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空蕩,沈巍的聲音尾音都落了半晌。
蕭亦年既沒有怒意,也沒有回應,沉寂的和桑桑一樣。
沈巍吞咽幾下口水,還是上前準備鬥膽在勸解一番。
就在他靠近時,他敏銳的發現躺了三天的人,睫毛忽地扇動幾下。
沈巍呼吸一窒,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緊盯著,生怕自己看錯。
然而下一瞬,他真真切切地看見桑桑的睫毛極度輕微的顫動一下。
若不是緊盯著不放,他怕是就錯過了!
察覺桑桑可能沒死,沈巍喜從天降,也顧不上什麼衝撞了,驚喜喊道:“殿下!桑桑姑娘還活著!”
這一句,似火燃起了蕭亦年全身的血液,猛地起身。
他凝住呼吸,伸手去探桑桑的鼻息,緊張的手都是僵的。
沈巍斷定了桑桑未死,喜極而泣:“殿下!臣看見了桑桑姑娘睫毛顫動,她還活著啊!”
耳邊還對沈巍的話半信半疑,但直到手上真切感受到那一縷極其微弱的氣息,蕭亦年的呼吸停滯又鬆懈,僵硬的手才算垂軟下來。
“活著,她當真活著。”
沈巍驚喜過後,卻回想起知縣府,蕭亦年刺桑桑一劍。
那劍刺的極深,傷及心肺,習武之人身體健壯,也不過能有三成活命的機會,可桑桑一介弱女子,竟撐著活到了現在,已是不可思議了。
沈巍卻更加狐疑另外一個問題。
他皺眉思索著問:“那日一劍確實刺入心臟,臣後來把脈也是確定了桑桑姑娘氣息已斷,心跳已停,正常人心跳驟停三日,就是菩薩來了也救不了,桑桑姑娘怎麼突然就有了氣息?”
“沈巍。”
蕭亦年一道厲眼帶著汩汩寒意赤裸裸的射向他。
這聲喚,沈巍聽出了幾絲警告和威脅。
他是個聰明人,什麼事該深究什麼事不該深究,他清楚的很。
蕭亦年半眯著一雙鷹眸,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他:“太醫尚有誤診之時,你學醫尚淺,誤診的情況也是可能的,沈院長,你說,對嗎。”
沈巍斂了神色,自是聽明白了他的話:“臣學醫不精,誤診了桑桑姑娘的病情,既然桑桑姑娘無礙,臣這就下去替桑桑姑娘抓些助醒的藥來。”
蕭亦年未首肯,目光仍舊在沈巍臉上刮著,直到在他臉上看不出彆的,他才緩緩點頭。
沈巍作揖退下,關上了房門。
等沈巍走遠後,蕭亦年便立刻動手解開了桑桑的衣襟,露出胸口處的傷口,他幾下便拆開了包紮用的細布。
直到最後一圈揭開,引入眼簾的,是一片雪白如凝脂的肌膚,光滑細膩,根本沒有血肉撕裂的傷口。
確認完最後一步,他僵硬緊繃的身子,才鬆懈下來坐在桑桑身邊,不斷的喘著劫後餘生般的粗氣。
桑桑還活著,傷口真的愈合了。
蕭亦年臉上的疲倦被歡喜掩蓋,看著桑桑那張比三日前要多了幾分血色的臉,輕柔的抬手撫摸上去,感受著她身上漸漸恢複的溫度。
他無比慶幸桑桑沒死。
那日一劍,若真是殺了她,那就太可惜了。
不過,若是桑桑真的死了,僅僅是周府遠遠不夠。
他要將和這件事有關的所有人,哪怕是販夫走卒,也要殺個乾淨給桑桑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