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是……
“亂步先生!”賢治熱情的揮手, “我們在這裡!”
第76章
第 76 章
簡單的寒暄過後,幾人接著轉移陣地,時間拖得越久,敵人的搜尋範圍就會越大,對他們也就越不利。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呢?”穀崎將國木田製造出用來開路的短匕遞給賢治,逐漸放慢自己的步伐,走到了隊伍的最後麵。
“等待願意收留我們的組織出手。”
與謝野晶子偏頭看向亂步,自我嘲諷道: “還有人願意幫我們?幫我們這群罪犯?”
“當然。”亂步展開手心的禦守,上麵的平安扣嵌了一顆不知名的寶石,在星星點點的太陽下閃著光。
“哎呀,終於輪到我出場了。”
偵探社眾人還未明白聲音的來源究竟是何處,亂步掌心的禦守便綻放出奪目的光彩,幾人不受控製的閉眼,一瞬間,意識仿佛也離自己遠去。
等到意識回籠時,亂步隻聽見耳邊有一個模糊的聲音說: “來,跟我念,是兼具美貌與智慧的八重神子大人救了我。”
“……八重神…子?”
陌生的名字,是提瓦特的人嗎?
見亂步醒來,八重神子便也不在玩笑, “最後一個也醒了,諸位還請坐吧,我可不想站著和你們說話。”
幾人倉促收拾好自己的亂步從地麵爬起,麵帶困惑的看向周圍的環境,這也是[書]的力量嗎?
將他們送森林中轉移到……橫濱河岸?
看到窗外熟悉的景色,亂步有些不敢相信,難道說[書]在提瓦特手中?
可這說不通啊,如果[書]在提瓦特手中,他們又為什麼要針對偵探社?
“這可不是[書]的力量,閒來無事研究著玩的東西罷了。”像是看透了眾人心中所想,八重神子將手中封麵花裡胡哨的輕小說壓在手下, “將意識寄托於物件,然後灌輸力量將你們接過來。”
八重神子撫了撫耳邊的神之眼,微笑著點頭, “一點小把戲,還比不上[書]中所蘊含的力量。”
回過神後,亂步才將重心放在八重神子身上,熟悉的氣質讓他很快對八重神子做出了判斷——一個和太宰治很像的女人。
分神瞥了一眼八重神子看的書,不僅封麵花裡胡哨,名字也長的離譜, 《轉生到異世界開事務所,然後天下無敵》這幾個字幾乎占滿了整個封麵。
[與八重神子契合度上升至45%]
[已開啟特彆支線:跨越時間的櫻種子]
[檢測到該支線與主線任務高度密切,且主線任務完成率達到判定數值,該任務已自動完成,獎勵於主線任務完成後一並發放]
“那你為什麼幫我們?”與謝野晶子眯著眼睛,問出了心中盤旋已久的疑問, “你不知道我們現在已經是凶名在外的異能犯罪集團嗎?”
雖然經過這些年偵探社的糾正,與謝野晶子的性格已經有所改變,但遇到一些[無償]幫助時,她總是格外警惕。
早些年的遭遇讓她早早的明白了一個道理,免費的胡蘿卜上總是拴著繩子,而繩子的另一端是狡猾的狐狸。
“我當然知道。”將左臂架在胸前,八重神子拿起一旁的報紙遞給與謝野,故作神傷的說道: “你們可是頭版頭條,把我的八重堂新書見麵會都比了下去,這可怎麼辦才好?”
聞言與謝野近乎凶狠的奪過報紙,逐字逐句的看下去,至於八重神子之後說的是什麼,她完全沒注意。
看著那往日通常為歌頌的文字變成批判,與謝野攥住報紙兩邊的指節用力到泛白,明明是沒有做過的事情,卻被黑色的文字染成一片墨。
這真是……真是諷刺……
“喂,可彆在我這裡受傷,我可不會治療。”
八重神子輕飄飄的將報紙從與謝野手中拿出,無奈的歎了口氣, “算了,就當是幫你們一程。”
她坐到原來的位置上,繼續翻開了那本封麵花花綠綠,名字奇長無比的輕小說,看似隨意的說道: “雖然記憶和曆史都是記錄的一種,但它們並不可靠。”
“時間擁有強大的力量,看似微不足道的一點,都會在曆史的長河中留下一抹幽黑。”
看著呆愣住的與謝野,八重神子壞心眼的戳了戳她的肩膀, “立足於現在或許看不出什麼,但當你帶著過去在未來觀測這一段記憶時,就會發現這一點漆黑裡隱藏了無數謬誤和修正。”
“曆史和記憶都會在時間中磨損,被修改,誰又能確保自己的消息是絕對正確的呢?”八重神子合上書頁,朝他們的方向送了送,指尖在書封上輕點幾下, “雖然記憶和曆史會被改變,但已出版的故事可不會。”
[主線任務:建立提瓦特偵探事務所並擴大影響(完成率: 87%)]
“好了!”八重神子拍了拍手將幾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隨後扣在一起。
胳膊壓在桌麵上,扣著的手遮住了她大半張臉,顯得她愈發神秘, “在風頭過去之前,你們可以儘情在這裡待著。”
看到八重神子離開的背影,從剛才的話中解到事情真相的亂步氣鼓鼓的問道: “等等,你就這麼走了!”
