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140(2 / 2)

“什麼問題?”齊康近乎冷靜地問。

“在床上的時候,你是丁曉君的丈夫,還是丁曉君是你的丈夫。”

“有區彆麼?”

“其實沒什麼區彆,都是被弄臟了。”我笑了起來,感覺自己真的不是什麼好人,“但我一貫是在上麵的,總要和你對一對型號。”

“我也是上麵的,我們型號不對。”

“是麼?”我閉上了雙眼,感覺整個人都愉悅起來了,“等我們結婚的時候,我們再討論這個問題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5-05 16:51:45~2023-05-06 10:35:1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tay 2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lucy 4瓶;華卿、25534600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1章 當年重逢番外

“……”

齊康很想反駁, 但或許是因為他剛剛吃過我一頓火鍋,又或許是他認為我這種胡言亂語不值得他反駁,最後他張了張嘴, 還是選擇了沉默。

我聽到了包間的門開啟又合攏的聲音, 這才睜開了雙眼, 看著滿桌子的殘羹冷盤, 生出了一點難過的情緒。

吃完了熱騰騰的火鍋,不應該是分道揚鑣的。

——應該是我們手牽著手,壓過馬路, 然後回到家中。

家。

我咀嚼著這一個字,生出了絲絲執念。

它仿佛唾手可得, 又仿佛遠在天邊。

我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氣, 等出了包廂的房門, 自然有下屬湊過來,低聲彙報一二,又小心翼翼地詢問我, 計劃什麼時候返程。

“必要的工作直接傳過來, 我遠程處理, 不必要的工作,讓他們商量著來。”

“是。”

“我有私事, 暫時定不下來回去的日子。”

“是。”

“寧縣好像沒有什麼知名的鞋店。”

下屬愣住了,過了十幾秒鐘才回答:“我去調研。”

“不用調研,寧縣最繁華的一條街上沒有, 那就應該是沒有的,”我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去聯絡幾個潮牌鞋的PR,在寧縣租個文化宮, 辦上半個月的展銷會。”

“展銷會?”

“是很老舊的說法了,不過他們應該能聽得懂,找一些價格不高的限量款鞋,提前也不用做什麼預告,一應費用,從我的私賬走。”

“是。”——

我去逛了逛寧縣的花店,寧縣的地理位置比較偏僻,整個縣城隻開了兩家花店,裡麵的品類差不多、價格也差不多,嬌豔的紅玫瑰因為長途跋涉,呈現出的狀態也算不上好。

我兩家都去看過了,但實在是下不去手,於是委托下屬幫忙采購。

下屬詢問數目,他問我是預定520朵還是999朵。

我從記憶的深處翻出來,我倒是也和情人玩過送紅玫瑰的遊戲,一送就還都是大手筆,算不上什麼新鮮的花樣了。

“要11朵。”

“11朵?”

“對,11朵白玫瑰。”

白玫瑰的花語是“唯有我配得上你,唯有我配得上你的愛”,我從來都沒有送過任何人白玫瑰——或許是因為我待他們,不過是金錢遊戲、感官交際,從來都沒生出過什麼占有欲。

下屬的動作很快,第二天就準備好了新鮮而漂亮的白玫瑰花束,我這次當了個不速之客,一大早就敲響了齊康家裡的大門。

齊康的警惕心很強,他透過門鏡看到了門外的我,壓低嗓音說:“你怎麼來了。”

“開門。”

“我不方便開門。”

“你一個人在家,哪裡不方便了,”我輕笑出聲,“還是你想讓我就這麼隔著門和你說話?我是不怕,你不怕鄰居聽到什麼麼?”

“你……”

我好整以暇地等著他,心裡甚至數起來了數字。

十、九、八、七、六、五……

“吱啞——”

房門不情不願地被打開了,我進了門,反手關上了門,上了鎖,這才將左手的白玫瑰遞給了他。

我說:“送你的花,看看喜不喜歡?”

齊康的表情很難看,似乎想把這束花連同我一起扔出門外似的。

我卻大搖大擺地越過了他,進了房間裡。

這處房子不算大,隻有六十平,小兩室一廳顯得很局促,十多年前,齊康丁曉君是住在大院子裡的,後來大院子拆遷了,按理說,兩人應該有一處很大的房子和一筆不菲的拆遷款,但如今的情況,很明顯,錢大半都被丁曉君揮霍一空了,小半應該是用在了丁龍的學業上,總之,齊康自個是沒有錢的,非但沒錢,還要打多份工供養他的丈夫和便宜兒子。

房子裡的家具很陳舊,但被擦拭得很乾淨,牆壁上懸掛著丁曉君和齊康的結婚照,美中不足的是,上麵的玻璃中間有一道長長的裂痕,恰好將兩個人分割來開。

我盯著那照片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著問:“齊康,老天爺都想勸你離婚。”

齊康沒接這一句話,他隻是彎下腰,把一雙拖鞋放在了我的腳下。

我看著那明顯有些舊的藍色拖鞋,問齊康:“穿過的?”

“洗乾淨了。”

“誰穿過的?”

“……”

“我的尺碼比你大兩號,總歸不是你的吧。”

“……”

“花樣又這麼老,也不會是你便宜兒子的。”

“……”

“齊康,你讓我穿你老公的拖鞋啊,”我彎起了嘴角,仿佛在笑,“你是在……引.誘我麼?”

“不是。”齊康終於開了口,仿佛一塊沒有情感的木頭,“我隻是剛剛沒有想到。”

“你能接過這束花麼,我拿著有點累。”我撒嬌似的說。

齊康用看神經病的眼神看我,他拒絕了:“我不要你的花,你自己拿走。”

“不要?”

“不要。”

我手腕一揚,直接把花扔進了客廳的垃圾桶。

“那就扔了好了。”

齊康像是被氣得不輕,他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說:“你找我有什麼事?”

“想見你,所以就過來了。”

“我已經結婚了,許皓然。”

我聽了這話,卻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發的正中間,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他也坐,又說:“齊康,這話你也就堵一堵年輕的我,你以為,現在我真想要做什麼,你結婚能攔得住?”

齊康沒有坐下來,而是直挺挺地站著,他說:“許皓然,做人要有底線,破壞他人的家庭是很不道德的行為。”

我沒去看他,反倒是拿起了果盤子裡僅剩的一個乾癟的蘋果,轉了一圈又一圈。

“你不用和我講道德,我就是個道德低劣的人,除了犯法的事不做,其他的都可以做一做。我現在不上你,是你不願意,而我不想犯強.奸罪,其實我也很好奇,要是我用丁龍的前途逼你,你是不是就點頭同意了,那你情我願,縱使你還沒離婚,偷個情也彆有一番滋味。”

“威逼利誘,算什麼你情我願。”齊康恨聲開口。

我將手中乾癟的蘋果重新扔到了果盤裡,站直了身體,齊康後退了一步,像是很怕我將剛才所說的付諸行動似的。

“我待你已經很有耐心了。”

我看了他一眼,卻沒有走近他,而是轉過身,輕而易舉地推開了主臥的門,裡麵的空間並不大,除了一張寬敞的雙人床,竟然還有一個行李床,上麵還鋪著被褥,單人被被折疊得很整齊。

我挑了挑眉梢,問他:“你和丁曉君分床睡啊?”

