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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大抵是根本沒有在意周城的話,也或許是為了應付周城,但儘管如此,顏月歌的臉仍是倏地紅透,一雙晶亮的大眼睛怔怔看向了淮序。

與那雙滿是淡然的赤色眼瞳對視。

然而下一瞬,顏月歌飛快移走了視線,拚命握緊了拳頭努力控製住了自己。

他的心跳又在加速了,不能大意!

這要是大意了的話,說不定那已經失控的守宮砂會在這時突然亮起。

他也不知道周城對守宮砂有沒有了解,若是讓周城認出來,他們這“道侶”的身份關係恐怕當場就得暴露。

而讓他直接承認的話,更是無異於讓他主動叩亮守宮砂。

顏月歌乾脆扭過頭看向周城打了個哈哈,又繼續試圖與周城分開道:“我看這地方或許是個洞府,周周要去探索一下嗎?”

如果周城說要去,那他就說他們不去要離開,如果周城說要離開,那他就說他們要去探索一下,總歸不能繼續跟周城一起走了。

雖然淮序這會兒已經變成了人形,可化形這種事應該也得是依靠靈力支撐著,這地方不能用靈力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變回去。

按理說周城身為羽族應該也有這樣的困擾,可周城與淮序不同,周城他有在修仙啊,這幾道境界下去,化形就完全是本能了,並不會因為無法動用靈力而突然變回去。

至於他們,他先前也試過,他們頭上的簪在充過一次靈力後能支撐兩個時辰,但他們進來前簪子也未見是滿靈力的情況,還能撐多久完全是未知數,反正對比兩個時辰隻少不多。

這要是到時候兩個一齊失效,淮序的人魚身份可就一點兒也藏不住了啊。

不行不行,實在是太過危險了些。

所以此時,顏月歌看向周城的視線中充滿了殷切的期望。

但大抵是太過殷切,那雙晶亮的眼睛才會讓周城產生了誤會,更是直接道:“我們都是兄弟了,當然得一起啊。”

等著周城“要”或“不要”選擇其一的顏月歌:“?”

不是,誰教你選“或”的啊!

可偏偏就是顏月歌想在該怎麼解除周城的誤會時,素來慵懶從不發表意見的淮序突然出聲道:“無妨,那便一起。”

顏月歌當場懵了一下,在周城瞬間移向淮序的視線中一起挪了過去,正見淮序向他看來,在他的疑惑目光中稍點下了頭。

雖然不是很能理解淮序想要做些什麼,不過既然是淮序的提議,那就沒問題。

總歸他還有聚星鐲和就連周城也不知道的情報,大不了他們速度快一點,儘可能在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找到法寶無相沙的所在。

後麵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拿到無相沙就可以控製這處洞府打開出口。

而離開洞府後,他們說什麼也會跟周城分開,畢竟周城來此的目的顯然不是這處洞府,恐怕就算他說要跟周城同行,周城都會想辦法避開。

顏月歌的目光瞬間變得堅定,跟著淮序點了點頭,又看向周城道:“那我們就一邊探索一邊找、找出口吧。”

不怪他突然的結巴,實在是他說著說著,淮序的手就格外自然的牽了上來。

就算與淮序牽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甚至可以說都已經是習以為常,可這次確實是不太一樣。

這次,是十指相扣。

指尖的微涼觸感瞬間將他包裹,一下子帶著洶湧的癢意撓在了他的心底。

旁側,周城也是驚了一瞬,飛快與他的視線一起落了過去,眸底驚歎與豔羨同時生發,又似是想起了飛霜宗那位與自己聯姻的道侶,莫名生出了幾分無奈。

而在他們的視線之外,淮序則是帶著滿眼的挑釁瞥向了周城,就算淮序打從一開始就知道周城早已與另一人完婚。

想搶他的東西,門都沒有。

第 46 章

最終, 他們到底沒能成功與周城分開。

眼下周城在前,淮序與顏月歌牽著手在後的,走在甬道間倒也格外和諧。

路上卻是莫名的安靜, 就連向來見不得冷場的顏月歌都沒有過多的開口。

他這會兒倒是很想說些什麼來轉移注意力,要知道就連最為普通的牽手,那份龐大的殺傷力都讓他消化了許久,這超級進階版的十指相扣又怎能讓他一下子適應呢?

他甚至感覺他已經快要扛不住觸發守宮砂了。

他的腦子仍在艱難運轉思考著淮序為什麼會突然與他這般牽手, 是因為他口中的“老婆”,或者周城口中的“道侶”?

道侶的話, 這般舉動倒並不稀奇,所以淮序是為了不讓周城對他們的身份產生懷疑?

這話是對的, 不過隻對了一半,淮序確實是想在周城麵前坐實“道侶”這一身份沒錯, 原因卻與顏月歌所想並不相同,甚至毫無關聯。

淮序清楚知道自己對顏月歌的情感並沒有所謂的喜歡與愛意,頂多隻是些許的在意與麻煩。

但不管是他這次牽起顏月歌的手, 還是上一次公然在與顏月歌二哥的視訊中變為人形, 都是為了向站在他們對麵的人發出一個信號。

一個顏月歌隻能是他的的信號。

這或許聽起來很是莫名其妙,但,誰讓先喊出“老婆”的是顏月歌,先說出“喜歡”與“最喜歡”的是顏月歌。

那這樣的話, 他就該是顏月歌獨一無二的存在, 他不允許有人打破顏月歌心中對此的堅持。

主動出言要與周城同行也是因為如此。

那顆守宮砂既然因他而亮, 就隻能因他而亮,不管他是否覺得麻煩, 又是否真的在意。

是一種洶湧也扭曲的占有欲。

可即使此時此刻,淮序也不曾在心中對此有絲毫的盤算與設想, 什麼吃醋什麼占有欲,他通通沒有意識也沒有察覺。

這本就是淮序的一部分,融入他此刻的慵懶,任由那隻溫暖的掌心牽著他快步前行,將體溫浸染而來。

他的視線有意無意落在走在最前方的周城身上,每每周城走出一截回過頭來跟顏月歌說上幾句話時,便會與他輕輕相撞。

儘管視線仍是淡淡的懶散與隨意,卻分明也是一種略顯詭異的炫耀。

幾次下來,更是讓周城背後的悚然之感達到了新高,生生打了個哆嗦。

周城對情緒的感知雖不能說是多敏感,但也不能說是有多遲鈍。

他早先就察覺到小寶的道侶對他很是不滿,可他也分明記得那份不滿已是消散了去,不至於到了這會兒時不時拿出來刺他一下。

而且他覺得那視線也並不是不滿,應該說是防備?警惕?

雖然也不是很像就是了。

不過每每這位道侶看完他之後都會將視線轉向小寶再看一眼,視線不多變化,卻顯然不帶那份積少成多的悚然。

隻是針對他的話,莫非是那種情況?

將他當做了情敵?

想到這裡,周城狀似感慨主動道:“也不知這洞府裡能不能找到什麼法寶,我道侶手頭還差件防禦類的,要是能遇到就好了。”

要知道,不管那場聯姻多麼盛大多麼輝煌,周城本身與飛霜宗那位夫君並沒有什麼感情也都並不打算去培養什麼感情,根本不會相親相愛到了解對方的法寶與欠缺。

這不過是周城為了表明自己已經有了恩愛的道侶編出的瞎話,希望能打消一點小寶道侶對他的針對罷了。

顏月歌倒是一點兒沒察覺淮序那份時不時落在周城身上的視線,他仍在努力抵抗著仍在試圖往他心臟裡爬的微涼體溫。

但是顏月歌一聽就知道周城是在說瞎話了,就算因為他的出現讓劇情有了諸多打亂之處,聯姻這事兒總歸沒跑,周城與主角攻的感情狀況不會一下子就好到哪裡去。

不過不管是不是瞎話,周城若是想跟他聊這個,他可就不困了啊。

當即,顏月歌狀似驚訝道:“原來周周也已經成婚了呀,這洞府這麼大又這麼隱蔽,應該不會沒有好東西,我們再找的仔細點。”

