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鋒相對的兩人之間,小鹿若有所思。
愛會生出占有欲和嫉妒心——小鹿對老師有占有欲,嫉妒老師對哥哥的關注。
愛讓人學會忍耐——小鹿忍著沒有發脾氣,沒有跟老師要親親抱抱,也沒有把老師關起來。
愛是放手——小鹿同意老師教哥哥。
愛不是放縱——可以帶哥哥一起上課,但不能跟哥哥親親抱抱,不能隻關心哥哥,不能圍著哥哥轉,不能喜歡哥哥。
噢~
少年恍然大悟:“我愛老師!!!”
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正在爭吵的兩人瞬間息聲,緩緩看向小鹿,又將視線轉向生無可戀的沈樂緣。
隨即,盛時肆垂下眼簾,唇角抿出一條直線。
藺耀則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反應,暴跳如雷地質問沈樂緣:“我讓你教他專一,你教他對你專一?”
沈樂緣無力地提醒他:“我,單身主義者。”
呸!誰信誰傻子!
藺耀眼裡明明白白盛滿了懷疑。
沈樂緣繼續哄他:“就算真的談戀愛,我也不會選比自己小的。”
“你最好是。”藺耀揚了揚拳頭。
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小年輕看著很凶,可在沈樂緣眼裡就是隻小奶虎,嗷嗷亂叫著露出乳牙,略施小計就能提著後腿拎起來,有種彆樣的可愛感。
忍住笑,沈樂緣說:“我沒騙過你。”
藺耀輕哼了一聲。
怎麼沒騙過,剛見麵就騙走了他的初吻!
雖然想是這麼想,但藺耀心裡明白,要是狐狸精真有心搞他老婆,他老婆肯定二話不說就洗白白連夜爬床,不會到現在都還是處男。
……小鹿肯定還是處男,但狐狸精是嗎?
不知道,不清楚,不重要。
反正狐狸精肯定有所圖謀,否則不會這麼殷勤地非要教他,以現階段的情況來說,有九成可能是看上了他爹,想做他小媽。
成熟、英俊、富有責任心……嘖嘖,情根深種啊!
饒有興味地打量著沈樂緣,藺耀的戒備心稍微少了那麼幾分,突然說:“我爸不喜歡花心的,你最好表現得專一點。”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沈樂緣哭笑不得。
小鹿宛如局外人,臉色陰沉得快落雨了也沒老師來哄,據說對每個學生都一視同仁的老師今天一直圍著哥哥轉,送哥哥的狗口籠,讓哥哥選上課內容,隻聽哥哥回答問題。
大黑狗們蹲坐在不遠處,繩子攥在保鏢們手裡。
那句“我爸不喜歡”充滿瓜的味道,兩名保鏢沉迷吃瓜無法自拔,隻剩盛時肆安靜地看著小鹿,像以往無數次那樣。
那時候他戴著墨鏡,現在沒有,喜歡就變得很明顯。
可他喜歡的人毫無反應。
以前不是這樣。
以前小鹿會對他笑,雖然沒有任何交流,眼睛卻好像會說話,阿肆確信他記得自己。
今天的小鹿除了看老師之外,就隻關注大黑狗,現在老師不搭理他,他頻頻把視線移到狗身上,若有所思。
——上次哥哥受罰,老師特意找小鹿了解哥哥的情況,是不是隻要小鹿也受傷,比哥哥傷得更重,他就會關心小鹿了?
想試試。
不然老師就要被哥哥搶走了!
換作平時,沈樂緣早就能發現他想作妖。
但今天他的注意力半數給了藺耀,半數在阿肆那裡,隻剩一點漏給小鹿,覺得狗嘴套著籠子,又有三個保鏢,絕對不會出事。
原本應該是這樣。
可架不住小鹿想搞事,保鏢裡有叛徒。
隻被心上人抗拒地瞥了一眼,冷麵酷哥就心生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製止,眼睜睜看著小鹿掀掉口籠,把手臂放到黑狗嘴邊。
狗嗅了嗅,舔了舔,沒咬。
小鹿更加委屈,啪地打在黑狗腦袋上,心想:連你都不聽話,欺負我!
黑狗被打得很懵,哼唧著縮了縮脖子。
小鹿更氣,揪著它的耳朵啪啪啪。
好氣哦,之前咬老師不是挺用力,怎麼現在都不知道張嘴?
他凶巴巴地又解開一隻口籠。
怪聲吸引了藺耀和沈樂緣的注意,兩人下意識扭頭,同時變了臉色:“小鹿!!!”
不知道是被厲喝聲嚇到了,還是沈樂緣看過去的那刻產生了什麼奇怪的化學反應,又或者是被打得實在委屈,黑狗口中的哼唧變成低吼,後腿微微弓起做出將要攻擊的姿態。
當它張開血盆大口,另外兩隻也都撲了過來。
現場一片混亂。
說會接受愛人一切不正當行為的盛時肆無法眼睜睜看著小鹿受傷,藺耀更是在出聲地那一刻就朝小鹿撲去。
然後……
雙雙住進病房。
病房外,沈樂緣摳著貼了瓷磚的牆縫,打電話向大佬彙報今天的上課情況。
“藺先生,”是一貫的輕聲細語,且這回更柔一點:“今天的戶外課提前結束了,那個……我想問一下,合同裡有沒有什麼,關於學生人身安全的條款?”
藺淵心情不錯,淡淡道:“沒有。”
“那您可能需要補一個,”就算沒跟大佬麵對麵交流,沈樂緣還是滿麵尷尬,恨不得把瓷磚摳出個縫鑽進去:“藺耀和阿肆被狗咬了,都傷得不輕。”
雖說不完全是他的問題,但學生受傷了,他就有責任。
沉默了一下,藺淵問:“你養狗了?”
沈樂緣:“沒有。”
“狗是你帶過去的?”
“也不是。”
“你指揮狗咬的他們?”
“怎麼可能!”
“那這件事跟你有什麼關係?”藺淵說:“你是他們的老師,不是他們的媽媽,招貓逗狗遭報應的事,用不著你上趕著負責。”
沈樂緣:“啊?”
嘖,蠢貨。
藺淵虛點了下屏幕裡青年蹙起的眉頭,直截了當地說:“不是你的錯,彆自責。”
沈樂緣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地搓了搓臉:“我就是……畢竟我帶他們出去的,又是我的課……”
老師嘛,接鍋都接習慣了,更何況他確實做得不夠好。
藺淵:“狗是我養的,我同意我的孩子上課帶狗,是不是也該給你些補償?”
“啊?不是!”沈樂緣急了:“這不是一檔子事,您已經給了我高額的工資,我這次也沒受傷,需要被安慰的是孩子們。”
“沈樂緣。”藺淵第一次喊他的名字,“轉身,直走,耳朵貼門上。”
沈樂緣照做。
病房裡吵吵嚷嚷,最突出的聲音來自藺耀。
“哈哈,我就知道我最大,小鹿你就應該選我做你丈夫!”
小鹿興奮插嘴:“我也要比我也要比!小鹿不小的!”
盛時肆少有地語氣慌張:“彆脫!!!”
沈樂緣右耳是房裡令人眼前發黑的對話,左耳是手機裡是大佬的輕嘲:“需要被安慰的,孩子?”
沈樂緣:……
淦,一群大齡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