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芥川龍之介拂開中島敦的手,避著人拍了拍依舊聽不真切的左耳,率先翻身跳進了礦車內, “快追吧。”
多番猶豫,沒能找到任何理由讓芥川龍之介留下來的理由後,中島敦應了下來, “……好。”
在敵人數量未知的前提下,留下來說不定更危險。
身中異能的芥川龍之介比誰都要清楚異能並發症,多虧了太宰治前些年不計代價的訓練,不僅僅提高了他的身手,更是讓他的忍耐力超乎常人。
強忍著體內翻湧的苦楚,芥川龍之介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操縱著羅生門破壞軌道。
但因礦車速度太快,羅生門總是不得要領,沒法攔截普希金,反倒讓在後麵追的兩人受了不少顛簸。
就在芥川龍之介考慮要不要用羅生門將中島敦扔過去時,惱人的電話鈴聲又一次響起。
芥川龍之介難掩厭惡的瞥了中島敦一眼,但在聽到電話傳過來的聲音時,怒氣頓消,神情空白一瞬。
打電話的人是他尋求認可已久的太宰先生。
但因為角度問題,芥川龍之介隻能聽到聲音。
“終於打通了。”
能看到全貌的中島敦發現,說完這話後太宰治的神情很明顯鬆了一瞬。
“你們正在追擊那個病毒製造的異能力者吧,注意千萬不要受傷,他的病毒可以從傷口感染,中毒者輕則頭暈目眩,重則四肢無力,連站立都成問題。”
躺在病床上的太宰治靠著枕頭,轉了轉有些不適的脖頸, “費奧多爾交給我,你們全力阻擊那個病毒製造者就好。”
太宰治麵帶憂慮的掛了電話, “至於那個秋爾特……”
“提瓦特會負責回收那些人渣的。”在一旁翹著二郎腿削蘋果的夜蘭頭也不抬的答道。
削掉最後一塊後,在空中盤了一層又一層的果皮啪嗒一聲掉進垃圾桶裡,夜蘭妥善的處理了削好的蘋果。
不是給病號太宰治,而是給她自己。
咬了一口,發現沒有想象中那麼甜後,夜蘭利索的將剩下的也扔進了垃圾桶,意有所指的看向太宰治, “垃圾就應該在垃圾桶裡待著,你說呢?”
太宰治回以一笑,澄澈的眼神中不摻雜一絲雜質,仿若兩人剛才談論的不過是一件在稀鬆不過的事情, “垃圾確實應該在垃圾桶裡待著。”這叫做各有歸屬。
垃圾的歸屬隻能是垃圾桶,就像腐爛的蘋果天生該被丟棄。
而成為垃圾的下一步便是被丟進焚化爐,燃燒殆儘。
“我要去抓捕罪犯了。”夜蘭站起身,從太宰治外套裡順來的手銬在她手中翻轉, “你要一起嗎?”
“抓捕罪犯是警察的指責,我可不去擾亂執法。”太宰治靦腆一笑,一副橫濱好市民的模樣。
“嘖,虛偽。”夜蘭十分嫌棄的看了太宰治一眼,本以為合作多次,太宰治能稍微真誠一點,沒想到依舊如此。
手剛搭上病房大門的把手,陰了許久的天氣驟然放晴,映在夜蘭手腕的鐲子上閃出幾道奇異的光。
離開的腳步一頓,夜蘭忽然回頭道: “你的學生可是欠我們一個大人情。”
尚且不知發生何事的太宰治權當是夜蘭在討治療芥川龍之介肺病的報酬。
奈何現在他洗白上岸,之前在港口Mafia存下的錢全都被半凍結了,無法使用;偵探社的工資也隨著他的自殺而不知所蹤,否則一定能拿出些錢財來做人情。
現如今,隻能尷尬笑笑,希望對方可以讓他日後再算。
明知太宰治不知道幕後實情,夜蘭也懶得戳破。
剛才帝君讓她去接班,說是礦山附近的地層發生異動,他需要去看一看。
但他不放心溫迪閣下一個人,另外多叫了幾人一同分擔,也不知道和她共事的會是哪位。
避開港口Mafia在街道上遊走的巡邏人員,夜蘭靈巧的翻窗而入,落地的瞬間,一柄翠色的長槍抵住她咽喉,隻差半寸就能斃命。
在看清來人後,長槍的主人又悄無聲息的走向彆處,若不是剛才直麵死亡的感覺仍未散去,夜蘭定會認為剛才是在夢中。
此般身手,翠色長槍,看來與她共事的人是舊居望舒客棧的降魔大聖。
眨了眨有些乾澀的眼睛,夜蘭轉頭看向光明正大盤腿坐在本該屬於森鷗外的病床的溫迪。
對方十分愜意的衝她揮了揮手,全然不認為侵占病人床鋪是多麼值得說道的事情, “你來了,正好替我一下,我有事出門一趟。”
臨走前,溫迪還不忘抬手搭著魈的肩膀, “放心好了,出了事的話有大名鼎鼎的魈上……”
“額……”意識到不對勁的溫迪將未說出口的仙字吞了回去, “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拍了拍渾身緊繃的魈,溫迪對他點了點頭。
剛才他放出去的風感受到了世界樹斷口傳出的訊息,如果事情進展順利的話,他們很快就能回家了。
沒了溫迪從中調節,還未正式見麵的兩人,氛圍降到冰點。
慣於在夜間守衛的魈站在角落一言不發,而夜蘭則饒有興致的尋找本應躺在病床上的森鷗外。
久尋無果,也沒發現另一張床上該躺著的病人後,夜蘭將目光投向比她來的要早的魈上仙。
接收到信號的魈不自然的側過身,將身旁的布簾讓了出來。
原來是搬家了啊,夜蘭挑開布簾,挑眉看著擠在沙發上的兩個布偶, “魈上仙,有客人不告而彆。”
看樣子是趁著溫迪閣下離開時溜走的,隻有那是他們的戒心有所鬆懈。
這個世界比他們想象的要更複雜一些,能欺騙人類存在感知的能力都有。
不過計劃已然定型,那些細枝末節的小意外並不能改變什麼。
夜蘭抬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鐘表,距離共噬徹底發動還有半個小時,秋爾特已被扣押,就剩下普希金這個麻煩了。
耳邊一陣勁風吹過,回首已然隻剩一人,夜蘭輕歎了口氣, “同事擅離職守,這可如何是好啊。”
雖是麵色憂愁,但夜蘭心中並無太多鬱慮。
他們兩個沒反應過來,並不意味著溫迪也不知曉。
作為千風之主,隻要他想,世間萬物皆逃不過他的靈知。
也就是降魔大聖心係契約,才沒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此時相協一同離開的兩位首領,此刻正帶著各自的部下一起在礦坑門口蹲守。
倘若此時中島敦在這裡,就會發現,這裡正是他進來的那條路。
“福澤閣下。”尚未解除共噬異能,還有些虛弱的森鷗外悄悄的將自己的部分重量壓在愛麗絲的肩膀上,好讓自己看起來健康些, “我們有多少年沒有合作過了?”
