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穎穎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她把燈舉在眼前,這下,遲宥終於看清楚她的全貌,
大概是因為她生氣的緣故,導致麵容微微扭曲,嘴巴奇異詭譎的大到某種程度,從裡麵露出來的牙齦和舌頭紅的過火,讓人不由自主的能想起那些紙紮的小人,
“什麼風水?!什麼鬼?!你們都胡說八道!你們這些人就是見不得我們一家好!!你們給我滾!你們給我滾!!”
說著,她一把將手中的提燈往沈榆這邊砸,遲宥眼疾手快,將那提燈攔了下來,隨後一把甩在地上,另隻手攥住徐穎穎的兩隻手腕,強硬的向下壓,一把將人摁在了旁邊的桌子上,
他拖長尾音,勾笑,
“喲,王夫人脾氣原來這麼暴躁呢?怎麼還亂扔東西。”
徐穎穎趴在桌子上反抗,尖叫著說,
“放開我!你放開我啊!!”
沈榆拍了拍遲宥的肩膀,遲宥聽到有房間開鎖的聲音,他伏身在徐穎穎耳邊,低聲說,
“您可小心著點兒,剛才那個鬼新娘可就站在您麵前呢。她叫什麼來著?啊——陳清,是吧?”
聽到陳清的名字,徐穎穎突然不動了,遲宥鬆手,讓她站起來,王叢姍姍來遲,心疼的扶住徐穎穎,
“抱歉抱歉,遲先生,我剛睡著了,不小心讓我夫人跑出來了,沒打擾到您吧?”
遲宥長袖善舞,故作緊張,
“哎呦,王老板!您可得看好王夫人,這在外邊磕著碰著的,還有女鬼,到時候王夫人出點什麼事情,那可怎麼辦!”
“是是是,您說的是!遲先生,我現在能把我夫人帶走了嗎?”
“勞煩您給指一下地下室的位置,我們去地下室看看。”
王叢遲疑了一下,隨後抱歉的笑,指著樓梯拐角處的一扇小門,
“從這扇門裡穿過去就是地下室了。”
“我能帶我夫人走了嗎?”
遲宥盯了他半刻,像是懷疑,王叢摟了摟徐穎穎,
“不好意思,我就是害怕我們在這邊打擾您二位的工作。”
“進去之後一定要鎖好門,不要出來了。”
“好。”
王叢正要把徐穎穎拉回房間去,徐穎穎突然抬頭,惡狠狠的看向遲宥,尖聲說了句,
“她不敢來找我!啊哈哈哈哈哈哈!!她不敢來找我報仇!!珍……”
王叢不好意思的捂住徐穎穎的嘴,叫她不要再笑,
“不好意思哈遲先生,我夫人她經常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遲宥點頭表示自己理解,等兩人回去了房間,沈榆才開口,聲音低啞,
“遲先生,恐怕這件事不簡單。”
“嗯?”
遲宥抬眼看他,
“你剛看到鬼新娘了?”
沈榆點頭,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些地方有冥婚這一風俗。”
“冥婚時,他們會把新娘的手腳還有肚子釘上桃木,因為新娘是穿著紅衣服死的,這樣可以防止死後變成厲鬼傷人,他們有的還會把新娘的嘴縫上防止她到陰間告狀,通常這種怨鬼遊離五行之外,恐怕那姑娘就是這麼離開的。”
遲宥“嗯”了聲,輕描淡寫說,
“按道理說,陳清應該先對徐穎穎下手的。”
沈榆笑了笑,不緊不慢繼續說,
“遲先生看來知道些什麼。”
遲宥看向他,舌尖頂了頂左麵腮幫,勾著唇吊兒郎當的歪在桌沿上,莫名有種懶洋洋的風塵感,
“瞧我,忘了給沈榆同誌彙報情況了,”
沈榆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接受之後的無奈,
遲宥這個人給他一種莫名的感覺,他這人性格是有些惡劣的但不至於到他反感的地步。
遲宥低著頭坐到桌子上,從懷裡掏出一盒煙,又尋摸到了火機,又像是想起什麼,停下動作,看沈榆,
“不介意吧?”
“不介意,”
他末了又貼心添上句,
“還是少抽點對身體好。”
遲宥“嗯”了一聲,沒聽,側著頭銜起一隻煙,隨後說,
“我實在沒調侃您的意思,就是有點好奇,怎麼先生偏偏誰都記著,隻忘了……”
愣了幾秒,他話音打了個轉,仰麵朝沈榆笑,
“沒有,我是說,我幫人驅鬼,總要先了解了解情況的嘛,王老板家大兒子王揚出車禍去世了嗎,徐穎穎怕王揚在下麵孤單受罪,就給孩子配了個冥婚,關鍵更扯d……更扯的是,那小姑娘還是他小兒子王悉的女朋友。”
“王老板知道嗎?”
“估計不知道。”
沈榆蹙眉,
“那個小姑娘怎麼不先針對王夫人呢?除非有人在她屍體上動了手腳,讓她沒辦法向王夫人複仇,但如果說那小姑娘屍體上被釘上桃木,那她應該早就已經魂飛魄散了,要麼就從頭開始就沒有釘上桃木,不然就是”
遲宥接上話茬,
“有人幫她把桃木拔出來了。”
“王悉?”
“去王夫人藏屍的地方看看不就知道了?”
遲宥彎腰拾起地上的提燈,外麵的燈壁已經碎了,露出來裡麵光亮亮的燈泡,他伸手把下麵支撐燈壁的罩子取下來,
輕描淡寫一句,
“能用。”
沈榆好像很擅長照顧彆人,他邊伸手在下麵底座上摸了一圈,邊輕聲提醒,
“上麵的玻璃清理乾淨了嗎,不要劃到手了。”
遲宥眼疾手快,迅速捉住他的手腕抬起來,看了他一眼,眸光閃了閃,輕聲“嗯”了一句,就抬腿往地下室去了。
兩人打開樓梯下麵的小門,原以為外麵夠涼了,地下室才是足足的又黑又冷,一打開門,門內就飄出了一絲絲腐臭的味道。
“看樣子屍體就在這裡。”
越往裡麵越冷。
像冰窟。
遲宥提著燈走在前麵,沈榆想上前與他並肩走,被人擋了回去,遲宥沒看他,隻是專注的盯著前麵的路,他下頜收緊,看樣子是受不了這邊的腐臭味兒,
“先讓我走吧沈先生,我好歹也算武藝高強。”
又低聲罵了一句,
“什麼味兒,就這樣這家人也住的下去。”
沈榆啞然失笑,沒有出聲。
路的儘頭有扇鐵門,上麵鏽跡斑斑,隻有把手還算乾淨一點,不知道這扇門在這呆了多久了,兩人推門進去,映入眼簾的是兩張黑白相片,端正的裱在牆上,一男一女,男的就應該是王揚了,女的是之前打過照麵的鬼新娘陳清,她這樣安安靜靜的呆在牆上,才看出來陳清生前確實很漂亮,就連那張黑白相片都是相當打眼的那種,
沈榆看著那張照片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有點奇怪。”
遲宥掃了眼四周,台子上擺放上棗、花生、桂圓以及蓮子,兩邊是紅燭,到處都是紅綢,整個房間都喜氣洋洋,隻可惜屋子中間擺放著的是一具冰棺,王揚麵色蒼白的躺在裡麵,旁邊的冰看樣子被人從外部暴力破開了,陳清不知道去了哪裡,這間屋子裡味道實在難聞,儘管已經是這樣的低溫了,但還是壓不住陣陣腐臭的味道,
“有什麼奇怪的?”
“總感覺,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