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冠見到宗律,笑眯眯地打招呼:“小美人,好久不見,沒想到我竟然能在這裡見到你!哎呀,怎麼這麼一副生氣的表情,誰惹你生氣了?該不會是聖徒吧?哎我就說他們【秩序之鞭】煩得很吧,要不你來我這兒好了,我幫你一起找他出氣呀?”
宗律:“謝謝,不用,在忙,勿擾。”
【係統提示:您對瘋冠好感度-5.0!目前好感度:-78.5】
奧古斯丁將宗律護到身後,指縫間夾了四隻微小人偶,他盯著瘋冠,警告說:“我們的事與你無關,如果不想在這打架,那我勸你最好回去。”
瘋冠在九樓看上去倒是收斂很多。
但這並不妨礙他覺得這話好笑得很。他盤腿坐在屬於自己地塊的邊緣,撐著腦袋,笑嘻嘻地說:“我在自家看熱鬨,你管得著啊?”
奧古斯丁冷笑一聲,懶得理他。
金發青年將注意力重新落在宗律身上。他見宗律的手掌已經打得通紅,輕歎一聲,握住了宗律的手腕,說:“這樣沒用的,宗先生。他的耐心很好,這樣的方法是逼不出來他的。”
宗律不服氣地說:“那我就在這等著。等到他出來為止。”
奧古斯丁的手指輕輕劃過宗律的眼角,動作顯得繾綣而溫和。他認真思考了一番,說:“我來吧,宗先生。我來想辦法讓他開門。但在這之前,您要不要先去那兒一趟?”
宗律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那兒,是九層的01房。
宗律忽然沉默,抿唇不語。
奧古斯丁剛想向他解釋,就聽宗律悶悶地打斷他:“我知道。”
奧古斯丁一愣。
他猶疑地問:“……您知道?”
宗律原本憤怒的心情,此時變得煩悶起來。
……他知道奧古斯丁為什麼讓他去那兒。
因為他看得到。
看得到在他此時的個人好感度排行上,榜二的位置上赫然寫著:
[戈封:36.886]
宗律扭頭向著01房看去。
隻見先前他曾見過一麵的成熟男子,此時恰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站到在01房的區域邊緣,目光深深地望著他。
見他投眼望去,那名男子向他伸出一隻手,似乎是在邀請他過去。
宗律嘴角微微下垂,按低了鴨舌帽。
宗律:“把聖徒看好。”
他朝奧古斯丁說了一句之後,轉身向著9101房走去。
9101、9102本就是挨著的。
宗律很快9101的區域邊緣,與這名傳說中的玩家首席隻有一尺之隔。
然而,就是這麼一尺的距離,他不走了。
他在屏障之外往下一坐!
腿一盤,手一抱,頭一撇,雙眼直直地瞪著對方,不吭聲。
玩家首席歎了口氣,手指一掐,一道透明膜罩就將他們兩個人罩在了裡麵,完全隔絕了聲音的外傳。
完事,他在宗律麵前蹲下身,又一次向著宗律伸出手,成熟的磁性嗓音低聲說:“進來說。”
宗律涼涼地抱著手,啞著聲音答道:“乾嘛,我們就見過一麵,關係很熟嗎?我是來找路塔的,跟你個‘掛機大佬’有什麼關係。你走開。”
“掛機大佬”聽到這稱呼,無語片刻。但他盯著宗律發紅的眼眶,態度不由自主就軟了下來,他好聲好氣地哄著說:“我現在不能出去。你先進來好不好,我們裡麵說,彆讓外人看著。”
他用下巴示意了一下03房那兒翹著二郎腿吃瓜吃得興起的銀發青年。
宗律:“。”
他冷著臉,勉為其難地向前挪了挪屁股,沒有任何阻礙地挪進了9101的所屬區域裡。
但他還坐在地上,一副沒打算起來的樣子,仰頭瞪著男子。
男子卻是一笑。
他伸出手,卡住宗律兩側腋下,像是拔蘿卜一樣,一把就把宗律從地上拔了起來。
宗律:“!”
宗律整個人被輕鬆抱了起來,雙腳騰空,撲棱撲棱都碰不著地的那種。
他瞪大眼睛,惱火地一腳踹上黑發男子的胸膛:“放開!不許作弊!先哄我!”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玩家首席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腳踹, 嘴上應著:“行行行,哄哄哄。”
可偷蘿卜哪有偷一半就扔地上的理?
他一邊說著, 一邊兩步並做一步走,趁宗律張口之前,就快速扛著他竄進門,用腳把門關上,徹底將外界的目光隔絕。
宗律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你管這叫先哄我啊??”
玩家首席裝聾作啞,就近抱著宗律往沙發上一坐,把宗律反過來放自己腿上,雙手往宗律腰上一錮, 不給宗律一點兒再踹胸膛的機會。
宗律見狀,把腿向後一折,氣哄哄地往男子小腿上踢!
玩家首席立馬按住他的膝蓋:“等等,給個機會,讓我先哄哄, 不滿意你再踢。”
宗律回過頭, 超凶地瞪他:“那你哄!”
可惜眼眶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
根本讓人看不出一點凶意。
男子鬆了口氣, 伸手摘了他的鴨舌帽,將它扔到一邊。
“先重新認識一下,我叫戈封, 兵戈的戈, 封存的封。如你所見,我在……掛機。”
宗律抱著手,不滿意, 接著瞪。
戈封也乾脆, 他五指朝外一張, 前方就出現了一隻漂浮在空中的透明巨大手掌。
透明手掌推開一扇房門,從裡麵拖出一個大箱子到兩人腳邊。
宗律盯著透明手掌。
它和先前白袍人抓住路塔時用的透明巨手一模一樣。
戈封一指透明巨手:“虛空之手,一個小法術,很好用。”
宗律:“。”
宗律涼涼地說:“確實好用,它還能在傳送通道入口抓住人呢。”
提起這個,戈封麵色頓時陰沉。
但他見到宗律向下拉得老長的嘴角,心情瞬間又晴朗了。
戈封戳戳宗律嘴角:“在替我生氣啊?”
宗律:“?”
宗律腮幫子又鼓了起來。他轉了下身子,不看戈封,小聲嘟囔:“誰在替你生氣了。”
戈封高高揚眉:“你這就叫做心口不一。”
眼見宗律真要生氣,戈封立馬一個響指,寶箱大鎖落地,虛空之手配合地掀開寶箱。
“等會兒再說這個。來,先看看這份見麵禮。”
宗律還是一副抱著手麵無表情的生氣樣子,可一聽“見麵禮”,他就忍不住悄悄把腦袋向前探了探,想看看這寶箱裡究竟裝的什麼東西。
寶箱被透明隔板分了一層又一層,每一層裡甚至還用隔板再分成了幾個格子,顯得十分整齊。
就是裡邊裝的東西五花八門的,宗律一眼看去,隻瞧裡麵什麼都有。
小皇冠,小權杖,奇怪的珠子,泡在福爾馬林中的生物利爪,金色項鏈,帶血的證書……
宗律:……??福爾馬林浸泡物和其他的東西放在一起合適嗎?
戈封頗有興致地向他介紹:“這一箱裡可都是我寶貴的紀念品。你看,這個皇冠是我以前第一次進入副本,暗殺了一位魔化帝王後得到的;
這個權杖是上世代一名玩家的武器,當時他不開眼地想來綁架我,結果被我反砍了,拿走了他的武器當紀念,因為原物太大,我就用縮小術把它變成了現在這樣子;
再看這隻利爪,怎麼樣?保存的很好吧,這是我第一次殺龍時特意留下來的,一直保存到了今天……哦,我忘了,你是養龍人,聽不得這個,那它就不給你了;再瞧瞧這個……”
戈封介紹一個,就往他懷裡塞一個。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0.046!目前好感度:36.932】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0.038!目前好感度:36.970】
【係統提示:您對戈封 好感度+0.054!目前好感度:37.024】
……
宗律慢慢地放下了原本抱著的雙手,變成了捧著臉的姿勢。
他把手肘搭在戈封的肩上,戈封塞一個,他就收一個。
宗律很耐心地聽著戈封講的禮物小故事。
每聽一個,他都會為這故事再多給上一份好感度獎勵。
這些禮物對於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實際的用處,可他瞧著戈封介紹禮物時的稀罕樣,卻又覺得挺有意思。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一個誤闖了龍窩的人,被龍壓在巢裡聽它講過去的輝煌戰績,然後為了讓他更加信服,對方還塞給了他一堆紀念戰利品。
是為了送這個禮物講的故事,還是為了講這些故事才送的禮,宗律並不知道。
但他知道了這些東西對戈封來說是具有特彆意義的,現在對方將東西送給了他,他便也會為這份特彆的意義而心生歡喜。
他忽然想起路塔。
路塔送禮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多時候都會為禮物附贈上一份意義。
路塔會送給他他需要的東西、他想要的東西、能夠保護他的東西,就連在上一個剛剛結束的副本裡,臨時采摘贈予他的那朵小藍花,都附贈了一份“我覺得它很配你”的認可意義。
路塔從來不會送他沒有意義的禮物。
而現在,戈封也是如此。
這讓宗律感覺到一種安心的熟悉感。
路塔被入口埋葬之後,一直在他胸腔中鬱積的茫然和不安此時慢慢散去。
他漸漸地平複下心情,開始認真地打量麵前的男人。
他與戈封先前也見過一麵,那次見麵時他就覺得戈封和路塔有著三分相似。
這指的並不是容貌上的相似,而是指他的氣質、裝扮以及渾身上下透露出的感覺很相似。
如果換做一個對於他倆並不熟悉的人來看,那麼就是讓他們瞪出個窟窿,也絕對找不到一絲相似的地方。
可他和路塔太熟悉了,甚至於說,對方就是他在核心位麵中關係最為親密的人,所以當他見到戈封時,才能注意到這種似有若無的熟悉聯係。
就連那喜歡把紐扣扣到最上一顆的習慣都一模一樣。
……說不定連小潔癖都一樣?
宗律悄悄瞧著自己在戈封衣服上踹出的腳印,在心裡跟自己打了個賭,賭一會兒戈封將他哄完之後,一定會忍不住把衣服換掉。
宗律手裡的禮物越堆越多,畢竟整個大寶箱裡的東西都被戈封一件件地塞到了他身上。
【……目前好感度:39.421!】
宗律消了氣,也就裝不出那氣鼓鼓的樣子來了。
宗律懷裡捧了小山一樣高的禮物,都快瞧不著戈封的臉了。他從禮物背後探出腦袋問:“這些禮物我該放哪兒啊?要不你把寶箱也一起送我算了。”
戈封揚眉:“好啊,那我再附贈你一份禮物收納的服務禮物,還有一份隻收好感度的禮物快遞送到家服務,怎麼樣?”
宗律噗嗤笑出聲:“這都能收我好感度啊。”
戈封理所應當地說:“你可彆忘了副本裡還欠著我0.03的好感呢。”
宗律一翻白眼:“哪欠你,那是欠路塔的,你有本事讓他來跟我要啊。”
戈封惱:“我不就隻是換了個賬號上線嗎?怎麼連欠債都要不回來了!”
宗律冷笑:“誰叫你這賬號沒有在我這兒備案過?你瞧瞧奧古斯丁,認識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真名了!你呢?虧我還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看,結果認識的名字竟然還是你的假名!”