“不然呢?”神態自若的和亂步對視, “這裡可不是什麼收費景點,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更何況你們可是被我帶進來的逃票用戶。”
最近寄居在新宿的妖怪亡魂不知為何躁動不安,她還要趕著去處理,可沒空陪著他們耍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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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去刪掉前些天的豪言壯語
(大家可以在評論區罵我,這是我應得的)
第77章
第 77 章
在這裡待了兩天,偵探社眾人逐漸從亂步口中解到了事情的真相。
更是解到了現在他們所處的這塊地方,是以前的[骸塞],提瓦特的據點之一,隻不過現在這裡除了他們以外,沒有任何人。
穀崎曾披著細雪出去過一趟,得到的答案並不理想。
外麵到處都貼著他們的通緝令,就算是電視購物節目都會在購物筐那裡輪番滾動他們的大頭像和懸賞金額。
那個價格足矣可以說是,隻要他們一現身,就會被熱情的橫濱市民抬到警局換賞金。
在第一天他們曾經試圖尋找其他社員,結果第二天就在餐桌上發現了不用擔心的布條。
說來也怪,這兩天他們從沒見過[骸塞]裡有其他生物,就連蜘蛛都難見一隻。
這裡設置了各種放鬆娛樂的場所,就連會議室都有好幾間,但就是沒有廚房。
也不知道他們每天吃的味道寡淡的食物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到是亂步含含糊糊的說過,不用擔心食物問題,偶爾社員還會撞到他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又一次撞到亂步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後,與謝野晶子忍不住舉了舉自己搜刮來的長刀。
但在看到自己那躍躍欲試的影子後,她放棄了, “亂步先生,你每天到底是在和誰溝通?”
“蘭那羅,一種極為特殊的……存在?”終於露麵的八重神子給了她答案。
“難怪。”在看到亂步胸口的神之眼後,八重神子心中然,原來是被布耶爾認可的人類,怪不得能看見蘭那羅。
她抬頭看了一眼亂步,繼而否定了這個想法,或許他一直都能看見。
“你的事情處理完了?”亂步眯著眼睛,淡定又緩慢的打了個哈欠。
“如果是前兩天的事,已經處理完了。”八重神子唇角一挑,露出那標誌性的略帶戲謔的弧度, “當天晚上發生了一件大事,哄了不少像你一樣被嚇哭的小孩子。”
現在居然還有人肯翻那些爛到掉渣的古書,百鬼夜行?他也真是敢搞,要不是她忙活了大半天,整個新宿指不定亂成什麼樣。
“名偵探才不是小孩子!”亂步氣鼓鼓的離開,一副不想理人的樣子。
但隻要稍微分一點注意力在他身上,就會發現,世界第一的名偵探和小孩子一樣步伐緩慢,耳朵尖尖,堪稱偷聽的標準模樣。
“但要是你們的事,還差一點。”
聽到關鍵信息的亂步回頭,正對上了八重神子那探究的目光。他出言極快,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 “差什麼!”
在感受到自己話語中的衝動後,亂步尷尬的咳了兩聲,頓了頓,用依舊有些不用自然的語調說道: “隻是……怕你沒人聊天難過而已。”
對,就是這樣。亂步在心中說服自己。
“是運氣哦。”暗紫色的眼睛似有落櫻飄過,八重神子好整以暇的看著眼前人, “這件事沒有運氣可辦不成。”
“運氣?”亂步的表情空餘茫茫,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過往的人生中,無論是和父母在鄉下居住的閒適時光,亦或是艱難求生的那段日子,亦或是加入武裝偵探社的時間。他似乎從未有過運氣,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看明白。
運氣這種東西對名偵探來說就是紅豆湯裡的年糕一樣,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
亂步怔愣的點了點頭,他不知道八重神子提這件事做什麼。
“我曾說過,已經出版過的輕小說不會騙人。”她的手指輕敲手背,不知名的節奏卻莫名讓人感到心安, “但未出版的稿件,編輯有隨時退回修改的權利。”
“你知道書頁的下落。”亂步篤定道。
“我喜歡你這樣規矩的聰明人。”八重神子嘴角的笑意加深,倘若此刻在她麵前的人是神裡家那小子,指不定要套多少情報才肯罷休。
“所以你們需要一點運氣。”壓在腹間的雙手朝上指了指。
亂步立即就反應過來八重神子所要表達的內容,天空除了晴日陰雨,還有高懸與各國管轄之上的天際賭場。
“你要我們去找賭場負責人?”亂步插在口袋裡的手指湊成一團,眉眼微動, “露西沒辦法進入賭場。”
偵探社如今的身份,無法出入需要核驗身份的場所。
能把他們帶往天際賭場的人隻有露西一人,而她根本接不到邀請函。
據他所知,天際賭場是在十三年前戰勝國的秘密會議上決定建立的。
