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婆是想跟我一起嗎?”
淮序不由得蹙起眉,“不要用問題來回答問題。”
顏月歌幾乎是立刻端正了坐姿,幾欲低頭,一雙滴溜溜的大眼睛卻是偷偷抬起看向淮序,似是在觀察淮序的臉色,就像是突然被訓斥了的小狗。
小狗哼哼唧唧嘟噥道:“對不起老婆,是我的錯,我是說,聽老婆這樣講我很開心,我也想和老婆在一起,但……”
莫名乖巧,卻試圖叛逆。
淮序微一眯眼,打斷道:“不要叫我老婆。”
顏月歌更慌,以為自己惹了淮序生氣,急忙道:“對不起老婆,我是說淮、淮序。”
嗯,很乖。
淮序滿意點點頭,刷地後仰倒在了水麵,激起一片水聲。
他的聲線再度變得慵懶,問道:“既不打算和我一起,怎又搶人又叫人‘老婆’的,還為了我不得不逃命受傷?”
顏月歌一急,幾乎是當場反駁道:“不是這樣的。”
說完,他下意識垂下了視線,低頭看自己絞擰到一團的手指,支支吾吾道:“老婆、淮序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而且、而且那時你還看了我一眼,我、我不能不管。”
淮序此時也體會到了當初胡苟三人體會到的莫名其妙,“就這?”
顏月歌飛快點點頭,將腦袋點出了小雞啄米的架勢。
淮序卻絲毫沒有顧及顏月歌的心情道:“可我不記得見過你。”
顏月歌一點兒沒被打擊道:“沒事的,我也不是想讓淮序記得我,我隻是不想……”
不想他這麼漂亮的老婆落到那些人手裡,不管是被當做孌奴還是被用作煉器,或者寧家那所謂的“談話”。
顏月歌絲毫沒將這些說出口,小小聲含糊了一句什麼糊弄了過去,連他自己都沒聽清。
又怕淮序追問,連忙道:“月青姐姐在上,我沒有其他目的,我隻是想保護你。”
沉寂似乎久了些。
山風呼嘯,肆意拍打在小小的木屋,拍打在門扇與窗欞,似是要讓寒意將天地吞沒。
可木屋之內,火光明亮,溫暖舒適。
顏月歌的心跳一點點加快,不安的捏著自己的指節,巴巴望向了池水中的人魚,試圖等來些許回應。
靈力鑄造的池體通體透明,淮序此刻仰躺著,綺麗的魚尾正撞在那雙緊張的桃花眼。
橙紅的火焰映照在漆黑的鱗片,原本暗紅的底紋都幾乎被遮蓋看不清晰,甚至映得那飄揚在水體中的雪色長發也染上了溫暖的色彩。
淮序仍穿著飛霜宗給他的袍衫,衣料上乘,卻不襯淮序,若非有淮序那張艶麗的臉頂著,怎麼都說得上是醜衣裳。
想來就跟淮序臉上那道至今沒有破除的禁製一樣,是避免人魚喧賓奪主。
顏月歌不知道淮序臉上有禁製的存在,隻是默默吐槽飛霜宗一點兒品味都沒有,那麼好看的一張臉不好好打扮,是真的硬造啊。
這樣一說,飛霜宗那場盛大的婚禮就是在今天辦來著,品味差成這樣,婚禮現場該不會也很辣眼睛吧。
咦。
可惜他跟淮序身量差距有點大,沒有能給淮序換的衣服,等之後到了城鎮,一定要先去給淮序換身行頭,他的漂亮老婆可不能一直穿著醜衣裳。
顏月歌越是緊張就越是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手下的指節都給他捏紅了,卻渾然不覺還在滿腦子跑火車。
然而突然,淮序出聲道:“好。”
顏月歌聞言刷地站起,站起才反應過來淮序是在回應他說的“保護”。
登時一點兒沒能控製自己的,幾步就走過去趴到了水池邊,興衝衝就要說些什麼,卻見淮序已是閉上了眼睛,濃密的眼睫在臉上投下了小小的陰影。
但他老婆不愧是他老婆,就算閉著眼睛也好看得不像話。
顏月歌一雙大眼睛亮得跟燈泡似的,咽了幾次也沒能徹底將話給咽下去,隻儘力壓低聲音道:“老婆你好好休息,有想起什麼感興趣的一定告訴我啊。”
好嘛,這才糾正過來多大一會兒,就又讓顏月歌一激動給撇了回去。
瞬間,淮序那層薄薄的眼皮之下,眼珠滾動“看”向了他的方向。
顏月歌一驚,急忙道:“淮序,淮序。”
莫名的壓迫感很快散去,顏月歌小心探出半個手掌揮了揮,用氣聲道:“晚安。”
然而下一刻,砰咚一聲伴著柴火滾動翻飛,顏月歌又是一頭栽了下去。
年輕就是好啊,倒頭就往火裡睡。
這場景實在是太過眼熟,見識過一次的淮序動都沒動,大有見怪不怪的意思。
但柴火滾動的聲音著實不妙,淮序還是一甩尾巴潑出去諸多水花,精準澆滅了已經散到各處的火苗,以及顏月歌腦袋跟前那根馬上要燒到他頭發的柴火棍。
不想卻聽顏月歌突然含糊嘟噥道:“老婆彆怕,我身上暖和,我抱你睡。”
淮序:“……”
說早了,這人明明一點都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