前時,因著麵對的到底是聯係頗密並且也在隱瞞身份的周城,有關他們自己身份的話碰不得,有關周城身份的話碰不得,與之相關的一係列話都沒法提及。

那麼能與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談及的來處去處與目的一類,就沒一個能聊的,硬聊的話,恐怕就隻能聊聊外麵的固蒙池和天氣了。

倒也會顯得很是刻意。

所以顏月歌才幾乎一路都閉著嘴,隻間或扯幾句這複雜迷宮的景象。

雖顏月歌目標明確想要找到無相沙的所在,但迷宮之所以是迷宮,可不是那種直直朝著一個方向走去就能走到的地方。

在岔路,在死路,在甬道的石壁,他們可是已經見到了好幾個石窟房間,就是沒什麼值錢的東西罷了。

這讓他莫名有種在攻略什麼地下城遊戲的錯覺,本應該是格外激動的情況,卻硬生生因為前情,讓他將自己裝作了不善言辭的樣子。

顏月歌可是憋的很啊。

迷宮的事倒是尚可以忍受,可是這會兒本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周城都出現在了他的麵前與他同行,他實在是對主角團那邊的劇情變動好奇的很啊。

既然周城都主動提起自己有個道侶,不趁機試探著聊幾句簡直對不起周城給他們鋪墊出這麼好開聊的話頭。

於是在周城點點頭應是後,顏月歌飛快接道:“那你道侶沒跟你一起嗎?看你好像也沒有想著找人的意思。”

周城沒有回頭,邊走邊道:“是呀,他有些事情在忙,我本打算置辦些東西,想著也不用非得跟他一起出來,誰想到竟是意外掉入了這迷宮裡。”

聽起來並不排斥顏月歌與他聊起,不然也不會說這麼多。

顏月歌眼珠子一轉,繼續道:“周周莫要難過,若是我們因禍得福得了什麼機緣,回去可是能好好向人炫耀一番的。”

周城頓了頓才順著他的話笑起來,“那倒也是。”

聽起來似乎是與得了勸慰的語氣無二,但是分明帶了些許怔忪與僵硬。

哼哼,果然已經在露餡了。

一個人是很難無憑無據空口編瞎話的,就算再怎麼去留意,話裡話外總有些現實的影子,尤其這種涉及到親密關係的情況。

顏月歌便就是打算從這些影子裡,對照著他腦海中的原文,大概估摸一下主角團的現狀。

他並未就此打住話頭,一邊努力維持著自己不善言辭的人設,一邊聊起來已是愈發直白,淘起了周城與道侶的相識相愛。

這不幾句聊下去,當真讓他聽出來不少。

倒是果然不出所料,就算沒有他的插手讓周城在婚禮當天被擄走引發誤會,飛霜宗依然是幺蛾子不斷,照舊磋磨著周城。

他就說嘛,狗血文才不會因為少了一個巨大的狗血而從此變得不再狗血。

原文之中,因為確實是周城放鬆了警惕被原主搶走沒錯,所以就算很快弄死原主讓周城回到飛霜宗,也讓周城的處境變得格外被動。

質疑周城清白是否仍在是一回事,大喜之日鬨成那樣讓兩家人甚至可以說是兩族人都臉上無光也是一回事。

這些都讓周城進入飛霜宗後的行事不得不更加謹慎,才在一開始拖慢了劇情的進度。

但眼下卻與書中不同,少了他帶來的那個巨大狗血,周城一開始的處境就沒有那麼被動,也能更加放開手腳。

所以雖然磋磨照舊,卻讓那場聯姻之後還沒有兩個月的周城已是能夠還算輕鬆的離開飛霜宗了。

然後路過固蒙池附近意外幫著他的算計打開了這處迷宮洞府的大門。

這麼一盤算,還當真是一環扣一環。

顏月歌本還有意控製著,這一聊起來卻是越聊越激動,前時還在努力忽略著與淮序十指相扣帶來的悸動感這會兒已是不見蹤影,注意力轉移的十分成功。

這般神情就連淮序都不陌生,分明就是興衝衝在瓜田中亂竄的模樣,基本上隻要到了有人的地方,淮序就能從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的神情。

應該已經是見怪不怪的,可因為麵前之人是周城,淮序的眸色到底是冷了下來。

在顏月歌眨巴著一雙大眼睛再次試圖拉近與周城的距離說著“遺跡的話,這洞府也應該能算是一個吧”的時候,淮序突然停下腳步,拉著掌心的顏月歌一同止在了原地。

顏月歌一時沒能反應過來,還在繼續往前走,直到手中的牽扯感變得分明,才停下來回頭向淮序看去,麵上疑惑分明。

就在方才,周城已經給他飛霜宗那位道侶套上了修仙界遺跡收集者的身份設定,也就是環遊於各處遺跡,從過去殘存至今的景色中悟道之類的。

但顏月歌知道,真正尋向各處遺跡的其實是周城自己,也並不是為了悟道,而是試圖找到可以拯救羽族那座雲中城的古老傳承或是法寶一類。

不過目前的周城才離開雲中城不到兩個月,對陸上遺跡的了解全部來源於幾百年前羽族避世時一起帶到雲中城的書籍,對當今的情況還真不太了解。

加之這麼多年過去說不定早有變化。若是將這身份大刺刺放到周城自己身上,恐怕沒聊幾句就會露餡,所以才放到了自己的道侶身上。

這樣要聊也能聊幾句,有差錯也能將責任推卸到道侶身上。

顏月歌一聽就知道怎麼回事,仍在把話題往這個方向引也不過是為了確定一下周城的下一個目標。

書中的周城在離開這裡去往絕日宗的中間尚還去了一些其他的地方,但是畢竟劇情線有所改變,他也不能確定周城會不會跳過中間直接去往絕日宗。

這不聽著意思應該不會是,他才稍稍放下心來繼續轉移話題的時候,就被相牽的淮序拉住停了下來。

赤色的眸狹長美麗,看向他時隻是帶著淡淡的慵懶,如同往常一般平靜。

不對,怎麼好像也淺淺帶著不滿?

顏月歌疑惑更深,不由出聲道:“怎麼了?”

登時,走在前頭的周城也是停下腳步回頭看來,倒是因著半真半假與顏月歌的一頓聊,多少消除了些許生份,也是不由問道:“可是哪裡有異?”

淮序卻未將視線分出絲毫遞給周城,隻緊緊盯著顏月歌,看著顏月歌麵上漸漸生出的擔憂,這才指向一側開口道:“有風。”

顏月歌愣了一下,在周城直接走過去查看看不到他動作的時候飛快瞥向聚星鐲,登時眼前一亮。

與此同時,伴隨著哢噠一聲響,隆隆的石壁登時開始了移動,周城趕忙後撤一步警惕道:“有機關。”

然而,隨著石壁一層層隆隆打開,露出其數十米後一處寬敞的房間,顏月歌的驚喜瞬間便已溢於言表。

房間之中,金銀珠寶堆積如山,經曆了長久的歲月依舊閃閃發光璀璨奪目。

找到了。

這處迷宮的藏寶處。

雖眼前隻是其中的一間,但其他房間也儘在一處,隻需進去找便是。

他是一點兒沒想到,居然讓淮序給他們找到了捷徑。

這要是順著甬道找過去,指不定得繞多久才能找到那處偏僻的入口,簡直是節約了大量的時間。

顏月歌下意識扭頭看向了淮序,卻發現淮序的視線仍停留在他的身上,並未有片刻的挪轉。

這讓他一下子有些不好意思,瞬間揚起的笑容間都染上了幾分羞澀。

他看著那雙絕麗的赤眸,不禁出聲道:“太好了。”

而後,他轉頭看向身前的周城,努力將自己的激動與歡喜收斂,乾巴巴繼續道:“這地方一看就有很多寶貝,我們進去看看吧。”