戈封:“……”
戈封很想說上一句奧古斯丁當時哪是自願爆馬的,明明是被好感度係統給出賣了。
可話到嘴邊,他又尋思著現在自己確實不占理,為了防止一會兒宗律又要來一次撲騰坐地等哄的行為,戈封硬生生把它給吞了回去。
戈封想了想,認真辯解:“可路塔是我當時的官方姓名,我用過改名卡的,你瞧你的好感提示上也是這麼播報的吧……這不算騙你。”
宗律無動於衷:“哦,馬甲死了就立馬再用改名卡改回原名的臨時官方姓名是吧。”
戈封……
戈封跟他乾瞪眼。
宗律的眼睛比他大。
戈封敗退。
宗律得意洋洋。
宗律沒有一直抓著他名字的問題不放,問:“哎,剛剛入口坍塌的時候,你真的……?”
他神情糾結,猶猶豫豫地沒把話說完整。
戈封將所有禮物裝回寶箱,拍拍宗律的肩膀示意他起來,麵色如常地說:“等我換個衣服來跟你說。你瞧瞧我衣服上這腳印,嘖。”
宗律惱:“……怎麼,誰叫你不打聲招呼就把我拔起來了啊。踹你幾腳怎麼了!”
戈封:“嗯嗯嗯嗯,行行行行,好好好好。”
宗律氣哄哄:“再敷衍一點試試?”
宗律挪了挪屁股,從戈封的大腿上坐到邊上的沙發上。
他後知後覺地思考起自己剛剛怎麼會坐在戈封身上。最後得出結論……這肯定也怪戈封不打招呼就扛他起來的事情!
不過,瞧。
他果然忍不住去換衣服了吧。
宗律賭贏了,雖然沒能收到任何賭注,但他還是對此得意洋洋。
戈封很快換了身衣服出來了。
他換了一件打底的白襯衫,上衣胸前沒了腳印,乾乾淨淨的,連褶皺都瞧不見。
宗律靠著這個才能確定他確實換了衣服。
但要真說兩件衣服到底有什麼不同?
宗律左看右看,沒看出來。
……兩件衣服都是白色,上麵什麼其他顏色都沒有,這要怎麼讓人看得出差彆嘛,真是太素了!
戈封瞧他一直盯著自己新換上的打底襯衣看,有些疑惑:“怎麼?”
宗律把手撐在沙發上,歪著腦袋說:“我在想,你要是生活在那種普通的現代社會裡,該不會就是一衣櫃能裝幾十件一模一樣的黑西裝的那種人吧。”
戈封沒反應過來:“嗯?衣櫃裡怎麼可能放完全一樣的衣服,就算是黑西裝,這幾十件肯定也都是不同的啊。”
宗律小聲嘟囔:“黑西裝哪能有什麼不同?沒有,每一件黑西裝都長得一模一樣,超沒意思的……還是得紅色的好看。”
戈封回味過來了,這是委婉著嫌棄他又換了身純白的衣服呢。
戈封無語:“懂不懂什麼叫做成熟風審美啊。”
宗律::p
戈封從房間裡順手撈出了兩袋薯片丟給宗律。
他坐到宗律身邊,回答了宗律剛剛提出的問題:“入口坍塌其實就和空間碎裂的感覺一樣發生得很快,我什麼都來不及感覺到呢,就過去了。沒有痛苦,彆替我擔心。”
宗律聽著卻還是來氣。
他用力地撕開薯片,似乎這樣就能發泄掉自己的一部分怒火一樣:“那聖徒怎麼回事,你們有仇啊?他有本事就堂堂正正出來打啊,在我們快要回來的時候暗算你算什麼本事啊!”
戈封冷笑連連:“仇倒沒有,不然我哪至於在那時候才知道他要殺我呢……那可是我辛辛苦苦養了一年多的好身份,說殺就殺,等我見到他非得給他扒了半身皮不可。”
宗律點頭,生氣地說:“好,到時我陪你一起扒。剛剛本來就想去找他要個說法的,可是我去了【秩序之鞭】總部,又去敲了他家的門,他竟然連現身都不敢!”
戈封看他一眼,收回,又看他一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宗律又問:“所以他為什麼要殺你?他不是秩序之鞭的會長嗎?我們和他們組織之間也沒有矛盾啊……你和他真的沒有仇嗎?我總感覺你對他很熟悉。”
戈封嘖地一聲說:“我和他是一起長大的,能不熟悉嗎。雖然關係也一直不算好就是了,但……確實沒到‘有仇’的程度。”
“他這個人從來不靠情緒做事。他在副本裡出手殺我,肯定是為了什麼目的。如果從結論推起……”
他有些不確定地說:“難道是想逼我回本體,把我逼出來?可我的情況他也知道,一般情況下,分.身死了我隻會再重新開一個號,根本不可能因為這個就讓本體離開這兒。”
宗律順著戈封所說的“結果倒推”的思路思考下去,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呆坐在通道內時,看到的那些陌生場景。
等等。
……
聖徒的目的,該不會落在他身上吧?
宗律是個很聰明的卡。
雖然他從來不會特彆地展示過自己這點特質,可在真正遇到問題的時候,這種聰明就會自然而然地幫他理清整個思路,並抽絲剝繭地從中提取出最關鍵的信息,將他的思路瞬間打開。
有的時候這個過程太快,快到他自己都沒有顯性地意識到,那這份思考的結果就會變作直覺一樣的東西,直接呈現在他的腦海中。
宗律忍不住側過頭向窗外看了一眼。
9102的門依舊緊閉著,金發男子站在外麵操作著手環。是在手環上和聖徒溝通嗎?
戈封觀察著他:“想到了什麼?”
宗律搖頭,抽回目光:“沒什麼,我就是想到一個問題……你是不能離開這間房屋的區域嗎?是本體存在什麼……嗯……問題嗎?”
戈封垂目,淡淡地說:“你也看到了之前我作為路塔時在幻境裡的那種狀態……本體隻會更嚴重,一旦沉淪失控,造成的破壞力也比分.身要強上不止百倍。所以不論是為了自己著想,還是為了彆人著想,我都不能出去。”
宗律愣住:“所以這麼多年你就一直隻能待在房間裡,用小號出去行走?……我記得你的問題甚至在日常也會發作?”
戈封平靜地說:“陷入精神環境的時候,情緒激動的時候,斬殺敵人興奮的時候,做噩夢生氣的時候……都會。”
宗律聽著心疼,問:“沒有什麼解決的辦法嗎?”
戈封卻是突然笑了:“有啊,甚至你現在就能幫我解決這個問題。怎麼樣,要不要來試一試?”
宗律茫然:“啊?我?……要怎麼做?”
戈封站起身,牽著宗律的手腕走進臥室裡。
宗律左顧右盼:“哇,你的房間真的跟我想象中的一樣乾淨耶。”
戈封:“嗯。來,上床。”
宗律懵:“啊?”
戈封解釋:“脫鞋,坐到床上。”
宗律:“噢噢。”
戈封也坐到了床上。
他和宗律相對而坐,盤著腿。
戈封說:“我記得你說過,你在副本裡用程……程……鴨舌帽的時候,有一次直接入侵了他的精神域,沒錯吧?”
宗律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是的,但他後來告訴我了,這種事情不合適。”
戈封卻說:“來,也對我這麼做一次。進入我的精神域裡。”
宗律愣住:“……啊?”
宗律猶豫:“可我聽他說……”
按照鴨舌帽跟他介紹的來看,如果把精神域比作是一個人的腦內王國,那麼充斥在精神域裡的精神力就是保衛這座王國的士兵。
精神力入侵,就好比是外國大軍入侵王國一樣。
精神係玩家在進行精神對抗的時候,往往就是以精神力大規模入侵對方精神域作為勝利的標誌。
畢竟如果一座王國裡的保衛士兵全都來自外部……那在這王國裡,究竟是誰說了算呢?
宗律當時就對自己無意間的入侵行為表示了道歉。雖然他在進入鴨舌帽的精神域之後,並沒有做出破壞行為,可他清楚,對於一座獨立的王國來說,可從來沒有允許他國大軍駐守在自家國度裡的說法。
也因此,宗律在聽到戈封的要求後一時有些不明白,他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危險嗎?
戈封卻毫不在意地催促:“快點。沒事的,我同意就行。”
宗律小心翼翼地確認:“真的?那我真進去啦?”
戈封:“快點,門都給你打開了,猶豫什麼呢。”
宗律見他這麼堅決,也不再說什麼了。
他果斷地調動精神力,鑽進了戈封的精神域裡。
剛一進去,他就被戈封的精神域嚇了一跳。
如果說鴨舌帽的精神域大小跟浴缸差不多,那戈封的精神域少說也得有個遊泳池那麼大了。
鴨舌帽畢竟是全職輔助,按宗律的理解,他肯定是把屬性點全都點到精神上的。所以,浴缸大小的精神域在七層玩家裡肯定能算是佼佼者吧。
按這麼比較,戈封的精神域……該說他不愧是能當上玩家首席的人嗎?
可是大歸大,這精神域裡卻是殘破不堪。
就像是戰後的街道一樣,處處都是殘垣破壁。目光所及之處,難以找到一塊完整的地方。
更讓宗律震驚的是,戈封精神域裡邊的精神力簡直少得可憐,整個“泳池”看上去十分乾涸,隻有旮旯角裡能夠見到薄薄淺淺的一小灘“水”。
……宗律算是知道路塔為什麼那麼容易受到幻象侵擾了。
就按這個精神域的情況來看,他在精神係術法上的抵抗力幾乎可以說是0啊!
……又或者,甚至已經成了負數?
平時那些情緒激動就容易自己蹦出來的幻象,該不會就是這負數抵抗力帶來吧?
宗律閉著眼睛仔細感受。
他在戈封的精神域裡越是探索,就越感到心驚和心疼。
這時,溫熱的氣息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充滿磁性的好聽聲音在他耳邊低聲問道:“能充滿它嗎?”
宗律的頸邊被氣息撓得發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避了一點兒距離,才說:“嗯……可以。”
他加大了精神力輸出,用自己的精神力溫柔地充滿了戈封的整個精神域。
一點重量抵在了他的肩膀上,戈封發出了一聲舒服的悶哼聲,接著問他:“嗯……那你可以把它們留在這裡嗎?”
宗律噌地睜開了眼,震驚地側頭看他:“啊?”
戈封閉著眼睛,將肩膀抵在宗律身上,不知道在享受著什麼。
聽到宗律震驚的情緒,他睜開眼,輕飄飄地說:“彆這麼驚訝嘛,我又沒在為難你。”
“不是,可是,”宗律把自己對精神域和精神力的比喻性理解簡單地講了一遍,有些茫然地問,“是我理解錯了嗎?讓我把精神力留在你的精神域裡,那不就等於讓我的士兵去占領你的王國嗎?……可以這麼做嗎?不行吧,這對你來說不是很危險嗎?”
戈封把腦袋從他的肩膀上挪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說:“很有意思的比喻,你的理解沒錯。不過就算是這樣又有什麼不行的,難道你會以此來威脅我,或者以此害我嗎?”
宗律:“……不會。”
戈封專注地注視著他的雙眼,自信地笑:“我這麼做,就是敢賭你永遠不會。”
敢賭你。
永遠不會。
宗律難以描述自己聽到這句話時的震撼感。
他震驚得失語,他張了張口,卻半天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失神地想,如果這也是戈封哄他的一種手段,那毫無疑問,他成功了。
宗律:情緒loading……
看不到的小小數字從宗律的腦袋上飄起。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1.0……
【……好感度:44.421!】
戈封倒吸一口涼氣,快被這過於富裕的好感度砸暈了。
他雙眼瞪大:“這都行啊?要不再來點?”
