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好像做了一場大夢。
夢裡,她見到了一位身著奇異五彩的水袖裙的女子。
女子一頭青絲未束起發髻,在草原上隨風飄蕩,腳下生蓮,待她回眸那一瞬,一股莫名的熟悉撲麵而來。
桑桑追上去想要看清楚女子的臉龐,可她無論如何努力,都好像在原地踏步。
她和她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
女子在對麵,衝她招手,她的臉龐模糊不清,但好似帶笑,空曠的聲音不真實的在桑桑耳邊蕩開。
“蔓兒,回來吧,蔓兒……”
蔓兒,蔓兒是誰?
像是有什麼東西忽地在桑桑腦海裡炸開,她額頭脹痛,不斷回憶著那蔓兒究竟是誰。
“蔓兒,你不該留下來。”
女子忽地站在了她麵前,聲音悠蕩空洞。
這一次,桑桑看清了,眼前的女子根本沒有臉!
下一瞬,一把尖刀狠狠刺入她的心臟,心臟被撕裂的無比劇痛,她瞳孔瞬間睜大,紅瞳再現。
但一番天旋地轉,她腳步虛浮,好似腳底踩入泥潭,往下不受控製的深深陷進去。
呼吸窒息的無比真實,拚命掙紮求生之際,她猛地彈座而起,臉色驚恐的發白,額頭冷汗細密岑岑,但瞳色卻是墨黑。
“桑桑!”
耳邊傳來驚喜的呼聲,一隻大手隨即握上她的手,溫度傳來,她驚惶的抽回手。
蕭亦年守在她身邊,那雙黑眸見她醒來是欣喜,但她抽回手的反應,讓他的臉上有了幾分愕然。
“怎麼了。”
桑桑驚魂未定,那些夢太過真實。
她有些恍惚的迎上蕭亦年的目光,記憶重新浮現。
她想起在知縣府,他刺她的那一劍,仿佛還刺在她的心臟上,生疼。
“桑桑,沒事了,彆怕。”
他欲要伸手去拉她的手安撫,桑桑卻如受驚的小鹿,後怕的往後縮。
蕭亦年的手僵在半空,他的臉色明顯變了,眼裡望著她,情緒晦暗不明。
被人刺中心臟,生死未卜的昏迷整整四日,換做任何人,都無法很快做到波瀾不驚的麵對想要自己命的人。
那日雖是她自己衝上去的,可那一瞬,她隻能賭。
拿命去賭,去賭他還有僅存的理智,還有為人的良知,不會真的被憤怒情緒占據了思考。
可心臟被刺痛時,她賭錯了。
蕭亦年要的不是真相,他想要的就是周敬山的命。
誰要阻攔,他就殺誰。
桑桑見識了蕭亦年的可怕,無法再平靜的麵對他。
她那雙好看的鳳眼裡,如今再看蕭亦年,儘是害怕和驚慌。
蕭亦年心裡更是清楚。
那一劍刺下去,已經把他們之間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刺成了兩半。
他不在說話,眉目輕蹙,深深的望著她,想要等她自己緩過來。
氣息凝固之下,沈巍熬了藥,在外敲門。
“殿下,藥熬好了。”
“進來。”
他的聲音低沉暗啞,似是怕又驚擾到她。
桑桑偏頭望去,沈巍手裡端了一碗藥推門而入。
與她的目光相撞的那一瞬,沈巍臉上是抑製不住的高興。
“桑桑姑娘,你終於醒了!太子殿下整日整日的守在你身邊,如今你醒了,殿下和我總算能安心了!”
沈巍遞上藥來,說的一番話讓桑桑的心緒愈加複雜,她沒說什麼,接過藥來喝下。
藥苦得很,她一時難以接受,忍不住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