第 47 章

這地方說是房間, 其實就是在那嶙峋的紅石間鑿出的規整空間,四四方方的,倒也確實是房間的樣式。

不過除了那幾乎堆滿房間正中的金銀珠寶, 這處房間中什麼也沒有,甚至除了那處機關大門,也沒有任何可以稱之為門窗的東西。

顏月歌拉著淮序走到金銀珠寶近前,乾脆就上手在金子們的表麵摸了一把, 涼絲絲的金屬質感,應該是真的沒錯。

想著, 他直接將其拿起,正打算遞給淮序看, 卻不想他剛一拿起,身後那數道厚實的石門砰的一聲就齊齊關上了。

就連房間內部都一下子陷入了徹底的黑暗, 烏漆嘛黑的。

顏月歌嚇了一跳,手上不自覺用力,生怕淮序脫了手。

可瞬間, 旁側的周城已是拿出了一顆夜明珠, 幽淡的光線當即充斥了整個房間,驅散了全部的黑暗。

顏月歌已是在用力握緊淮序的同時向著淮序靠了過去,想著不管怎樣都得先跟淮序緊挨著。

但周城的反應實在是太過迅速,還不等顏月歌在黑暗中貼緊淮序去摸芥子找個發光的東西, 就已是讓周城拿出的夜明珠照出了形容。

隻一瞬, 周城避開了視線。

顏月歌在夜明珠照亮房間的瞬間急忙找向了淮序, 見其無事便就扭頭看向了周城,正要脫口而出一聲誇, 卻將周城的神情看了個完全。

他的誇讚之詞登時卡在了嗓間,一時也有些發懵。

不是, 你看到什麼了啊,為什麼要避開視線啊!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或許也不怪周城,實在是顏月歌這一貼直接就貼到了淮序懷裡去,看著完完全全就是一對恩愛至極的道侶。

怎麼說呢,誤會啊。

他就是貼偏了啊!

他本打算貼到淮序與他相牽的胳膊,這不失誤讓他與淮序的胳膊錯了開去,整個人跑到了淮序身前,小半邊背倚在了淮序身上而已嘛。

這不周城的反應實在是太過迅速,幾乎眨眼間就已是將夜明珠摸出來,讓他的失誤都還沒來得及調整就讓周城看了去。

周城還與他倆並排站著,這從邊上看去,多像是他遇到危險下意識就往自家道侶懷裡躲啊,而自家道侶也是自然而然護著他的樣子。

但到底因為一下子太黑什麼也看不到,現今的局麵也不是他想看到、唔,或許看到周城眼中會讓他們的形象更為真實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顏月歌急忙打斷自己開始發燙的臉與開始加速的心跳,強行撤出半步離開了淮序的懷,轉頭看向了周城。

“抱歉,可能是我手欠觸發了機關。”

周城這才重又轉過頭來,假裝好像什麼都沒有看到似的,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也已經要拿起來了,看來這裡除了關門也並沒有其他機關,我們四處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出口吧。”

顏月歌飛快點了點頭。

而後見著周城轉身朝牆邊走去,顏月歌便拉著淮序也要走,可就在啟步之前,他突然想起什麼頓在了原地,低頭看著手中方才拿起的那塊金子思考起來。

書中的周城並未發現什麼捷徑,也並未進入到這個房間,但是書中周城走過的其他房間,都是怎麼通向下一個的呢?

顏月歌心中默默做著排除法,順手將金子放回了原處,突然就感覺這座金銀珠寶的山往下壓了一點。

莫非……

顏月歌當即從小荷包中掏出一塊沉甸甸的金子放了上去,瞬間又似是下沉了一點。

顏月歌怕是自己的錯覺,趕忙扭頭看向淮序,差點脫口就是一句淮序,卡了一下趕忙換口問道:“你有沒有看到它沉下去了?”

淮序那雙滿是懶散的視線這才落到他的身上,似是在問“看到什麼”。

看樣子是沒注意了,顏月歌又掏出一塊金子放了上去,邊放邊道:“這樣呢?”

微末的沉降。

淮序點下了頭。

一旁摸索牆壁的周城聞聲也是看了過來,“真的耶。”

說著乾脆放下了手邊的牆壁,走到近前將還在外頭時撿來的石頭放了上去。

沒有動靜,周城又換了手中的夜明珠,果然微微動了一下。

看來得是金銀珠寶的行列才行。

總歸有了規律,顏月歌正要繼續從小荷包裡掏錢,就聽隆隆一陣響,原本光禿禿的另三麵就各自打開了一道門。

顏月歌不由哇哦一聲,“原來是得交過路費。”

周城聞言笑了笑,“那我們去哪一個?”

這三道門打眼看去都能隱約看到一些門內房間的東西,不過並不像是這個房間的金銀珠寶一樣堆在正中,讓他們在外麵就能一眼看全。

單是從這個房間的情況看就不像是能有回頭路,所以三選一恐怕也得慎重。

但顏月歌卻是搖了搖頭,“周周,我們分開走吧,內裡機緣各不相同,並不適合我們一起了,能找到什麼就看我們各自的實力與運氣吧。”

要是繼續一路走去,勢必會麵臨與周城一同看到無相沙的情況,真要到那時恐怕就會有點難看了。

而且遮掩他們身份的發簪估計也快到極限了,還是趕緊和周城分開的好。

周城垂眸思考片刻,再抬頭便是直接道:“好,不知在這洞府中我們是否還能遇到,就先提前道一聲保重了。”

顏月歌心頭倏地鬆下一口氣,重重點下了頭道:“嗯,保重。”

最終,周城選擇了中間的那扇門,而顏月歌帶著淮序走向了右方。

再道一聲彆後,他們沒有回頭的走向了各自的選擇。

但顏月歌並未在房間中停留探索,他沒有絲毫的猶豫,帶著淮序就是一個房間接著一個房間去走,比在黃金房間時更快。

這些房間的打開方法各不相同,但誰讓顏月歌看過原文,對其間機關的運行模式大都熟悉,一次不行試上兩次也就大差不差了。

倒也不都是平和的房間,他那把赤竹劍都被當做墊腳用了,若非淮序手長,他都夠不回來。

總歸,他對照著聚星鐲,一路向著最中心的房間走去,終於在六個房間之後,在發簪失去作用的下一刻,他們進入了最中心的房間。

顏月歌在上一個房間中被前時那種甬道大口追得氣喘籲籲,這會兒懷裡肩上還扛著淮序,戒備看向房間內部的狀況。

打眼看去,還以為這房間中空無一物。

細看才見流光般的細沙在房間正中滯空旋轉,好似飄揚水中的綢緞。

顏月歌瞬間一喜,知道這是走到了目的地,眼前也正是無相沙。

立馬抬頭看向淮序就要說話,不等出聲就見餘光裡溫和柔軟的無相沙登時凝結成錐,忽地向他們刺來。

顏月歌驚了一跳,當即貼著房間的四壁拔腿就跑,趁機出聲道:“沒沒沒、沒事,我們等個東西先。”

淮序倒是並不在意,任由顏月歌扛著他繞著空曠的房間到處亂跑,躲避著刺來的諸多沙錐。

終於,跑到第三圈時,滯空的無相沙儘數被吸引而來,追著他們接連刺下。

顏月歌餘光裡時刻關注著,見此情形乾脆找準時機一個猛子衝向了房間正中,一腳踢起了一個四方小盒,又趕忙衝上前將其接到了手中,刷地轉身將盒口對準了身後密密麻麻的沙錐。

他差點沒控製住自己閉上眼睛,若是小盒無用或是他用錯了方法,這些沙錐就要全部刺到他的身上了。

但閉眼未免太過認命,顏月歌硬是瞪大了眼睛時刻留意著,小腿繃得緊緊的,有什麼差錯就能瞬間轉身跑路。

好在不負所望,隻在他拿起小盒的瞬間,沙錐當即潰散變回流沙,緩緩進入了小盒。

待到最後一粒沙進入其中,顏月歌這才鬆下一口氣漏出一聲喘,卻並沒有放下懷中的淮序。

沒有靈力純靠體力的話,這樣幾圈下來也還是累的,不過好在無相沙到手,他們可以離開這處洞府了。

雖然不知道周城現在走到了哪裡,但是既然已經道過彆,他這會兒也能心安理得的離開了。

小盒的材質很是特殊,似是與這洞府中隨處可見的紅石無二,將其舉在指尖微一旋轉,內裡的無相沙便就徐徐飄了出來,繞著他的指尖似是熟悉他的氣味。

微有些癢。

顏月歌不覺漏出一絲笑意,直接對其道:“開門吧。”

下一瞬,細沙升空,在他們的頭頂一點點開出了一個小小的圓,入目就是一半固蒙池一半天空的景象。

是的,這洞府其實是九十度垂直於地麵的,顏月歌倒是並不意外,但他意外的是,為什麼洞口有這麼多人啊!