宗律:“。”
宗律:“你當我的好感度能批發啊。”
宗律慢慢反應過來,糾結地說:“不是,等等,可是你這麼信任彆人,是不是不太好啊?更何況我是塔靈哎。沒有其他人能選呢?比如奧古斯丁,你和他關係那麼好,肯定也很信任他吧?”
戈封:“。”
戈封冷笑:“就他那水平?連我精神域的三分之一都湊不夠!玩家之中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隻有聖徒,可你看,我能讓他進來嗎?”
轉眼,他幽幽地瞪向宗律:“怎麼,這麼不樂意啊?我都這麼信任你,把自己當做禮物拱手送上了!”
宗律雙臉漲紅,憋了半天隻憋出一句話:“這、這是份好大的責任誒,我當然得好好想想!”
戈封聽到“責任”二字,忽地大笑一聲。
他輕快地跳下床:“好啊,那你在這兒慢慢想,我去換身衣服再來。”
宗律:“……”
宗律茫然抬頭,眼睜睜地看著戈封帶著自己的精神力……跑了!!
宗律呆呆地坐在床上,開始思考。
思考了五分鐘,他坐累了。
又把身子前傾,趴在床上閉上眼睛,舒服地等了五分鐘。
總計十分鐘後,戈封終於回到門口。
戈封換了一身衣服,他在白襯衫外麵套了件褐色馬甲,又披了件黑色中長款外套。
頭發看得出來被精心打理了一番,腳上的拖鞋也換成了靴子。
他心情愉悅地靠在房門上:“怎麼樣,想好了沒。嗯?你這是什麼姿勢,困了?想躺就躺下去嘛。”
宗律慢吞吞地爬了起來:“沒困,就是趴一趴……我再想想,那可是我一半的精神力呢。”
戈封意外:“哦?這就一半了?”
宗律:“我的人形精神力超少的!”
戈封無語:“……這已經很多了大哥,聖徒也就才這個量。”
宗律一下就得意洋洋:“那我的卡形可比這多多了,豈不是超厲害!”
戈封:“嗯嗯嗯嗯嗯。”
宗律:“又敷衍我!”
宗律:“……如果我把這部分精神力留在你的精神域裡,那你就不會再被那些幻象困擾了?就這麼簡單?”
戈封笑了一下:“是啊。”
他沉默半晌,撇開目光,低聲說:“……因為最困難的一步,就是找到你啊。”
宗律有些不好意思地轉移話題:“我發現了,你的本體還挺愛笑的。”
戈封疑惑:“有嗎?”
宗律笑:“有啊。還是說以前你是怕出現幻象,才得一直壓著情緒?……哎,你現在的心情看起來好好哦。”
戈封無視了第一個問題,揚眉:“當然。就今天這一天裡,我解決了這七年來三大問題裡的兩個,你說我心情能不好嗎?”
宗律疑惑:“精神域算一個,那還有一個是什麼?”
戈封注視著他,說:“你可以猜猜。”
宗律白眼一翻,腦袋一撇。
戈封朝他招招手:“不困就彆坐著。起來,我帶你去逛逛九層。”
宗律睜了一隻眼睛瞧他:“怎麼,能出門那麼興奮啊?”
戈封無語:“換你在家裡被關七年試試。”
宗律得意揚眉:“哎,這你就不如我了,我真在卡池裡泡過七年!”
戈封失語:“……”
戈封:“這有什麼好得意的啊。”
就這樣,兩人出了門。
當他們並排而站時,宗律又感覺到了一點兒不習慣。
戈封的個子比路塔要高一些,氣場也要比路塔強一些。嗯……外表年齡也要大一些。
如果在他第一個副本裡遇到的不是路塔,而是戈封,那他在裝古拉德利小少爺時,給戈封的肯定不會是一個保鏢身份。
宗律偷偷沉思。給他分配一個家族大管家的角色怎麼樣?
可惜戈封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9102門口,奧古斯丁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宗律仔細一看,隻見房間裡窗簾後隱隱露出兩個人影。
宗律:“!”
宗律惱:“他果然在裡麵!”
戈封冷笑,一腳踹上9102的屏障,引得房間報警器又一次響了起來:“我就看他今天敢不敢出這扇門。”
房內人影一陣晃動,但最後還是沒有人開門。
隻有宗律收到一條消息。
奧古斯丁:“稍等,宗先生,我在和他談。”
宗律將消息分享給戈封,戈封平靜地說:“沒事,不著急,晚點再來蹲他好了。走,我先帶你去認識認識九層其他家。”
宗律:“其他家?”
他挑目一看,排除01、02號房,剩下的也就那麼八戶而已。
要是從裡麵再排除掉他認識的人,那餘下的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所以這到底是帶他去認識人呢,還是去炫耀自己能出門了呢?
宗律很給麵子地沒問出來。
在九層裡,房屋依照9101、9102、9103……的順序,圍成環形依次排列下去。最末尾的9110房又和9101相連,將圈閉合成一個圓環。
經過了01、02房之後,按順序逛下去,下一戶是9103。
戈封的目光瞥到9103,反手就把宗律的手牽住了,聲音一點不壓地說:“牽緊我。九層瘋子多,小心彆被拐走了。”
宗律疑惑抬頭:“嗯?”
9103門口,瘋冠躺在太陽椅上,身邊的晾衣架上掛著三個還在滴著血的腦袋。
他跟它們一起曬著太陽,等待風乾。
聽到這話,他意外地睜眼轉過頭來:“噢喲,你還活著呢,怎麼,今天總算舍得出你那門了?”
接著他又看到宗律,臉上表情立馬變得興奮起來。
他從太陽椅上坐了起來,很期待地朝著宗律張開手:“又見麵了,小美人,要不要來我家裡坐坐?”
宗律一哼,腦袋揚起,高冷地答:“不去。”
戈封瞥眼:“你瞧,我難得出來一趟,這你不出來跟我過兩招,熱熱身?”
瘋冠手一攤:“我又不喜歡你,乾嘛跟你打?當然,要是讓我的小美人願意進來和我熱熱身,那我乾。”
戈封冷笑:“那你最好一輩子都不要出來。”
瘋冠笑嘻嘻地說:“你有本事就一輩子都看著他,彆讓他落單,不然我非得把小美人搶回家不可。”
宗律探頭:“可他之前不在的時候,你也沒能把我搶回去啊。”
戈封把宗律的腦袋按回身後,向著瘋冠微笑說:“那你就看我有沒有這本事吧。”
接著往下逛,9104。
戈封:“奧古斯丁家。但他家內設很有問題,建議彆去,他家就連天花板上都倒著掛了一整麵天花板的人偶。”
宗律木著臉:“這是什麼恐怖屋啊。”
戈封深深點頭:“是吧,我也覺得。”
9105。
戈封伸腳踹踹,觸發房間警報。
等了會兒,不見人影。
戈封:“看起來不在家。這家是【遺忘者】副會長,代號【探秘者】,他這能力特惡心。”
宗律:“哦?”
戈封:“以前他還沒登上九層的時候,戰鬥時要是被逼急了,就喜歡當場爆了人家羞恥秘密,一度搞得彆人都不樂意跟他碰麵起衝突。”
宗律無語:“怎麼還會有這種奇怪的能力啊。”
戈封:“是吧。所以最好彆跟他接觸來往,不然鬼知道他會探出你的什麼秘密出來。”
宗律深以為然,點頭點頭。
9106。
這家造的彆墅本身倒沒什麼稀奇的,但樓房之外的前後空地區,竟然被做成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墓園。
放眼望去全是墓。
宗律倒吸一口涼氣,感覺周圍涼颼颼的。
戈封想了想,選擇用手敲敲屏障。
不一會兒,彆墅大門開了。屋裡傳出了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慘叫聲,以及詭異又恐怖的啃食聲。
一位金發大波浪卷的女性走了出來,她走路帶風,颯颯地往宗律臉上刮。
金發女性見到戈封很意外:“鬼僧?今天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我上九層這幾年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有事嗎?”
戈封平淡地說:“沒事,就是帶卡來認認人。”
他轉向宗律,說:“她就是趕屍宗會長,【提燈人】。”
宗律聽著屋裡那持續傳出的滲人叫聲,眼角餘光瞧著這遍地的墓碑,心想趕屍宗會長這頭銜貼她腦門上可真是名不虛傳。
他客氣地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是宗律。”
提燈人看了他一眼,轉頭衝屋子裡喊了句:“小點聲,彆嚇到路過的小帥哥了!”
屋子裡的啃食聲變小了。
完事,她回過頭,向著宗律回以禮貌一笑:“我知道你,UR塔靈,你比我在照片上見到的還要好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時來我家找我。當然,我是說一個人。”
宗律覺得他堂堂東方天師(偽)絕不可能忍受這種遍地屍鬼的環境,於是非常禮貌地對趕屍宗會長說:“謝謝,我會考慮考慮。”
離開後,戈封非常不滿地瞪他:“這還考慮?”
宗律無語:“……這當然是婉拒啊!”
戈封回過頭:“哦。”
三秒後,他又側過頭:“可不許去啊,她家一看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宗律:“嗯嗯嗯嗯。”
9107。
這家屋子區域和隔壁9106簡直有得一拚,除了中央的房屋之外,到處都種滿了奇異的藍色綠色紫色黑色花草,花草之間的區域,還飄著弄弄的幽綠色霧氣。
宗律覺得著霧眼熟得很,一瞧就是帶著毒的。
帶著毒?
這個直覺一出來,宗律腦海裡就蹦出了個認識的九層玩家的名字。
戈封用手敲了敲屏障,沒有人在家。
戈封扭頭對說:“這家住的是【毒醫】。你瞧他這種的遍地毒草藥……這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彆進去。”
宗律:“他家這毒氣濃度……他該不會是從來都不接待人的吧?”
戈封沉思:“很有可能。”
宗律忽然想到自己竟然曾經把哢布送到毒醫手上治療過,後知後覺地嚇出了一背冷汗。
還好還好,當時有奧古斯丁跟著。
不然送回來的小精靈指不定要成什麼樣呢!
【係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0.078!目前好感度:43.355】
遠處的奧古斯丁:?
9108。
這家看上去難得正常。
嗯……就是和9101房一樣正常的意思。
戈封敲敲門,沒人在家。
戈封:“介紹一下,這家屋主名為司陽,代號【赤杯】,歸屬組織【巴彆塔】,有時間我帶你去認識一下。他人很正常,但是一旦碰到他的血液就會被變成吸血鬼,所以他家也不能去。”
宗律了然:“噢。那他是吸血鬼嗎?”
戈封:“隻能說有吸血鬼的血脈吧……不怕太陽的那種。”
宗律從沒見過吸血鬼,因此他對這人表示很有興趣。
9109。
這家屋子介於正常與不太正常之間。說它正常,是因為它並沒有毒草藥、墓碑之類的誇張的玩意兒。說它不太正常,是因為它的房屋全身上下都泛著一股金燦燦的光。
戈封敲敲門,又是沒人在家。
戈封失望地悄悄撇嘴。
宗律被閃得眼睛有點瞎,他震驚:“這該不會是純金的吧,這能住人?”
戈封:“擺這好看的而已,他很少回塔住,大多時候都在玩家區忙著工作。”
宗律:“這家住的是誰啊?”