不想和森鷗外有額外牽扯的福澤諭吉不動聲色的彆開臉, “大概一輩子吧。”
“福澤閣下說這種話可真讓人心寒。”森鷗外故作受傷的閉眼,一副被傷透了的模樣, “在怎麼說我們也是同門師兄弟,怎麼能變得這麼生疏?”
這種矯揉造作的語氣讓福澤諭吉想起了很多年前,他受邀保護還是黑醫的森鷗外的那段時間。
在那段時間,他將對方的惡劣性格摸了個透,如今自是不受影響。
在聽到半人高的洞內傳來一陣摩擦產生的悉索聲時,兩人默契的結束了話題,個子抽出自己趁手的武器,算著時間揮出。
迎接好容易從礦山中逃出來的普希金是的——三隻手術刀和一柄武士刀,前者釘在他的必經之路,後者則貼著他的鎖骨。
冰涼的寒意從刀刃和肌膚相貼處傳到心間,普希金果斷認慫。
小心翼翼的將脖頸處的刀刃挪開,普希金十分自覺的跪倒在地,語氣誠懇: “我會解除異能的,也會去自首,還請饒了我!”
就在兩人一致決定在逗一逗這個十分不符合兩人預期的罪魁禍首時,一股難掩的殺氣自遠處快速傳來。
待幾人做出防禦姿態後,那股殺氣卻繞過了幾人,直衝往想要趁機逃跑的普希金。
“我真的會去自首的!”察覺到麵前人的淩然,普希金再一次識時務的說道: “異能……異能也會……”
雖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得罪了這路大神,但快點認錯一定沒錯!
“不可!”想起溫迪囑托的魈迅速製止了想要解除異能力的普希金, “再等等。”
如果貿然解開共噬,以秋爾特為橋梁的契約會驟然斷裂,相當於雙方共同撕毀契約,違約的後果不是他們兩個現在的身體能承受的住的。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就算是在蠢,普希金也該意識到自己的性命目前無憂。
有了底氣的他騰的一下從地麵站起,用他那不太及格的身高努力向外散發我有靠山了的信息。
“開始難辦了啊,福澤閣下。”森鷗外不自然的摸了摸被刀片劃開一到口子的地方,雖然刀片是麵前這位小哥發現的,但對方那仿若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氣勢還是讓他有點接受不了。
就算是黑手黨也會進行適當的偽裝,畢竟不能讓人一眼看過去就是壞蛋,這樣的印象分會很低的,也不利於許多行動的開展。
可這位小哥完全沒有再掩飾自己,無論多遠,隻要你看到他,腦海中就會自動蹦出三個字:不好惹。
“這位先生應該不介意我麼先揍他一頓散散火氣的吧?”拎著砍刀的與謝野晶子擠開森鷗外和撐著他的愛麗絲,眼神不善的盯著普希金。
雖然沒有說話,但那挪開的半個身子,讓他們知曉了魈的心意。
暫時不能解除異能沒關係,但滅滅他的氣焰還是可以的,一個幕後真凶囂張什麼啊!
第72章
第 72 章
再將普希金揍得鼻青臉腫,用繩子捆住手腳後,眾人心中怒火總算是消了點。
這其中當然不包括與謝野晶子,因為眾人害怕普希金一旦死亡,共噬異能會瞬間發動,奪走兩位首領的性命。
這也就致使與謝野晶子新拆封的砍刀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氣得她牙根直癢癢。
“喂,你個混蛋!”與謝野晶子不甘心的用砍刀柄抵住普希金的下巴,力度大到直接撞出一大塊淤青, “真是天生長了一副壞人模樣啊!”
“唔唔嗯!”一開始普希金還想上趕著認同一下,試圖減輕自己都不知名的罪惡,但他的嘴在剛才被愛麗絲隨便找了塊石頭堵上了,隻能含糊不清的嗯唔幾聲。
察覺到自己說不出話後,普希金飛速改變策略,快速點頭。
“呦吼,幾位這是在表演受難舞台劇嗎?”溫迪從一旁的樹叢中竄出來,手裡還抱著那把從不離身的裡拉琴, “還缺演員嗎?算我一個!”
“我們正準備將受害者兼罪犯處以絞刑,你要幫忙?”與謝野晶子放下砍刀,立地勸說彆人成劊子手。
“算了。”溫迪搖著頭後退,趁機和魈打了個手勢, “我隻是一個忙碌的信使罷了,專門來通知你們一個好消息。”
“秋特爾已經抓到了。”
最後一句話時,溫迪朝著國木田獨步靠了靠,他本想著說句悄悄話來著。
雖然對方配合的彎了彎腰,但由於雙方身高懸殊實在是過於強大,原本的悄悄話,變成了開誠布公的談話。
“好吧。”溫迪喪氣的低著頭, “等到老爺子那邊準備好了,你們就可以繼續表演舞台劇了。”
“準備好?”宮澤賢治看了看自己隨手薅過來充當武器的路標,有看了看拿著砍刀疑似扮演醫生的與謝野,由衷的發出了心中困惑, “請問我的角色是扮演路標嗎?會有台詞嗎!”
“不,你是吊死資本家的那個路燈。”在與謝野晶子的示意下,穀崎拿起了自己的劇本, “沒有台詞的。”
談話間,從礦洞內部傳來劇烈的震動,無數煙塵在空中翻騰飛舞,迷住了人們的視線。
“諸位好運,我還有約,契約已經解除了,接下裡就到你們表演了!”
塵埃落地,視線內已經沒了溫迪和魈的身影,隻留下一個坍塌的洞口和艱難地挪著身軀想要逃離的普希金。
“你要去哪兒啊?”與謝野晶子未見血的砍刀蠻橫的攔住了普希金的去路, “這場表演可還沒有謝幕呢!”
“我已經解除異能了!”剛才的震動把他口中的石塊一起震碎了,雖然嘴裡還有些碎渣,但這並不妨礙他逃跑和求饒, “真的已經解除了,我正要去自首。”
在牢裡蹲一輩子也比被這幾位折磨來得好,最起碼在裡麵能安心的活著。
“那就沒辦法了啊。”與謝野晶子頗為遺憾的揮刀砍斷了束縛住普希金手腳的繩索, “你走吧。”
“真的?”普希金不可置信的瞪著眼睛, “你們真的……我真的能走了?”
“當然。”手裡的砍刀調轉方向,刀鋒正對普希金, “還是說你想幫我試試刀?”