寧正平一行,玄冥府一行,彆法,顏、顏玉英?

不是,玉英你怎麼跟在彆法身後啊!!!

不對,這些人,是追著他來的。

顏月歌登時一慌,趕忙抽出赤竹劍踩在腳下,哐哐幾塊靈石就按在了影日密抄和千裡珠上,隻等出口完成的瞬間裡發動。

但已經晚了,無相沙轉眼就打開了一道直徑一米左右的圓。

而在出口完成的瞬間,洞府中對靈力的限製同步解除,不管是發簪、影日密抄還是千裡珠,在靈力續上的那一瞬間,他們漏出的氣息就已是暴露無遺。

烏泱泱一片人原還在爭論什麼,瞬間便就止了聲向他們的方向看來,神色各異,野心與欲望卻是不見絲毫的隱藏。

顏月歌一言不發咬牙升空,瞬間衝出洞府出口,猛地竄出好大一截,慌張間回頭一瞥,隻見方才那群烏泱泱的人頭已是各顯神通追在了他的身後。

嘈雜的呼喚與疑惑登時填充在他的耳畔,卻無疑不在明明白白暴露著一件事。

並非是人魚擄走了顏家十四郎。

雖然早已不是什麼秘密,可到底沒有絲毫能拿到麵上的跡象,這不一下子全亂套了嗎?

隻能慶幸因為人太多,大家都是追歸追,沒有一個下死手的。

可饒是如此,顏月歌也已是在呼吸間難以為繼,但眼下就用千裡珠的話是絕對逃不出這些人的視線範圍的。

顏月歌隻一個照麵就深感疲憊,轉頭就朝著同樣緊追在身後喚著“叔祖”的顏玉英大聲嚷道:“我親愛的玉英啊,倒是趕緊救救啊!”

顏玉英聞言不由愣了愣,旁側追捕顏月歌的眾多修士瞬間便都超過了他,個個身周都散發著好似捕獵的凶狠氣息。

顏玉英恍然,登時丟出數道符紙炸響在眾多修士之間,飛快追了上去繼續去攔,急聲回道:“叔祖快走。”

不用說顏月歌也是跑得飛快,甚至都顧不得回應,在彆法的手從底下抓住劍柄之前強行發動了千裡珠。

瞬間,那隻猶如枯枝的手打在了千裡珠造就的靈力波紋,硬生生被彈回來一截。

見狀,彆法再次升高與顏月歌並行,那張隻用寥寥幾筆勾勒出神情的純白麵具上,此刻正是出離的憤怒與凶狠,低聲道:“汝逃不掉的。”

顏月歌聽得頭皮一緊,餘光中卻見顏玉英根本攔不住的寧正平與玄冥府的頭頭也是衝在了他的身側與身後,將他的退路全部堵死的架勢。

但彆法隻是低聲,用著隻有他一人能聽到的聲音。

他強行扯起嘴角,任由那張早已被掩蓋過的麵容帶著偽裝出的囂張大聲回道:“那你們可得拚速度了,我們可是香餑餑。”

身周三人麵上神色皆是微變。

可他在這邊放狠話放嘲諷,肩頭的淮序卻是回頭看向了艱難力戰群雄的顏玉英,眸底晦暗。

又轉目,看向了剛剛走出洞府抬頭望著天空中顏月歌身影的周城,周城登時察覺看去,正與其遙遙對視。

隻一瞬,便是凍得周城不禁打了個哆嗦。

第 48 章

影日密抄加上千裡珠, 一整套絲滑的小動作,顏月歌幾次轉移間終於擺脫了那大批的追兵。

乾冷荒蕪的黃土地麵,顏月歌落地的一瞬瞥向聚星鐲, 確定周邊確實什麼人都沒有,便就乾脆大字型躺了下去,也不管淮序尚還坐在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不是他說, 實在是太驚險了。

這次要是沒有顏玉英在場幫他攔了一波,他恐怕還真不見得能跑出來, 不愧是玉英小崽,真真是討人喜歡。

他前時還在疑惑於原主的身份那般特殊卻在被追殺時沒有顏家人出麵, 他還生怕當真問出點什麼,在前時與他二哥的視訊中都沒提這件事。

眼下見到顏玉英, 倒是多少解了他的憂慮,至少還是有人的。

就是不知道是單獨就這一個顏玉英,還是另外有其他顏家人也在追著他了。

周城那邊的劇情線都有所變動, 他們這邊的劇情不一樣了又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嗎?

並沒有。

如果可以的話, 顏月歌其實也不太想和追來的顏家人遇到,這能遇到一個就能遇到一堆,這不剛剛就連玄冥府的人都能跟著湊堆了。

還數玄冥府的人最多,那追起來鬼氣衝天的, 若非身上衣飾紋樣無不在表明其的玄冥府身份, 他都要以為是彆法的人了。

這些人個頂個的變態, 遇到誰都不是什麼好事,他隻希望他們的行蹤沒有任何人能察覺。

說來, 方才事發突然,他也是實在沒辦法才喊了顏玉英, 將顏玉英拖下了水。

那幾乎是擺了明與那幾個勢力對立,不知道會不會因此讓顏家變得被動。

但想起那烏泱泱一群豺狼鬣狗般追攆他們的修士,顏月歌又覺得應該不會有事,畢竟那些人都絲毫不加偽裝了,顏玉英站隊自家合情合理。

若是當真鬨起來,相信他二哥也能輕易擺平了去。

他在這邊癱在地上喘氣,沒了管顧的淮序卻也完全沒想著站起,仍在跟著顏月歌心口的動作起伏。

但淮序還是收回視線看向了顏月歌,在其下意識的彎睫中直言道:“玉英?”

顏月歌懵了一下,當即反應過來解釋道:“啊,剛剛太過緊急都沒來得及說,玉英是我十二哥那邊的孫輩,所以會喊我一聲‘叔祖’。”

又想起什麼不覺抬手摸了摸臉,“應該是我二哥派來找我們的,畢竟他可比我穩重多了,我二哥還蠻看重他的,說不定以後會幫襯著去管理顏家呢。”

隻是說著,漂亮的桃花眼已是在回憶中漸漸移開了視線,莫名想起了被先生拎出來和顏玉英比較的事情,很是彆人家的孩子。

怎麼說現在主家與他年歲最近的也就一個顏玉英,比他大出的那小幾十歲已經完全不算事兒了。

顏月歌放得開,並未將那名為“比較”的壓力大山放在心上過,眼下也隻是在想著顏玉英的實力確實不錯,那些人他可是一時半刻都攔不住。

顏玉英卻是除了領頭那三個實在攔不住,一點兒沒能讓其他人靠近一步。

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有那般的實力,也不知道若是他一開始就有著顏玉英的實力,帶著淮序跑路的過程會不會更加順利。

沒辦法,越是被人追得凶,他就越是羨慕起更高的實力來。

但是就算他沒有那份實力,他這不也帶著淮序走到了這裡嗎?

想著,顏月歌麵上不由浮現出幾分驕傲與自豪來,唇角的梨渦無處遁形。

他突然的回憶神色本就引發了淮序的不滿,這會兒見其神情更是加重了淮序的不悅,語氣更冷道:“你也看重?”