其目的是為了製造出第二個常暗島,第二個無論動用多少武力都不受管製的糾紛處理場所。
不被約束於各國規則,也不享受庇護,就和自己注銷了國籍的蠢貨沒多少區彆。
唯一的區分點在於天際賭場很有錢,雖然屬於四不管區域,但在這裡洗錢已經是有錢人和高官們心照不宣的約定了,或多或少會照拂一番。
起初,賭場對外開放了部分名額,運氣好的一路贏下去,運氣不好的則會因為還不清賭債選擇一躍而下。
在這些運氣不好的人中,也總有那麼一兩個運氣稍好些的,他們大多死在平台上,而那些運氣格外不好的人會被懸浮扇葉絞成肉泥。
後來因為死的人太多,為了降低影響。
天際賭場不在無條件對外開放,隻有你的資金到達了一定數額,天際賭場才會對你敞開大門。
八重神子怡然自得的給自己泡了杯茶,隻是悠悠的品了一口,就沒在動過。
見亂步思緒回神,她才接著開口道: “我說過很多次了,小偵探。記憶和曆史並不可靠,隻有被出版的輕小說能窺見其中一兩分真理。”
“而你們現在需要的是運氣。”茶杯下的茶托壓著一張黑白相間,字體描邊燙金的邀請函,八重神子意有所指的說道: “隻要手氣夠好,完全可以對賭場提要求。”
多虧了前幾日多莉提供的資金支持,讓夜蘭在天際賭場賺的盆滿缽滿,否則這張邀請函可到不了他們手上。
[書]本是世界樹的枝丫,當初被那輛不知名的列車撞了一下才掉進這個世界,化身為[書]。
世界樹紮根於世界,記錄著世間萬物的信息。
按理說,身為草木之主的神明才能迅速鎖定被撕裂的那一頁製造出來的事實。
但多莉愛錢的性子早已名揚整個提瓦特,要是天際賭場在十三年前就開了,多莉的身價早就翻了翻。
也就是說,天際賭場和犯罪的偵探社一樣,都是八天前被那一頁虛構出來的。
這種事情在八重堂有一個專屬詞彙:騙稿。
那些作者往往會用儘各種手段來解釋自己很多天前就寫完了的稿子去向,他們編造出來的那些理由,往往要比他們的故事還要精彩。
將邀請函抽出,夾在兩指之間,八重神子眉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心情不錯, “不用擔心,我會和你一起去。”
她早就想見識一番從書頁中走出來的現實是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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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加急,等我睡一覺起來接著寫
第78章
第 78 章
將中島敦帶上天際賭場時,八重神子並未做出過多的偽裝,兩人的蹤跡毫無保留的被傳輸到解控中,臨時接管城市監視網的獵犬第一時間推測出了兩人的意圖,派遣了部分隊員以安全檢查的名義同賭場負責人會麵。
多日的躲藏讓中島敦形成了條件反射,遇見人群時會低著頭,任何疑似攝像頭的物品下意識的扭頭。
在他第十三次側身時,八重神子從背後靠近中島敦,伸手板著他的肩膀露出大半張臉,正對著走廊上的攝像頭。
“放心,不會出大問題的。”八重神子嘴角微翹,胸有成竹的在前方帶路, “那個小偵探應該把計劃內容告訴你了,在你接觸到西格瑪之前,我會保證你的安全。”
“那本書在他身上嗎?”中島敦壓低聲音,身體微微側傾避開從這裡經過的路人。
“算是吧。”踮起的腳尖一頓,八重神子略微思索了半刻,給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
[書]並不在西格瑪身上,但他曾是[書]的一部分,就像是[書]曾經是世界樹的一部分一樣。
他們曾吮吸過同一條根係輸送出來的營養,相似的構成會讓他們彼此吸引。
找到了西格瑪,就能找到[書],世界樹就會被修補好,地脈記憶才能更為完善。
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回家了。
至於偵探社的問題,隻需要讓納西妲出手,事成之後稍微修改一番即可。
提及家這種充斥著具體回憶的地方,八重神子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鳴神大社,那裡曾寄托著她的過去,稻妻人民也曾將其奉為信仰。
隻不過當災厄降臨時,最先被毀滅的就是希望與信仰,也不知道那棵神櫻樹過幾百年才會重新發芽,稻妻又何時才能恢複正常。
走過一個拐角,迎麵而來的不是寬敞的通道,而是真槍實彈的武裝成員。
站在最前方的守衛率先收起了槍,隻不過其他成員的表現依舊不夠友好。
在看到這些人之前,中島敦就感知到了那股沉重的呼吸聲,他想要叫住八重神子,但奈何自己落後太多,要是想要八重神子聽到自己的聲音,必然會驚動守衛。
最後隻得集中精神,在拐角後落半步,儘可能的隱藏自己,將異能力凝聚於肢體。
一但察覺到形式不對,立即帶著八重神子逃跑。
“彆緊張,不用躲著。”八重神子氣定神閒的側身對著中島敦打了個手勢,但中島敦沒看懂。
沒看懂手勢,但他聽到了那句讓自己出來。
靠著牆角的中島敦眼神幾經轉變,咬咬牙,還是決定出去。
總不能讓八重小姐一個人在外麵,有他在多少能爭取一些時間。
見中島敦露麵,離他們最近的那個守衛拿出設備仔細比對了好幾次後,衝著他們隊長點了點頭。
“軍警找你們了?”