“我馬上就走!”
普希金生怕幾人反悔,得到許首肯後手腳並用的往外跑。
相較於港口Mafia,武裝偵探社的確要良善不少,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會放過傷害自己的犯人。
等到普希金走出礦山後就會發現,等待著他的不是什麼自由廣闊的新生,而是軍警的包圍圈。
至於他犯的罪,就去牢獄裡麵贖吧。
提前離場的溫迪好說歹說都沒能讓魈離開,最後還是搬出了老爺子在礦山,說不定有危險這種極其離譜的說辭才得以脫身。
“真不知道這孩子的責任心隨了誰。”看著魈離去的背影,溫迪無奈搖頭, “總歸不能是我。”
也不想想,作為岩之魔神的摩拉克斯怎麼會因為一個操縱岩石的異能力者受傷。
“眾神居塵世,人間幾春秋。”溫迪在心中安慰自己:快要結束了,很快就能回家了。
避開異能特務科的視線,溫迪準時來到了約定好的地點,一間裝修奢華,品味不俗的咖啡店。
在最靠裡的位置,坐著一位穿著白色棉服的怪人。
和經理談好報酬後,溫迪果斷的在二樓彈起了自己新學的曲子,據說是此世界名為巴赫的大師創作,采自聖經《新約全書》中的《馬太福音》,宗教意味濃厚的《馬太受難曲》。
此曲真實地再現了耶穌被猶大出賣,被捕,受審,被釘十字架和被埋葬等場景,想必那位在角落裡孤獨的欣賞音樂之人,能明白這首作品中的真名到底是誰。
“差不多該撤退了啊。”費奧多爾關掉通訊耳機,默默在心中盤算自己離開橫濱的方式。
被官方把控的所有渠道在第一時間就被否決,他是偷渡來到的這片土地,自然也應該以同樣的方式離開。
站起身後,樂聲依舊源源不斷的鑽進他的大腦,是他和伊凡約定好的暗號,在他的計劃中,這意味著失敗。
但他已經將通訊器關掉了,費奧多爾逼著人群將耳中的通訊器拿出,確定沒有因受到黑客攻擊而損壞後,他警惕的環視大廳,在盆栽後發現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太宰治。
費奧多爾迅速分析太宰治身上可能佩戴的儀器。
信號乾擾器,沒有。
遠距離信號傳輸裝置,沒有。
也沒有錄音筆音響等一切能傳遞同樣樂曲的存在,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想不通的費奧多爾睜大了眼睛,黑色的外袍像是感知到了穿衣者的情緒,扯著衣服下擺,一動不動。
從遠處看,像極了黑色的大理石雕刻。
與費奧多爾情緒截然相反是的麵帶笑意的太宰治, “很少見你露出這副表情,你果然被嚇了一跳。”
“你是不是想問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太宰治用桌上的鑷子夾了一顆方糖放進飄著苦香的咖啡杯中,褐色的汁液將雪白的粗糖顆粒浸染,晃晃悠悠的沉到杯底。
“答案是——”太宰治像極了問答節目的主持人,拖長的語調吊足了現場觀眾的情緒和胃口, “這是交易的一部分。”
順著太宰治手指的方向看去,費奧多爾看到了一直坐在太宰治對麵,用報紙遮擋麵容的客人。
修長的手指從前往下壓,輕而易舉的將報紙壓出一道褶,將自己的麵容完全的展現。
“好久不見。”菲茨傑阿德極具紳士風度和傲慢的向費奧多爾打了個招呼, “這我將我的財庫搬成空蕩蕩倉庫的老鼠。”
“啊,真是預料之外的一步棋。”在看到菲茨傑拉德的一瞬間,費奧多爾就想明白了為什麼會在這裡遇見太宰治, “是[神之眼]吧。”
“那個突然出現,號稱能用視線掌控整個城市的神秘網絡。”費奧多爾的眼神中迸發出未知的神采, “原來是被閣下收購了啊。”
“是啊。”菲茨傑拉德將報紙折好放在一旁, “要不是因為某些人將[組合]的隱藏資產搜刮一空,我的收購計劃會更早。”
“這是你們合作的報酬嗎?”費奧多爾看向太宰治, “拿回[組合]之前的隱藏資產。”
對於這個彼此都心知肚明的答案,太宰治沒有用言語回答。
正式回應菲茨傑拉德是的異能特務科特彆行動隊包圍,全副武裝的隊員將手中的槍對準了費奧多爾,二樓的曲子剛好到達第一分曲的末尾。
耶穌被門徒出賣後最終被捕。
對於圍著自己繞了一圈的槍口,費奧多爾並不在意,而是盯著二樓樂曲終了的地方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 “今天是十三號啊。” *
“十四。”太宰治不讚同的開口, “東京要比莫斯科早六個小時。”
“是我算錯啊。”費奧多爾愣了一瞬,隨即明白了出賣自己的到底是誰, “那好吧,這一次是我輸了,還記得我之前講過的嗎,太宰。”
二樓的樂聲仍在繼續,審問並未停止。
在確認現場可控後,隊伍的負責人按住通訊器敲了幾下,雖然背對著自己,但費奧多爾從太宰治的神情中猜了這句暗語的真實含義:已控製。
果不其然,十幾秒後,一個費奧多爾單方麵的老熟人登場。
“初次見麵竟是在這種條件下,真是失禮,還希望您不要感到不愉。”費奧多爾像模像樣的行了個貴族禮,在此期間,那些槍口隨著他的動作移動著。
他像是絲毫沒有察覺般繼續著應有的動作,在此之前,它曾無數次閱讀過阪口安吾的資料,一位有著巨大弱點的事務官。
對於費奧多爾的舉動,阪口安吾沒有絲毫動搖。
鏡片後的雙眼像是略過一汪江水般略過費奧多爾的身形,最終落在太宰治身上, “之後就交給我們吧。沒問題吧,太宰?”
“當然。”太宰治做了個請便的姿勢, “叫你們來就是為了這個。”
異能特務科會給費奧多爾一個合適的方向,讓他無法施展拳腳。
“舉起雙手,不要反抗。”
阪口安吾語氣冷淡,例行公務般說完這句話後,費奧多爾配合的抬起雙手,方便了雙方。
在隊員拿起手銬準備將這位罪大惡極的犯人押解時,太宰治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猛地轉身, “等等,彆碰他!”