顏月歌被凍了一下,趕忙回神看向淮序,總感覺淮序那總是慵懶的視線也格外冷。

他心中瞬間升起幾分疑惑,又飛快搖了搖頭道:“這個詞可用不到我身上,我就是顏家一混子,動腦子的事我不參與的。”

答得倒是牛頭不對馬嘴,但淮序顯然已是能夠從中得到想要聽到的信息。

既然不是“看重”,那句“親愛的”,他就當做沒聽到吧。

淮序轉目,這才從顏月歌胸膛處站起到一邊,並未回頭道:“好。”

顏月歌這會兒也是歇得差不多了,聞言刷地坐起,笑盈盈道:“嗯。”

——

因為在固蒙池與彆法等人的遭遇,顏月歌現在更是謹慎了許多。

他可不覺得彆法與那麼大一幫人追到了固蒙池附近全是意外或是偶然。

彆法的話,他倒是相信彆法有那個能耐,但僅限於彆法,其他人則大抵是恰好行到附近,然後注意到了那雙靴子。

沒錯,靴子。

在他意外掉入洞府前,他正脫了鞋襪與淮序在溫泉水中泡腳。

所以掉入洞府的他就是光著腳的,靴子完全留在了外麵,沒有絲毫的遮掩與隱藏。

平素的顏月歌在轉移位置前總會儘力將他們待過的痕跡處理乾淨,就是怕出現這種情況,這不意外還是出現了。

說來說去,他其實是在擔心彆法。

彆法那個狗鼻子,如果當真是一路追著他們的落處,說不定已經能從他們的行動路線上察覺出什麼。

這要是再將他們走過的路線畫上一畫,將他們設下的乾擾清除清除,說不定已經猜出他們的目的地是在絕日宗了。

這可絕非什麼好事。

也就是尚未聽到什麼消息,才多少讓他感到了心安,沒有一下子破釜沉舟衝到絕日宗舊址去。

倒是愈發謹慎想要打破他們行進規律的顏月歌,從固蒙池附近走到潛和城的那丁點兒距離,硬是快馬加鞭的花了八天。

嗯,原本飛過去可能隻需要四五個時辰。

這不一轉眼就來到了臘月十二,顏月歌才終於帶著淮序來到了距離潛和城最近的城鎮,想著能不能打探些消息再起身進入潛和城。

這一進入了臘月,年關可謂是轉眼即至,所以略顯著急的城鎮中已是忙忙碌碌開始有了些許年味,這處城鎮便是如此。

看得顏月歌都沒忍住買了兩串小紅燈籠,和淮序人手一串提溜著。

淮序早在好些天前就變回了魚尾,便就是那熟悉的牽手模式,隻是那天遭遇周城之後,淮序牽他都一定得是十指相扣。

這可是讓顏月歌臉紅了好久,就連守宮砂都控製不住亮了又亮。

但,彆看現在的顏月歌牽著淮序走得自然,麵上也不見紅暈,那注意力早就被他硬生生挪到了外頭去。

這不一見有人圍成一圈討論些什麼,顏月歌就下意識湊到了外圍打算去順兩耳朵。

可這一聽,就是越聽越心涼。

據說,三宗之一的破地宗進入了潛和城,說是要去絕日宗舊址尋找那件絕日宗滅門之際未能找出的神器。

說得信誓旦旦,聽著也不像是假的,甚至已經從破地宗的行動引申到修仙界的動亂來。

顏月歌一邊聽著幾人口若懸河的猜測與推斷,一邊隻感覺眼前一黑。

不是,早在絕日宗滅門的時候不就被洗劫一空,早被人確定沒有神器的存在了嗎?

破地宗這是湊什麼熱鬨啊。

而且書裡分明沒這一回事啊。

莫非他哪裡看岔了,才讓他產生了誤會?

不應該吧。

但現在的劇情本就有所變化,就算是書中沒有的,現在有了也不是沒可能。

就是不知道哪一環出了問題,才連鎖反應導致了這樣的局麵。

破地宗躋身三宗之列的過程也不光彩,誰知道要是當真讓他們拿到了神器後會是怎樣的一根攪屎棍。

嗯?為什麼他會覺得破地宗一定能拿到神器?

不對,在那之前,這要是破地宗因為神器進入了潛和城,其他宗門家族保不齊也會過來試探一下。

這要是試探的人多了,誰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不行,他得趕在那些人之前將神器拿到手!

顏月歌想得投入,幾乎是定在了原地,手中拉著的淮序也是一動不動,靜靜聽著那些人的言語,垂眸瞥了眼顏月歌的神情。

也在這時,圍成一圈聊天的幾人突然噤聲,數雙疑惑的視線登時向他看了過來,見著顏月歌仍在怔愣,其中一人更是直接道:“你們是誰?乾嘛聽我家牆角?”

顏月歌登時回神,一雙視線著急忙慌尋向說話之人,不等開口,另一人就先是道:“爹,不要這麼說。”

而後,似是向顏月歌印證他們是一家人般,你一言我一語間將各自的身份皆是喚了出來。

顏月歌更懵了。

不是,為什麼你叫他爹,他叫你表姐啊。

他們這說著說著都快吵起來了,完全不顧還在一旁站著的顏月歌與淮序,顏月歌覺得自己應該趁這會兒趕緊走的,卻愣是被這一家子間錯綜複雜的關係吸引。

他腦子裡默默將這裡九個人各自對對方的稱呼記下,卻理不出一點兒,聽完最後一個稱呼,眼見著已經有人再次給他們分出了視線,顏月歌才趕緊帶著淮序開溜。

倒是因著這神奇的一家子,顏月歌聽到破地宗消息的緊迫感都不由得拋之腦後。

他腳下走得迅速,帶著淮序急忙就往城門趕,眼睛卻是抬起看向了身側的淮序,“淮序你理清他們的關係了嗎?我都快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了。”

第一輪稱呼沒有對回來的時候,顏月歌理出來的部分中,還以為是小姨嫁給了公公,生下的孩子又娶了婆婆的大舅子,可當他才理到這裡,稱呼一對回來,就完全不是這麼回事了。

這要是圍繞這一家寫一本小說,那可遠比原書狗血多了呀。

但,就連淮序都搖了搖頭,直言道:“聽不懂。”

顏月歌沒忍住笑露出了尖尖的虎牙,故作解釋道:“算了算了,不管他們,說不定是見我們莫名聽他們說話,故意說來騙我們腦汁的。”

就是看那一家子的熟練度,要麼沒少乾這事兒,要麼確實是混亂到那種程度的。

想到這裡,顏月歌突然就心說這小說還是算了吧,根本理不清一點兒。

但,得益於這瓜實在好吃,顏月歌說著算了,走出城鎮飛往潛和城的路上,腦子裡還是不受控製的理著這些,意外給了他的大腦一份彆樣的清淨。

也因如此,披著影日密抄的黑霧來到潛和城附近,看到幾大勢力分散落在潛和城附近的帳篷時,顏月歌下意識就開始從帳篷的位置上盤算幾大勢力的關係。

潛和城占地廣闊,又是出了門難纏的鬼域,進入其中的修士們往往會在城外留幾個人,出現意外的話說不定還能討個全屍,啊不,撿一條命。

眼下這裡已經落了好幾處帳篷,就算他看不出來,也不妨礙他清楚知道帳篷中的修士個頂個的厲害。

破地宗來得早,早早占據了一處好位置,眼下主力應該已經進入了鬼城,隻留幾個修士在外麵守著。

玄冥府遠遠與破地宗拉開了距離,卻是離城牆最近的,畢竟他們大都是鬼修,似是打算利用一下那外溢的鬼氣。

薑家依然深受排擠,默默在最遠處搭了個小帳篷。

謝家剛到,嗯?怎麼有個離群的,喂,乾嘛湊到玉英身邊去啊,你放狠話找錯人了,玉英不吃這套的!

等下,顏玉英怎麼會在這裡,前時與他同行的彆法也不在附近,這是分開了?

不過也是,畢竟前時還發生了那樣的事。

顏月歌的視線不由得在顏玉英的所在停得久了些,暗暗咂舌之際,旁側一雙鋒利的視線刷地就盯在了他的臉上。

這視線實在太有存在感,顏月歌根本沒法忽略,趕忙轉過去,目光亮亮的,指著顏玉英的方向道:“淮序,我看到玉英了。”

淮序的視線如舊鋒利,隻道:“顏玉英。”

“啊?”

