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蒙淑隻覺諷刺和荒唐,到了這個時候,心意外地冷靜下來了,不止心,整個身子都冷了,隻覺得整個人都僵住了,臉木木的。
這頭蔣晨京和蔣薇連連給他媽使眼色,結果連個回應都不給過,心急得幾乎要跺腳。
蔣不為這時也看完了自己手裡那份文件,可算捋清了現狀,他不大明白事情為什麼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就因為他這一世來了,所以無形中改變了什麼嗎?
看來冷血自閉的神經病在蔣父蔣老爺子心中是比魯莽短視的傻缺蛋要強很多。
他還以為蔣老爺子和蔣金洲會更屬意蔣晨業這種聽話好操縱的傀儡,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問題。
看著那母子三人昭然若揭、幾乎印在臉上的的心思,蔣不為隻想笑,怎麼會認為蔣家繼承人是他們呢。
他這個名義上的父親,自他五歲起就已經不常見了。
父母離婚後,就更是不見人影,父子關係異常冷淡。
一年難得見一次,說來這還是今年第一次見麵。
但不知為何,蔣不為隱隱覺得能猜透他這個父親到底在想些什麼,也許是因為他們骨子裡都是一樣的冷血。
他和田蒙淑相處時,哪怕表現得再深情迷戀,他始終覺得那個男人從頭到尾都異常冷靜,他心裡都隻有他自己。
一切身外之物或感情,都是不重要的,隨時皆可棄,連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毫不在乎,皆可做賭資和玩樂。
這些年來,父子間關係古怪異常,對彼此又冷淡又默契。
既是這個世上最相看兩厭的宿敵,又是這世上血緣最近、性格如出一轍、最能了解自己的人,互相維持著荒誕又合理的關係。
“如果沒有異議,那今天就散了吧,不為,明天搬回老宅住吧。”
蔣老爺子木著臉,做了最後的總結,下了散客令。
蔣金洲默不作聲,似乎什麼也沒聽見,但蔣家的當家人都沒有異議,他們就是有再多異議都不敢開口。
彆看平時他不開口,沉迷於立自己的癡情昏君人設,實際上蔣家上一代繼承人的威嚴不可小覷。
蔣晨京死死地拽住了要叫囂的蔣薇,沒看他母親都沒出聲了嗎,父親根本不是麵上的好脾氣,根本不會饒了她。
他要從長計議,公司早已被他們滲透了方方麵麵。
等蔣不為進公司後,那就自己進了死胡同,哪愁沒有機會扳倒他?
蔣晨京眸色沉沉,閃過一絲憎恨和算計,幻想著他在自己手裡如甕中的鱉,不由得感到快意。
到了這時,一切都要塵埃落定了,李鬆然撇撇嘴,暗罵自己一家人就是來陪太子爺作秀的,屁股都要離開沙發了。
忽然一聲懶洋洋地“哎”打斷了眾人的動作,
“我有異議。”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其上,有驚訝,有疑惑,有不解,有憤怒,有恨意,還有平靜的……
“蔣不為,你彆得了便宜還賣乖,就算你現在是蔣家繼承人那又怎樣,我告訴你,蔣家是我哥的,和你這個野種沒關係!”
蔣晨京一個沒拉住,就把狗給放了出來,眼瞅著話題一下轉移到他們身上了,心裡暗罵這個被寵壞了的蠢妹妹。
除了蔣不為、蔣金洲和田蒙淑,蔣家隻有蔣老爺子知道他們沒領證,連疼愛孫子孫女的蔣老太太都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很明顯蔣晨京和蔣薇到現在還不知道他所謂的父母連證都沒領,蔣家和他們連法律上的關係都沒有。
她口中的野種不是蔣不為,正是他們自己。
田蒙淑原本平複的心情一聽見野種這個詞,心裡立刻一突,絕望尷尬地情緒一下彌漫了出來。
她連回頭看蔣金洲的勇氣都沒有,更不敢看蔣老爺子一下子難看的臉色,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身子軟倒了。
蔣不為麵不改色不理會,隻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田蒙淑,連蔣晨京都被他擺明了不把他們放在眼裡的意味激起了火氣。
“既然今天都齊了,那就在這說清楚吧,蔣氏的集團股份我一分不要,除去現在已經歸入我名下的財產,其餘的請自行解決吧。”
他對眼前的蛋糕絲毫不感興趣,末世的物資他已經規劃好了,現在錢再多物資再多,沒有實力就是懷璧其罪。
而且現在拒絕也是為了末世來臨後忽然被人想起蔣家還有個他怎麼辦,末日裡找人誠然大海撈針,就算一絲一毫的可能性,他也不想和蔣家再有瓜葛了。
拿了那麼多錢總能養得起蔣家這些人了吧,蔣不為都能想象出那些人的嘴臉。
不過,蔣不為沉吟,念起蔣家還有個蔣金洲。
在道德已經崩壞的末世裡,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說完,也不管身後蔣家眾人如何驚怒和欣喜,轉身出門。
走前對還在門口的老管家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了張紙條,動作快得連身後的蔣家眾人都沒注意到。
緊接著徑自坐進了門口早就等著的計程車。
坐上車後,蔣不為還在感慨自己的未雨綢繆。
要不是剛才趁著看合同時約的網約車,現在就得麵臨剛放完狠話就尷尬的在這原地等車的窘境,可能還得再聽不相關的人在亂嚷嚷。
至於紙條上寫的什麼,就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