“這和你沒關係。”齊康這句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似的。

我很沒禮貌地坐在了那張行李床上,鐵質的床架咯吱作響,搖搖晃晃,看起來是很廉價的一張床。

我卻笑了起來,拖了皮鞋直接躺了上去,又伸手把折疊好的被子抻開了,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早上起得太早了,我睡一覺,你去做飯吧。”

“許皓然。”齊康似乎終於無法忍耐了。

“怎麼?”

“從我的床上下來,從我家裡滾出去。”

我躺在尤帶著齊康氣息的蕎麥枕頭上,閉目養神。

我說:“你放我進來,就是一個錯誤。”

“你……”

“不如將錯就錯,和我睡一覺?說不定我睡過了你,就會放過你了。”

“……無恥。”

“彆再嘰嘰歪歪了,去做飯吧,等吃完了飯,我就走,今天周五,你那便宜兒子晚上放學不是還要回家麼?還是說,你很想讓我們撞見。”

“……你想吃什麼。”

“家裡有什麼就做什麼,我不挑食。”

“……這不是你家。”

“我知道,”我把被子向上拽了拽,讓自己躺得更舒服一點,“我家才不會這麼小。”

我原本隻是想躺一會兒,但沒過多久,竟然真的睡著了,齊康喊了我幾聲,才勉強把我叫醒。

我從被子裡伸出了一隻手,對他說:“拉我起來。”

“你自己起來。”

“我睡得渾身都軟,起不來了。”

這話很自然地從我的口中說了出來,像很多年前,我們一起午睡後,我向齊康說的那般。

而齊康,竟然也還記得那時的情景,他神色明顯怔忪了一瞬,猶豫了幾秒鐘,竟然真的向我伸出了手。

我的手指與他的手指相貼,緩慢而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他稍用力想把我拽起來,但第一次竟然沒有成功。

“你倒是也用點力氣起來啊。”

我笑了笑,說“好”。

於是第二次,我用上了力氣,輕而易舉地將齊康拽得身形不穩、踉蹌前傾,天旋地轉間,我將他壓在了行李床上。

“你乾什——”他驚慌失措。

我啃咬上了他的嘴唇,他拚命掙紮,手指差一點打上了我的臉,又被我眼疾手快地按壓到了頭側。

掙紮之間,身體相貼,他僵硬了一瞬,眼裡生出絲絲絕望的情緒。

我卻鬆開了他的嘴唇,弓起了腰,與他之間隔了些許空間。

我用舌尖舔.過上牙牙齒的齒尖,用細微的疼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喘著氣,問他:“怕了?”

他看我的眼神裡有恨,過了一會兒,他說:“是不是和你做過了,你就會放過我,不再打擾我的生活?”

“不會。”我低笑出聲,宛若瘋魔,“這婚你想離也得離,不想離也得離。”

“為什麼?”齊康仿佛真的不懂。

“我想救你啊,”我鬆開了握著齊康手腕的右手,用指腹擦過了他眼角不知道何時流出的眼淚,“再跟丁曉君混下去,你整個人就會爛掉了。”

“我不想離婚。”

“哦。”

“你彆管我了。”

“嘖。”

我放開了他,翻身下了床,明知故問:“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

“我說不能,你會聽麼?”

“不會。”

“那你問什麼?”

“我要在你的浴室裡,意.淫你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自然要問一問你的意思的。”

“我已經罵累了。”

“我都勸累了。”

“……”

“早點離婚,然後早點和我結婚,不好麼?”

“瘋子。”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5-06 10:35:13~2023-05-07 10:15: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ta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5534600、無敵戀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2章 當年重逢番外

齊康看起來有些生氣, 但他也隻是轉身往門外走,人走到了門口,硬邦邦地說了一句:“飯菜已經好了, 你快點吃飯。”

——然後快點滾蛋。

我幫他補充了他沒有說出口的後半截話。

然後莫名其妙地笑了出來。

我竟然覺得齊□□氣的樣子, 有那麼一點可愛了。

我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 人並沒有往餐桌的方向走, 而是往浴室的方向走,特地拉長的語調——

“我要洗澡了。”

齊康沒阻攔我——他也沒有理由阻攔我,總不能讓我石更著去吃飯吧?

我進了浴室, 有點尷尬的發現裡麵並沒有我熟悉的熱水器,隻有一個簡易的長方形的藍桶, 一個紅色的裝滿涼水的水桶, 以及一個似乎是讓我站起來加水的矮凳。

我問齊康:“你怎麼洗澡?”

齊康回我一句:“天氣很熱, 直接用涼水洗了。”

他這麼說了,我也不太好再說什麼,總不能讓他一壺壺燒熱水, 然後再倒給我吧。

我用涼水洗了一半澡, 隔著門板問他:“我可以用哪條浴巾?彆給我丁曉君的, 我怕染病。”

“……用那條藍色的。”齊康這句話,仿佛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你家沒有新浴巾麼?我用的是丁龍的浴巾, 他回家之後,不會生氣吧?”我明知故問,並且陰陽怪氣。

“……是我的浴巾。”

“齊先生, 你不會在我用過它之後,直接將它扔掉吧。”

“不、會。”

“你和丁曉君過真的太可憐了, 連條浴巾都舍不得換。”

“與你無關,請你閉嘴。”

“嘖——”

我哼著歌, 洗著澡,乾著壞事,洗了大半個小時,才換好衣服從浴室裡出來。

——我倒是想圍著浴巾出來,但齊康的浴巾太小了,也太可憐了,隻能勉強遮住重點部位,看起來還很容易掉。

我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齊康看了一眼,但沒說什麼。

我能大概猜到他的心思——借用浴室和浴巾給我已經是迫不得已的選擇,再主動借吹風機給我,未免太過主動,也太過親密了。

——萬一我讓他幫我吹頭發,他不同意,我再威逼利誘一番,他更是自找沒趣。

所以最聰明的決定,就是對我濕漉漉的頭發視而不見。

他移開了視線,招呼我去吃飯。

我卻不願意放過他,給了他一句:“以前你總會幫我弄乾頭發的。”

——當然,這個以前,已經是十多年前了。

有吹風機的時候,就用吹風機吹,沒吹風機的那些年,齊康乾脆拿了一個大大的毛巾,裹著我的頭發,仔仔細細地擦乾每一滴水。

——我們曾經如此親密無間,如今又如此疏離冷淡。

發梢的水滾落到了我的臉頰上,是涼的,仿佛涼透了我的心臟。

我卻笑了起來,問他:“你做了什麼好吃的?”

