出一口氣,麵上笑意加深了些。
富商們雖不知道顧緋猗怎麼心情突然變好,但也立刻抓住了機會,更加用力、一口一個爺的恭維起顧緋猗來-
眾人推杯換盞,一頓飯已經足足吃了一個半時辰。
謝長生早已吃飽,像之前每次顧緋猗帶他出去吃飯時一樣,蹲在角落發呆。
但也沒太敢真的發呆,而是支棱起耳朵在聽那些富商們都說了什麼。
越聽謝長生就越發愁。
這些富商忙著討好顧緋猗,關於自己的事情是隻字不提。
到現在,謝長生還是不太熟悉他們,甚至還有幾人認不清名字,更彆提家中經營了什麼產業。
他正發愁著,卻見眾人已經吃飽喝足,召來跑堂清理了長桌。
話題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品鑒名家書畫。
話題圍繞著古書古畫談了一會,突然一位鄭姓的富商對顧緋猗行禮笑道:“草民們早就聽聞掌印大人寫得一手好字,不知今日,草民們能否有幸得到掌印大人的墨寶?”
顧緋猗彎了彎唇。
立刻有人在桌上擺好了上等的筆墨紙硯。
顧緋猗用毛筆蘸了墨汁。
他抬頭看了謝長生一眼,筆尖落在灑金宣紙上。
隨著顧緋猗的動作,一個個龍飛鳳舞的字落於紙上。
一張寫完,富商們立刻連聲讚歎:“……好好好!掌印大人的字實在漂亮!”-
酒足飯飽後,二人回了行宮。
天色已經晚了。
踩著夕陽,顧緋猗跟著謝長生去了他的宮殿。
在這處江南行宮裡,謝長生住的地方叫含章彆苑。
顧緋猗進屋看了一圈:“你住了幾天,這地方倒比之前多了些生氣了。”
他問謝長生:“這幾天晚上睡得怎麼樣?”
比起遠在京城的毓秀宮,含章彆苑也毫不遜色。
屋內,各種漂亮精巧的金銀玉器幾乎讓人眼花繚亂;
屋外,植物豐茂、山水假山更是像畫一樣。
隻是有一點謝長生不是很滿意。
含章彆苑距離老皇帝的寢殿距離很近。
這幾天,每天晚上謝長生都是聽著從老皇帝那飄來的樂聲睡覺的。
雖說挺好的,但謝長生還是不太習慣聽歌睡覺。
聽顧緋猗這麼問,謝長生就邊點頭邊搖了搖頭。
顧緋猗:“……”
這又算是何種回答?
顧緋猗之所以這麼問,是因他這幾日都有些忙,除了第一天到行宮時把謝長生送來,都沒能再留宿在謝長生這。
懷裡沒了謝長生暖洋洋的身體,他倒是睡得不太好。
謝長生倒不知道顧緋猗在想什麼。
他還惦記著顧緋猗要考試的事情,問顧緋猗:“你要考我嗎?”
顧緋猗卻道:“不急。”
他慢悠悠地給謝長生沏了壺茶,又拔掉謝長生頭上的玉簪、給他編了個辮子。
等他終於玩夠,才斜斜依靠在美人榻上,將謝長生抱到腿上,一下下撫摸著謝長生的脊背,問:“小殿下,可知道鄭先生家有幾房妻妾?”
謝長生一怔。
顧緋猗又問:“小殿下,可知道隋庸現居何處?”
顧緋猗說著,湊近了一些謝長生。
他親昵地用鼻尖蹭了蹭謝長生鼻尖,又問:“小殿下,可知道曹掌櫃的準備把咱家的字掛在哪家店裡?”
謝長生:“……”
不是,這根本沒人說過啊。
這和上課時講“1+1=2”,考試卻在讓人證明“為什麼每一個除以四餘一的素數p都可表為二整數的平方和”一
樣。
謝長生隻覺兩眼一黑。
他懷疑顧緋猗是在故意為難他並且他掌握了證據。
謝長生憤怒了。
他抓起顧緋猗的手,在他小臂上啃了一口,又惱怒地指責他:“老婆餅裡沒有老婆,你劃的考試範圍裡也沒有題!”
顧緋猗笑起來。
他問謝長生:“小殿下以為咱家在刻意為難?”