顏月歌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不知道淮序為什麼突然叫人全名。

卻聽淮序繼續道:“在我麵前,叫他顏玉英。”

第 49 章

顏月歌性子活潑, 總是輕易就能跟人熟絡,與人之間關係的變化總是快速也直接。

而象征著關係變化最為直接的一點,大抵就是稱呼的變化了。

所以在已經熟絡起來的人裡, 顏月歌其實很少叫人全名。

淮序大抵是個例外。

可真要說例外也沒例外到哪裡去,這不時不時還是讓顏月歌脫口而出的“老婆”就是最好的證明。

而至於“淮序”這一完整的稱呼,恐怕很難跟當初淮序數次的糾正脫開乾係。

畢竟是多次略顯嚴肅的糾正,幾乎已經可以確定是淮序的訴求, 再亂叫些什麼親昵稱呼反而可能會引人厭煩。

這已是顏月歌深刻在DNA中的交友法則,甚至用不著他去反應與思索, 下意識便就避開了那一可能性。

是以,他從未覺得哪裡不對或是哪裡有問題。

可在此刻, 當淮序切實向他提出並不希望聽到關於他人的親昵稱呼時,顏月歌懵了。

他看著淮序, 開始思索自己一直以來自己是怎樣稱呼顏玉英的,以及自己的稱呼為何會引來淮序的不滿,再以及淮序為何會說出“在我麵前”這一限定條件來。

他的大腦開始了飛速的運轉, 隻瞬間就已遠超方才試圖理清城中那家人關係的負荷, 讓他一下子屏蔽掉了除思考外的所有感官。

片刻,他正視著淮序那雙赤色的眸,一臉認真道:“你吃醋了。”

甚至根本不是疑問句。

他的大腦仍在努力處理著這句話包含的全部意義與後果,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冷靜, 或者說呆愣。

淮序低垂著狹長的眼眸, 將他的全部神情收入眼底。

淮序不由挑了挑眉, 上揚的眼尾中儘是淺淺的不耐,他並不是想聽到這樣的答案, 所以他道:“所以呢?”

顏月歌怔怔眨下了眼睛,不堪重負的大腦幾乎已經無力再去解析淮序的神情與話語, 這讓他下意識尋向了可以稍作喘息的地方。

他低頭看向了下方,看過分散各異的一座座帳篷,最終落在了仍在被謝家修士糾纏的顏玉英,又好似被燙到般瞬間收回視線,重新看回了淮序。

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但他的大腦已經在爆炸的邊緣,他也知道,若是他接下來將那句話說出,若是再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他的心臟瞬間就會跟著爆炸。

而守宮砂的強力作用一定會瞬間讓他陷入昏迷,在這種危機四伏的地方陷入昏迷可以說是最糟糕不過的結果。

可他,需要淮序的肯定嗎?

不需要。

他知道就好了,他明白就好了。

他強行讓自己定了定神,終於在淮序的注視中開口道:“我真的、真的最喜歡你了,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聽你的。”

因為最喜歡你了,所以若是你對我也開始抱有喜歡的情愫,我會更加、更加更加的喜歡你。

顏月歌露出了笑容,甜甜的,和著淺淺的梨渦與尖尖的虎牙,笑彎了眉眼。

他好像在發光,就連鼻尖的淺痣也生動異常,讓不由避開了那雙笑眼的淮序牢牢將目光著落。

終於,淮序抬手,卻是在那張儘顯歡喜的笑顏中,輕輕捏住了他的鼻尖。

顏月歌顯然對此沒有預料,但是他的心情實在是太好了,立馬順著淮序的捏捏湊近了去,幾乎將整張臉埋到淮序身上,瞬間蹭到了那微涼也略顯潮濕的魚尾鱗片。

蹭得淮序有些癢。

也說不清到底是身體切實的癢意,還是心底微微泛起的漣漪。

對了,不要懷疑顏月歌是怎樣做到的,他們此刻仍踩著赤竹劍禦空而行,每每這種時候,淮序都一定是被扛到顏月歌肩頭的。

眼見著顏月歌的快樂沒有止境,淮序乾脆鬆開了他那挺翹的鼻尖,鋒利的指爪瞬間就在顏月歌眼前轉換形態,伸出食指指向了遍布結界的潛和城。

顏月歌樂歸樂,注意力卻是愈發專注於淮序,當即就跟著看了過去,這才聽到淮序的嗓音淡淡傳來道:“要去那裡?”

顏月歌重重點下了頭,“去。”

說著,他再抬頭看了淮序一眼,“不過我們要避開這些人,包括顏玉英。”

果真說什麼就是什麼,讓叫顏玉英就再不叫一聲玉英。

淮序眸色不見絲毫的變化與波瀾,隻淡淡眨下了眼睫,算是回應。

但,沒有變化就是最好的變化,不是嗎?

顏月歌一雙才收斂起來的小虎牙瞬間又笑露了出來,隻是開朗。

——

顏月歌本是打算當即動身,找個無人處再一腦袋紮進去。

可當他才剛要打算動身,他就見遠遠一駕飛舟行了過來,眼珠子轉了一圈,顏月歌覺得應該也不差這一時半刻,當即決定先探探這波人的底細。

貌似是三宗四家外的一個稍大的宗門,顏月歌隻見過他們的紋樣,宗門內部什麼情況也不太了解,隻是看著來的人還挺多,實力也都不俗,想來對神器還是很有野心。

也是,神器這東西一旦入手,單是憑借其影響力就能分分鐘改變一個宗門的地位,說不定都能一下子把三宗擠下去一個。

至於擠下去的那個,不用說,絕對是三宗裡頭唯一沒有神器的破地宗。

按理說破地宗這會兒著急忙慌來找神器應該也有危機感作祟的因素在,那為什麼還會把消息泄露出去,這多一個人知道就會多一個人來搶啊。

還是那種不管當真有沒有神器,隻要有被彆人拿到的可能性,就絕對會有很多人過來摻和的程度。

顏月歌摸了摸下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思索間,那個宗門已是落地,飛舟上的眾人都下來簡單跟其他勢力打個招呼,便就找了個位置去搭帳篷。

期間謝家隻派出四人進入了潛和城,更是瞬間吸引了顏月歌的注意力。

啊,難怪,饒是收斂著威壓隱藏著實力,那四人也都不簡單啊。

不然隻是四個人的話,沒有主角那般的好運氣,指不定還沒走到絕日宗的地界就都被鬼物蠶食得連渣都不剩了。

想到這裡,書中那些慘絕人寰的描寫瞬間浮現眼前,顏月歌沒忍住縮了縮脖子。

算了算了,不想那些給自己添喪氣的東西。

顏月歌又打算走人,就是又在走前看到了另外一行禦劍而來的。

看著裝備似乎有點簡陋,莫名讓他又好奇起來,乾脆再蹲了一會兒。

就見其似乎是底氣不足,跟幾大勢力打過招呼,便就主動舍棄了進入城內最佳的位置,再次帶人升空,跑到邊上遠遠紮營去了。

破地宗進入潛和城的時間應該與這一消息的散播時間差不了多久,這不大宗小宗大家小家的,都趕在了差不多的時間跑了過來。

顏月歌本是好奇多呆了一會兒,沒想到修士們來往不斷,帳篷們也是越來越多,沒多久這一個好奇就讓他把三宗四家都快集齊了。

不過,待到掛著顏家紋樣的飛舟出現在視野時,顏月歌猛地就是一個激靈,腳底抹油飛快溜了。

不敢看不敢看,真的看不了一點。

他早看顏玉英沒有自行進入潛和城的打算,就猜到顏家的人肯定已是在路上了,尤其顏玉英根本沒有他進入潛和城的消息,來此頂多就是打探一下情報,怎麼也不會獨自進去。

倒是並不出乎意料。

但他就怕看到出乎意料的人。

所以這會兒也是跑得迅速,目的地卻是直奔距離絕日宗最近的一處城牆。

要知道,絕日宗連帶著偌大的潛和城出事之後,彆說各處的城門,整個潛和城上至幾百米的高空,下至幾百米的地下,皆是封的不能再封。

所以那些大小勢力都隻能往潛和城的北門走,那裡給可能進入的除鬼修士留下了通行的缺口,可以說是官方通道了。

不過,原書中的主角受周城當初進去並不是走得那處通道,他要先試著複刻一下。

不比這些大概率是來碰運氣的大小勢力,他可是清楚知道神器具體是在絕日宗哪個位置的。

他們這要是能複刻成功,非但能一下子走到眾多勢力之前,也能儘可能減少與城中鬼怪的接觸時間。

就是顏月歌找準位置正要突突往裡衝,突然想起什麼,又趕忙刹住了劍。

猶豫一瞬才抬頭看向淮序,斟酌道:“據說裡麵挺嚇人的,淮序若是怕的話,就先把眼睛閉上吧。”

