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火很旺,燒鍋也快,沒一會兒,鍋中的豆油就熱了。
白慶樺在一旁看著,正要開口提醒,就看到薑聰已經動手從麵盆中揪出了一團麵來,放在案板上,攤成了長餅狀。
拿過一個夾著木質把手的不鏽鋼片,薑聰飛快的將麵餅切成了一個個長度一致的長條。
白慶樺後方,負責直播的攝影師跟隨其後,直播間裡,不少觀眾都在看著比賽。
直播間裡,觀眾總是出出進進,十幾分鐘就能換一撥人。
看到鏡頭對準薑聰,很多新觀眾都發著彈幕抱怨了起來。
“這不是在炸油條嗎?有什麼好看的?”
“人家都在包海參包子,這邊居然在炸油條?”
“用油條參加點心比賽,也是沒誰了。”
“我也會炸油條,早知道我也參加比賽去了。”
白慶樺看不到直播間裡的彈幕,他隻是看著薑聰手下被切開的麵胚,嘖嘖讚歎了聲:“這麵和得真好。”
幾個點心組評委也跟在後方,聞聲附和:“彈性很強,下刀切開後,麵胚自己回彈收縮,像橡皮筋一樣。”
“這是西域省的八一特級麵粉,筋度是全國最好的。”
白慶樺現學現賣,替薑聰解釋了句。
“那怪不得。”
幾個評委恍然大悟:“西域省的麵粉的確好,當地的拌麵過完涼水像橡皮筋一樣,其他地方的麵粉都做不出那種口感來。”
說話間,薑聰已經把油條的麵胚切好了。
他往麵胚上刷了點油,將兩根麵胚摞起,用一根筷子在上麵輕輕按壓了下,就捏著兩頭一扯,隨後回身放進了燒熱的油鍋裡。
麵胚入鍋後先是往下一沉,跟著就冒著氣泡,漂浮了上來。
在油鍋高溫的浸炸下,麵胚迅速鼓起漲大,膨脹了好幾倍。
薑聰站在鍋邊,拿著一雙長長的木筷子,不疾不徐的撥動著麵胚。
白存本在一旁看著,忍不住低聲嘟囔:“一次就炸一根?外行…”
白慶樺離得近,聽得清楚,當即回身糾正:“這可不是外行,真正會炸餜子的,都是一根一根下鍋的。
同時下鍋多了,油溫就會降低,影響口感。
炸餜子一小時最多也就出25斤,這都是有數兒的。
你爸小的時候就喜歡吃炸餜子,早上去排隊,一排就是半個小時,就是為了等新出鍋的餜子。
那時候買餜子可麻煩了,都得看著人家一根一根的炸,還不能催,催就是外行,不會吃。
像那不會吃的,就去大籮筐裡買夜裡炸好的,放了半夜,熱餜子都皮條了,吃的時候得用牙往下拽,那就不叫餜子了。”
聽著白慶樺的解釋,直播間裡頓時有不少上了歲數的觀眾都被勾起了回憶。
“的確,那時候想吃到順心順口的餜子,都得靠關係。”
“徐姐,來倆餜頭!我們關係戶!哈哈!現在的孩子估計都沒聽過這段相聲了。”
“說話的這是白慶樺吧?果然是內行,我年輕那時候,買餜子可困難了,都得和大餅、烤餅、燒餅、饅頭、蒸餅一起搭著賣,因為餜子好吃啊!屬於緊俏貨,根本不夠賣的。”
“我在當年就是關係戶,直接上裡屋買,三兩餜子,半斤大餅,根本不排隊。那些排隊的還說我,有什麼好說的?我就告訴他們,他們一個個的,哪個都比我有權有勢,我就這麼點兒關係了,還不讓我用?他們聽了就沒話說了。”
“我家以前就是開副食店的,跟早點鋪就有關係,天天都能吃到熱餜子,再配一碗漿子,小碗漿子大碗盛,隻要三分錢,吃著真香!”
“你們都是吃家,我以前乾過早點鋪,彆提了,可遭了大罪了我。
每天夜裡三點我就得上班,屋子裡好幾個大爐灶,一個炸餜子,一個烙大餅,一個熬豆漿,一個熬老豆腐鹵子,一屋子油煙。
冬天還好些,夏天那真是熱得渾身褲褂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那時候大飯館裡挨著爐子上班的,每天都有一毛錢的烤火費,我們早點鋪的一分錢都沒有。
現在想想,那時候都不知道是怎麼熬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