他沒說話,但轉過身,幫我盛了一碗飯。

桌子上的飯菜算不上豐盛,三個素菜,唯一一個葷菜,還是炸帶魚。

眾所周知,帶魚是一種價格不高的魚類,不過味道還不錯。

我捧起了飯碗,看了一眼冰箱,了然地說:“把好吃的貴的東西省下來,準備給丁龍做?”

齊康沒反駁這句話——沒反駁就意味著默認,他竟然還真的這麼乾了。

我倒也沒有很生氣,隻是覺得悲哀。

齊康現在特彆像那種傳統的為了孩子付出一切的母親,寧宣自己吃糠咽菜,也要將最好的東西給予子女。

更可悲的是,那孩子壓根不是他親生的,他隻是個便宜父親。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真想問一問丁曉君,他到底是怎麼洗腦折磨的人,讓齊康一個正常的、上進的大好青年,淪落成現在這幅既可憐又可悲的模樣。

但我轉念又放棄了這個念頭,我不願意和丁曉君討論任何預齊康有關的話題,那對齊康來說,是一種侮辱。

我沒有抱怨飯菜不夠豐盛,反倒是用筷子夾起了菜,悶頭吃了起來。

那盤炸帶魚,分量其實也不多,我依稀記得齊康挺愛吃這個的,索性就隻夾了一塊,嘗嘗味道,就不再繼續了。

我低頭吃著素材,吃著吃著,飯碗裡多了一塊帶魚,我順著筷子頭看過去,一點也不意外地看到了齊康的臉。

齊康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說:“吃魚。”

我一邊咬著魚肉,一邊問他:“你是不是對我,多少有點舊情難忘的意思?”

齊康的表情一瞬間就冷了下來,他說:“你想多了,而且,我們之間從來都沒有什麼舊情。”

我慢吞吞地吃完了這塊魚肉,將裝著半碗米飯的碗向他的方向挪了挪,我說:“給我夾帶魚。”

“你自己夾。”

“你不怕我賴著不走?”

“大不了我報警。”

齊康撂下了狠話,手指卻很有自己的“主意”,幫我夾了一塊帶魚。

我收回了飯碗,對他說:“你心太軟,這樣很容易被人欺負的。”

齊康不說話,似乎是想當成沒聽見。

終於吃過了飯,我也利落起身選擇告辭。

齊康的表情有些驚愕——他以為我還會尋找什麼借口或者理由,賴在他家中不走。

我的確很想留在他家裡,但我不想看到他那個便宜兒子,也不想看到他對彆人滿臉慈愛的神色和動作。

反正來日方長,再見不難,我同他揮了揮手,眼角餘光看到了垃圾桶裡的白玫瑰,動了動嘴唇,還是沒提醒他。

——如果他記得這束玫瑰花,自然會清理乾淨。

——如果他不記得,我倒是很期待,他用什麼理由糊弄他那便宜兒子。

最好他們再吵上一次,我一定拍手相慶。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5-07 10:15:38~2023-05-08 23:52: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滿洲裡有象、涳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涳 2個;kitay、年輕的阿飛、快樂每一天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鶴鶴鶴鶴鶴鶴 2瓶;無敵戀戀、2553460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3章 當年重逢番外

——他們果然大吵了一架。

這條消息是我“收買”的丁龍的狐朋狗友們告知我的, 據說丁龍氣得直接從家裡回了學校。

我得知了這個消息,晚上開心得多吃了半碗飯,吃完飯後, 又溜達到了齊康家附近, 這次倒是沒敲門, 隻是抬頭看了看他家的窗戶, 我倒是想敲門見他一麵,但是現在人言可畏,白日裡周圍沒什麼人, 晚上卻不一樣了。

我總不能讓他承受婚姻期間出軌的罵名,雖然我挺想和他這麼做的。

我看著那扇窗戶, 感覺自己仿佛年輕了十歲, 還在校園裡, 像所有求偶期的男同學一樣,站在心上人的寢室樓下,望著心上人住的那扇窗戶。

我突然意識到, 刨除掉所有的憎恨、絕望、不甘、偏執等等複雜的情緒, 我還是喜歡齊康。

——我還是喜歡齊康。

也隻有這個理由, 才能解釋我如今的舉動。

我並不為此感到歡欣鼓舞,也不為此感到忐忑不安, 我隻是想——“哦,我應該動作快一點了。”

我滿腦子都是違法犯罪的想法,但我熟悉的法律條款製止了我的動作。

正所謂論跡不論心, 論心無完人。

彆管我想的都是什麼,但我做的並沒有出格。

我就想想而已。

我看了一會兒窗戶, 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一點天真爛漫了——主要夏末的蚊子太多,我的胳膊上被叮了好幾個包, 有點難受。

我最後看了一眼那窗戶,轉過身,正準備走人,卻聽到了齊康的聲音。

他問我:“你怎麼又來了。”

——你怎麼又來了。

我有一點尷尬,也因為尷尬而有一點不高興。

他要是不歡迎我,大可以不用叫住我,沒必要叫住我,還要說這種話。

我轉過頭,開口就是一句嘲諷,我說:“過來看熱鬨的,你不是和丁龍吵架了?”

“你怎麼知道的?”齊康的反應很快。

我很鎮定地回答:“花扔在了垃圾桶裡,你如果沒清理的話,丁龍一定會看到的。”

齊康就不說話了。

看起來在糾結是該埋怨自己,還是該埋怨我。

齊康總是如此的,寬以待人,嚴以待己,和大部分的普通人,完全不一樣的。

齊康不說話,但擋不住我會說話。

我看了一眼他手裡拎著的垃圾袋,問他:“扔垃圾啊?”

他“嗯”了一聲。

“晚上吃了嗎?”

他又不說話了。

“我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你家有花露水嗎?借我用用?”

他這次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扔完垃圾,上樓取了給你。”

“我就不能跟你一起上樓?不就才二樓麼,沒幾步路的。”

齊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說:“你是不是忘記了,是你在威脅我,我才勉強忍耐你的一些舉動。”

“沒忘記啊,”我笑了起來,“但我這麼和你相處,我覺得很舒服,至於你覺得舒服不舒服,在我這兒的優先級不算高。”

“……無恥。”

“比不過丁曉君無恥,你連他都能忍得了,怎麼不忍忍我。”

“你在強詞奪理。”

“你先把垃圾扔了吧,不沉麼?”

齊康不說話了,整個人像一朵生長在陰暗角落的蘑菇似的。

他快速地把垃圾扔完,又走了回來,他的目光在看向了家的方向,但人卻走到了我的麵前。

——看得出來,他是很想甩掉我回家的,但是他不敢,他承受不起得罪我的後果。

我突然有些想笑,於是真的笑出了聲音。

齊康問我:“你笑什麼?”

我輕聲回答他:“金錢和地位真的是個好東西,不是麼?”