他舉起手臂,先是吻了吻謝長生留在上麵的牙印,又將薄唇貼著謝長生的耳,告訴他——
鄭先生故意對他透露自己置辦了外宅,為的就是讓顧緋猗掌握他養外室的把柄,好有正當理由給他送封口費。
隋庸連道祖父無處養老,是因房子被官府收了去,他望顧緋猗能助他收回宅邸。
曹掌櫃則提了兩次城南處的酒樓生意不好,想買個什麼東西來鎮一鎮。
他為曹掌櫃寫了字,曹掌櫃必然要以買賣的名頭,為他送來一大筆白花花的銀錢。
一番話落,謝長生隻覺得目瞪口呆。
甚至不需要偽裝,他的表情已經十分茫然。
顧緋猗笑著咬了咬謝長生耳垂:“願賭服輸……可準備好領罰了?小殿下?”
不等謝長生回答,他已未雨綢繆地尋到謝長生唇瓣,把謝長生即將說出口的所有拒絕的話都堵在了二人交纏的唇舌間。
邊吻著,顧緋猗邊抽出謝長生腰間細帶,在謝長生雙手手腕上繞了一圈。
固定住謝長生手腕後,顧緋猗教謝長生麵朝著他,在他腿上跪坐著。
接著,他一手按在謝長生後背,另一手則在謝長生屁/股上拍了幾下。
微微有點重的力道。
謝長生不知為何,沒覺得疼,腰倒是一酸。
他吭了一聲,隻覺得一股熱氣湧上臉頰,身體也有了些反應。
因顧緋猗按在他後背上的手掌,他的身體已經完全貼在顧緋猗身上,被顧緋猗拍打他屁/股的動作帶得在他身上摩擦著。
謝長生渾身都發起了軟,顧緋猗卻停下了動作。謝長生有一瞬間的茫然。
卻見顧緋猗褪下謝長生褻褲,又扯下他自己的腰帶,綁在謝長生身下。
就這一下,謝長生想要尖叫了。
這感覺實在太新奇也太強烈了。
他暈乎乎地掛在顧緋猗身上,心跳快得幾乎要跳出嗓子,腦海裡更是什麼都來不及想了。
他胡亂地咬著顧緋猗肩膀的衣服,根本不知道時間過去多久,直到眼前白光閃過,才悶哼著渾身無力地癱坐下來。
顧緋猗把謝長生扯開了一些距離。
他沉沉地凝視著謝長生寫滿了恍惚的麵龐,心中閃過令人四肢發麻的快感,一邊把手指遞到唇邊,伸出緋紅的舌尖舔了舔。
他幫謝長生叫了熱水,幫他擦洗了一下身體,又幫謝長生被打到微微紅腫的屁/股上了個藥。
謝長生累到失力,已經站不起身。
顧緋猗將他抱到床上,仔細給他蓋好了被子,又轉身走到鏡旁。
他微微褪下褻衣,看著自己脖頸和肩膀處的牙印。
大多是因聽到老皇帝那邊的樂聲,謝長生為了忍住聲音留下的。
不深,卻令人倍感愉悅。
一想到這些印子很可能過兩天就消失,顧緋猗就一陣可惜。
顧緋猗欣賞了好一會身上的畫卷,這才調暗燭火,朝謝長生走去。
謝長生趴在床上,姿勢活像歲歲,還並未睡著。
顧緋猗躺在床外側,將謝長生摟在懷裡,又用下巴蹭了蹭謝長生頭頂。
感受著懷裡溫暖的身體,顧緋猗鬆了口氣。
這幾日,他一直都沒能睡好。
還是要拿出謝長生的褻衣,嗅著上麵謝長生殘餘的白梅香氣,才能勉強闔眼。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竟已完全習慣了摟著謝長生入睡。
顧緋猗突然低下頭,親了親謝長生額頭。
謝長生沒什麼說話的力氣,使勁兒呼吸了一下,從鼻腔裡擠出一聲“嗯?”
顧緋猗薄唇勾起,卻並未說話。
他聽著謝長生均勻的呼吸,突然想到自己早些時候給那群富商寫的第一幅字的內容——
“長生喜樂,無疾無憂,順遂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