戈封:“【萬物屋】首領,代號【萬通】。”
宗律:“……我覺得他和倉金一定很有共同語言吧。”
戈封:“那肯定的。你以為倉金是從哪兒出來的?他在被聖徒挖走之前,就是他們組織的金牌管賬人。”
宗律木然,無話可說:“。”
戈封:“他……算了,你根本也沒機會進他家。走吧,下一個。”
9110。
這家不太正常。放眼望去,整個9110的區域都彌漫在一片火海中。
但神奇的是,區域內並沒有任何東西被燒著。
宗律:“……這位也是個從不招待人的吧?”
戈封敲敲門,這回總算敲出人來了。
唰的一道天火從天而降,從火裡走出一個冰藍發色的青年。
對方認出了戈封,驚訝:“您出關了?”
戈封:“嗯。”
他向宗律介紹:“【混沌理論】副會長,代號【冰焰】。”
宗律:“你好你好,我是宗律。”
冰焰恍然:“你就是傳說中的UR卡啊,我聽實驗室的人說過你!稍等。”
他噔噔噔穿過大火,跑進家中,過了會兒,又噔噔噔跑了出來。
他舉著一個足有一人腦袋那麼大的大冰淇淋跑了出來,遞給宗律。
冰焰:“聽說第一次見UR塔靈都要送見麵禮。來,這個給你,嘗嘗,香草味的,很好吃。”
宗律手足無措地接過:“謝、謝謝,但它是不是有點太大了啊!”
冰焰:“彆擔心,它不會化,但最好還是快點吃掉。”
【係統提示:您對冰焰好感度+4.5!目前好感度:4.5】
宗律:“噢噢噢噢,好好,謝謝謝謝!”
很快,離開後。
戈封瞧宗律抱著超大冰淇淋的歡喜樣,忍不住說:“他家的火不燒東西但燒人,彆進去,會挨燒。”
宗律覺得不對勁:“合著怎麼就隻有你家適合進啊?”
戈封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事實如此,我也沒法。所以如果什麼時候想來九層住住體驗生活,歡迎來找我。”
宗律白眼一翻。
他舔著大冰淇淋的尖尖,蹦蹦跳跳,忽然想到了什麼事。
噢,對了。
升!級!
作者有話要說:
寫完了!出門吃飯,順便給寶寶們織個聖誕帽……織完了!寶寶們快看看封麵紅紅!
以及,寶寶們平安夜&聖誕快樂鴨!
塔內
9102內。
金發青年在書桌前停下腳步。
書桌後邊, 一名白袍男子專注地翻著一塊大部頭,他的氣質沉靜, 右眼上掛著一片金色鑲邊的單片眼鏡。書桌邊牆壁上有一個掛鉤,上麵靜靜地掛著一麵白色麵具。
如果讓他去往現代背景的和平子位麵裡,換身衣服往大街上一站,那十個路人裡起碼有九個會以為他是某大學裡出來的研究型教授——而且還是平時看起來客客氣氣,可一到期末掛人科目就會掛得毫不手軟的那種類型。
聽到動靜,他慢條斯理地從手邊拿過一枚方形書簽,合進書裡,又摘下單片眼鏡, 把它放進眼鏡盒中,收納進書桌底下的抽屜裡。
這才抬起頭來,朝著來人微微頷首,伸手朝邊上的沙發一示意:“坐。”
奧古斯丁冷漠地將雙手插在外衣的兜裡,直直走到書桌麵前, 低下頭看他。
他問:“你乾的?”
白袍男子靠在椅子上, 微微仰頭;“什麼?”
奧古斯丁:“彆裝傻。我在問你‘路塔’的事!你殺了‘路塔’,甚至還是在他的麵前……是, 還是不是。”
白袍男子神情平靜,大大方方地說道:“是啊。”
奧古斯丁當場就被激怒了。
他一手按在桌子上,另一隻手一把抓住了白袍男子的衣領, 用力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奧古斯丁冷笑:“你還敢承認?……你還敢承認?!”
白袍男子微微蹙眉, 他拍了拍自己領口上抓著的手,主動從書桌後邊走了出來,反將奧古斯丁往沙發邊帶。
他說:“不要弄亂我的書桌。既然我敢做, 那就沒什麼不能承認的。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
奧古斯丁被他的平靜態度激得更加憤怒。
白袍男子想要坐到沙發上, 奧古斯丁一個用力就將他重新拎起, 把他的臉拽到了自己麵前。
奧古斯丁怒:“你把‘路塔’殺了,你要戈封怎麼辦?重新再養一個身份嗎?你知道養一個塔主能夠認可的新身份得費多少心思嗎?!而且,你到底是怎麼敢……怎麼敢在他麵前做這些事的,讓他看到這種場景,你知道他會有多傷心嗎?!你是怎麼敢的!”
白袍男子不急不惱,平靜地說:“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沒長大啊。一遇到他的事情就著急火燎的,能不能冷靜一點,動動腦子。”
奧古斯丁氣笑:“我不冷靜?怎麼,你還覺得我冤枉了你啊?我不管你在計劃著什麼,我不管你在盤算著什麼,我也不管你到底想把我們多少人作為棋子,但你敢把他牽扯進來,我就和你沒完!!”
白袍男子認真地注視著奧古斯丁:“什麼叫做把他牽扯進來,他本就在局裡,本就是與一切牽扯最多的人——這段時間我不在塔裡,可這不意味著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已經出現多長時間了?足足兩個多月!可直到我動手前,你們竟然還沒能確認他的身份。如果不是這回我來動手,你們還打算拖多久?”
奧古斯丁反問:“拖?你管這叫拖?你以為我們不想確認他的身份嗎!……這點我不跟你爭,能確認身份比什麼都好。可是之後的事情呢?你想怎麼解釋?無論怎麼說‘路塔’都是阿封,不論是看在這十幾年的交情上,還是看在教父的份上,都不該這樣對他下死手!”
白袍男子握住他的手,慢條斯理地一根一根掰開奧古斯丁的手指:“是,我是對他下手了,可我隻是殺死了路塔這個身份。真實的他並沒有死,不是嗎?這哪能叫死手呢?”
“你來這裡,不就是想要個解釋嗎。行,我解釋給你聽。戈封對他的命源認證,成功了,這意味著回來的人確實是老師。
可是除此之外呢?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能回來?他憑什麼能回來?他現在能站回塔裡,靠的究竟他自己的意誌,還是靠的塔主的意誌?如果靠的是他自己的意誌,那他現在為什麼會是這種身份?如果靠的是塔主的意誌,那塔主將他放回這裡,讓他回到我們麵前的目的又是什麼?”
房間內一瞬寂靜。
下一刻,奧古斯丁的情緒更加激動。
“……你在懷疑他?”
奧古斯丁氣急攻心,他緊緊揪著白袍男子的衣領,另一隻手握緊成拳,狠狠砸在了他的腹上!
“咳、咳咳……”
白袍男子不躲不避不防禦,硬生生吃了他這一拳,當即整個人難受得蜷縮在沙發邊上,捂著胸膛用力咳嗽。
奧古斯丁沒有給他一點喘氣的機會,彎下身,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奧古斯丁生氣極了,也傷心極了:“不管他是怎麼回來的,他都花了七年時間才回到我們麵前!不管在他的身後有沒有主神的影子,他能回到這裡,站在這裡,那就說明他肯定是有把握的!
辛利,你跟了教父那麼多年,難道不知道他是什麼性子嗎?如果他的回歸會傷害到我們,他根本不可能選擇回來!現在他好不容易回來了,而你卻在懷疑他?辛利,你這顆心真的就沒有一點是肉長的嗎?!”
“咳咳、咳……”辛利好不容易止下咳嗽,他依舊沒有被激怒,反而搖了搖頭,像是一位對頑劣孩童失望的長者那樣。
他不急不緩地說:“你理智一點,奧古斯丁。我並不是在懷疑他,而是在列舉可能性。你知道的,我向來隻會用事實來作出判斷。靠著一腔信任就做出決定……這是隻有你會做出的事情,奧古斯丁。所以,你知道當年老師在挑選繼任人的時候,考慮過我,考慮過戈封,卻唯獨沒有考慮過你嗎?”
就在這時,警報聲響了起來。
兩人身形同時一頓,向著窗戶外的方向看去。
奧古斯丁見到窗外的兩人,狠狠地閉上眼睛,深深吸氣,試圖平複自己的心情。
可他失敗了,他板下臉,拽著辛利就要往外走:“行啊,既然你這麼有理由,那你把這些話當著他們的麵再說一遍試試看!”
辛利眉頭一皺,腳下自動浮現出一個微弱的光圈。這讓他在奧古斯丁的用力拽拖之下依然紋絲不動。
辛利:“我傻嗎,明知道他們現在在氣頭上,還要撞上去?挨了你的一拳就夠了,為什麼還要再去挨他們的打?”
奧古斯丁冷笑:“你也知道你這一拳挨得值當?敢作敢當,這不是你剛剛自己說的嗎?那走啊,去他們的麵前認下這件事啊!”
辛利:“……”
他歎了一口氣,輕飄飄地說:“算了,我和不理智的人沒有什麼好談的,等你們都冷靜下來再說吧。”
說完,隻見他的身影一虛,白袍翻動,整個人輕飄飄地向後退了三米。
奧古斯丁見狀,立馬反手甩出數隻迷你人偶!
人偶瞬間黏到了辛利身上,頭上、肩上、腿上、手上、身上,處處都有。
人偶與人偶之間漸漸浮現出一道淺淺的銀色絲線,這絲線就像是一張大網一樣,將辛利牢牢地抓在原地,無法再退一絲分毫。
然而,隻見辛利麵色淡然,輕描淡寫地在手環上點了兩下。
他抬眼朝著奧古斯丁淺淺一笑,下一秒,整個人瞬間在空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迷你人偶劈裡啪啦地掉了滿地。
奧古斯丁:“???”
他臉一黑,立馬打開手環,點進聯係人列表,隻見名為“辛利”的聯係人後麵,赫然寫著一行小字:
【副本進行中……】
奧古斯丁瞪大眼睛,氣得跺腳:“辛!!利!!!”
……
宗律在虛空麵板上戳戳,打開了任務模塊,看著已經超過70%的得票率得意不已。
戈封側目:“怎麼,想到什麼好事了?你的頭上都開始冒花了。”
宗律好奇地往頭上摸摸,什麼花也沒摸到。
他失望地用自己的技能往頭上造了朵紅色的小花,底下做成紅色發夾的模樣,往腦袋正頂上一夾,紅色發夾和他的紅發自然地融為一體,站在稍遠處看,真就像是他的頭頂上長了一朵小紅花一樣。
戈封忍不住伸手戳了戳花。
宗律帶著花躲過,舔著冰淇淋尖尖,得意洋洋地說:“我的初輪投票任務完成了,馬上就能解鎖一個超有趣的功能係統!”
戈封揚眉:“哦?什麼功能?”
就在這時,兩人的右手邊忽然傳來一陣噠噠噠噠的腳步聲。
宗律扭頭看去,隻見小男孩紅著眼眶,一下就撲進了他的懷裡。
小男孩:“嗚哇——!宗先生我跟你說,那個聖徒他超壞的!嗚嗚嗚我剛想把他抓出來交給宗先生,可這個狡猾的家夥,竟然當場傳進副本逃了!!而且、而且他還死不認罪,還想反過來來給我洗腦,還給他殺路塔找了好多好多的理由,他、他好無恥他好狡詐好狠心,我一點都不喜歡他嗚哇——!”