見這群人的負責人拿著自己遞過去的邀請函,表情幾經變換,將為難印在了臉上,八重神子攏了攏袖口,輕描淡寫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去見你們經理,一起吧。”
在被一群守衛帶到辦公室的路途中,中島敦用餘光悄默默的瞥了八重神子好幾次。
異能力雖是老虎,但也無法免俗的沾染上了貓科動物的好奇心。亂步隻告訴了他聽八重神子的指令,具體的操作一概不知。
明明秘密就在眼前,稍微一伸手就能解到事情的全貌,但卻被防彈玻璃隔了裡三層外三層,隻能站在紅線外麵抓耳撓腮的自己思考。
這種被毛線團捆住的感覺,困擾了中島敦的大半路程。
而與之同行的八重神子,則將藏在袖中手心的禦神簽緊握,在心中感慨中島敦的氣運。
上一次她為了眼狩令求出來的簽文是:枯木逢春,意為得忍且忍,得耐且耐。
果不其然,在第一百顆神之眼的狩獵儀式上,來自異國的風漂洋過海,穿越雷暴抵達稻妻,為稻妻帶來了新的希望與轉機。
而今早她為中島敦偵探社和中島敦求出的簽文是:浮雲散儘月當空,少見的上上簽。
這也是她為什麼主動將中島敦的臉暴露在監視器下的原因,按照那張簽文的釋義,比起躲躲藏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找上門。
這種沒有避諱的簽,近幾年就沒抽出來幾個。
就算是她自己也僅僅抽出來兩次,第一次是將旅行者送往影的時間,第二次就是替偵探社求的簽。
快要到地方的時候,八重神子的腳步一頓,上下打量了中島敦一眼。
隻可惜,她沒有狐齋宮大人那望人觀氣的本領,否則就能仔細瞧上一瞧,這個白發少年到底特殊在哪裡。
守衛們的工作範圍隻包括巡邏,結局衝突和引路,至於辦公室裡的那些談話和人情來往並不是他們應該知道的。
再將那份極為特殊的邀請函送進去後,守衛的隊長極為隱晦的看了中島敦一眼,眼中的情緒他再熟悉不過,那種自上而下的,充斥著主觀臆斷的——同情。
這種眼神中島敦看到過很多次,在幼年時期尤甚。
孤兒院的孩子們會因為自己受傷蹲坐在牆角時,逆著光站在他眼前,居高臨下的毫不遮掩的講述自己的疑問,施舍自己的同情。
稍大一些後,周圍的人群為了填飽肚子,無師自通的學會了遮掩情緒,學會了偽裝。
似乎隻有他自己依舊在原地踏步,一抬頭,身邊的同伴都跑到了前麵,自己是最後一名。
剛想要奮力向前追趕時,院長將他關在地下室裡,同情的眼神便從孩子們轉移到院長身上。
等到他被趕出來,在橫濱的街頭流浪,河對岸衣著光鮮的獨立青年們則會同情的看向衣著破爛的他。
直到加入偵探社,和社員們經辦一件又一件委托後,這種表情才逐漸在他身邊消失。
而現在,又出現了。
剛才那個守衛之所以同情的看向中島敦,純粹是因為他看到了西格瑪接過邀請函後陰沉的麵色,對他的未來感到悲哀。
畢竟這裡是天際賭場,不受任何國家法律的約束,在這裡死個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守衛離開前,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屋內人的示意,辦公室的大門並沒有關嚴,留出了一道小小的縫隙,裡麵人談話的聲音就順著這條縫溜出來。
“恐怖分子潛入賭場?”在隱隱約約聽到這幾個字時,八重神子抬眼看向中島敦, “他們好像在說你哦。”
雖然知道對方是在開玩笑,但一想到偵探社在世人眼中依舊是犯罪集團,中島敦怎麼都笑不出來,勉強扯了扯嘴角,算是回應。
他們能聽到屋內人的談話,也就意味著裡麵的人能聽到他們的話。
雖然剛才那點聲音按照正常人的耳力來推算,根本聽不到什麼。但經常接受改造手術的獵犬隊員顯然不在這個範圍之內。
但好在對方記得這是彆人的場合,隻是拆掉了辦公室的大門。
在此等待許久的大倉燁子單手撐著座椅扶手,伸腿踩上一旁同伴的椅子扶手,借力力道轉身。
座椅下的地毯被這股力道硬生生拽出一個大洞,那裡的繡樣剛好是一隻狐狸。
被撕裂的地毯隻有寥寥幾根絲線仍在堅挺,能讓人勉強看得出來這塊布料本身的模樣。
“還以為你們要躲一輩子,陰溝裡的老鼠們!”自從來到天際賭場就一直在忍耐自己脾氣的大倉燁子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不服從管教的經理,明明擁有武裝卻依舊被相關方判定為普通市民導致她不能隨便出手的護衛隊。
八重神子和中島敦到來的實在是恰到好處,一個沒有任何身份信息的[黑戶]和一位被掛在通緝令上的逃犯,沒有什麼比這兩位更能讓人心情愉悅了。
而對大倉燁子此舉感到最為冒犯的並不是中島敦,也不是八重神子,而是西格瑪。
作為天際賭場的負責人,他辦公室的大門被拆了,地毯被弄破了,最為關鍵的是,這兩件事都發生在他眼前,他還都沒能阻止。
這無異於把他的麵子拽下來放到地下踩,更何況先前這兩人趾高氣昂的讓自己關閉賭場,簡直是踩到了西格瑪的雷區。
賭場,是他唯一擁有的存在了。
絕對,絕對不允許被破壞。
而另外兩人手裡有他的特彆邀請函,當時他做出過承諾,憑借此邀請函可以帶一位客人前來,無論對方身價幾何。
就算對方帶來的是一名逃犯,他也不能主動開口趕人。
但對於三番五次挑戰他心理極限的另外兩人,可就沒那麼客氣了, “從我的賭場滾出去!”西格瑪麵色不善的指著大倉燁子和立原道造。
背後的落地玻璃窗為了承受高空的壓力被釘上了條板,第一次見到這扇窗戶時西格瑪還有心情調侃這是藝術為現實做出的妥協。
而現在,他所擁有的,絕對不能因現實而妥協!