他畢竟在穿書之前唯物了一輩子,穿書之後顏家沒有鬼修也不常遇到鬼修,就是真遇到也沒人會放出倆鬼來讓他脫敏,對鬼怪這東西實在是很難不抱有抵觸心理。

但他這一進去就得想辦法逃命,恐怕是絕不可能因為害怕就把眼睛給閉上了,淮序卻沒必要跟著他一起挨嚇。

淮序淡淡掃他一眼,將他不自覺發顫的瞳孔收入眼底,當即輕輕收攏了環在顏月歌頸間的手臂,微一頷首算作了應答。

顏月歌感受著頸間更加貼近的衣料,微涼的氣息纏得久了,已是被他那略高的體溫侵染,在極北的獵獵寒風中,愈發顯現出彆樣的溫暖。

這讓他心頭的緊張感都瞬間消散幾分,不由勾唇笑了笑,也不再廢話,利落就衝向了城牆,在接觸城牆上空範圍的一瞬啟動了大把的入陣符。

這便是當初周城情急之下的做法,就是他並非主角,不知道這屬不屬於是主角光環的範疇了。

顯然,顏月歌多慮了,就算沒有那些符紙,神奇小寶也不會被攔在結界之外。

顏月歌本人不知道這一點,淮序卻是清楚的,此時便隻是靜靜觀看他的表演。

果然,顏月歌再次無視結界,悄無聲息就順利進入了潛和城。

可還不等他驚歎這份順利,陰鬱的鬼氣瞬間便就沉沉壓在了他的身周,仿若百倍增加的重力,拖著他就往下墜去。

顏月歌下意識抵禦那份重力,靈力不要命就往劍中灌,勉強讓他穩住了身形。

明明城外尚還是晴天白日,城內入眼就是壓抑漆黑死氣沉沉的景象,仿若夏季磅礴的暴雨前夕,那黑雲壓頂的沉悶氣氛。

無數厲鬼的咆哮與慟哭聲瞬間穿透耳膜,甚至激得他不由恍惚一瞬,下一秒就見數不清的厲鬼嗅到了生人的氣息,烏泱泱向他們衝來。

顏月歌猛地甩了甩頭穩定心神,一抬頭當場一個哆嗦,差點沒把握在手裡的兩個法寶直接脫手掉下去。

沒想到他事先吞了一整瓶的定神丹與藏在身上已經發動了的大把鬼隱符都隻才扛了幾秒。

到處都是腐爛的腥臭與血腥,那抱在懷裡泣血的頭顱,那拖在地上的猩紅舌頭,那這個缺這半拉那個缺那半拉的乾癟身體,那無端飄起的白綾與座椅板凳……

潛和城最不缺的就是鬼,四麵八方的鬼。

顏月歌扭頭想跑,就見他們已是被圍在了重重包圍中央,密不透風沒有絲毫的空隙。

有的人看似還在努力盯著靠近的鬼物往手裡的法寶輸送靈力時刻預備著攻擊,其實已經走了有一會兒了。

衝擊力簡直不要太大。

況且潛和城沒有人樂意踏足的原因除了鬼多,還有鬼強這一點,這裡恐怕隨便拿出個什麼小鬼都能比他厲害,這種鬼物瞬間蜂擁而至的場麵著實駭人。

顏月歌本就是個什麼都藏不住的人,眼下更是害怕得明顯,握著法寶試圖找個薄弱處打開個缺口跑路的手都在不受控製的發抖。

抖動分明傳遞到淮序的身體,淮序卻是盯著顏月歌看了好一時,仍未有出手的意思。

但,或許飄在顏月歌身後的黏稠紅綃早已是準備好了一切。

第 50 章

顏月歌並沒有留給淮序動用離火的機會。

蜂擁的鬼潮呼吸間四麵八方湧至他二人身前, 嘶吼爭奪勢要分食他們的血肉,卻還不等顏月歌充能完全硬著頭皮發動攻擊,就突然間偃旗息鼓。

好似瞬間失去了目標般, 混成一團的尖利咆哮頓時止歇,無事發生般繞開他們的所在飄走了,沒有一個例外。

轉變之快,令顏月歌始料未及。

他手上的法寶甚至已經被他強行用了起來, 犀利幾道攻擊都沒能跑空的砸在了數個厲鬼身上,那叫一個血肉橫飛。

可即便如此, 那些遭受了攻擊的厲鬼也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反而去追他們被炸飛的胳膊腿兒和腦袋了。

鬼潮來得快退得也快, 不等顏月歌反應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個事兒,他身邊就隻剩稀稀拉拉幾個固定遊蕩在這片兒的厲鬼了。

甚至就連方才那沉重得好像要把他們壓垮的重力, 都不知在何時消減了許多,瞬間好似讓他從身到心都放鬆了下來。

這、這是合理的嗎?

前時被嚇得飛快的心率與僵硬發顫的手尚還未見有所恢複,這場麵就又讓顏月歌腦瓜子嗡嗡的。

淮序卻是在他發愣的間隙收回了離火, 離火還有些不滿, 消失之前掙紮著扭了扭那截紅綃身子。

厲鬼能夠成為厲鬼,少不得貪嗔癡怨,對於離火而言,那些可都是極其美味的東西, 遠比一隻學舌鳥短暫幾天的記憶好吃多了。

但淮序絲毫沒去理會離火的不滿, 他隻是靜靜攬著驚魂未定的顏月歌, 眸底淺淺掠過了一絲亮意。

轉瞬,顏月歌倒是突然想起他來, 趕忙抬頭看來,“淮、淮序你怎麼樣?有被嚇到嗎?”

淮序聞言垂眸, 眸中已是不見絲毫的亮意,隻淡淡道:“我閉眼了。”

除了眼睛直觀看到之外,顏月歌早已將淮序護的周全,在顏月歌出事之前根本不會出什麼事,所以為了省得麻煩,淮序采用了前時顏月歌對他的提議。

至少說法上是。

顏月歌心頭頓時輕鬆幾分,儘管現在身邊也不是沒有厲鬼的存在,他也仍不敢正視厲鬼,但是比起萬鬼奔湧的凶悍場麵來說,實在是好了太多。

那種場麵,就算是不怕鬼的見了都得抖三抖。

淮序沒看到真是太好了。

念及此,他勉強扯出幾分笑意,直言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們的運氣還不錯,紅雀燕對鬼怪也有效。”

說的是那個在長樂水境時隻要拿出來就讓眾多妖獸儘數將他們無視了的攻擊法寶。

紅雀燕對一般的妖獸特彆有用,對發狂瀕死的似牛妖獸直到特彆靠近也能在緊要關頭起效。

而這鬼潮的危險程度遠超那似牛的妖獸,那麼根據危險程度與作用時間的關係去推斷,這次的鬼潮已經距離他們足夠近,而且他怕得不行還可勁給紅雀燕注入靈力了呢。

因為這一次紅雀燕的狀態不同,所以在他才剛放出一道攻擊的時候就飛快攔下了鬼潮,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反正顏月歌是覺得很是合理。

要不說顏月歌在關於自身能力的這一塊兒格外遲鈍呢,本來就是極度不合理的逆天存在,他又受書中世界觀影響太深,根本不會想到自己居然還能有這樣的金手指。

再恰又每每他的能力發動,又都能從邊邊角角讓他找到合理的解釋,甚至是站在顏月歌的角度很難不這樣認為的程度,這換誰都不見得能發現啊。

但,紅雀燕在長樂水境中對一般妖獸很有效果,是因為長樂水境中儘是水屬性的妖獸,紅雀燕是火屬性的法寶,帶著那份天然的克製性才能達到。

而且,當初那似牛的妖獸特彆靠近又在瞬間避開他們,可不是因為紅雀燕,是因為淮序啊。

從開始時顏月歌對紅雀燕就有些太過高看了,以至於這會兒不是紅雀燕也不是淮序之時,他也絲毫沒有往自己身上想過。

是的,這一次僅僅是因為顏月歌自己。

在他能夠無視結界無視禁製之外,他就連鬼物們目標明確的殺意都能無視,從而讓他們在理智全無隻剩殺戮本能的鬼物眼中隱形。

這前者後者完全就不像是能夠掛鉤的樣子,但誰又能說這兩件事不是同種類型呢?