小男孩撲在宗律懷裡嚎啕大哭,一副受儘了委屈的樣子。
宗律驚訝地蹲下身,將冰淇淋遠遠舉著,另一隻手輕拍他的背,哄著說:“來來來,頭上的小花給你摸摸,彆哭啊,慢慢說。”
戈封:“……”
戈封麵無表情,伸手抓住小男孩的後頸,把他從宗律懷裡提了起來:“今天你幾歲啊?我這個死了的‘路塔’都還沒哭呢,你哭啥啊?”
小男孩還沒來得及摸摸花呢,就被戈封抓了起來。他哭聲一斂,扭頭朝著戈封凶狠地一瞪眼:“怎麼,我是宗先生的榜一,找宗先生哭哭求哄哄怎麼啦?唉呀,該不會有人吃醋了吧!”
戈封微笑:“哦?真巧,我好像也是他的榜一噢。他怎麼會有兩個榜一呢,要不你現在問問他,究竟誰才是他的榜一?”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聖誕快樂!……我專欄頭像的兩頂小聖誕帽加得真的好可愛,我自己盯著它們看一天了TAT
塔內
小男孩麵色微變, 唰地轉頭看向宗律,楚楚可憐地喊道:“宗先生——”
宗律……
宗律躍躍欲試, 時刻準備好開放好感度榜單。
偏偏他還得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說:“嗯……要不,你自己看吧?”
自己看?
小男孩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忽然,一道係統提示聲就在他的耳邊響起。
“係統提示:您特彆關注的塔靈宗律(UR)開放了最新好感度排行榜,快快點擊查看吧!
注:在‘卡牌收集冊’-‘塔靈’-‘已解鎖列表’中選擇對應塔靈,點擊‘詳細信息’-‘玩家好感度排行榜’即可查看。
您目前的名次為:2;好感度數值:43.355。還差1.066好感值即可前進一名~”
空氣瞬間凝固。
小男孩:“……”
小男孩木住:“…………”
小男孩大怒:“第二?啊啊啊啊我的榜一竟然……你!竟然趁我不在偷偷超車!虧我剛剛還在阿辛麵前幫你要個說法,你竟然就這樣對我??”
戈封兩手一攤, 毫無歉意:“這就是兩碼事了^-^”
戈封問宗律:“這是你剛剛說的新功能係統?”
宗律:“是啊是啊,怎麼樣,我猜你們一定會喜歡它的(* ̄︶ ̄)!”
戈封點開了好感度榜單,看著位列第一的自己的代號,深深點頭:“確實, 喜歡, 好功能。”
小男孩氣的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他滿臉寫著不甘心,從戈封的手上跳了下來, 喊了一聲:“等我!”
喊完,他就轉頭跑向了9104。
不一會兒,又噔噔噔噔跑了出來。
他的懷中抱著一大摞各式各樣的盒子, 堆疊起來比他的身高還要高。
他將這一大摞禮盒往地上麵前一放, 抱起最上邊一個盒子,又一次撲進宗律懷裡,甜甜地喊道:“宗先生~你看看, 這是我的這幾天新做的大人偶, 是可以幫宗先生暖床的那種哦~”
【係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0.123!目前好感度:43.478】
小男孩:“宗先生你看, 還有這個,這是最新款的人偶保養液,沒有人偶能拒絕它的誘惑,哪怕是人偶水晶球也不行!”
【係統提示:您對奧古斯丁 好感度+0.059!目前好感度:43.537】
戈封眼見著排行榜上奧古斯丁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快速縮小,他也坐不住了,當即從9101的房間裡扛出了一大盒箱子。
小男孩嘲諷:“哎喲,你行不行啊?就這麼一箱子,還想跟我爭宗先生?”
戈封冷笑:“禮物貴精不貴多,你就瞧瞧一會兒誰的好感度高吧。”
宗律瞧著他倆這相互誰也不服誰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嘿嘿,誰知道自己這麼努力做任務開排行榜,就是為了看他倆打好感度擂台呢(=^▽^=)
九層十房圍成的圓圈之間,有一片大草坪。
於是宗律矜持而害羞地往草坪上一坐,腿一盤,一邊舔著被磨平了點兒的冰淇淋尖尖,一邊不停地:“謝謝謝謝,謝謝禮物!”
收到係統提示的當然不止戈封和奧古斯丁兩人。
同一時間,核心位麵中無數玩家都收到了同樣的提示。
一時間,玩家論壇炸成了一鍋粥。
[???好感度排行榜?!(*尖叫*)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啊啊啊啊]
[啊??我一直以為宗先生對我的好感度不算低了,結果竟然都排到了五千名開外??]
[(瞳孔震驚)啊啊啊啊想起了一點被抓進塔之前玩手遊時,每逢卡牌角色生日,全服就會開啟打榜排行的爭榜噩夢,怎麼進了塔也逃不過這爭榜的命運啊]
[仔細看了一下這個排行榜的規則,可惡啊,怎麼沒有排名限定的獎勵,我想看大佬們為宗先生打生打死啊!]
[你們彆說……好像……真的已經有兩位巨佬開始為了排名打生打死了!臥槽,我的眼睛是瞎了嗎?怎麼在宗先生好感排行榜上的第一位上,看到了掛機大佬的代號啊??]
[看了一眼,竟然真的是……該說不說真不愧是當年就為宗先生砸了八千萬積分的人嗎?之前我還在疑惑著呢,怎麼鬼僧大佬當年願意砸那麼多,等宗先生真出來後卻銷聲匿跡了……原來人家是在偷偷刷好感度啊!]
[排名1:【鬼僧】,好感度:48.675
排名2:【千傀】,好感度:48.032
排名3:【影刺】,好感度:39.104……
咦?新人王呢,我一直以為新人王至少也該是宗先生好感前三的人才對啊!可我翻了前二十名,根本沒有新人王的名字!]
[絕了,出個排行榜怎麼不能看全啊,為什麼隻能看到前二十名和最後一名的詳情啊!……但有一說一,瘋冠大佬覺不覺得自己有點與眾不同?]
[“……排名-1:【瘋冠】,好感度:-78.5”,笑死我了這個-1,該不會這就是瘋冠大佬的計謀吧!前二十名太卷刷不動,那就乾脆刷個倒一,也能上榜!]
[哦,還能看到自己排名前後二十位……等等,@xxx,兄弟,你之前不是還在論壇罵說刷UR好感的全是傻逼嗎?嗯?那你瞧瞧,我頭頂上這位足足有著宗先生28點好感度的人他叫啥啊?(截圖.jpg)]
[好家夥,這位不是論壇裡著名的UR黑子組組長嗎,翻車現場?]
[霧草好精彩,鬼僧大佬和千傀大佬現在真在爭榜啊,好感度都打到50去了]
[不是,好感度也要這麼卷的嗎?明明三十好感度就夠抽宗先生了!……噢噢噢,會長超了超了,會長加油,會長你是最棒的!]
[啊啊啊啊不可以,【鬼僧】大佬衝衝衝,最強玩家可不能在這裡丟了麵子呀!]
[震驚,【鬼僧】大佬消失這麼久,難得在公眾麵前出現一次,竟然是為了爭卡哥的好感榜排名?!好家夥,我們卡哥這也太有麵了吧,玩家榜前四裡有三個都在他的榜單上耶]
[彆光盯著頂上啊,快瞧下麵,下麵也打起來了!好家夥,就剛剛打字那一下時間,宗先生的第二十名就已經換好幾次人了]
[我猜今天【萬物屋】要笑嘻了,你們快去瞧萬物掛售平台,就在剛才這一會兒成交量猛增啊!]
[……?我都刷到30了,排名竟然才三百開外??你們這也太卷了吧!對著三位數小數點都下得了手?……可惡,我的要求也不高,能進前三百就好,兄弟們彆跟我爭啊]
[參照新人王,宗先生的好感度刷高之後,可以讓宗先生為我們再續半個副本……不過新人王呢?怎麼榜單上找不到他??這不合理啊!]
這動靜一時鬨得有些大了。
關於UR塔靈的話題再一次榮登論壇實時話題熱度榜榜首!
恰好這一陣正是塔靈榜初輪投票收尾階段。
UR塔靈的得票占比不光超過了多年來一直霸占塔靈榜一的【預言者】,甚至還打破了他所創下的最高票數占比記錄,這件事情激發起了許多玩家刷UR好感的欲望——
畢竟比起模模糊糊的“UR卡很強”、“很特彆”等概念性認知,還是最直觀的票數名次更能讓低層玩家做出選擇。
許多一層玩家因此開始刷起UR塔靈的好感度。
而此時此刻,所有擁有UR塔靈好感度的玩家都收到了排行榜開啟的消息——這幾乎覆蓋了全塔70%的玩家!
這種程度的信息覆蓋率,在核心位麵裡絕對可以算是除了係統公告之外絕無僅有了。
論壇的動靜並不會波及到九層。
但對於九層玩家來說,今天已經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熱鬨。
9106的提燈人一手提燈,一手牽著韁繩,韁繩上依次綁著三個樣式不同的棺材,出門遛屍。
她剛一出門,就見到草坪上竟然空前絕後地熱鬨,不由得好奇地湊上前來。
提燈人:“這是在乾什麼呢?”
小男孩嚷嚷:“讓讓讓讓,彆擋路,今天我要是不把宗先生的好感度榜一搶回手,我就不姓奧!”
宗律瞧著她身後的三個底下帶著滑輪的棺材也覺得新奇:“你這是乾什麼呢?”
提燈人:“哦,溜屍呢,帶它們出來散散步。你這好感度刷了能乾什麼,刷高了能邀請你去我家裡的棺材屋裡睡睡嗎?”
宗律不知道她說的棺材到底是躺屍用的還是睡覺用的。
但不論是哪一種,他的答案都是一樣的:“不好意思啊,賣藝不賣身,這還是不行的。”
提燈人失望:“哦,那就算了,本來還想送你一副我最喜歡的棺材呢。”
宗律感激:“謝謝你的不送之恩。”
九層傳送門,探秘者剛探出個腦袋,就眼尖地發現了這一幕。
他目光震驚地落在戈封身上,在戈封和小男孩扭頭向他看去之前,就全力衝刺一頭竄進了9103的屋子裡。
瘋冠不滿:“乾嘛,你沒有自己的家嗎?”
探秘者:“不是,會長,他們在這乾嘛呢?UR塔靈怎麼會在我們九樓,那位掛機哥怎麼也出來了?還有那個小男孩,他是千傀嗎?他倆咋一副打擂台的樣子呢?”
瘋冠:“哦,他倆在爭小美人的好感度榜一呢。嗬,沒用的東西,都不如我,我可是把小美人的榜一拿得穩穩當當的!”
探秘者瞳孔震驚:“?!”
探秘者:“好感度榜單?這是什麼東西?什麼時候出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探秘者:“還有會長,你這叫榜一嗎?你這叫倒數榜一!拜托彆天天把眼睛粘在人家UR塔靈上了,做點正事吧!”
麵前的禮物越堆越多,宗律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個無情誘人氪金的遊戲策劃一樣,引誘完了之後,還要笑眯眯地附贈上一句“祝遊戲愉快”。
宗律對此表示十分臉紅,決定下次還要這麼乾。
不過再不製止兩人的爭執,宗律懷疑他們能打上三天三夜。
小男孩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好感度又一次被超了過去,急得直跳腳,拽著宗律的袖子不讓他走:“宗先生等等,再等一下,我馬上就能超過他了!”
戈封意猶未儘,把手搭在由一堆禮物盒堆成的小山上邊。他朝小男孩揚了揚下巴:“懂不懂差一點就如差天塹的道理啊。想追上我?下輩子吧!”