高空的陽光沒了厚雲層的遮擋能射到更遠的方向,而被那兩條條板遮擋的部分則變成陰影附在地麵,延伸成為審判的十字架。
而西格瑪,則是這場審判的發起人。
“你剛才讓我’滾出去’?”大倉燁子緩緩轉身,被帽簷遮住大半的臉龐瞬間就冷了下去,但再抬頭時,她又換了一副開朗模樣, “看來西格瑪先生對賭場的武裝戒備力量十分放心。”
“那我也就放心了。”大倉燁子笑吟吟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細長的管狀物, “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我的見麵禮”
要不是看到了她手中的起爆器,立原道造都要誤以為她轉性了,看了看周圍持槍的安保人員,立原道造壓低了嗓音,用僅能兩人聽到的音量問道: “喂,你什麼時候裝的炸藥!”
“上飛機之前,我讓鐵腸幫我裝了很多。”大倉燁子歪著頭,一副鄰家小妹的天真做派。
下一秒,鄰家小妹按下了自己新得到的玩具按鈕。
近乎同一時間,起降站附近傳來巨大的爆破聲,大量炸藥堆積起來的能力向外逸散。
雖然波及到這件辦公室時,已經沒有太多餘威,但西格瑪依舊沒站穩,身形狼狽,最後隻好扶著桌子保持穩定。
在這場爆炸中最為震驚的就是立原道造,他還以為大倉燁子將炸彈放在了辦公室,沒想到的是他們先前乘坐的飛機本事就被塞滿了炸藥。
要是大倉燁子的手一個不穩,他們在路上就沒命了!
逃過一劫的立原道造看著被炸毀的起降站,嘴角抽搐,無論任務是否完成,他們好像沒法用正常的方式回去了。
趁著眾人都沉浸於剛才的爆炸中尚未回神時,躲在一側的八重神子在光明正大的打量西格瑪。
據她所知,世界樹並不能憑空的創造一個[人],一定要有一個依托才行。
西格瑪遺忘了自己的過去,因而被持有[書頁]的人選中,二度賦予其人格和新生。
先前旅行者曾斷斷續續寫過一段時間的日記,在兩人離開提瓦特後,這本日記輾轉來到她的手上,曾被她刊印過多次。
其中有一則故事很有意思: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我站在一棵樹麵前。
夢裡的樹很高,曾經見過這棵樹的人告訴我:
這棵樹很久之前生過病。
那場病很嚴重,差點奪走這棵樹的生命,好在有人肯為他治療。
治病人的身體並不是很好,在這棵樹康複之前便已經死去。
如今我接替了她的位置,繼續為這棵樹治病。
在這棵樹恢複健康之前,我在樹下做了一個夢,在夢中我們見了一麵,她讓我好好長大。
不了解其中內涵的讀者怕是隻當這則故事是一個夢,而打理稻妻上下數百餘年的八重神子有著不一樣的見解。
很久之前她便發現記憶會消退,記錄則會因為人的緣故,或多或少受到主觀判斷而發生改變。
彼時尚且稚嫩懵懂的她去了璃月,在市井之中,她聽到有人在講評書,璃月的曆史在他口中娓娓道來。
雖說同她的記憶有些許出入,但大致上並無太多差錯。
也就在那時,八重神子意識到了不會被更改的記憶是——書籍。
回到稻妻後她馬不停蹄的創辦了八重堂,在民間招募能人異士撰寫稻妻曆史。
但過了一段時間後,八重神子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每個人看待事務的方向都是不一樣的。
麵對一件事,不同的人有著不同的見解,因而寫出來的[曆史]變得不再可信。
事情又一次陷入僵局。
直到她接觸到了輕小說這類文學方式,她發現,隻要給那些作家一個方向,他們就能創造出無數以現實為基準的作品。
隻要仔細研讀,便能窺出一二,而且這種方式隻會被世界樹甄彆為無用的垃圾,並不會被清理。
於是,八重堂的業務從史料編輯改為輕小說征集。
旅行者顯然也知道這件事情,日記的記錄時間是在須彌的那段時間,那時候的世界依舊病著。
八重神子根據各個地區的書籍野史得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推論:幾百年前治療世界樹的另有其人,對方逝去後,此後的須彌由小吉祥草王繼任。
但在提瓦特的所有記錄中,小吉祥草王就是須彌最初的神明!
旅行者的這則日記印證了八重神子的猜想,天理施加於諸身的磨損並不是簡單的遺忘,而是毀滅的倒計時。
遺忘是磨損的一種,但倘若所有的記憶都被遺忘,所有有關於提瓦特的記憶都被封存,提瓦特還會存在嗎?
沒等她想明白這個問題,災厄悄然降臨,黑紅色的淤泥封鎖地脈,偽造的太陽被虛假的星空鎮壓,禁忌知識再一次席卷提瓦特,黑色的紋路爬滿背脊,人們在哀嚎聲中死去。
彼時的提瓦特已經不適合繼續生存下去了。
那時,與地脈聯係最為密切的納西妲再次深入世界樹,從中調查,得出的結論令人扼腕。
高天會聽到人們的渴求,有饑饉,便落下食物;有貧瘠,便出現礦藏……*
這是高天定下的規[規則],每當有人違反了[規則],高天便會降下寒天之釘,使其走向毀滅,在此地積攢的能量則會被送往高天所在。
現在的他們違反了……[規則],懸在頭頂的寒天之釘即將降下。
最令人感到驚恐的不是頭頂隨時降下的審判,而是預見無法阻止的未來……
第79章
第 79 章
為此,七神進行多次秘密會談。
按理來說,七神的會議,作為眷屬的八重神子並沒有資格參加,此種大部分內容是她多次同影閒聊時,一點點拚湊出的真相。
那時的影沒日沒夜的精進武藝,在災厄尚未完全淹沒提瓦特之前,她必須要守住稻妻!