與此同時二樓的琴聲突然錯了一個音,高昂尖銳的音符像是被某種神秘力量滲透了般砸向那位隊員的手。
一個不察,手中的手銬落地,金屬落在大理石地埋上會發出脆響,但不知道為何,此次的聲音格外低沉,像是全部的生命力都在墜落途中散失了一般。
費奧多爾饒有興味的用餘光瞥了二樓一眼,但對方早有準備,早早地離開,費奧多爾看過去時,隻能看到一片小小的綠色衣角。
“如果要是再做出任何可以的動作,我們會立刻擊斃你。”阪口安吾麵色不善的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
“沒問題。”費奧多爾保持著舉手的動作,轉身麵相阪口安吾, “我們走吧,阪口先生。”
在聽到自己姓氏的時候,阪口安吾下意識的看向太宰治,對方則是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並沒有參與。
官方渠道會將他們的資料進行加密,除非是內部人員和相互熟識,否則外人不應該知曉他的個人信息。
阪口安吾對著行動隊隊長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們先帶著費奧多爾離開。
自己則是帶著滿腹疑惑去了咖啡店二樓,前幾日他在資料櫃的夾層中翻出來幾分資料,和提瓦特有關,他需要確認一些事。
主人公已謝幕,太宰治和菲茨傑拉德這對臨時搭起來的配角隊伍也該散了。
在咖啡店門口,菲茨傑拉德問了太宰治一個預料之外的問題, “偵探社,你知道[神之眼]的幕後編譯人員是誰嗎?”
“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知不知道費奧多爾的異能力是什麼?”太宰治聳了聳肩。
“我不在乎那個。”菲茨傑拉德歎了口氣,神情嚴肅, “[神之眼]能看到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多到我有時候會想,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嗎?”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更高的地方去問。”太宰治抬頭看了看咖啡店二樓的彩繪玻璃,上麵畫著的是一顆逆位生長的古樹,古樹上的葉子刻錄著不同的內容,展示是的此方世界的不同走向。
趕到二樓的阪口安吾自是什麼都沒找到,隻不過在靠近窗戶的桌子上,他看到了一本不屬於這個咖啡館裝飾品味的書。
月白色的金屬書殼上立有白色的風紋,紋路中央壓著銀色的鏈條和含義不明的守護紋樣,書脊處則用銅色代替,文字晦暗不明。
阪口安吾試探性的用手指觸碰這本書,墮落論發動後的一霎時,廣博的記憶朝著他湧來:
風向是會轉變的,終有一天會吹向更加光亮的地方。
欲買桂花同載酒,隻可惜故人,何日再見呢?
浮世景色百千年依舊,人之在世卻如白露與泡影。
雷鳴是生命的前奏,很快這片大地就會充滿生機。
……
腦海中的千言萬語最終彙聚成一句話:
維係者正在死去,創造者尚未到來,麵對無法掌控的境遇,人類總是會喟歎自身的無力……
但在人生最陡峭的轉折處,若有凡人的渴望達到極致,神明的視線就將投射而下。
“這是什麼?”沉浸在巨大困惑中的阪口安吾忍不住發問。
剛才他好像經曆了無數人的一生,龐大而駁雜的記憶讓他的大腦對他發出預警。
頭痛欲裂間,他將目光鎖定在自己觸碰過的這本書,但在恍惚間,這本書隨著自己的昏迷而消失。
直到失去記憶之前,阪口安吾也沒搞清楚那本書的來曆。
……
“我說,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在修繕完畢的骸塞內部,八重神子拿著本八重堂近期推出的新品,語焉不詳的問道。
“他找到了我們在過去未完成的未來,不這樣的話我們撐不過這一次循環。”坐在一旁的納西妲拒絕了八重神子拿出來的名字奇長無比,封麵花花綠綠的書籍。
原本她對這些書的接受能力良好,直到她看到了一本《關於我轉生成智慧宮宮主這件事》。
主人公的設定和自己差不多,而處理事務的方式全然和她不同,其中有些事務的處理方式給了她新的方向,另一些則會帶來數不儘的災厄。
這讓納西妲開始對這一類書敬而遠之。
“那……我們還有多少次機會?”
“這是最後一次了。”溫迪罕見的麵帶憂慮, “如果這一次還不能成功,我們真的要在星際流浪了。”
好想念蒙德的蒲公英酒啊,他僅有的幾瓶存貨都快喝完了。
“對了,納西妲,有沒有調查出撞壞世界樹的那輛列車的來曆?”
見眾人的目光朝著自己靠攏,納西妲有些信心不足,聲音也弱了幾分, “提瓦特現存的所有史料都對不上,我也曾深入過世界樹內部,但依舊一無所獲。”
“哎呀哎呀,彆歎氣啊。”見眾人興致不高,溫迪趕過來打圓場, “話說下一次該到誰了?”
“我去吧。”八重神子合上書,有些煩躁的揉了揉耳朵,環視周圍, “畢竟影那家夥整日精修武藝,除了我也沒有其他人更懂[書]了。”
正當眾人以為八重神子要說些什麼秘不外傳的妖怪密談時,她捂嘴偷笑道: “畢竟我可是八重堂的明星編輯。”
再者說,近期新宿那邊有點不安定,當初定下的桎梏有些已經開始鬆動了。
倘若她不出麵,有些事真的不好挽回。
哎呀,到底要不要帶幾個熱心又善良的偵探社夥伴當幫手呢?
真是讓人糾結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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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作者不要臉,將這段豪言壯語刪掉了,大家可以在評論區罵她。
第73章
第 73 章
雖然阪口安吾是獨自一人去往咖啡館的二樓查探信息,但由於能力特殊身居要位,他的獨處時間向來不被允許過長。
在先前他或許會對這種除了自己全都默許的規則感到難耐,但這一次,正是這種令他感到厭煩的守則救了他一命。
據他的主治醫生所說,如果救治不及時的話,他的大腦會因無法及時處理所有信息過載,嚴重的話,會造成衝擊性腦死亡。
“所以,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奉命而來的搜查官捧著阪口安吾熟悉的黑色記事本,手裡握著鋼筆,一板一眼的像是詢問罪犯般盯著他。
“書,昏過去之前我看到了一本書。”阪口安吾歎了口氣,將鼻梁上的眼鏡摘下折好,隨手放在一旁的櫃頂, “你隻管這麼寫,剩下的事,不是你該知道的。”
知曉[書]存在的人少之又少,很不幸,阪口安吾算一個。
搜查官的筆跡一頓,在偏黃色的紙張上泅出一抹黑,就像是他目前的思緒一樣一團糟,亂的不像話。
但他還是依言告辭,上層的博弈向來不會關心底層群眾,對方提醒他已經算是好心。
搜查官離開後,病房立即靜了下來,也給了阪口安吾更多時間進行思考。
自己翻出來的那些資料到底是什麼意思?