小男孩氣得小臉漲紅,下一秒,小臉就變得委委屈屈,雙目含淚,轉身抱著宗律的手左右晃:“宗先生——你看他!”
宗律用另一隻手碰碰戈封,阻止道:“哎。”
戈封大度地閉了嘴。
三秒鐘後,又張口補充:“勝者的寬容。”
小男孩:“???”
小男孩惡狠狠地放下狠話:“本來還打算給你重做一個路塔人偶體的,現在你彆想要了!”
戈封揚眉:“不做就不做,分.身而已,我稀罕?”
同一時間,宗律驚喜地問:“哦?還能重做的嗎?”
戈封:“……”
戈封麵無表情地轉過頭,幽幽地問:“你是對我的本體有什麼意見嗎?”
宗律正擱邊上不好意思地笑著,忽然收到一條長風的消息:
(現在)長風:宗先生,哢布說家裡來了一位自稱是【預言者】的塔靈,對方想要拜訪您,現在正在門口等著您呢。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預言者】?
宗律聽聞他的名字許久, 也在各種場合下被玩家們用以和他對比了許多次,卻至今沒有和他打過照麵。
恰逢他在初輪投票裡壓過對方, 這會兒被找上門來,宗律很難不往“找場子”的方向去想。
戈封:“陪你去?”
小男孩:“我也要去!幫宗先生鎮場子!~\(≧▽≦)/~”
於是一大一小兩人幫宗律扛著一地的禮物,隨他來到了十一層。
兩人手上大摞大摞的禮物吸引了沿路上所有塔靈的關注,大部分塔靈都已經認識小男孩了,但對邊上的戈封感到有些陌生。
藍色塔靈:“那是誰?有些眼熟,我感覺他抽過我。”
粉色塔靈:“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紫色塔靈:“是不是那位特彆有錢的玩家首席?”
尖的塔靈:“對,就是他!我想起來了,當年就是他第一個把我們所有卡都輪著抽了個遍!”
方的塔靈:“他好久沒出現了, 怎麼會在這?”
圓的塔靈:“好多禮物,裡麵一定很多吃的吧,當UR卡可真幸福……”
尖的塔靈:“哎呀,你快擦擦嘴,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丟不丟卡啊!”
剛走近11001, 宗律就見到一個陌生人影站在門口。他身著一身長至腳踝的深藍色長袍,袍子的衣擺與袖邊上點綴著銀白色的星月花紋。
長風立在一邊和他交流著, 小精靈抓著長風的衣擺,在邊上不作聲地翻動字典。
長風最先發現了宗律,他欣喜地舉起手, 朝宗律揮了揮:“宗先生!”
陌生人影跟著轉過身來。
他的臉上戴著黑色麵罩, 非常純淨的銀白色眸子靜靜地投向紅發青年。
“你好,宗律先生,我是【預言者】。”
預言者禮節性地以手觸肩, 向宗律的方向微微鞠下一躬:“冒昧來訪, 十分抱歉。近期任務繁多, 直到今天才能騰出時間拜訪閣下,實在是不好意思。”
……瞧瞧這身打扮逼格,真不愧叫【預言者】啊!
宗律在心裡默默感歎。
他禮貌上前和預言者握了下手,邀請對方進屋。
戈封和小男孩也不是真來防止對方找茬的,兩人純粹就是想要跟到家裡來。
見宗律和預言者聊了起來,他們便自顧自地扛著禮物進了屋,一點也沒把自己當客人。
宗律見屋裡太多人,就乾脆帶著帶著預言者在屋子前方的桌椅處坐了下來。
宗律問:“喝茶嗎?”
預言者:“謝謝,不用,今天我來這裡,隻是想親眼見見傳說中的UR閣下。順便——”
他從巨大的衣袖裡掏出了一副沙盤,放在桌上。同時,他又拿出一疊有著同樣底麵的卡片,將它們嘩啦一下均勻地鋪開在桌麵上。
純澈而明亮的銀白色雙眼抬起,他淺笑著伸出一隻手掌,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說:“來為閣下贈送一枚預言。抽一張試試?”
“送預言上門,這聽起來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宗律十指交叉,沒有貿然抽卡,而是緩緩說道,“故事裡一般都是這麼編的。一種告訴你未來大吉,說你黃袍加身,這是想來蹭喜討錢表立場的。另一種就是告訴你近期大凶,印堂發黑,必有血光之災,這種多是為了騙錢去災,或者挑釁下戰書的。”
他歪了歪腦袋,說:“這些情況下,所謂抽卡看麵相都隻是走一個流程而已。所以,不如直接跳過說結果怎樣?”
銀白色瞳孔愣了一下,隨即染上笑意:“他們那是江湖騙術,但我這,可是實打實的預言。我就是靠這一手在玩家間吃飯的,閣下真的不想試試嗎?”
宗律苦惱地問:“可是無緣無故的,你為什麼要送我這一枚預言呢?”
預言者認真地答:“因為我們有緣。”
宗律:“?”
他摩挲著下巴,仔仔細細將預言者打量了一通。他當然不信什麼“有緣”的鬼話,可他同樣也沒從預言者身上看到有什麼圖謀的意思。
他悄悄地在桌底下打字。
(1分鐘前)宗律:他靠譜嗎?
(現在)戈封:技能靠譜,可以試試。
屋子邊上,一大一小兩個人影湊在角落偷聽。
小男孩氣鼓鼓:“他為什麼問你不問我?明明我手上的情報比你多!”
戈封悠悠地答:“懂不懂什麼叫榜一啊。”
小男孩:“?給我等著,今天你的榜一彆想過夜!”
好吧,既然靠譜,那就試試。
宗律隨手拿起一張牌,按照預言者的說法放到沙盒裡。
細沙忽然向內凹陷,自動將牌“吞”了進去。
接著,像是有一隻透明無形的大手在擺弄著沙子一樣,原本平整地攤在盒子內的細沙開始自動地向中心聚攏,逐漸凸成了一個沙狀小人的模樣。
宗律左看右看,覺得這小人就是自己。
細沙不知怎麼染上了顏色。
小人的頭發,衣服都被染紅。於是宗律確定,這小人確實是自己。
可緊接著,小人四周慢慢也染上了紅色,由內向外逐漸變淺。
宗律見狀,抬眼瞧了一眼預言者。
預言者的半張臉都被蒙在黑色麵罩之下,宗律並看不到他現在的神情。
隻見預言者抬手在沙盒上輕輕一拂,這幅畫麵就像是凝固後被揭下一樣,轉眼就到了預言者的手上。
預言者將它捧到宗律麵前。它四四方方的,看上去就像一個沙子做的卡牌一樣。
宗律接過沙牌,拿在手裡掂了掂,問:“預言這樣就算結束了?沒有牌麵解讀嗎?”
預言者輕笑說:“平常對玩家們是會有的。但今天抱歉,我也不是很能確定這牌麵的含義——給出預言的是我的技能,並不是我。”
宗律卻笑了:“是你的技能,而不是你?有意思。”
【係統提示:您對預言者好感度+1.5!目前好感度:1.5】
宗律也不想那麼多了,既然【預言者】沒有表現出敵意,那他也不會去刻意地防備什麼。
他自然地收起沙牌,熱情地邀請道:“要不要留下來吃個飯?正好長風在這兒,讓你嘗嘗他做的甜點,可好吃啦!”
預言者起身,禮貌地說道:“不了,我手上還有幾單玩家的召喚次數沒清完呢。”
宗律感歎:“SSR也這麼辛苦啊。”
“好吧,那我也不強留你了,不過既然來都來了,要不要來看看我家特色?就兩分鐘,不礙事兒的!”
預言者疑惑:“特色?”
宗律:“對對對,就在我家房頂上。來,從這邊上……”
戈封:“。”
小男孩:“。”
兩分鐘後。
宗律心滿意足地在第八個集卡袋上寫上了【預言者】的名字,神清氣爽地下了樓。
他感歎道:“這些塔靈可真好騙啊……不過預言者的眼睛好好看,我也想變一版銀白色出來了。”
長風:“……我記得【預言者】先生是智慧型卡牌來著?原來也抵擋不住宗先生的集卡冊誘惑啊。”
宗律得意洋洋:“知不知道什麼叫做精準拿捏卡牌需求啊!沒有卡能拒絕我的集卡冊,沒有卡!”
戈封:“……慶幸沒有塔靈法庭吧。他給了你什麼預言,看看。”
宗律把沙牌拿出給戈封和奧古斯丁看。
小精靈和長風也湊了過來。
然而四人圍著沙牌,沒有看出一個所以然來。
小男孩:“畫麵怎麼這麼抽象?我記得上次抽他的時候,他給我出的那張預言卡可詳細了!連帶著時間和場景都給我畫了出來,還是有點用的。”
宗律:“難道這就是免費版和付費版的差距?”
戈封抱著手:“他是自己送上門來的,總不能弄個殘缺版糊弄我們。”
長風跟著思考:“圖上宗先生周圍的這片紅色……該不會是血光之災的意思吧?”
小精靈反駁:“說不定,是,紅紅的,喜氣!”
戈封無語:“連凶吉都確定不了,謎語人的話不聽也罷。”
宗律倒是興致勃勃:“我也瞧瞧。沙人身上的紅是代表身份的正常的紅,這圈紅色在它周圍而不在它身上,意味著這份凶吉並不會落在我的身上,而是落在我周圍人的身上。越靠近沙人顏色越深,說明關係離我越近,這份或凶或吉的影響也就越強。”
說完,他一拍掌:“是不是解得很有道理!”
長風笑:“意思是說,宗先生可能要變成錦鯉了?”
宗律:“說不定是喪門神呢。不過我感覺我長尾巴一定很好看,請一定要變成錦鯉啊(=^▽^=)~”
宗律心滿意足地收起沙牌,打算帶著他們一起到龍島上開個飯。
……嗯,沒錯!現在的11001頭頂上,可是飄了一座龍島的呢!
長風:“對了,宗先生,說起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悄悄湊到宗律身邊,悄聲問:“小奧先生身邊那位,是宗先生認識的新朋友嗎?”
宗律這才想起來:“哦,對了!還沒跟你們介紹他!”
戈封一眼瞥來:“你好,我是鬼僧。”
小精靈沒有聽過這名字,但長風卻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像是受到驚嚇一樣:“哎??”
宗律:“你瞧你,這身份得嚇壞多少人啊。”
小男孩涼涼地說:“就是。要是你和宗先生一起上街,彆人都不敢上來和宗先生搭話了!”
戈封:“?”
戈封麵無表情:“直說好了,你們就是想讓我的分.身取代我是吧。”
宗律不好意思地笑:“你瞧他都能兩個身體有事沒事輪換著用,你肯定也可以嘛。不然這突然換了身份,確實有點不適應。”
小男孩得意地昂首挺胸。
戈封一翻白眼,扭頭進屋:“再說!”
小男孩喊:“哎,再說什麼說,我還沒答應給你重做身體呢!”
長風、小精靈茫然。
宗律抱起先前被他落在家裡的小精靈,小精靈噗地紅了臉,開心地圈住宗律的脖子,腦袋上的小龍崽也欣喜地順著宗律的肩膀往上爬,爬到了宗律的腦袋上。
宗律:“走走,今天上龍島吃飯!”
小精靈:~\(≧▽≦)/~
小男孩緊緊盯著宗律懷裡的小精靈:(╬◣ω◢)!