以此身,庇佑千萬臣民之夢。
也是因此,八重神子開始頻繁的代替影參加會議。
在最後一次會議中,他們做出了一個所有人都無法判斷未來的決定,那就是以世界樹和地脈為依托,利用神之心和神之眼的力量,帶著所有人——離開提瓦特!
去尋找一個新的家園,等待災厄發生。
一切繁榮都有終點,一切災厄終會結束。
待大地再度迎來春生,他們會帶著希望回家。
繼承[高天]留給提瓦特的傷疤,在一片枯萎中紮根生存。
不斷地筆直向上。
他們不是逃離,隻是暫時離開,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他們會再度回到家園。
而現如今,最後一塊名為西格瑪的希望碎片正在為了他的依托努力。
等到他明白自己存在到底意味著什麼時,將他的一生勾勒完整的那一頁就會回到世界樹,到那時他們就可以回家了,回到提瓦特。
回到那個充滿希望與美好的地方。
想到這裡,八重神子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隻要能回去,無論付出什麼都是值得的,時間則是其中最不值一提的付出。
“你這女人在笑什麼?”大倉燁子一臉不爽的看著八重神子,一進門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難纏的是,直到現在她也沒摸清對方實力,甚至神經過於興奮的時,偶爾還會遺忘她的存在。
著隻能說明一點,對方很擅長隱匿,保守估計的話,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
沒等八重神子回答,大倉燁子眯起眼舔了舔一側的犬牙,轉頭看向望著被炸爛的起降站發呆的立原道造, “你,看好這兩個對天際賭場起降站進行爆破的嫌疑犯,我去搜查其他可疑人員。”
“啊?”立原道造不可置信的看向大倉燁子,如果他的記憶沒出錯的話,炸掉起降站的好像是他們吧。
“啊什麼啊!”大倉燁子恨不得掐了立原道造的聲帶,這樣他的語言器官就能暫時停止工作了,並且還不影響後續的活動, “你是沒聽見我的命令嗎!”
“啊?”
“……啊!”反應過來的立原道造連連稱是, “我會看好這兩人的!”
西格瑪略微鬆了一口氣,雖然事情的走向有些出乎預料,但總歸沒有那麼麻煩了。
“我還要去安撫被爆炸驚擾的民眾,諸位還請自便。”
明顯改變的語氣,往往隻有兩種原因,賭氣和強撐著一口氣。
八重神子饒有興致的盯著西格瑪的背影,在他即將離開的那一刻開口, “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給我一杯茶嗎?如果有酒那就更好了。”
西格瑪的腳步一頓,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在其中, “照這位女士說的做!”
早知道就不發布特殊邀請函了!
隱匿於暗處的人員的到首肯後,對著西格瑪微微欠身,悄無聲息的離去。
“惱羞成怒了啊。”八重神子靠著椅背捂嘴偷笑,被書頁寥寥幾筆勾勒的二次人生沒法給西格瑪帶來更多的信息。
在輕小說中,這類記憶近乎空白的人要麼強大到無懼任何事情,在旅途中尋找記憶,要麼就是扭曲到誓死守衛自己所擁有的一切,聽不進去任何勸告。
顯然,西格瑪的心性算不上是成熟,和小孩子沒什麼兩樣。
新生的孩子被賦予重任,而他的監護人顯然不合格。
忘了告訴他一個淺顯的道理:越是焦急,便越會露出破綻,隻有冷靜,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此時,離去的西格瑪緊鑼密鼓的安排相關事宜。
能來到天際賭場的要麼是賭徒,要麼是富豪,這群人鬨起事來,可不是賭場目前能承受得的。
他必須在事情發酵起來之前,將起降站被毀的事情壓下去。
他不敢想象,如果賭場裡的人知曉了他們暫時無法離開的消息,會做出多麼瘋狂的事情。
人們會開始騷動,隱藏在身軀裡的惡意會愈演愈烈,就像是一場措不及防的瘟疫,席卷整個賭場。
妥善安排好一切後,西格瑪走到機房的角落,扶著牆體乾嘔,剛才差點就要搞砸了。
說什麼嫌犯是持有邀請函的兩人,起降台明明是獵犬炸毀的。
明明知道真相是什麼,他卻隻能任由獵犬借著排查嫌犯和隱患的理由四處搜尋。
他實在是太沒用了,差點連賭場都護不住。
因身體的不適而躬著身的西格瑪緊咬嘴唇,獵犬的鼻子向來是最靈的,要是被他們發現了天際賭場的真實麵目,絕對會奪走賭場的控製權。
既然如此,隻好讓他們在發現秘密之前徹底消失了。
眼底的迷茫逐漸被堅定所替代。西格瑪握緊手中的通訊器,作為賭場的負責人,他不能直接抵抗。
倘若被獵犬認定為襲擊,對方絕對會對賭場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害。
事到如今隻有最後一個辦法,他記得獵犬有不能對平民出手的規定。
既然如此,就讓那些拖欠賭場資金的賭徒來打前鋒好了,也算是物儘其用了。
思及此處,西格瑪握住通訊器的手有緊幾分, “發布指令, [如發現以下兩人,發動攻擊者,免除其罪責和債務]”
同一時間,所有負債者的房間內的投影電視都被投放了這段影像。
免除負債四個字,無疑是令賭徒們垂涎的香酪,僅僅是幾十秒的影像就已經足夠他們不顧一切了。
狐狸的耳朵總是比尋常人要敏銳上幾分,雖然天天際賭場的隔音效果做的不錯,但外界的騷動可瞞不過八重神子的耳力。
“你不去幫忙嗎?”八重神子格外悠閒的舉著酒杯輕晃, “你可愛的同伴好像陷入危機了呢?”