齊康就不說話了。

某種意義上來講,倘若我沒有如今的金錢和地位,我是不可能“威脅”到齊康的,也不可能讓齊康忍耐著所有的不滿,哄我片刻的開心。

那些仿佛閃回到過去的猶帶著一絲溫情的相處的瞬間,不過是我給自己吹出來的五光十色的脆弱泡沫,輕輕一戳,也就破滅了。

——齊康他不愛我,他也不喜歡我,他是被迫的,他很期待我走。

我吸了一口夏夜灼熱而潮濕的空氣,問齊康:“要不要一起走走?”

不出我的意料,他搖了搖頭,說:“我該回家了。”

——他該回家了,回到那個有丁曉君和丁龍生活痕跡的家中。

——我沒有理由阻攔他,他的要求合情合理合法。

我沉默了一會兒,對他說:“你回去吧。”

他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我情不自禁地扯住了他的衣袖,他沒有回頭,隻是問我:“還有什麼事?”

——還有什麼事?

“你是不是沒吃飯?”

“……”

“彆慌張,我沒有強迫你和我吃飯的意思。”

“……”

“我先走了。”

“好。”

我鬆開了他的衣袖,轉過身向外走,等到碰到了等候我的下屬,才叮囑了對方一句:“你去附近定一份飯菜,送過去,不用太貴。”

“是——”

“順便買點菜肉奶蛋,一並送過去。”

“是——”

“他要是不收的話,你就說麻煩他幫幫忙,如果你做不好這件事,會被扣工資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怎麼淒慘就怎麼說。”

“……好”

我看下屬很想吐槽我,但考慮到我是他的雇主,還是強行忍耐下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5-08 23:52:49~2023-05-10 18:59: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kitay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卡卡 20瓶;無敵戀戀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4章 當年重逢番外

非常神奇的是, 齊康居然主動給我打電話了,雖然用的是我下屬的手機。

他認真而嚴肅地拒絕我的“投喂”,我倒也光棍, 直接対他說, 如果他不接收這些東西, 或者接收後又轉贈給其他人, 那我就扣我下屬的獎金——當然,這句話是假的。

齊康卻認為這是真的——或許是因為他曾經也經曆過這樣的事情,甚至很有些感同身受的意思了, 他隻是輕輕地說了一聲“下不為例”,就將電話遞給了我下屬——他還是妥協了。

我讓下屬把我的名片遞給齊康一張, 然後掛斷了電話。

這一夜, 我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也得到了一個很好的消息——丁龍和他的狐朋狗友商議,玩一票“大”的。

我的下屬辦事非常有章程,和那些人対接的時候, 不急不忙, 表情幾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丁龍的狐朋狗友發覺我的下屬似乎不以為然、不太感興趣這個消息, 便急切地說了更多的消息。

丁龍雖然名聲不太好,但対狐朋狗友還算大方, 也交到了不少“兄弟”,其中一位“兄弟”長相英俊,交往了丁龍的同班男同學, 兩人雖然沒有成年,卻已經發生過了關係。

——丁龍的那位“兄弟”錄下了兩人發生關係的視頻, 發到了“兄弟”群中炫耀,丁龍則是起了心思, 他準備偽裝成陌生人,向他的同班男同學勒索錢財。

這是一個看起來漏洞百出、但卻很容易實現的計劃,在丁龍看來,唯一需要擺平的就是視頻中的另一個沒有露臉的主人公,他準備找対方談一談,兩個人可以五五分成,反正他“兄弟”說過很多次——他已經玩膩了。

我聽到下屬的彙報後,也有些驚訝。

這些年我雖然見識過很多人性的黑暗,但卻未曾預料到一群未成年人,心思竟然這麼歹毒。

如果丁龍做成了這件事,他最終是否會受到嚴懲尚且未知,但受害者一定會承受極大的心理壓力——甚至有可能會直接被毀了一生。

我在放任丁龍去違法犯罪、在対方尚未釀成大禍前阻止他,和現在就立刻采取行動阻止丁龍的舉動間猶豫了不到一秒鐘,最後還是選擇了後者。

——儘管我很清楚,前者可以直接送丁龍進監獄,也順便替多年前的我“報仇雪恨”。

但我沒辦法拿一個未成年人當做引誘他人犯罪的餌料。

我直接讓丁龍的“狐朋狗友”將他保存的那些視頻文件全都銷毀掉,然後由丁龍的“狐朋狗友”提供他們共同商討犯罪的“音頻”和簽過字、按過手印的完整“筆錄”。

我拿著音頻和筆錄,約了齊康在我的酒店見麵,等他進了門,也不多廢話,直接將所有的證據擺在了他的麵前。

齊康很謹慎,他聽過了完整的音頻,看完了所有的證詞,然後說:“我需要和丁龍談一談。”

“他是個壞種,我不認為你們有什麼可談的,你現在應該跟我談一談你未來究竟想怎麼過。”

“他還沒有成年,可能是喝多了或者吹牛皮才這麼說的,不一定會真的這麼做。”

“他如果真的做了,那現在他應該在派出所。”

“……我要去找他。”

“找他,然後呢?”

“……我不知道。”

“你要大罵他一頓,然後原諒他麼?”

“我總要弄明白怎麼回事。”

“他意圖利用他人的私密視頻勒索錢財,非常下作,就這麼一回事。”

“他還沒有做這種事——”

“那是因為我已經把他手裡的視頻刪得一乾二淨,他手中沒有籌碼,隻能選擇放棄。”

齊康不說話了,他的身體一直在顫抖,像是在憤怒,又像是因為彆的什麼。

半響,他說:“丁龍很愛買名牌鞋,許皓然,我打聽過了,縣裡的展銷會,是你的公司辦的。”

“我賣我的鞋,他犯他的罪,你認為這二者之間有關係?”

“你敢說你不是在引誘他?你敢說你沒有在他的身邊收買了一群人?”

“那又怎麼樣?他就是天生壞種,無可救藥。正常人,誰會因為想買鞋缺錢就去威逼利誘同班同學?”

我當然可以用花言巧語將這一切都隱瞞過去,但我偏偏就不願意修飾,也不願意隱瞞。

齊康的每一句話,都在指責我引誘了、帶壞了他的便宜兒子,隱隱約約將丁龍劃在了自己人的範圍內,卻將我阻隔得遠遠的。

他在偏心。

他明明知道錯的不是我,卻要拿我當成他原諒他便宜兒子的借口和理由。

我是真的恨。

“……那天,他回來是想向我要錢買鞋的,話說了一半,他看到了你留在垃圾桶裡的白玫瑰,我們吵了一架,他才摔門離開的。”

“你該不會覺得,如果沒有我那束白玫瑰,如果你沒和他吵架,他會安心從你這兒拿到錢,不會犯渾說這些話語,不會衝動地想去做這些事吧?”

