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從越被震得一時沒站穩,踉蹌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山崩地裂的畫麵。
完蛋,作大死了。
山壁牽一發而動全身,山岩先是裂開一條縫,緊接著,伴隨著破殼般的哢哢聲,裂縫迅速朝虞初羽所在的洞府方向蔓延開來。
轟——
洞府轟然坍塌,視線被漫天炸開的塵土遮擋,一陣飛沙走石過後,前方的地麵向下沉了將近一丈。
孟從越顫巍巍地睜開一隻眼,心虛地瞄了簡禎一眼,餘光瞥見坍塌的洞府,頓時心涼了一半。
臥槽!大師姐!!
他顧不上拍打身上沾染的塵土,正要朝洞府的方向跑去,隻見一道衣角在他餘光中掠過,定眼看去大師兄已經站在那片廢墟前。
“小羽!”簡禎臉色煞白。
他一拂袖,卷去壓在禁製上的石塊,然而底下的陣法已然失效,眼前半座山峰壓在原來的位置,除非有如當年劍神那般一劍劈山的威能,否則根本無法下手。
孟從越默默站到他身邊,嘴唇囁嚅:“師姐她不會……”
簡禎猛一回頭,生生將他震懾得後退一步。
遠處幾人怎麼也想不到好好的熱鬨沒看成,竟然看到了凶案現場,一臉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一幕。
向以菱兀地站身,下一秒卻被旁邊的人拉了回去。
對方還記得壓低聲音,語氣緊張:“師妹你乾嘛!”
向以菱袖子一甩,掙脫他的力道,視線冰冷地看著拽著她的人。
那人咽了咽口水:“我們就彆去搗亂了吧。”
“是啊,左右還有大師兄在呢,我們過去也無濟於事啊。”有人附和。
這時候出去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嘛。
一女弟子神色擔憂,小聲說:“我們是不是應該去找長老求救啊。”
其餘幾人麵麵相覷,默不作聲。
一人突然出聲:“等等,你們看。”
就在這時,山壁間隱約有藍光一閃而逝,下一秒,一道淩厲的劍氣從石隙中激蕩開來。
在漫天土礫石屑中,走出一個綽約的身影。
虞初羽左手抓著一把沒來得及係回腰間的墨劍,右手握著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劍尖朝下。頭頂的碎石洋洋灑灑地往下掉,偶有朝銀劍而去的,觸及劍身的一瞬間,化為粉末。
隻見虞初羽如墨的青絲落了一頭的齏粉,臉上多了一道細小的劃痕,正滲出絲絲血跡,身上的白衣也有大大小小的破損,不知道的還以為經曆了什麼大亂鬥。
虞初羽看清站在自己洞府前的兩人,身體緊繃,一副忍耐到極限的模樣。
“二位這是恨不得將我活埋?”她咬牙說。
簡禎沒有接話,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伸手想要查看:“可有受傷?”
虞初羽抬手擋開:“不勞費心。”
她給自己施了個淨塵決,一身戰損衣裙,愣是穿出了莫挨老子的味道。
沒等另外兩人反應,人已經禦劍離開。
簡禎放心不下,正要跟上,身上的玉聽突然亮了下。
待看清上麵的內容後,他遲疑地望了眼虞初羽離開的方向。
小羽似乎沒有什麼大礙。
他踟躕了一會兒,到底還是禦劍前往另一個方向。
吃瓜區一女弟子一臉迷惑:“這……大師兄不去追嗎。”
向以菱看著簡禎離開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輕嘲。
一陣冷風吹過,偌大的空地上留下一片殘骸和孤零零的孟從越。
孟從越:我是誰?我在哪?我要乾什麼?
還沒等他想明白這等玄奧的問題,一道盛怒的聲音從上空傳來:“何人在我淩霄峰放肆!”
振聾發聵。
孟從越垮著臉,舌尖發苦:化仙池,我來了。
-
虞初羽踏上丹峰時,下意識回首朝身後看了一眼,空無一人。
她抿了抿唇,抬腳朝峰內走去。
昆侖巔沒有專門的醫修,本著物儘其用的原則,門內弟子長老一有什麼大病小病都習慣性蒙頭朝丹峰跑,畢竟門內治病還有三成補貼。
在其他宗門的劍修還處在療傷靠躺的赤貧階段時,昆侖巔起碼實現了丹藥自由,可以說是非常優秀了。
而且由於練手的劍修實在太多,加上不是所有人都付得起丹藥的價格,因此丹峰弟子往往初入昆侖巔時還是一腔熱血,立誓為丹道奉獻終身,兩三年過去,且不論在丹道一途的成就,但多多少少都點亮了其他技能,比如接骨大師,再比如人體縫紉藝術大師,可以說是性價比滿分。
來丹峰的人多的是多掛了彩,身上衣服沒來得及換的。虞初羽這一身丐裝走在其中也不算突兀。
——直到一人驚呼:
“大師姐!”
一瞬間,在場眾人齊刷刷轉過頭來。
左右對上眼神,發現都是同道中人,開始眉來眼去。
【大師姐的洞府真被炸了?】
【啊啊啊啊啊,我女神的臉被劃傷了,孟狗,我要殺了你!!】
【痛,太痛了。】
【話說大師兄呢?】
【你們還不知道啊,說是那位蘇師妹毒發,大師兄好像趕過去了。】
虞初羽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徑直走到那位丹峰弟子跟前,頷首回應:“我想找人幫忙煉枚玄品丹。”
丹藥分天地玄黃四品,其中又各有上中下三級。隻是如今丹道勢微,市麵上流通的丹藥基本為玄黃二品,偶爾有地品丹在拍賣會上出現,價格也往往高得離譜,至於天品,更是隻有在底蘊深厚的大門大派才能見到。
師尊早前給她的那枚歸元玉清丹便是地級。
那名弟子抓了抓腦袋,略顯苦惱,突然眼前一亮:“大師姐稍等,我去問問任師姐能否煉製。”
話音剛落,人就跑沒影兒了。
虞初羽有點遲疑,任師姐,希望不是她想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