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物傷其類(1 / 2)

女皇與質子 鳶飛羽 7538 字 8個月前

聽聞此言,段曦寧趕緊問:“該當如何?”

秦太醫眉頭一皺道:“觀其脈象,經脈凝滯,有五臟俱衰之相。”

李太醫虛心求教:“老先生,在下也試過施針疏通經絡,可是並無大用。午後剛施過針,傍晚時又燒得愈發厲害了。不知還有什麼好法子可用?”

秦太醫摸著自己的那從稀疏的白胡子,沉思片刻,抬眸看向段曦寧:“老臣記得,陛下內力頗為深厚,不知陛下是否肯屈尊,為沈公子用真氣洗髓,疏通經絡?”

話音一落,殿內眾人紛紛望向段曦寧,不等她開口,素筠率先不放心地問道:“陛下萬金之軀,如此是否於龍體有礙?”

秦太醫輕緩地搖搖頭:“費些精力,不礙事的。”

“都彆囉嗦了,救人要緊。”聞言,段曦寧果斷吩咐道,“素筠,你帶其他人都出去,莫要攪擾。”

她一下令,其餘人自是乖乖從命。

素筠不放心地一步三回頭,這才慢吞吞地退了出去。

待殿內安靜下來時,段曦寧掌心運力朝著沈淵一抬手便將沈淵拉了起來,扶著他的肩膀讓他背對自己,同秦太醫道:“秦太醫,你教朕如何用真氣洗髓。”

秦太醫站在一旁,給她騰開地方,等她運功調息,不疾不徐道出真氣該先走哪一經哪一脈,引導她將真氣緩緩渡到沈淵體內,教其如何使真氣走一周天。

一趟真氣洗髓下來,沈淵額頭冒了不少汗。

最後,她掌心在他背上打了個旋,稍一後撤,一下向前擊中他後心,生生將他心口瘀血給逼了出來,這才收手。

沈淵猛地吐出一口黑血便直直向後倒去,被段曦寧穩穩接住,放回了原處。

秦太醫眼疾手快用白帕子接住了那一口黑血,仔細瞧了瞧,眉頭皺起。

感受著手心仍舊發燙的身體,段曦寧不放心地問:“秦太醫,怎麼還是這麼燒?”

秦太醫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調子:“陛下莫急,什麼法子都不是立竿見影的,且等等,待臣開個方子熬藥給他服下。”

“他們說藥灌不進去。”

“辦法都是想出來的嘛,找個壺嘴尖細的茶壺把熬好的藥倒進去,再給他灌藥,能灌多少灌多少。”

段曦寧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便吩咐人照做。

見秦太醫還拿著那沾了黑血的帕子盯著不停喃喃“難怪”“難怪”。

她覺得不太對:“可有何不妥?”

秦太醫一臉凝重:“陛下,沈公子怕是中毒了,難怪會高熱不退。”

“中毒?”段曦寧難以置信,“什麼人敢在宮中投毒?”

“或許不是在宮中。”秦太醫壓低聲音猜測,“此毒隱蔽,且日積月累,非一時三刻所有。”

段曦寧麵色一凜,忙問:“是什麼毒,可致命?”

秦太醫搖搖頭:“陛下既已將毒血逼出,已不致命。老臣須得拿著這帕子回去鑽研一番,才知此毒究竟為何。還請陛下叫人看緊沈公子,莫讓人再隨意靠近,也莫將中毒之事泄露。”

“好。”

段曦寧讓素筠派人守著,本打算回乾陽宮,臨出門卻又折了回來

她乾脆在殿內的軟塌上坐下,吩咐素筠:“去給朕找些吃的。”

素筠見勸不回她,趕緊讓人將明日早膳先備出來,以解燃眉之急。

沈淵陷入了一個很奇怪的境地,他看著這世上之事如走馬觀花一般從眼前閃過,自己則仿佛是局外人,眼睜睜看著飛速閃過的場景。

西蜀、梁國國滅,天下一統,四海升平,百姓安居樂業,大桓強盛三百年後走向衰落。

後來便是多次改朝換代,分分合合,治亂興衰更替不休。

後世人人都在歌頌大桓的統一與強盛,而梁國吳興沈氏湮滅在浩浩湯湯的曆史長河中,隻作為桓朝彪炳史冊的功業上的寥寥數筆。

忽然,眼前場景又一轉,他看到自己並未入桓朝為質,大桓的鐵蹄也不曾在武康城外停下,而是一路勢如破竹高歌猛進直接蕩平江南。

而吳興沈氏,也儘皆被斬殺,無一幸免。如他當初在武康城夢到的一般。

段曦寧帶著她那一如往常似笑非笑的神情,輕飄飄地揮揮手,便有大桓將士揮起屠刀,將所有人儘皆屠戮,包括他的兄長。

漫天的血色染紅了他的雙眸,他驚懼異常,想要驚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想抱住倒下的兄長,卻如一道虛影穿了過去。

一回頭,除了鋪天蓋地的血,他什麼都看不見,仿佛被淹沒在無儘的血海之中,讓他喘不過氣來。

掙紮了許久,那一片恐怖的血色漸漸退散,天地陡然恢複清明。

他又看到了盛世之景,那是真正的太平盛世,幅員遼闊更甚前朝,四海賓服,萬邦來朝,百姓安居樂業,華夏族走向了全新的輝煌時刻。

這是他曾經在書中才能看到的景象,令人無不向往。

隨後,整個世界都歸於平靜,既看不到殺戮之象,也看不到盛世之景。眼前隻一片白茫茫的,什麼都看不到。像是被人拋在雲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無所著落,無所依靠,隻剩一片虛空的白。

在不知所措的無助中,他終於開始變得焦躁,努力地想看到些什麼,卻什麼都看不到,他越來越急切。

終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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