“……”齊康沒有說話,但他的沉默已經是最明確的答案。

“,視頻不是第一天被丁龍保存的,丁龍也不是第一次起的這種念頭,你那點錢根本填不滿丁龍的胃口,他早晚都會選擇這麼做,隻不過,這次算幸運,我發現了這件事、阻止了他。”

“……我是他父親,我總要和他談一談的。”

“你們之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我養了他那麼多年……”

“好,”我被氣笑了,“那你們就談一談吧。”

我目送著齊康轉過身,但在他出門之前,又輕飄飄地落下了一句話。

“丁龍雖然沒有真的違法犯罪,但我手裡的證據,加上一點輿論的影響,足夠讓他被學校退學,然後身敗名裂,等你們談完了,記得回來找我談談——就談談你願意替你的便宜兒子付出什麼吧。”

齊康沒有回頭,他背対著我,低聲問我:“許皓然,你是不是特彆恨我、很想毀了我?”

“你覺得呢?”

我突然很想笑,笑他的問題,笑我未曾說出口的答案。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齊康的心中,丁龍這個便宜兒子,竟然比我更加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3-05-10 18:59:36~2023-05-11 21:59:4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樂每一天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無敵戀戀、華卿、2553460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35章 當年重逢番外

齊康再次來找我的時候,外麵下著瓢潑大雨,我躺在柔軟的床上,昏昏欲睡。

前台撥打了內線電話,我接過電話,得知有一位的姓齊的先生來找我。

我當然可以選擇難為一下他,譬如將他晾上兩個小時,譬如告訴他明天再來,今天我有事要忙——我有無數種讓他感到難過卻合理合法的法子,但我竟然一個也不想用。

——但我竟然一個也不想用。

我隻是低聲說:“是我的朋友,讓他進來。”

“好。”

十分鐘後,我的房門被敲響,我掙紮著從床上爬起來,打開了房門,然後看到了落湯雞一樣的齊康。

——他可真狼狽。

這是我心中湧現出來的,第一個念頭。

他渾身都被澆透了,冰冷的雨水自他的頭發、他的上衣、他的褲子、他的鞋子向下流淌,他像是已經死去了但是掙紮著爬出來的水鬼。

我問他:“怎麼不帶傘就出門?”

他沒說話,隻是茫然地看著我。

我側過了身,對他說:“進來。”

齊康慢吞吞地走了進來,他每走一步,就在地上留下一道濕漉漉的水跡。

他走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站在原地不動了,整個人顯得格外局促。

“過一會兒叫服務員來擦乾就好了。”

“……我擦乾吧,我知道工具在哪兒。”

“你要這麼濕漉漉地和我聊天麼?”

齊康抬起頭看了我一眼,又很快地低下了頭,他說:“都好。”

“去洗個澡吧——”

我歎了一口氣,進了浴室,順手把浴缸的溫水開關擰開了。

齊康悄無聲息地跟在了的身後,他看著浴缸裡的水,有那麼一瞬間,我甚至覺得他有可能會做傻事。

於是,我很謹慎地說:“你泡一泡就出來。”

齊康點了點頭。

我有心盯著他,但是總不能盯著他脫了衣服洗澡。

我自個是不在乎名聲的,但齊康他在乎,那就遂了他的意吧。

我出了浴室,想了想,又從自己的衣櫃裡翻出了一套沒穿過的休閒衣服,連同尚未拆封的內褲一起拿著,重新進了浴室。

——我認為我的速度夠快了,但沒想到齊康脫衣服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要快。

我敲了一下門,齊康開了門,他竟然是光著上半身的。

他麻木地看著我,問我:“什麼事?”

我把手裡的衣物遞給了他,看著他身上明顯的淤青,忍不住問:“……這麼多青紫總不可能是你自己摔出來的吧?”

齊康扯起了嘴角,但沒有成功擠出丁點笑容,半響,他說:“我想洗個澡。”

“好。”

齊康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但丁曉君還在醉生夢死、積極營業,能打他的、他不願意提及的人,也隻有一個丁龍了。

——也隻有一個丁龍了。

我轉身回到了臥房,重新躺了回去,內心卻很難受。

不是因為自己而難受,而是因為齊康。

某種意義上來講,丁龍算得上是他的精神支柱,然而這個所謂的支柱,也成了欺淩他的對象,吸他的血還不夠,甚至還要和他拳腳相向。

我覺得齊康這個人很可憐,但想了想,又覺得他有些自作自受。

正常人被打,是會憎恨打人的那個人的。

但齊康來找我,就是決定付出一切代價,來保住丁龍的意思了。

——我猜,我現在說要和他上.床,他大概率也會同意的。

——如果他不同意或者很抗拒我的話,剛剛也不會光著上身打開浴室的門。

今天晚上的齊康,已經算不上是齊康了,更像是一個生活在底層的“母親”的角色,縱使自己的兒子一無是處、是個混賬東西,但依舊被可悲的親情與溺愛裹挾著,願意付出一切,去給自己的兒子換來一個“被人放過“活得更好一點”的機會。

想到這裡,我心中僅剩的一點旖旎心思也散得一乾二淨了。

齊康很聽話,他泡了泡澡,就穿著我給他準備的衣服出來了——就是赤著腳,我忘了給他拿襪子了,浴室裡也沒有放多餘的拖鞋。

第136章 當年重逢番外

我忽然生出了一絲惡劣的心思,產生了類似於“誰都可以欺負你,那不如讓我來欺負你,至少你還不會那麼慘”的微妙想法。

我有心去強吻他,有心去拍拍床沿、叫他和我同床共寢來嚇唬他。

但最後我躺在柔軟的被子裡,看著木頭一樣的齊康,看著已經被逼到絕路的他,卻說出了一句完全不符合我商人本性的話。

我平靜地說:“齊康,丁龍就是個天生壞種,如果你要保他,我不會將他這些破事捅出去,也不需要你付出什麼代價。但你想好,現在鬨大了,因為沒有切實犯罪,他最多也就是受輿論影響退學的下場,但這次縱容了他,說不定他以後會鑄成大錯,要麼進監獄,要麼連命都會丟掉。”

齊康沒有說話,他慢吞吞地走到了我的床邊,然後自上向下地盯著我看。

他的頭發絲還是濕的,整個人蒼白得可怕,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些大,凸顯得他更加形銷骨立。

半響,他緩慢地俯.下.身,湊近了我。

我們之間相距的距離很近,近到我能感受到他輕淺的呼吸,近到我能在他的眼中看到我的倒影,近到我能察覺出他皮膚細微的顫抖。

我從容不迫地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但我的心跳也不斷加快,仿佛在期待著他做什麼。

他眼中的光彩明明滅滅,仿佛閃過了無數複雜的思緒,他輕輕地低下頭,嘴唇遲疑片刻,卻落在了我的臉頰上。

——他還是不敢、也不願意親吻我的嘴唇。

臉頰上的觸感稍縱即逝,齊康卻沒有如我預料般地抽身而出、選擇逃跑。

我聽到了“噠、噠”的兩聲悶響,那是拖鞋落在了地板上的聲音。

齊康爬上了床、覆在了我的身上,我們隔著兩層布料緊密相貼,然而他實在瘦得厲害,也輕得厲害,我幾乎感受不到多少重量。

我伸手扶住了他的腦後,湊近了他的耳垂,低聲問他:“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

他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眼角卻有水痕。

——他是不願意的。

——不過是為了丁龍,不過是不想欠我的,試圖彌補一二罷了。

我想肆意地辱罵他,我想將他推倒在地、再指著房門、叫他滾出去。

但我隻是翻過身,將他壓在了他的身下,用額頭抵住了他的額頭,我用很認真的語氣對他說:“齊康,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出賣你自己,任何人都不值得。”

齊康試圖躲避我的眼神,但他避無可避,最後隻能閉上了雙眼,沙啞著嗓子反問我:“這難道不是你想要的麼?”