微風挽白鯨,冰雪掩往事,草木曉愚夢,雷光破迷霧,磐岩印拂曉,泡沫裂新芽。
白鯨墜落時那不知從何處射出的冰矢,先前的集體昏睡事件,迷霧中的神秘雷光,共噬事件,以及那被層層加密的提瓦特事件簿……
阪口安吾無意識的揉搓著被子的一角,這些事或多或少都和提瓦特有關,那最後那一句[泡沫裂新芽]又指向什麼?
被海量信息填埋的後遺症開始顯現,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悲傷苦楚齊齊湧上心頭,阪口安吾心理性的想要吐,乾嘔幾次後,他認命的強迫自己放空大腦,不再去想這些事。
反正自己在休病假,其他事等他身體好些了再說吧。
有人休息,就代表著有人替他們負重前行。
除去那些必須由阪口安吾親自接手的工作,其他事件或多或少的被分配給了同等級或次等級的同事。
其中一項就是逮捕涉嫌故意殺人的武裝偵探社社員——國木田獨步,在偵探社接受政府嘉獎之後。
共噬事件中,想要協助亂步搜查普希金線索的國木田獨步,沒能挽救那兩個孩子,現場所有的痕跡已被抹除,而亂步的證詞被采納的可能性很低。
這樣一來,在找到線索之前,國木田都會以嫌犯的身份被拘留。
由於偵探社平時信譽良好且和政府關係密切,國木田獨步並未受到苛待,亂步去看他時,他正背對著看護欄,常用的印刻著理想二字的記事本被遠遠的放在身後。
他低著頭,整個人被懊悔的情緒填滿,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會想辦法帶你出來的。”亂步站在看護欄外,盯著國木田看了半晌, “有負罪感也好,待在這裡懺悔自己也罷,反正我會為你洗脫罪名,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沒有做過。”
見國木田獨步依舊背對著他,亂步看了看時間,轉身離去,他的聲音也一並飄遠, “老鼠裡應該有專門消滅痕跡的[滅跡人],我會抓住他。”
他離開並非是因為探視時間快結束了,而是與謝野醫生的審訊結果出來了。
據被多次救治的普希金交代,今天中午魔人費奧多爾的[滅跡人]會出現在天文館的瞭望台。
他要抓緊時間找到他才行,但按照死鼠之屋的情報效率,對方肯定早就知道了自己的樣貌,所以說要找一個不會被懷疑的人選接觸才行。
不能是政府相關人員,偵探社的其他人選也不行,港口Mafia的乾部更不可能,那就隻剩下……[組合]。
話說上一次太宰見到了菲茨傑拉德,那麼坡應該也在附近才對。
由於假日的緣故,即便是白天,天文館依舊不少來參觀的人群。亂步四處看了看,最終在展廳的角落看到了一隻眼熟的浣熊。
愛倫·坡向來不喜歡和陌生人接觸,但今天卻一反常態的帶著卡爾出門,還是在人流量龐大的天文館,是接頭信號還是為了讓交接人更容易注意到自己?
“在等人?”亂步繞過人群,悄無聲息的來到愛倫·坡身後的空位。
被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到的愛倫·坡快速轉身逃離,站在他肩頭的卡爾則因為重心不穩撲到了亂步身上。
看清來人是誰後,見到偶像的激動心情急速替代了剛才被嚇到的驚恐情緒,愛倫·坡悄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著,確認沒有問題後才抬頭看向亂步,回答他的疑問, “之前在拍賣會拍下了《白之公主與六侏儒》,今天是來取貨的。”
“這個嗎?”亂步拿出一本書,在愛倫·坡麵前晃了晃, “很早之前太宰治拿回來一本。”
看到書籍封麵時,愛倫·坡整個人激動地不得了,要不是顧忌亂步,他恨不得立即將書翻開,仔仔細細的讀完每一行。
文字簡潔,多用暗諷,多次反轉,即便是寫出無數優秀[劇本]的愛倫·坡也承認了這本書的優秀。
也不知道當初的出版商到底在想些什麼,隻是堪堪發行了幾本,先前那本被他遺漏在了白鯨,早就被海水泡爛了。
顯然認同這本書優秀的人不止他一個,在拍賣會上他同另一人一起競爭,最後他用兩千萬的價格拿下了這本書。
而今天就是交貨的日子,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那本書了!
可現在就有一本書在他眼前,愛倫·坡小心翼翼的問道: “亂步君,這本書可以……”
“幫我一個忙,這本書就送你了。”
“真的!”愛倫·坡有點不敢相信,反應過來亂步到底說了些什麼的時候,他已經拉著亂步走到了更隱秘的角落。
“亂步君,請說!”愛倫·坡握住亂步的手,神情真摯, “我一定會幫忙的,就是……能不能讓我先看一看這本書。”
“當然沒問題!”亂步爽快的將書給了愛倫·坡,順帶指了指書脊上的印字體,在一旁誘導性的說道: “幫我找到那個人的話,我可以帶你去八重堂見主編。”
過一段時間,八重堂有一個見麵會,不愛社交的愛倫·坡自然不知道這些信息。
“真…真的嗎?亂步君。”畢竟他已經將另一本買了下來,亂步手中這本對他來說可有可無,但見到主編的誘惑他真的無法拒絕。
見到主編就意味著他可以了解到創作《白之公主與六侏儒》的作者,等於間接接觸了作者本人,也就是說他有和作者麵對麵交流的機會。
這怎麼能讓人不興奮!
兩人簡單交換過情報後,愛倫·坡自己一個人去了天文台的瞭望台,但由於許多年輕的情侶和帶著孩子的家長正在那裡排隊,他的社恐性格立即發揮百分百。
但為了完成任務,他想了個折中的辦法,那就是自己離人群遠遠的,舉著在附近攤位買到的望遠鏡觀察。
這樣的舉動或多或少的讓周圍人認為自己遇上了一個怪胎,離他愈發的遠。
關注於觀察的愛倫·坡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單方麵的隔離了,許久沒有發現可疑人員後,他撥通了亂步的電話, “你確定提防那個[滅跡人]會在瞭望台出現嗎?”
眼看著交易的時間快要到了,愛倫·坡不免有些焦躁。
若不是亂步說對方可能認識自己,不方便來這裡,愛倫·坡絕不會獨自一待在人在塔頂。
等待的時間真的好難熬,眼看著手表中的指針擦過一個個數字,愛倫·坡的心情也愈發緊張。
在某一瞬間,他的四肢不受控製的酸軟,這是神經過度緊繃的表現,他的身體下意識的排斥人多的地方。
為了保持相對理智與清醒,愛倫·坡用力攥緊空閒的那一隻手,算不上尖銳的指甲在大力襲來時,不可避免的傷害到了掌心的脆弱肌膚。
直到疼痛通過神經傳遞到大腦,愛倫·坡才反應過來,放開雙手。
他抬手看了看,掌心尚未消弭的紅痕依舊在幻痛,四周也依舊尋常,和幾十分鐘以前一樣尋常。
為了讓自己的思維不在執著於環境,愛倫·坡將自己的部分注意力轉移到了今天發現的紀實小說中。
“亂步君。”愛倫·坡翻到了最新的章節,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當下最轟動的紀實小說《日月前事》,據說這本書中隱藏了……”
這一點亂步倒是很好奇, “你居然會看推理小說以外的東西?”