離開副本第二天,初輪投票結束了,宗律毫無疑問地獲得了玩家們投出的最高票數。
玩家論壇關於UR卡的討論熱度一天比一天高,就連少許從不關心塔內新聞與世隔絕的玩家,都知道了【預言者】終於被卡超過的事情。
雖然初輪投票並不一定能代表最終的強度榜排行,可這從很大程度上已經預兆了趨勢。
同時,由於宗律好感度排行榜的開啟,每日通過郵箱寄來的禮物數量,一時間產生了井噴式的增長。
包括長風、藺東等人在內,不少原本與宗律熟悉、但並沒有特彆去刷好感度的人,瞧著每天搖搖欲降的排名一時間也坐不住了,隔三差五就來找找宗律,一時間,把宗律忙得腳不沾地。
除此之外,宗律瞧著自家後花園裡越堆越多的禮物,也有些苦惱。
再這麼下去,他的後花園就要被禮物給占滿啦!
戈封:“要不搬到龍窩上好了。”
宗律:“好主意……等等,你怎麼都在我家待一周了?”
戈封抱著胳膊,似笑非笑:“怎麼,路塔待得,我就待不得?”
宗律:“……”
宗律:“好好好,你待,你待嘛!”
戈封幽幽歎氣:“說起來,太久沒回九層睡了,一下都忘了那提燈人每天淩晨零點到五點,都要帶著她那堆屍兵屍將在中間草坪上跳廣場舞……雖然可以隔絕聲音,但你明白那種每天夜裡一睜眼,就能看到窗戶外一群難看的屍體背著棺材群魔亂舞的心情嗎?”
宗律聽著憐惜極了:“淩晨?這不得給她投訴擾民啊?”
戈封:“上哪投訴去?現在一投訴,不就暴露了我以前根本沒在九層本體裡待著的事情嗎。”
他左右一尋思,手肘碰碰宗律:“哎,正好,我給你出了個搬禮物的建議,那屋子裡空出來的那間禮物房,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給我怎麼樣。”
作者有話要說:
塔內
宗律:“?”
宗律沉思。
宗律反應過來。
宗律:“不對啊, 那你之前當路塔的時候都是住哪兒的?難道是上次帶我去的那裡……”
戈封:“010咖啡廳。”
宗律:“噢對對對。”
宗律本想說那你現在也可以住那兒啊,可他仔細想了想, 之前他去路塔在010咖啡廳的家裡拜訪時,就發現那兒的麵積並不算大,畢竟本來就是從包間改造而成的,頂多也就一個臥室大小。
實在稱不上是家。
……
那,叼回家?
不對,借他一間房住住?
紅發青年捏著下巴:“也行吧。那雜貨間也太小了,我臥室邊上有間大一點的書房……如果你需要的話,不如住那兒吧。不過先說好啊, 隻是暫時借你住住!”
戈封:^-^
戈封:“好。”
小精靈跟在一邊,眼睜睜地瞧著自己從家裡除了宗律之外唯一類人生物,變成了唯二……
宗律低頭一看,突然發現小精靈不知道什麼時候貼到了自己的腿邊,抱著他的大腿, 把腦袋埋在他的大腿側, 也不吭聲。
宗律驚訝而疑惑地蹲下身,捧起小精靈的腦袋。
隻見小精靈淚眼汪汪, 滿臉委屈:Q_Q
宗律伸手抹掉小珍珠:“哎呀,哢布怎麼啦?”
小精靈:“嗚嗚,宗先伸, 他, 他,他……”
小精靈焦頭爛額地翻著字典,半天翻不到自己想要說的東西。
戈封瞥他一眼, 對宗律說:“要不把他交給我吧, 我最擅長解決小孩的這種毛病了。”
宗律警惕地問:“你想乾什麼?”
戈封說:“你看他都這麼大了, 放在子位麵裡,這年齡也差不多該去精靈學校了。正好我手上有一整套精靈百年義務教育課本,反正他也不用進副本去做任務,不如抓抓學業吧。”
宗律一聽,覺得大有道理,雙眼一亮:“說得對啊!小孩就應該去上學,但是沒有精靈老師怎麼辦,要不再去一趟他們世界請個精靈老師來吧?”
戈封認真探討:“那為什麼不直接把他送回到精靈學校,等他放寒暑假再接回來呢,他在那邊又不是沒有家。
小精靈翻字典翻譯進度還停留在“精靈百年義務教育課本”的部分,根本無法反駁。
他麵色發白,雙眼發直,著急地繼續翻翻翻翻字典。
宗律覺得戈封說得很有道理。
可就在這時,一則係統通知忽然在兩人耳邊響了起來。
“各位塔民、塔靈們請注意:因傳送通道年久失修,從即日起,籠塔係統將對傳送通道進行維護,並暫時停止由核心位麵前往子位麵方向的傳送功能。功能開放時間未知,請各位塔民、塔靈提前做好相應準備。
重複:因傳送通道年久失修……”
宗律:“……”
宗律:“啊?通道維護?是因為剛出事故弄死了一位新人王嗎?”
戈封一翻白眼:“顯然不是,一個新人王何德何能逼得整個功能停運啊。”
這時候小精靈總算翻譯到了“等他放寒暑假再接回來”的部分,他麵色蒼白,丟開字典緊緊抱住宗律的腿:“宗先伸,我要,嗚嗚,我要,跟著,你!不要,送走,我!嗚嗚,宗先伸——”
宗律立馬抱起哄:“不送不送,不送了。”
宗律發愁:“哢布沒有辦法回去上學,連精靈老師都拐不了……哎,既然龍龍們的跟精靈都是一個世界出來的,要不讓米洛斯它們來教哢布怎麼樣,正好哢布和瓏瓏可以一起學。”
戈封:“。”
戈封:“一隻精靈跟著一群銀龍去學習怎麼識彆寶珠、怎麼運用龍族法術天賦?那還不如讓我來教。”
宗律驚訝:“哦?”
戈封揚揚下巴,笑得矜持,可那眉毛都快要飛上天了:“我可是拿過精靈皇家高等學府畢業證的人!教一個……他幾歲?算了,反正教一個小精靈肯定綽綽有餘。怎麼樣?他的學費就當我的住宿費了。”
宗律迷惑:?
宗律的腦子上麵出現了一個大氣泡,宗律開始腦補:一日,某核心位麵首席玩家進入副本接受任務“獲取精靈皇家高等學府畢業證”,於是他拎著錫杖哐哐逼著畢業委員會給他現場頒發了一張……
不對不對。
宗律猛猛搖頭,把奇怪的腦補甩出腦子。
彆瞎說,他的首席簡兼榜一大哥會的東西又多又雜,區區一張精靈皇家高等學府畢業證而已,榜一大哥肯定能用正常手段考到的吧!
這麼一想,宗律安心多了,他鄭重地從地上抱起小精靈,往戈封手裡一塞:“那就拜托戈老師了!”
戈封被口水嗆到:“咳——咳咳咳,快彆這麼叫!”
小精靈……
小精靈還在茫然且焦頭爛額地翻字典(ノ_<。)
前往子位麵的通道封閉,這件事情在玩家中引起的震蕩並不小。
戈封還並沒來得及清出書房,就被毒醫一個電話喊下了樓——聖徒不在塔內,便由毒醫代表【秩序之鞭】召開九層大會,想要拉著塔內占據著主要力量的幾大組織商量商量,針對這一件事有可能產生的動蕩提前做出一些預案。
宗律聽聞此事,格外疑惑:“……開大會?有用嗎?原來【秩序之鞭】在你們玩家裡麵還算是個武林盟主一樣的存在?”
戈封卻說:“不。這隻是他們組織鬥爭時為了師出有名的一種手段。”
宗律一聽沒了興趣,本來打算跟著站起前往湊湊熱鬨的,一下啪地又坐回了沙發上。
宗律:“哦,好,那你去吧,拜拜。”
事實上正是如此。
戈封不到十分鐘又回到了十一層,並且向宗律分享了會議情況:
代表【匿名者】的【千傀】派出了一隻人偶參會。
代表【趕屍宗】的【提燈人】派出了一個不會說話的屍將參會。
代表【萬物屋】的【萬通】派出了一個會動的小金人參會。
代表【混沌理論】的【冰焰】親自到場,隻是抱著一小摞書和筆記自顧自地在寫寫畫畫,開會研究兩不誤。
代表【遺忘者】的【瘋冠】和【探秘者】雙雙拒絕參會,連聲回應都懶得回。
至於組織大會,並代表【秩序之鞭】的【毒醫】……派出了一隻手掌高的草藥精代為參會。
宗律雙眼發亮:“草藥精!!”
戈封:“你要嗎?很好吃。”
宗律瞳孔地震:“???”
宗律:“不是我說,連組織者都不參加的大會,這也太敷衍了吧!”
宗律:“這麼敷衍的大會,你去乾嘛?”
戈封亮出身後的兩個超大的手提箱。
戈封:“^-^我去搬家啊。”
宗律:“……”
宗律:“很有道理,好。”
“九層大會”結束時刻,【秩序之鞭】以官方名義在論壇上公開對【遺忘者】的漠然態度表示譴責,並以此為由,搬出了一台摩天巨炮直直地對著【遺忘者】總部。
宗律從戈封的手環上看到摩天巨炮的圖片時,難以描述心情的震驚:“這麼誇張??”
戈封:“比這誇張的還有呢。”
論壇上的眾多玩家對此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也沒人真的去在意【秩序之鞭】到底是以什麼理由搬出的巨炮,反正兩家組織從成立起就大小摩擦不斷,也不缺這一次。
倒不如說,大家還得感謝【秩序之鞭】搬出的巨炮足夠巨大,擺明了在向所有人大喊:“無關人士速速回塔,我們要向西北區開炮啦!”
【遺忘者】也不甘示弱,祭出了一個足有十層樓高的、與地麵成四十五度夾角的大陣,陣心直直對著【秩序之鞭】的總部,一點兒不帶預告地擺完直接開轟!
好在有著【秩序之鞭】的預告,彆說西北區了,此時恰在東北、東南兩區行動的玩家們,全都一股腦湧回了塔裡,一個都沒敢在外邊留著。
笑話,【遺忘者】全圖不精準打擊的技術誰不知道?
這時不回塔,真等著吃炮啊!
與【秩序之鞭】相同,【遺忘者】也找了個明顯敷衍人的開炮理由。
隻是二者的敷衍程度顯然不在一個程度上。
【瘋冠】:[UR小美人又拒絕了我的邀請,很傷心,很惆悵,故此開炮紓解心情]
UR:?
UR:請不要在這種地方扯上我謝謝!
[好家夥,自從宗先生好感度榜單開了之後,他們兩家的鬥爭就一直停歇到了現在……原來是在憋一口大的啊]
[我瞧他們前一周那麼平靜,還以為是在擔心【鬼僧】大佬插手呢。雖然首席大佬除了在好感榜單上出現之外,至今都沒有露過麵,不過……《家人們誰懂啊,原以為大佬是在掛機,原來他隻是在潛水啊!》]
不過或許真的是因為戈封名字的忽然出現,各中型組織勢力在這次的紛亂中顯得十分謹慎,不敢隨意幫助任何一方。
這還要從宗律的直播間說起。
最近一則從UR直播間中流傳出的傳言在論壇被談論得沸沸揚揚,都在說首席大佬就是那【巴彆塔】組織的背後靠山,將這被蒼葉吹上了天的、但先前鮮少有人知道【巴彆塔】,跟天天失蹤鮮少有人能夠見著麵的【鬼僧】綁在了一起,造出了一個驚天大陰謀論,最後甚至還出現了“鬼僧歸來之日,就是巴彆塔血洗全塔之日”這種荒謬的論調。
這論調有多荒謬且不談。
但陣營偏向【遺忘者】一方的組織,向來都知道他們惹過的人多如牛毛,舉世非友即敵,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惹到了【巴彆塔】的人。
傳聞中【巴彆塔】一分為三,成了現在三大組織中的倆,作為唯一沒有在傳言中出現過的陣營,你說這話他們聽得心不心驚吧?