“這的確是我想要的,但我後悔了,”我看著他憔悴的麵孔和長長的眼睫毛,“如果你為了其他人,而和我真的上了床,我恐怕會惡心半輩子。”

“我能給的,也就隻有這個了。”

“你知道的,我想要的,不止是這個。丁龍的事我不會再插手,你可以放心,隻要你以後不會後悔就行。”

“謝謝。”

“倒也不用謝。”

我翻過身,躺在了齊康的身側,想了想,乾脆又翻過了身,後背朝向他。

“事情都談完了,你也該走了,慢走不送。”

“還有一件事。”齊康突兀地說。

“什麼事?”

齊康沒有再說話,但我的身後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音,過了一小會兒,我的後背覆上了一層溫熱,腰上也搭上了一隻手臂——齊康從我的身後抱住了我,頭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像之前我湊到他耳邊的那樣,湊到了我的耳邊。

他輕聲說:“許皓然,我想和丁曉君離婚,但他大概率不會同意,你能不能幫幫我。”

——我想和丁曉君離婚,但他大概率不會同意,你能不能幫幫我。

這的確是我想要聽到的話語、想要的結果,但我未曾想到,竟然就這麼得到了。

我威逼利誘了那麼久,最後我選擇不再逼迫齊康的時候,齊康卻點頭同意了。

或許是因為丁龍今天晚上傷透了他的心,或許是因為我今天晚上看起來是個很大度的好人,又或許,隻是現在窗外雷雨交加、齊康並不想冒雨離開……

但齊康,終於準備離婚了。

第137章 當年重逢番外

我的內心有些許高興,但遠不如我想象得那麼多。

或許是因為等待了太久,又或許是因為齊康其實並沒有那麼迫切地想要離婚——他不過是被傷透了心。

但總歸還是高興的。

我將齊康的手臂挪了下去,卻不再背對著他,而是平躺著,和他討論如何離婚:“你清楚家裡的財政情況麼?”

“財政情況……?”

“家裡有多少存款,除了你住的那套房子之外,在村裡有幾套房子,有沒有電動車之類的東西?”

“……我手上是沒什麼錢的,丁曉君應該是有的,至於房子,縣裡的房子我不會要,我結婚以前在村裡有一套房,等離婚後,我搬回去住就好。”

我皺了皺眉,其實不太讚同丁曉君直接將縣城的房子拱手相讓的決定,那總歸是他們的婚後財產。

然而我轉念又一想,按照丁曉君的性格,如果涉及財產分割,恐怕離婚的周期會拖得非常長,這未免有些得不償失,倒不如割些肉出去,也省得反複糾纏。

我猶豫了片刻,還是問齊康:“你準備和丁曉君爭丁龍的撫養權麼?”

實話實說,目前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

齊康平常還算是個正常人,一旦碰到丁龍,就仿佛沒有什麼底線。

“不準備,丁龍已經讀高中了,平日裡住校,我已經沒有照顧他的必要了。”

“你舍得放棄撫養權?”

“我已經為他做得夠多了,我一直以為他會是個好孩子,但他或許更像他的父親。”

“離婚之後呢,有什麼打算?”

“先離婚再說。”

“這麼迫不及待?”

“……”

齊康不說話了,我也不說話,我們都很默契,誰也沒提讓他回去的事。

我們相隔十多年,再次躺進了一個被窩裡,但是沒有半點曖昧,身體也沒有哪怕一平方厘米的相貼,一時之間,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良久。

我歪過頭,看向了合著雙眼、或許睡著的齊康。

我說:“等你辦完離婚手續,我們就結婚吧。”

“……”

齊康沒有說話,不知道是睡著了,還是不想回答——

我這一覺睡得倒是很沉,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齊康正在折疊衣服,他換上了來時穿的那套衣服,衣服經過一夜的晾曬,已經乾了。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問他:“你準備怎麼和丁曉君提離婚?”

“打電話喊他回來。”

“他會回來麼?”

“……”

“要不,咱們一起去捉奸?”

齊康看了看我,似乎是想說,昨晚同床共枕了的我們,也絕對談不上什麼清白。

但他最後說出口的卻是一個字“好”。

我給下屬發了一條短信,下屬很快回了準確的地址和門牌號,連刷開門需要用的公用磁卡都準備好了。

我看到那張公用磁卡,卻皺了皺眉,在酒店的大堂直接撥打了電話,舉.報有人正從事性.交.易。

不久之後,警察同誌趕到了酒店,酒店人員將準備好的磁卡遞給了對方,而我和齊康則是跟在了對方的身後,“合法合理”地闖進了房間。

我們進去的時候不太巧,丁曉君正在和兩個人上本壘,空氣中彌散著腥.臊的氣味兒。

丁曉君赤條條地躺在床上,床上除了丁曉君外還不止一個人,而是一男一女兩個人,他一見我們闖進來,立刻拉起了被子,急急忙忙地給他那兩人蓋上了。

丁曉君看到齊康的時候,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但齊康倒是神色淡淡,他隻在最初的時候看了一眼室內的情況,很快就移開了視線。

他用很冷靜的語氣說:“等你出了派出所,我們就離婚吧。”

丁曉君冷笑出聲,他說:“你做夢。”

然後,警察同誌就把丁曉君和他那兩個“同伴”帶走了。

齊康全程都很冷靜,甚至看不出多少情緒的波動。

離開了酒店,他說要回家收拾收拾東西,我倒是想送他,但是被他婉拒了。

十五天後,丁曉君被放了出來,但卻糾纏著不願意離婚,口口聲聲說要“拖死”齊康。

我沒有那麼多的耐心了,乾脆介入其中,用金錢開路,丁曉君得了錢,總算鬆口同意離婚。

辦離婚手續的那天,齊康一直在發抖,丁曉君一直在笑,於是我乾脆將兩人分開,讓丁曉君簽完字就滾蛋,再讓齊康進來,辦後續的手續。

等辦完了手續,我陪齊康回到丁曉君的房子裡取行李的時候,丁曉君卻抱著胳膊,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齊康是一頭喂不熟的狼,玩玩就算了,真娶回家裡,還是要謹慎。”