“看過這本書的絕大部分人都認為其中隱藏了世界的真相。”愛倫·坡收好雜誌,已然恢複了往日的活力, “有意思是的,這本書的發行方是八重堂。”
“又是那個地方。”
身後的電梯打開,亂步說話的聲音和尚未掛斷的電話在愛倫·坡耳邊炸起二重奏, “不是說[滅跡人]可能認識你的臉,所以要在其他樓層蹲守嗎?為什麼來這裡了?”
“太刻意了。”拿過愛倫·坡手中雜誌的亂步隨手翻了幾下,再確認出版方是八重堂後就將雜誌還了回去, “八重堂出現的次數太多了,大概率是為了讓偵探社上鉤。”
《白之公主與六侏儒》是太宰治拿回來的,那段時間他應該在異能特務科工作,這種書籍並不符合那裡的環境,所以說這本書是從洽談地方帶走的。
那段時間的偵探社多了一位新成員,織田作之助,是經由鹿野院平藏介紹介加入的成員。
提瓦特和八重堂會有關係嗎?
第74章
第 74 章
倘若這件事真的和提瓦特有關,那麼這些信息提示都太過於明顯了,這不符合平藏的做派,比起將線索一股腦的塞到你麵前,他更擅長引導,他在的引導下,任何人都會變得很聰明。
也就是說有人利用了提瓦特這個名號進行視線集中,目的是為了讓自己可以安然脫身。
除了八重堂,還剩下那本書。亂步摸了摸卡爾的尾巴,轉身麵向愛倫·坡, “你買的那本書在哪裡交易?”
聞言,愛倫·坡打開手機,找到聊天界麵, “交易人說,他的標誌是紅色信封,信封外麵用鎖鏈鎖住了,不用擔心丟失。”
“被鎖鏈鎖住的紅色信封?”亂步指向天文望遠鏡旁邊的一小塊玻璃, “不就是那個嗎?”
“是什麼時候出現的?”趁著亂步不注意,愛倫·坡將卡爾接了回來。已經有了一本書的他,對交易內容的興趣直線下降。
看著信封上造型古怪的鎖鏈,兩人雖然奇怪,但還是拿了起來。
抬起的一瞬間,手中的墜力驟然加大,沒能反應過來的兩人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信封中的書籍被撕裂成兩半,將周圍人的目光吸引過來。
本來捆住信封的鎖鏈像是打開了某種開關,急速轉動,飛快的向上爬行。
兩人抬頭看向鎖鏈消失的地方,一具屍體從高處墜落,在空中麵向兩人是的毫無生氣的眼睛,如在岸邊待了許久而死去的魚類,黯淡無光。
愛倫·坡掏出先前亂步給他的有關於[滅跡人]的信息,剛才那張臉,和[滅跡人]一模一樣。
“凶手報警了啊。”亂步趴在玻璃牆上,看向在不遠處路口等紅燈的警車,他正在猶豫要不要下樓。
如果不下去的話,被社長知道了,一定會被批評的。
想到社長訓斥社員的場景,亂步思索片刻,拉著愛倫·坡下了樓。
看著臉著地的屍體,兩人的第一反應並不是像尋常人般感到恐懼,而是想到了這是凶手在消除痕跡,從樓頂墜落的人並不能確定就是[滅跡人]。
“被當成替罪羊了。”愛倫·坡抱著書籍殘骸站在一旁,裂開的書頁中夾雜著細碎的紅色信封碎屑,看起來像極了地麵上屍體流出的血。
按照慣例,後續理應是亂步戴上眼鏡,找出真凶。
但這一次,他被當成了嫌犯,一旁的愛倫·坡則因[組合]先前用資金砸出來的外交豁免權利逃過一劫。
麵對那些往日有求於偵探社才能保住飯碗的警察,亂步並沒多激動,隻是說了句, “因為我碰了那條鎖鏈?”
“不止這些。”一位年輕的警察從警車中拿出一份視頻,視頻內容算不上清晰,但記錄下了一個和亂步極為相像的人將屍體用鎖鏈綁在塔頂的過程, “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不可能!”愛倫·坡反駁道: “那個時間亂步和吾輩在一起,並沒有作案時間。”
並沒有多少人理會愛倫·坡,剛才那個警察也隻是重複了一遍, “請配合我們調查。”
然後取下彆在腰間的手銬舉起,放在亂步身前。
見亂步許久沒有動作,青年警察直接將手銬扣在亂步的手腕上,強行帶走。
身後的愛倫·坡正在想辦法和拍賣會負責人取得聯係, “亂步,我去調銀行流水!”
憑借那一個似是而非,麵容不全的影像根本無法定罪,隻要他從拍賣會的負責人那裡要到拍賣這本書的資金去向,就能證明那個文件不是亂步的,也就能間接證明他無罪。
但讓他失望的是,那筆資金的確沒有流向亂步的賬戶,但那個賬戶是個不記名的中轉賬戶,大批資金在這個賬戶分流,無法證明亂步無罪,也無法證明他有罪。
事情就這麼僵持不下,直到上層遇到了新的疑案,指名交給武裝偵探社,亂步這才被放了出來。
和他一同離開的還有國木田獨步,釋放理由都是同樣的證據不足。
回到偵探社的亂步在那裡遇到了一個預料之外的人,在他的位置上坐著鹿野院平藏。
“好久不見。”鹿野院平藏熱情的衝著亂步揮手,手裡還掛著一個禦守。
“你來這裡做什麼?”亂步拉開對麵的椅子,懶散的趴在桌子上,他不知道鹿野院平藏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目前的局勢亂糟糟的,給他的感覺很不好。
到底是誰在操縱著一切,好像自從偵探社受到表彰之後,就接連不順,成員被誣陷拘捕,被迫接下了凶殺案。
前方等待著他們的到底是什麼?
希望還是……毀滅。
“送禮物。”鹿野院平藏將禦守推到亂步身前, “你會用上的,就當是一點補償。”
補償?
亂步突然來了精神,神情嚴肅的盯著鹿野院平藏, “補償什麼?”