無視結界,所以能夠悄無聲息經過任何一道結界,所以在結界“眼”中,他其實就是隱形的、透明的、不存在的。

同理,因為他可以是隱形的、透明的、不存在的,所以禁製也好,鬼物也罷,識彆不到可不就拿他沒辦法了。

顏月歌自己尚不知情,淮序卻已是在這多次的見識之後,反而先他一步的摸清了他那份能力的許多特質。

但淮序絲毫沒有打算幫助顏月歌捅破這層、唔,或許不能說是窗戶紙,得說是至少半米厚的鑄鋼誤解。

這不就算不知道也一點兒沒妨礙顏月歌用得香,況且他家裡都不知道出於什麼顧慮沒告訴他這茬事,淮序才懶得攬這種活。

所以在顏月歌高高興興說出好運與紅雀燕時,淮序隻是點下了頭。

顏月歌唇邊的笑意登時凝實幾分,似是更加輕鬆了些。

不過,雖然眼下沒有了要瞬間將他們撕碎的鬼潮危機,但是空氣中彌漫的濃鬱血腥氣與腐爛臭味一下子就明顯了起來,差點沒直接把他熏得暈過去。

這不兩句話過去,竟是隱隱讓他頭痛起來。

顏月歌對此當然也是有過預想,早給他們身周用上了過濾空氣的符紙,不過顯然,根本過濾不掉這些氣味。

他現在完全做不到長時間的屏息,甚至連長時間不完全的屏息都做不到,呼吸這塊兒不能不管。

既然不需要他們拚死拚活動用靈力去對無視了他們的鬼怪進行攻擊與防禦,這部分節省下來的靈力與空閒足夠他再去維持另一件法寶。

顏月歌摸出了一雙耳飾,不是那種需要耳洞的耳墜,它有著大大的彎鉤可以讓他們掛在耳朵上。

他先是看向了被他扛在肩上的淮序,想了想直接道:“淮序,能低一下嗎?”

淮序尚未移走視線,聞言毫無二話,直接彎腰垂下了頭。

儘管雪色的長發已是將耳側附近的部分梳到了腦後,但為了更顯美觀,顏月歌到底是稍微留下了一點,這部分動作間便是直接垂下,輕輕蹭到了顏月歌眼前。

淮序清楚知道他是想要做些什麼,環在他頸間的手緊跟著抬起,輕輕撫至耳畔,以鋒利指尖劃過垂落的發,將其儘數彆在了耳後。

於是,那與尾色相同的鰭狀耳徹底顯露的一瞬,淮序低垂而來的絕美側眼也是一並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顏月歌不合時宜怔愣住,不由在那雙斜睨向他看來的赤色眼眸間屏住了呼吸。

他感覺自己的眼睛都看直了。

但或許過去了許久,也或許隻過去了一瞬,不遠處“當”的一聲響驚回了顏月歌的神,飛快瞥過去隻見是大抵是一個到處亂走的厲鬼撞在了掛在一扇門外的鐵鍋上。

倒是並非什麼大事。

顏月歌又是飛快將視線轉回來,也顧不得空氣汙濁,狠狠吸了一口平複心情,熏得他眼睛都一下子閉了起來。

這腦子裡哪還能再去想些有的沒的,緩了緩急忙睜開眼,費力騰出一隻手來,趕忙就將耳飾小心掛到了淮序的耳上。

他小心避免了觸碰到淮序的臉與耳,幾乎是盯著那同樣美得驚豔的耳目不斜視,趕忙掛完就收手離開,格外快速也隨意的將另一隻掛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餘光裡,淮序直起了身子,那雙艶麗到極點的臉倏地離開了他的視線範圍,竟還讓他莫名有些失落。

可在失落更加具現化之前,他已是朝著耳飾注入了靈力啟動,汙濁不堪的腥臭氣味登時消失,清新的空氣緊隨而來。

顏月歌心底的失落消失了,甚至一下子就被難以言喻的輕鬆與舒暢擠滿,整個人都精神了。

耳飾的效果簡直不要太好。

他又狠狠吸了兩口,這才想起什麼趕忙抬頭看向淮序,急道:“有作用嗎?不難聞了吧。”

淮序直起身後又重新將手攬了回來,彆到而後的發就仍彆再耳後,聞言垂眸向他看來,微一頷首道:“不難聞了。”

與顏月歌在一起時,沒有什麼意外的狀況淮序是不會出手的,不管是為了顏月歌還是為了他自己。

潛和城空氣的腥臭與粘膩,淮序從始至終都在與顏月歌一同感受著,也確實覺得很是難聞。

所以現在,淮序也是真的在法寶作用下變得清新的空氣中,發出這聲認可的。

顏月歌當即彎了彎唇角,“那就好,我們走。”

在淮序又一次頷首中,顏月歌抬手看向了腕上的聚星鐲。

因為鬼域實力強悍的厲鬼實在太多,完全沒法跟修士區分,所以這會兒聚星鐲也隻能是個指路法寶了,順著其指示的方向,顏月歌便就直接朝著絕日宗的方向飛了過去。

他們這能夠花點時間去想著改善一下艱苦的條件絕非過於的悠哉,實在是他們進來的位置比之在那處城門進來的修士在起點上有著絕對的優勢。

潛和城變成鬼域之前,可是這極北之地廣闊範圍內有名的繁華城市,占地廣人口多又有絕日宗坐鎮,屬實是安全又富饒。

貌似因為如此,最初那小小的潛和城早就不夠用,在原本的城門之外劃進來了更為廣闊的地域再落了道城門,便就是外麵各個勢力紮堆搭帳篷的那裡。

嗯,沒錯,他們這一進來就能看到近在咫尺的內城城牆,而從外頭城門處那官方通道進入的,速度再快又能走出多遠呢?

這不他這邊剛剛鬼潮洶湧那麼大動靜沒引來一人,而那邊修士一進來必定會遭遇無數厲鬼,怎麼說都已經在殺殺殺了,動靜絕對比他大,不也沒讓他聽到絲毫。

之前他翻看情報說潛和城原本就有厲鬼數十餘萬,後來被前來的修士殺掉一些又被那些修士化鬼補上,總數基本上沒多少變化。

反正不管他這邊剛剛湧上來幾萬,彆處也都不會因此缺了。

這種情況之下,可不顏月歌能留出一份“閒心”解決一下慢性或者也能是急性的毒氣。

倒也不是說絕日宗舊址是在內城裡頭,但確實是占了內城一個邊,然後延展出去靠上了西邊的山脈。

那裡原還是處豐沛的靈脈,就是在滅門時一並被斷了,現在成了鬼窩,數那裡的鬼最多最凶最厲害。

神器倒是並不在那裡,所以顏月歌也沒從那邊進入,反而是找了這距離內城門最近的地方。

城門到底有著城門的作用,他打算一比一複刻原文中周城的做法,從鬼怪相比不多的城門上一路繞到西邊的絕日宗去。

就是沒想到,他這才剛爬上城門從劍上跳下來,將淮序從肩頭放下,牽著淮序的手戰戰兢兢走出一截,就驚叫一聲撲到了淮序的尾巴上。

而他們的身前,一個隻剩蛆蟲蠕動的腦袋與光禿禿一截脊椎的厲鬼正帶著自脊椎滴落的點點血痕朝著他們飄、不,隻是路過。

淮序本是將視線落在了遠處的天際出神,被顏月歌抱住的一瞬下意識回頭,便就看到了那厲鬼被蛆蟲啃食到可怖的五官,尤其那雙布滿蛆蟲的眼。

原來如此。

淮序靜靜等了一時才開口道:“他走了。”

顏月歌將他抱得太緊,就像是下意識的逃避與恐慌,聞言又是猛地一驚,顯然意識到了什麼,當場急得體溫飛快上升,趕忙搖頭道:“不是,我、我才沒有在躲他。”

淮序並未出聲,仍任由顏月歌心口不一的就這樣抱著他。

還是顏月歌突然泄氣般承認道:“好吧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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