我看了一眼身側的齊康,齊康沒什麼反應,仿佛沒聽見似的。

我於是吩咐他:“去把門關上。”

齊康不明所以,但倒是聽話,他上前一步,把門關上了,順便還反鎖了。

我捏了捏手指的關節,毫無預兆地扇了丁曉君一個巴掌。

丁曉君捂住了臉,開口想說話,卻被我一句話堵住了。

“給你的那些錢,我如果不願意,想要回來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丁曉君瑟縮了一下,隻捂著自己的臉,似乎是很怕我再打他一巴掌似的。

“齊康,”我摩挲著自己的掌心,“給你個機會,去打丁曉君一頓,你放心,我看著呢,他不敢還手的。”

第138章 當年重逢番外

齊康打了丁曉君一頓。

我其實有想過他下不去手的。

但齊康非但能下得去手,還能很用力地打人。

丁曉君被打得疼了,倒也試圖反抗過,但他竟然不太能打得過發瘋了的齊康——或許是因為這些時日在某些方麵的“消耗”太多了吧。

最後,齊康氣喘籲籲地停下了手,我們一起離開了丁曉君的房間。

我親自送齊康回鄉下的房子裡,車輛有路過丁龍的學校,齊康隔著窗戶看了一眼學校的大門,但還是扭過了頭,沒有提出要去見見丁龍的想法。

我表麵上不動聲色,但內心已經格外高興了。

——我以為,我已經將齊康從過去的泥沼裡拉了出來。

但事實上,我想得過於美好了。

齊康在村裡的家我並不陌生,裡麵的生活用品也一應俱全,聽齊康說,他每年大多數的時候還是住在村子裡的,丁曉君並不太喜歡讓他住在縣城裡,說是“不方便”。

——為什麼不方便呢?

丁曉君沒有說,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的。

當天晚上我沒有留宿,前幾天下過大雨,齊康家的被褥大多有些潮氣,再加上現在不是燒炕的時節,我對於難為自己沒什麼興趣,甚至想把齊康打包帶走。

但齊康拒絕了和我一起回酒店的邀請,他隻說要在家裡住。

我獨自回了縣城的酒店,服務人員早就把我的房間收拾得乾乾淨淨了,我躺在了柔軟的床褥之中,卻仿佛能觸碰到齊康昨夜留下的痕跡似的。

——我剛剛與他分離幾個小時,卻已經開始想念他了。

這一夜我睡得不怎麼安穩,第二天一早,我就趕去了鄉下。

我下了車,站在了齊康家的柵欄外,衝他喊:“齊康,醒了麼,來開門。”

——像十多年前,我們還是學生,相約一起出門時那樣。

“我醒了,你等一等,我馬上來。”

齊康推開了房屋的門,他的身上還圍著一條老舊的圍裙。

——我曾經在齊康的母親身上看到過它,而現在,齊康繼承了它。

齊康的父母都已經離世了,據說是因為意外。我曾經試圖安慰齊康,但齊康卻說,死去的人已經死去了,但活著的人總是要活著的。

這次回來,他又說,或許是因為過去了太多年了,他連他們模樣,都快記不清了。

圍著圍裙的齊康幫我開了門,放我進了他的家。

我來得湊巧,齊康正在吃早飯,他問我吃過沒有,我答了一句“吃過了”。

齊康沒有再讓一讓我,他的早飯簡單得讓人看著心酸——他是就著鹹菜,喝了一碗白粥,彆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不願意再看他吃那過於簡單的早飯,目光逡巡過了他的“家”中,除了破破爛爛的家具外,房間裡沒有任何值錢的、新穎的家電,電視機還是十多年前我們一起看過的,電風扇看著倒是眼生——然而看起來也有些年頭了。

如果說在縣城的他,勉強還算過個溫飽,回到村裡的他,過得可能還不如低保戶。

等他終於吃完了飯,我再也忍不住,對他說:“你收拾收拾東西,和我一起回平城,我娶你,以後你跟著我過。”

然而,出乎我的預料,齊康沒有同意,甚至也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說:“我不想和你結婚。”

第139章 當年重逢番外

“為什麼?”

“我們不合適。”

“哪裡不合適?”

“哪裡又合適了?”

我看著齊康,突然意識到他是真的不想和我結婚——的確,他說的隻是“幫我和丁曉君離婚”,他從來都沒說過要嫁給我。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我是一個拯救者,而我需要做的,就是讓齊康和丁曉君離開,讓他擁有自由。

現在,我已經做到這一點的。

隻是出了一點插曲,齊康並不想和我結婚,我並不能得到他。

——這其實也並不難理解,因為齊康對我沒有感情,他並不喜歡我,所以不願意嫁給我,也是很正常的事。

——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有一點難過,但又不是那麼的難過。

誠然,我是喜愛齊康的,也是真心想娶他的。

但縱使他不願意嫁給我,隻要他的日子還算過得去,隻要他能擺脫丁家父子,我就會覺得我的付出是值得的。

就像我開發的一款遊戲一樣,主角曆經磨難打敗了怪獸,但公主會因為之前主角的操作給出截然不同的反應——有時候公主會欣喜地同意主角的求婚,有時候公主會選擇拒絕而獨自踏上冒險的旅程……

公主是自由的。

齊康也是自由的。

我並沒有脅恩求報的意思,因此我想了想,對他說:“我們還有一周的時間,這一周我們好好相處下,如果你改變了主意,那我們就一起離開,如果你沒有改變主意,那我就獨自走。”

齊康點了點頭,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我的心臟卻向下沉了沉——我幾乎篤定,一周之後的齊康,也不會改變什麼主意了,他已經做好了決定。

接下來一周的時間裡,我和齊康相處的時間很長,我陪著他一起下地,然後看著他乾農活,也陪著他去找零工,看著他疲憊地進去、幾個小時後更加疲憊地出來……

在我們分彆的最後一天,我們吵了一架,因為我幫齊康找了一份縣教育相關部門的編外工作,他隻需要去上班就好,但他拒絕了。

我問他為什麼拒絕去,他給了一個荒謬的理由,他說:“我討厭那個部門。”

我認為這個理由無法說服我,我認為齊康就是不滿意我的安排、不願意接受我的善意。

於是我們大吵了一架,我壓著怒火,冷冰冰地給齊康留下了一句話:“如果你後悔的話,可以打電話求我,我會回來娶你的。”

齊康什麼都沒有說,但我看他的表情,他恐怕這輩子都不會願意主動給我打電話了。

我氣得想拂袖而去,齊康卻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以為他改變了主意,欣喜地轉過頭,卻聽他說:“我做了一些鹹菜,你路上帶著,回平城吃吧。”