“未來。”鹿野院平藏不肯透露更多的信息,隻是說道: “會用得上的。”
為了活下去,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隻能儘可能的去補償因此受到傷害的人。
轉身離去時,鹿野院平藏在心底默默道歉:對不起,利用了你們,但我們已經彆無他法。
我們……已經無法承受失去的代價了。
上麵遞過來的案子十分急切,兩人談話時並沒有人注意談話內容,亂步也不想將一些沒憑沒據的東西讓大家感到惶恐,隻好將這份疑慮咽下,趴在桌子上聽國木田獨步介紹案件內容。
國木田將受害者情況一一介紹,令人發指的作案手法引起偵探社成員的一致吐槽。
“這癖好真是難以理解。”與謝晶子嫌棄的將那張麵目全非的屍體照片扔在桌子上。
凶手在受害者頭皮劃開十字傷口後,將水銀灌進傷口中,從而腐蝕掉骨骼與肌膚相接處的那一部分,完整的剝開了受害者的皮,劃成服飾模樣,翻開外穿到受害者身上。
這讓她想起了在在常暗島作為實習醫生的那段時間,,和此案的凶手一樣,真是令人作嘔。
與謝野晶子強迫自己將注意力換到國木田的介紹上,剛好趕上了總結。
“這一周內,凶手已經犯下了四起案件,手法殘忍,犯案率極高,且受害者皆是與政府有關的各區成員。”將所有的信息介紹完之後,國木田獨步轉過身,合上記事本,語氣嚴肅, “相關方根據作案手法稱其為天人五衰。”
穀崎翻看著受害者的基本信息,將他們與天人五衰一一對應, “衣服垢穢,頭上華萎,腋下汗流,身體臭穢……還差一個受害人。”
“不會有新的受害人了。”福澤諭吉推門而入,眼底的情感一絲絲褪去,被堅毅所取代, “偵探社會全力阻止幕後真凶的陰謀!”
在眾人情緒高漲時,亂步突然開口, “我不要。”
“給我一個理由,亂步。”
掌心的禦守有些發燙,亂步用力攥著, “在接受表彰之後,偵探社的成員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侵擾,讓我們得以順遂的條件是這個案件,怎麼看都像是陷阱。”
“是陷阱也必須跳下去,用我們的身軀抵擋損害,讓普通民眾得以平安。”福澤諭吉眉心蹙了蹙, “這是偵探社的指責所在。”
“隨便你們,反正我不會參與!”亂步將手中資料在桌前一推,氣憤的轉身離去。
如今偵探社被送到了風口浪尖,在天人五衰案完結前,他必須找到幕後推手是誰,與大部隊分離是必然的選擇。
偵探社附近的小巷內,八重神子走到鹿野院平藏背後, “看夠了沒,小偵探?”
“八重宮司大人,這樣做……”亂步離去的背影在一瞬間和鹿野院平藏離世的友人重合, “這樣做,真的能得到更好的結局嗎?”
“你不是把禦守送給他了嗎。”八重神子捋了捋袖口,眉眼微低看著袖口的花紋, “那可是我從鳴神大社帶出來的最後一個禦守,享千風供奉,能帶來的可不止是轉機。”
還有……希望,承載了提瓦特無數生靈活下去的願望,一定能在關鍵時刻綻放出最為耀眼的光華。
離開時,八重神子抬頭看了一眼偵探社的窗戶,繪彩的玻璃在陽光的映照下閃著光,有些刺眼。
[隱藏任務:愚人者人愚之(完成率: 93%)]
[檢測到隱藏任務完成度高,現開放部分權能,具體情況以實際操作為主]
八重神子抬手擋了擋彩繪玻璃的流光,沒人看得到她此刻的表情。
沿途街道上的枝頭掛滿了花苞,隻等時機一到就會大肆宣揚自己的存在。
隻要時機一到……
那些人已經開始收集武裝偵探社先前的汙點了,其中最好追蹤的便是太宰治先前的經曆。
隻要隱去經曆的人不在庇護,他的過往就會被徹底攤開在陽光下。
泉鏡花那個小姑娘的檔案更是複雜,雖然占了未成年的身份,但該有的處罰一樣都逃不過。
主張處置極端人士的社長,庇護三十五人斬的社員,和港口Mafia有所牽扯,社醫更是涉嫌謀殺患者。
哎呀。偵探社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了啊,在輕小說中此般境遇應該被稱作——背水一戰。
隻要贏下去,那便是所向披靡,無往不勝。
一般在這種窮困到極點時,都會有一位脾氣古怪智慧超群武功高強的老頭指引主角方向。
現在嘛,老頭不好找,兼具美貌與智慧的八重宮司大人倒是打算出手讓他們贏下去。
第75章
第 75 章
亂步決定獨自調查後不久,武裝偵探社的內部郵件收到了一短視頻。
穿著黑白拚色西裝,頭戴禮帽,左眼有一道傷痕,看樣子是劃過了眼球表層,右眼則被撲克牌遮蓋不知是否完好,舉止怪誕的不明人士坐在桌麵上。
看周圍環境應該是一間辦公室。
在他身後是幾位雙手托槍頭戴白麵,無法確定個人信息。而在他周遭則是被鏈鋸捆住的人質。
看到鏈鋸後,偵探社眾人才明白為什麼自己對那位不明人士的第一印象是荒誕。
常出現於魔術表演中的道具被結結實實的紮捆在人質身上,嫌疑人身上帶有的撲克牌,這讓他們聯想到了魔術師或是小醜。
“各位,聽得到嗎?”視頻裡的不明人士整了整服飾,從桌麵上跳下來,摘下自己的禮帽,拉開披風揮手躬身行禮, “很高興見到你們,武裝偵探社的各位。”
“我!”他指了指自己, “是果戈裡,過去曾是灰姑娘的仙女教母,現在則是樂於助人的小精靈。”
說罷,他還從一旁的花瓶中扯了根較為筆直的枝乾,將花朵和多餘的枝葉去掉,一根樸實的魔法棒完工。
果戈裡拿著這根手工自然魔法棒指了指自己, “現在。我要告訴灰撲撲的武裝偵探社參加舞會的條件。”
“第一,今天小醜的城堡會有表演。”果戈裡將鏡頭挪向被綁在座椅上的人, “我把他們用機關綁起來了,隻要到了舞會結束的時間,他們就會被推到舞台,被一分為二!”
“第二!”果戈裡從身後的書桌上拿出一張濕漉漉的紅色的,折疊在一起的硬紙,上麵歪歪斜斜的用黑色簽字筆寫著[武裝偵探社]幾個大字, “小醜的城堡不歡迎除了武裝偵探社的其他人,如果有其他人來的話,傷心的小醜會將舞會取消,但小醜不願意讓賓客傷心,依舊會讓表演進行。”
“第三,舞會在今日18:00結束,記得按時參加,小醜在城堡裡等著你們哦!”
