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苦是嗎?”
沈巍給她遞上了一塊糕點。
蕭亦年剛抬起的手,此刻又緊抿著薄唇,深著眼眸,悄無聲息的收了回去。
他起身站到了一旁,不打擾沈巍給她瞧病,也不詢問她的狀況。
桑桑接過糕點,放進嘴裡輕輕咬了一口,餘光卻是偷偷注意著他,輕聲問:“我昏迷了多久?”
“四日。”
四日整。
桑桑都不由得一驚,那一劍真是傷了她的根本,差點活不過來。
蕭亦年昨日在得知她還活著後,便更加寸步不離的守在房裡,時時刻刻地盯著她,生怕她何時醒了,會感到害怕。
隻是現在,他忘了自己才是讓她最害怕的存在。
桑桑吃著糕點,忽地想起了什麼,忙問:“那周敬山呢?賬本查清楚了嗎?”
她昏迷了那麼久,萬一賬本已經被周敬山送到京都去,蕭亦年一怒之下殺了周敬山就坐實了殺人滅口的罪名,那她那一劍不就白挨了,還差點搭上自己的命。
“桑桑姑娘不用擔心,賬本之事已經查清楚了,真正的賬本已經找到,周敬山假做賬本是欺君之罪,太子殿下已經……”
話說到一半,沈巍麵露為難之色,眼神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蕭亦年,他卻無動於衷。
桑桑雲裡霧裡,忙追問:“已經什麼?”
他不阻止,應是默認了沈巍繼續說。
“太子殿下已經滅了周家滿門,如今賬本之事已經過去,明日賑災後,就該回京都了。”
滅了周家滿門。
桑桑隻聽進去了這幾個字,她的身子僵住了,複雜的情緒湧上來。
所以蕭亦年是為了她,才將周家上下血洗一空,他是為了泄憤,還是為了給她複仇?
“蕭亦年。”
她的聲音在微微發顫,還帶了些她自己都分不清的情愫。
桑桑怔怔望向蕭亦年。
他就站在那兒,臉龐俊冷,一雙深黑幽邃的眼,好似在他那雙鷹眼裡,所有的東西皆是死物。
“他們該死。”
他說的很輕,卻字字帶了殺機。
沈巍收拾了藥箱,識趣的退出了廂房,輕手關上了門。
房內,燭火搖曳,混著熬藥苦澀的味道,氣壓低低沉沉,誰都沒有先開口。
直到蕭亦年率先打破沉寂,一手端上熬好的藥,在她身旁坐下。
桑桑條件反射的瑟縮,想往後退,手腕被他扼住。
她垂頭看去,他的手背股股青筋凸起,異常明顯,似是在隱忍什麼。
“喝藥。”
他親自將藥遞上她嘴邊,苦澀的味道衝鼻,桑桑往後縮了縮脖子。
“剛喝過了。”
太苦了,她不想喝。
蕭亦年鬆了她的手,用勺子盛了一勺藥,不顧她抗拒,捏著她的下顎,生生送進她嘴裡。
苦澀彌漫的開來,桑桑小臉都皺在一起,這般強勢,讓她本就有的怨氣在此刻發泄出來。
“蕭亦年你故意的!”
“我不曾想傷你。”
蕭亦年冷不丁蹦出的一句,把她的怨氣在此刻都堵了回去。
桑桑怔住了,他轉手放下碗,拿了一塊蜜餞,趁她微微張著唇散苦氣,不由分說地又塞進去。
蜜餞的甜,與藥的苦澀糾纏撕打,最終那股沁人心脾的甜掩蓋住了難以忍受的苦。
他拉過她的手,一雙漆黑深邃的雙眸,深深的望著她。
“你不必害怕,那一劍是我不受控製,但我不想傷你,你若死了,死的不僅僅是周家,我會讓他們所有人都給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