我是不怎麼愛吃鹹菜的,於是沉默片刻,實話實說:“我不愛吃這些,你留著自己吃吧。”

齊康就又不說話了。

我離開的時候,天公作美,陽光明媚。

齊康站在他的院門口,麵無表情地向我告彆。

我在等著他服軟、等著他改變主意,但我最後什麼都沒有等到。

我坐在了柔軟的車座上,隔著玻璃看齊康,莫名地想到了一個詞語——“緣分天定”。

或許我和齊康之間,本來就是沒有什麼緣分的。

或許即使當年我和齊康一起考上大學,我們也不會在一起。

喜歡是一件很偶然也很私密的事,像我喜歡齊康,像齊康並不喜歡我。

第140章 當年重逢番外

然而我沒有想到的是,齊康會再一次給我打電話。

——就在我離開了寧縣幾個月之後。

彼時我剛剛結束了一場商業會談,我的合作夥伴約我一起去“放鬆”一下。

當然,所謂的“放鬆”並不是有償交易,而是參加由諸多明星和名媛組織的晚宴,然後一方付出資源,另一方付出“陪伴”,彼此之間締結成為期數十天到數個月不等的情人關係。

我上一個“情人”還是前年散的,最近兩年身邊都沒人,我的合作夥伴還笑我“該不會是健身太多,沒這方麵需求了吧”,我搖了搖頭,默許了這個行程。

最近我越來越少想起齊康,或許是因為他已經離婚了,靠自己的雙手應該也能勉強過得去。

而我也再次確定,我無法得到他。

年少綺夢終成空。

我已經努力過了,結局不儘如意,我也該選擇認命。

讓我去為齊康“獨守空房”、“一生守貞”也是不可能的,畢竟在過去的十年裡,除了最初的那幾年外,我身邊也來來往往了數個“情人”。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但不代表不能去找新的“情人”,那是一種獲取快樂的方式。

就在我準備開始一段嶄新的、短暫的、快樂的關係的時候,齊康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兩個字,仿佛一瞬間被拉到了千裡之外,拉回到了數個月前,我見他的最後一麵。

——你後悔了麼?

——你竟然後悔了麼?

我和同行人做了個手勢,在無人處接通了電話,齊康沒有率先開口,我同樣也沒有。

我看著不遠處的金碧輝煌的大門,門內是歌舞升平、聲色犬馬的生活,耳畔卻是我的年少故友、夢中情人。

“許皓然。”

我終於聽到了屬於齊康的聲音。

“你說過,你想和我結婚,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我抬起手,將自個額前的碎發向後彆了彆,心跳如鼓,語氣卻很涼薄。

我說:“我也說過,如果你反悔了,再打電話的時候,你得求我。”

齊康沉默了幾秒鐘。

他再次開了口,他沙啞著嗓子說:“許皓然,我求你,帶我離開這裡。”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齊康這次沉默了更久,就在我以為他或許要放棄,或者再斟酌一會兒的時候,卻聽到他低聲說:“我求你,回到寧縣,和我結婚,帶走我。”

我輕笑出聲,說:“好,我答應了。”

那一瞬間,我是極為高興的,即使當年賺到了人生的第一筆數額比較大的錢的時候,也沒有這麼高興過。

我整個人都浸泡在名為愉悅的甘泉中,漫不經心地追問他:“怎麼突然想通了?”

齊康這次卻沒有讓我等待太久,他幾乎是立刻回答了。

他說:“許皓然,我差一點就死了。”

我收斂了笑意,問他:“你現在在哪兒?發生了什麼事?”

“我現在在醫院裡養傷,工廠的設備出了問題,我被砸破了頭,昏睡了好幾天才醒來。”

“……早就說了你那工作不能做,再說,你忘了我父母是怎麼沒了的了?”

“廠子的領導不願意賠錢,他拿出了和丁曉君簽的協議,我是和他離婚了的,但丁曉君的落款日期在幾個月前,協議裡說,如果我受了工傷,他們隻需要賠1000塊的醫藥費,其他的就不予追究了……”

“這協議是違法的,你不要被騙了。”

“我知道是違法的……”齊康苦笑出聲,“但我已經走投無路了,許皓然,對不起,我還是要連累你了。”

“我會讓我的下屬先行一步,去幫你解決問題,”我邊說邊向正在遠方看我的合作夥伴打了個“我有急事”手勢,對方比了個“okay”,我便直接向大門外的方向走去,“我應該會在明天中午前抵達,你照顧好自己,不要見任何陌生人,可彆把自己玩死了。”

“好,我都聽你的。”

“你現在在哪個醫院,能自由行動麼?”

“縣人民醫院,住院部301室,不太能,頭很暈。”

“……要是當時你選擇和我走,就不會遇到這場意外了。”

“許皓然,我不想連累你。”

“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想法呢?”我邁上了下屬打開了車門的豪車,“如果你問過我,我會告訴你,我很高興,你會在走投無路的時候,向我求助。”——

我掛斷了和齊康的電話,又迅速地撥通了在寧縣周邊度假的下屬的電話,讓對方即刻趕到醫院,幫助齊康支付醫藥費用,阻擾一切不速之客。

我的助理幫我預定飛機票,一開始是定的明早出發,中午前到達的機票,後來我想了想,問他:“有沒有紅眼飛機?”

“有,但是到達是淩晨兩點半。”

“就定這一班吧。”

“是。”

我風塵仆仆地趕回了寧縣,然後在病房裡看到了虛弱的齊康。

這一瞬間,仿佛時間倒轉,重新回到了十多年前。

那時候,躺在床上的人是我,而他就在我的床邊。

齊康的嘴唇有些發白,他和我們上次相遇時相比又瘦了很多,整個人呈現出一種灰敗的姿態。

我看著齊康,幾乎是篤定地相信,如果我再任由他留在寧縣,他很快就會死掉的。

——或許是因為疾病、或許是因為意外、或許是因為其他的緣由,他是沒有壽終正寢的可能的。

他像是剛剛脫離了寄生物的脆弱的宿主,這些年下來,他早就被掏空了,已經無法靠自己再活下去了。

我走到了他的床邊,他有些虛弱地抬起了手,看起來是想抓住我的衣角,或者抓住我的手腕。

我的心中卻有著無邊的憤怒。

於是我後退了一步,叫他的手無力地下垂,讓他抓不住近在咫尺的我。

我對著他無神的眼睛,通知他:“等你病好了,我們在村子裡先辦一場婚禮。我會在新婚夜上你,你最好不要暈過去。”

他有些吃力地點了點頭。

他答應了——他也隻能答應。

我其實想問他,如果他沒有遭遇這場意外,他會不會一直不給我打電話,然後就這麼和我斷了。

但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我從齊康的床頭抓起了一個飽滿而新鮮的蘋果,扭過頭問齊康:“要我幫你削個蘋果麼?”

齊康遲疑片刻,低聲說;“不用。”

——我便知道,他記不清那段過往了。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