“……我目前的任務是看守你們兩個……嫌犯。”
說實話,這話立原道造自己都不信。將一個通緝嫌犯和普通人放在一起,怎麼看都不是什麼好選擇。
“可是,西格瑪似乎讓普通人對你們下手了哦。”八重神子放下酒杯,對著辦公桌上的電腦打了個響指,嗤嗤啦啦的廣播聲從中傳出。
在聽到免除負債這幾個字的時候,立原道造的瞳孔因這難以置信的信息擴大。
如果這是真的話,那麼燁子一定正在被普通人圍攻,偏偏獵犬有規定不能對普通人動手。
現在他們的處境十分被動。
立原道造看了看門外的走廊,眼神掙紮。
得益於改造後的身體,那些雖然微小但依舊能聽出來的雜亂聲響無時無刻不牽動著他的神經。
玻璃碎裂的聲音,刀劍揮舞時發出的破空聲,雜亂的腳步,最起碼有三十人。
這些響動加重了立原道造的焦慮,燁子她……
“真的不去幫忙嗎?”八重神子站起身對著中島敦比了個手勢,示意他捂住耳朵。
在眾多文學作品中,狐狸往往是美貌的代名詞,她們年輕又有魅力,隻要輕飄飄的說上幾句話,就有無數人前赴後繼的去完成。
雖然有誇大地成分在裡麵,但暫時性的[引導]這種簡單的小事,她還是能做到的。
“起降站已經被毀了,我們可沒有辦法出去。”被酒精浸潤過的喉嚨,透著引誘的音調, “可不去幫忙的話,你的搭檔似乎會死在圍攻之中。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要是有人能伸出援手就好了。”
一旁的中島敦,聽話的捂住耳朵。驚奇的看著立原道造逐漸渙散的瞳孔,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出了門。
這種驚訝持續到八重神子敲了敲他的頭, “小家夥,該你上場了。”
“我…我應該做些什麼?”
完全不知曉計劃的中島敦一臉迷茫,亂步先生隻是讓他聽從八重神子的吩咐,其餘的一概沒講。
突然得到自主行動的指令後,他一時找不到任何可以繼續的任務。
“做你想做的就好。”八重神子將剩下的酒水潑灑到地毯上,泅出一片深色的痕跡,遠遠看去像是一棵樹的模樣,但仔細看幾眼,隻覺得那像是狐狸。
“我說過,你的運氣很好。”酒杯在手中轉了幾圈,八重神子又坐了回去, “跟著你的直覺走,你會找到目標的。”
將中島敦哄出去後,八重神子回到那片酒水浸染出的痕跡麵前,緩緩蹲下身,閉眼,口中念叨著艱澀的話語。
身前的痕跡仿若有了生命,逐漸向四處蔓延,最後彙向同一個方向。八重神子睜開眼後,對於接下來的目標有些預料之外, “居然藏到這麼顯眼的地方嗎?果然還是小孩子。”
地毯上的痕跡也隨著八重神子的離開逐漸消失,仿佛從未有東西在此處存在過。
順著神櫻樹影的指引,八重神子來到了一間客房門前,這件客房距離賭場最為近便。
每天來來往往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會經過這個拐角。
人多,也就意味著混雜,如果有一些不該有的東西混進去,也不會被立即發現。
但缺點就是——藏得太淺了。
就和西格瑪的心性一樣,一看便知。
纖細的手指在門扉前停留片刻,似乎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敲門。
但下一秒,手指便落在了身側人唇前, “小心點,可彆把人嚇跑了。”
“嘖。”
改變了自己年齡的大倉燁子偽裝成一位推著嬰兒車的年邁老人,本來是想借機製服八重神子的,但沒想到還沒靠近就被識破了。
“話說,你是怎麼知道這裡的問題的。”大倉燁子恢複了自己慣用的年齡,同時毫不留情的鎮壓了立原道造變回來的想法。
他們兩個在擺脫那群賭徒時,無意發現了一枚中空的硬幣。
在立原道造異能的暴力拆解下,他們明確了硬幣的內容物——微型炸彈。
差不多一枚硬幣就能把一個成年人炸上天。
目前的壞消息是這座賭場上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硬幣炸彈,好消息則是這些硬幣炸彈裡被安裝了特殊的電子啟動器。
隻要找到啟動器,將關聯性接觸,這些炸彈最多會被當成假幣處理掉,造成不了什麼大的危害。
不得不說想出這個點子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恐怖分子。
將貨幣製成炸彈,一旦流出並爆炸成功。
普通民眾對就會對政府的公信力產生懷疑,甚至會進一步影響國家信用。
到時候,他們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等著流言發酵,就能掀起世界級的恐怖襲擊。
“某位萍水相逢的朋友在這裡落了一枚硬幣,雖然僅僅是一枚硬幣,但對於一部分人來說,那也彌足珍貴。你覺得呢?”