視頻就到這裡,短短的幾分鐘,在偵探社眾人眼中卻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電腦屏幕上的暗色,將偵探社眾人的情緒全部展露,國木田獨步抬手看了看時間, “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三十分鐘,我們必須儘快解決。”
“穀崎,把這件事轉述給亂步先生。”
“好的。”收到指令後,穀崎撥通了亂步的號碼,為了防止轉述出現問題,他全程開著免提。
簡單的解事情的進展後,亂步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你們要小心些, ‘隻允許偵探社的成員過去’這種條件,怎麼看都像是陷阱。”
“不要因為時間緊張就急於去行動,那樣就正落入了敵人的圈套。”跟著線索走的亂步來到了一間廢棄的樓房麵前, “有太宰在的話,不會有大問題的。”
“今天中午就聯係不上太宰先生了。”中島敦眼底的光微微暗淡了些, “樓下咖啡店的服務員小姐也說沒有見到太宰先生。”
“這樣啊。”亂步的眼眸接連閃爍了幾下,而後又恢複平靜,他握緊了手中的禦守, “目前我們並不知道敵人的目的,萬事小心為上。”
掛斷電話後,亂步抬眼打量著此行的目的地。
樓層外層圍著的鐵皮早就被雨水衝刷掉了表皮,內裡又發生了各種反應,紅色的鐵鏽附著在樓層表麵,在遠處看像極了從磚牆縫隙中流出的血。
這棟樓被廢棄了很久,不止是牆體,側門的合頁也被侵蝕的斑駁,推開吱嘎作響的大門,亂步走了進去。
皮質的鞋子在水泥地麵上踏出回響,每走一步就會激起不同的聲調,湊在一起像極了恐怖電影裡脫離了主角團隊單獨行動是發出的背景音樂。
木質的樓梯扶手搖搖欲墜,稍微一用力就能推倒。台階上也沒有多餘的腳印,剛才的大門除了自己也沒有被打開過的痕跡,樓體外層又被鐵皮包裹了個仔細,對方是怎麼進來的?
如果沒有利用工具的話,那就隻剩下異能力者這一個選項了。
亂步心中的疑慮愈發凝重,這種情緒在推開最後一道門時到達了頂峰。
門後被打掃的乾乾淨淨,隻有一把椅子放在中央,上麵坐著的是種田山頭火,異能特務科的最高負責人,也是全力支持武裝偵探社建立的人。
雖然心中還存有疑慮,但看到對方身體不適時,亂步依舊跑了過去, “種田長官!你沒事吧?”
似是身體承受到了極限,種田山頭火幾番開口,還是沒能說出完整的話,隻好借助亂步的力氣勉強支撐, “我知道…天人五衰的目的了。”
“咳咳!”種田山頭火擺擺手,示意亂步不用管自己, “天人五衰由無名犯罪者組成,目前已知的成員有魔人費奧多爾,小醜尼古萊,省下三人也是遠超管製的存在。”
“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他們做了個交易。”種田山頭火伸出顫抖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 “從這裡。”
像是快要將事情說完了,種田山頭火的表情輕鬆起來,他製止了亂步想要呼叫治療的動作, “他們利用我的記憶,拿走了一頁[書],這本書的潛力無窮……”
“一頁書?”這個嶄新的稱呼讓亂步有些無法理解,魔人費儘心思就是為了偷走一頁書?
這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
“這本書突然出現在橫濱,沒人知道[書]的由來。這本書沒有內容,但隻要寫下的內容合乎邏輯都會被實現。”種田山頭火強撐著繼續說道: “這一頁就是為了研究從中撕下,擁有和[書]等同的作用,快放棄這項任務,不然偵探社會成為……”
“種田長官!”亂步利用身邊的物品,倉促的為種田山頭火止了血。
在準備撥打異能特務的急救電話時,他看到了自己一路跑來留下的腳印,他一個人的腳印。
“完美犯罪?”亂步猛地轉身,在四處搜尋,視線停留在右上角的牆體上,那裡有一個攝像頭,紅色的信號點惡意滿滿的對照著他。
在轉身之前,他很確定,這個房間沒有監控。
在亂步盯著攝像頭的那幾秒,他的手腕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人拉扯,推諉間,他的手心多了一樣東西。
亂步低頭看去,自己的左手依舊握著那枚禦守,而右手則握著一柄沾滿鮮血的匕首,和種田長官身上傷口相吻合的匕首。
這就是書頁的力量嗎?將隻存在與腦海中的幻想傾訴在紙張之上,隨即變為現實。
這是第二次被誣陷啊,隻可惜這一次就算是有銀行流水也救不了自己。
那這樣的話,不願意回到原來位置的不樂本座就是偵探社啊。
掌心的禦守越來越燙,亂步展開手心看了一眼,禦守頂端露出一截白色的布料。
抽出來後,上麵用墨汁寫了一個地址,正是偵探社其他成員行動的地方。
亂步低頭看了看依舊在滴血的匕首,又看了看左手的地址,他瞳孔驟然一縮,眉宇間滿是興奮,已經很久沒遇到過這種挑戰了。
將匕首妥善的收好,亂步撥通了國木田的電話,接通的那一瞬間,他一聽見一個陌生的男聲說道: “天人五衰的真實身份是……武裝偵探社!”
看來被更改的事實不止一處。
“國木田,冷靜!”亂步當機立斷的說道: “你先帶著其他人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我馬上就去找你們!”
通話結束後,亂步立即出發朝著偵探社其他成員的方向趕去,手中還不忘握住那個禦守。
而利用穀崎的異能力,偵探社的其餘人躲過了第一輪搜查,又因為亂步正在往這裡趕,他們選擇躲在附近的森林裡。
偵探社作為自組織的民間結社,自然比不過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以及攔截手段的軍警。
對方找到他們隻是時間問題,現在隻希望亂步會帶著希望找到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們躲藏的位置一變再變,如果五分鐘之內,亂步找不到他們的話……
國木田歎了口氣,垂眸遮住眼底的黯然,五分鐘,他們還有五分鐘……
林中無風,樹叢晃晃悠悠,與謝野小心翼翼的扒開樹叢,那裡有一隻受傷的鳥。
雙翅受傷,骨骼外翻,已經飛不起來了,和偵探社的處境一樣。
與謝野晶子伸手放在小鳥附近的地麵,過了大概半分鐘,小鳥終於放鬆了警惕,拖著受傷的翅膀跳到與謝野掌心。
確認小鳥無法逃離後,與謝野一狠心雙手合住,一點點的壓縮著小鳥的生存空間,尖銳的鳥鳴一點點虛弱下去,等到掙紮的動作變得微弱,與謝野的異能力發動,將它完全治好。
“飛吧。”將它放在地上後,與謝野朝前推了推, “你自由了。”
見小鳥依舊在原地蹦跳,與謝野又推了推。
“這是小島鐵路鳥,它們天生不會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