更彆說【鬼僧】大佬前一陣才剛露過麵,跟他們大哥的大哥【瘋冠】打了一架!
出於謹慎考慮,他們決定暫時按兵不動,仔細觀察,有事兒大哥先頂上!
……反正大哥也不差他們這點兒助力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下午出門旅遊,所以今天更少一點,/w\我給後四天存存稿!
塔內
至於陣營偏向【秩序之鞭】一方的組織呢, 則都不安於前一陣傳出來的“UR塔靈怒砸【秩序之鞭】”一事。
他們到現在都沒整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UR塔靈跟【秩序之鞭】到底掰沒掰?
作為UR塔靈目前的官方認證榜一大哥,【鬼僧】大佬到底會不會為了給UR卡站台, 從而趁此時機對【秩序之鞭】下手?
這屬實不能怪他們擔心太多。
人家【瘋冠】大佬都知道要遵守“互不首先派出九層玩家條約”,雖然平時在外邊的副本、子位麵裡殺得天昏地暗的,可回到核心位麵之後,大多時候都是選擇被【遺忘者】當成寶一樣高高供著,鮮少親自參與到這些麻煩事裡來。
可【鬼僧】呢?
上一次出現,和【瘋冠】打了一架。
上上次出現,和【聖徒】打了一架。
再往前推呢?
完蛋,那就得追溯到【鬼僧】、【聖徒】、【千傀】三人混戰的時期去了。
就這麼一位出世必有架打、跟誰都能打一打的爺, 他們在沒弄清情況之前,誰敢真的上去投枚硬幣,賭一賭人家到底是會幫著打哪邊?
於是一時間,塔內波瀾迭生,卻也意外地風平浪靜。
塔外任你們轟, 塔內我們自有自的安靜地兒。
這也沒什麼, 大家都能習慣。
隻要幾位九層大佬都不出手,這架頂多也就是一場規模大點兒的摩擦罷了。根本不會真的對塔裡形勢造成多大的影響。
隻有宗律在兩家對轟的第三天, 忽然疑惑地“咦”了一聲。
戈封:“怎麼?”
宗律:“你說,【瘋冠】最近這麼安靜,是不是在謀劃什麼啊?”
戈封:“嗯?他一直這樣, 很少插手組織的鬥爭……你彆看他, 瞧瞧其他九層,不也這樣?”
小男孩拿筷子敲敲碗,反駁:“我可是一直親自遊走在戰場情報第一線呢, 哪兒‘也這樣’?”
戈封無語:“那提燈人還天天拎著把椅子坐在一線嗑瓜子等著收屍體呢, 你管你們這叫‘插手’?”
小男孩反駁不出, 悶頭吃飯。
宗律解釋:“不是,他最近真的很安靜——之前每一天他都會至少給我寄四五封信的,可這兩天每天都隻剩一封了!”
戈封把筷子和碗哐地往桌上一放,盯著宗律:“???你還天天看他的信?”
小男孩同樣哐地把筷子和碗往桌上一放,瞪大眼睛:“就他那文筆?完全是在汙染宗先生的眼睛!”
小精靈握著勺子扒拉飯,脆嫩嫩的聲音幫著宗律解釋:“可是,故事,很,好奇!”
戈封疑惑:“故事?什麼故事?”
小精靈放下勺子,從兜裡掏出便攜式小字典翻翻翻:“大腦,入侵,十一層。心臟,砰砰,跳跳,追著,宗先伸,到處跑。大腦,心臟,開戰了。最近,正在,打仗!我和,宗先伸,在,追更,等結局呢!”
小男孩:“???”
戈封:“???”
宗律有些臉紅。
宗律:“總之,就是這樣。”
小男孩半天才從這說法裡反應過來:“……所以,宗先生認為他最近可能在忙著其他什麼事?”
宗律:點頭點頭。
小男孩認真起來。他擱下筷子,打開手環,點點點點。
沒多久,他眉頭一皺。
他將手環上的內容直接投影到了飯桌上——這是一張簡易地圖,宗律一眼就能輕易認出這是玩家活動區全域地圖。中央一個圓圈代表白塔,橫豎垂直的兩條直線將地圖劃分成四個區域。
在地圖上,五個紅點一閃一閃,其中有兩個正在不緊不慢地移動著,看上去就像他們裝了什麼追蹤器一樣,不過宗律猜測,這大約是什麼技能的效果。
小男孩拿起筷子,點向西北區靜止的點:“銀刃,現在正在坐鎮總部。”
又依次點向西南、東南兩個靜止的點:“遺忘者的兩位高級乾部。”
小男孩的聲音沉了下去,他站起身,他的筷子狠狠戳上了兩個正在移動著的紅點——他們正從東南區朝著南街方向前進。
“瘋冠,探秘者。”
“兩名九層同時行動,這可不是什麼常見事情。他們難道想……?!”
戈封唰地站起了身,手裡不知何時握住了一根巨大的金色錫杖。
他麵色冰寒,聲音陰沉:“石、碑!”
……
宗律還記得,先前藺東在向他介紹石碑時,曾說到過,石碑是由戈封、奧古斯丁、聖徒三人聯手封印的,而所有見過石碑的人,都被以咒法下了禁令,不允許對石碑內容外傳一句。
唯一有能力破這禁令的人,是瘋冠。
可瘋冠在之前那麼多年裡麵,都沒有實際觸碰過這條禁令,更沒有試圖觸碰過封印,因為這會同時惹怒三名與他在同一層次的九層玩家。
……直到今天。
南街石碑的前方,瘋冠、探秘者都站在那兒。
瘋冠的手掌按在石碑上。石碑上的霧氣飛快地沿著他的手臂流動,一股腦地往他身上湧去。
原本濃濃的一層霧氣,此時已經幾乎全部要被吸收乾淨了。
瘋冠的吸收非常快。
從宗律等人猜到消息趕來,大約隻過了一分鐘的時間。
可就是這樣的速度,也無法阻止瘋冠的行為。
“轟!”
“當啷!”
刺眼的金光從天而降。
爆鳴般的錫環當啷聲在偌大的空氣中層層回蕩,像是化作了一柄柄利刃,於空氣中盤盤回旋,想要割裂一切它所觸碰到的物體。
可是瘋冠和探秘者早有準備。
探秘者上前一步,銀白色的玄妙護罩突然在兩人身邊浮現,生生擋住了這一擊!
瘋冠則趁此機會,將石碑上最後一點灰霧吸收了乾淨。
他的臉上帶著興奮而潮紅的笑容,朝著極速趕來的三人瞥了一眼,抓住探秘者的領子向後一個大跳。
下一瞬,戈封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他們原本站立的地方。
“轟!”
巨大的錫杖朝著地上狠狠一砸,地麵立馬向下凹陷出一個巨大的坑!
瘋冠快速向後大退,大笑著:“哎呀,真不好意思啊,破了你們這麼多年的封印。但是全塔今天都會很高興吧,哈哈,可不要太謝謝我啊!”
奧古斯丁的人偶剛剛拋灑落地,就見瘋冠、探秘者兩人的周圍浮現出了熟悉的空間扭曲的現象。
戈封也看出了他們的打算,氣笑:“堂堂瘋冠,遇我一次跑一次,慫成這樣?”
瘋冠笑眯眯的:“不打不打,我想做的事情都完成了,還留在這跟你們玩什麼呢?”
他大笑一聲,抓著粉發少年往空間漩渦中一跳,當即消失了蹤影!
奧古斯丁短短一周內的時間,就被以同樣的方法溜了兩次,非常憤怒:“一個兩個全往副本裡逃,就沒一個有本事正麵剛的嗎!”
由於這些天兩大組織間的鬥爭,這會兒的玩家活動區空空蕩蕩,除了他們三人之外,隻有遠處能見到兩名玩家綁著一人朝著石碑方向走來。
“會長,隻抓到了一位,”兩名玩家將人用法術鏈子錮著,帶到奧古斯丁麵前,“還有,就在剛剛,【瘋冠】在論壇上發布了一則定時帖子……公開了石碑上的文字。”
被抓住的遺忘者高層十分狼狽地摔在地上。
他掙紮著冷笑:“怎麼,你們【匿名者】不是向來標榜自己絕對中立,不參與組織是非的麼?”
奧古斯丁一腳踩上他的胸膛,低下眼,睥睨著他,冷漠地說:“現在我是以個人名義在問你話。原因,目的,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打算。多答一條,你就能多留一肢。”
遺忘者高層硬氣得很,毫不留情地嘲諷道:“你們憑著世代初的優勢搞信息壟斷,把‘通道’情報一直捂著,把全塔人蒙在鼓裡整整七年!怎麼,你們是不樂意看到我們離開塔嗎?你們是害怕我們奮起會把你們拉下九層嗎?……嗬,我呸,九層!”
奧古斯丁的臉色變都沒變一點。
一點銀光閃爍,伴隨著一聲悶哼,這位遺忘者高層戴著手環的那隻手臂被斬斷在地!
奧古斯丁一腳將他踹回了兩名【匿名者】成員的腳下,淡淡地說:“帶去審訊組。不論審出來什麼情報,你們都能分得一份積分,算作加班補償。”
兩名成員笑了。一人彎下身,拎著俘虜的頭發就站了起來。
“謝謝會長。”
宗律跟著兩人來到了現場。
他並不知道他們究竟在憤怒什麼,這是他們玩家之間的事兒。
他來這裡,一方麵是為了給兩人當個戰力支援。
另一方麵……
宗律悄悄地把腦袋挪到了石碑前。
他好奇這個石碑上的內容好久啦OWO!
壞事都是瘋冠做的,他隻是趁這機會偷偷看上一眼而已,沒有什麼關係吧!
一隻大手抓住了他的後衣領。
宗律無辜回頭。
戈封:“你想看?”
宗律理直氣壯:“我得看了才知道你們在生氣什麼,才有理由幫你們啊!”
戈封揚眉:“你看了也不知道。”
宗律揚頭:“那可說不好。不能讓我看啊?”
他眼巴巴的,委屈極了。
他拋下吃一半的飯來到這兒,不就是為了看一眼新鮮的麼。
奧古斯丁看起來頭疼極了。
他走上來溫柔地幫宗律理了理被抓亂的後衣領,問戈封:“臨時封印一下,等阿辛回來再重新布置正式封印?”
戈封冷笑:“然後再被人家吸收掉?他甚至連解印這一步都省掉了!最重要的是,事情都被他公布出去了,我們再捂嘴有什麼用?反倒顯得是我們在心虛。”
他看了眼悄悄蹭到石碑前的宗律,沉默了下,說:“算了,也沒有再捂著的必要了。現在情況和當年不一樣。你陪著他,我先……”
他拎著錫杖轉頭就走:“去把西北給平了!”
宗律噔噔噔總算繞到了石碑正麵。
他仰起頭,踮起腳,看到了兩人高的巨大石碑上,刻了三行熱情洋溢的大字:
“恭喜19世代玩家【先知】成功登上十層,
通關離塔!
為永久紀念此殊榮,特立此碑!”
宗律一愣。
咦?
等等。如果他沒有記錯,長風不是跟他說過,他們玩家並沒有離開塔的機會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