當初夜蘭帶著多莉的部分來源不明的資產來天際賭場洗白,除了應該抽取的部分傭金外,餘下的所有全都歸還多莉。
從商多年,多莉的雙手流轉了數不清的摩拉。
就算是來到了橫濱,依舊無法阻擋她對金錢的喜愛。
哪些硬幣紙鈔有問題,她一上手就能分辨。
早在第一批資金洗白回收的時候,提瓦特就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但民間組織插手這類事務,絕對是會成為重點關注對象,但改變的時機尚未來到,提瓦特還沒做好走出幕後的準備。
有些事情,還是要交給專門的人來做才是。
比如——獵犬。
隻要在角落留下一丁點線索,敏銳的嗅覺也會幫他們找到獵物的藏身處。
“有這種事嗎?”大倉燁子緊咬著後槽牙,麵色猙獰的又一次按下了立原道造躍躍欲出的頭, “你那位朋友還真是不小心啊!”
原來是你們放的啊,還以為是湊巧找到了關鍵線索,到頭來是彆人放的誘餌。
他們兩個則不負眾望的鑽了進去,還厚著臉皮來幕後推手麵前質問。
這可真是,太!棒!了!
但他們目前最為重要的事情不是相互撕打,而是找到西格瑪。
在不確定炸彈藏在哪裡時,比起一個個房間的去搜尋,還是直接問屋主遙控器在哪裡來的更快。
大倉燁子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八重神子,率先打開了房門, “你們兩個,不要拖我後腿。”
“是!”剛剛變回正常身高的立原道造下意識的應了一聲。
按照常理來講,三人隊伍一般是前後方偵查,中間支援,一般是兩前一後的陣型。
奈何被誘騙過的立原道造並不信任八重神子,警惕的背對著大倉燁子緩步後退。
腰側的武器也被調整到了合適的角度,隻要對麵的人有任何異動,他就會毫不留情的動手。
走在最後的八重神子在立原道造的注視下瞥了一眼已經打開的,略顯淩亂房間,意味不明的說了句, “哎呀呀,真是警惕啊。”
果然還是需要一點運氣才能抓住西格瑪,希望小家夥那邊沒讓她失望。
看著暴露在眼前的,洗劫一空的保險箱,大倉燁子牽著嘴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語氣是罕見的平靜, “你看好她。”
“那你呢?”立原道造下意識的詢問搭檔的去處。
“當然是斬首。”
再次被[看管]起來的八重神子毫不介意,隻是在大倉燁子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合作愉快。”
目前為止,都和提瓦特所推演的一樣,隻差最後一步。
終幕,就要要開場了。
第80章
第 80 章
聽了八重神子那含義模糊的一段話後,中島敦迷茫的在賭場四處遊蕩。
自己該去的地方又在哪裡?
思來想去,中島敦順著被炸毀的起降站一路向下,作為天際賭場的負責人,西格瑪不可能將所有的飛行器都放在一個地方。
但根據他的觀察,起降站確實隻有一個。
所以說,隻要有人想要離開,就必須經過起降站。
直覺,真的有用嗎?
為了避免強風將自己卷出場外,以及擁有更開闊的視線,中島敦握著因爆炸衝擊而裸露的鋼筋,粗糙的螺旋紋理在掌心擠壓出紅痕,焦急的心情反倒讓人忽略了身體傳來的疼痛。
握著鋼筋的手指相互擠壓,尚有空餘的拇指不自覺的摩擦指節,就在中島敦猶豫要不要放棄這個地點的時候,頭頂傳來重物破空時的巨大聲響。
他下意識的伸手準備去接,但忘記了自己所處的環境。
從高空墜落的西格瑪帶來的巨大衝擊力,毫不留情的將中島敦一同帶下。
可惜的是,起降站幾乎位於賭場的最底層,這一次已經沒有什麼平台能供他們起降了。
“為什麼?”西格瑪不明白,眼前這個人為什麼要救自己。
明明他們是敵人,可是為什麼要救自己。
“要救偵探社就必須找到[書頁],而你是唯一一個和[書頁]有聯係的人。”
中島敦的目光並沒有為西格瑪停留半分,他必須找到一個新的可供兩人停留的地方。
在這種緊張嚴肅的場合,中島敦莫名的想到了第一次出外勤,坐飛機時,帶了太多行李,結果被工作人員告知需要另外辦理托運。
那時候太宰先生告訴自己,大型飛行運輸設施對於重量都一定的限製。
倘若配重過高,就會影響飛行器的行駛,所以很多飛行設施都采用了特質的輕型材料。
而常年在空中飛行的天際賭場,也一定會有減輕重量的結構。
客房和賭場都是需要一定空間的留存,所以這兩個地方的配置幾乎無法削減。
起降台被炸了,最底層可供運行的能源設備更是沒辦法減少。
那麼隻剩下最後一個地方了——底層邊緣的支撐結構。
在重力的作用下,兩人的掉落速度飛快,等到中島敦看到身側的鋼架時,他們因繼續下降錯過了那一小段距離。
如果沒辦法用手抓的話,那就用尾巴好了。
半虎化後的中島敦力氣也增加了不少,抓住一個成年人完全沒有問題。
但近似倒立的姿勢讓身體的重心隨著重力不斷下移,抱著西格瑪已然不現實。
那種從自己胳膊滑落的感覺,是失去的前奏樂章。
眼看西格瑪就要墜落,中島敦鬆開一隻手,拽住了西格瑪的手腕。
與此同時,側邊支撐力量的缺失,讓西格瑪處於嚴重的失衡狀態。
在風中晃悠的身體,許多次都擦著賭場的地層架構。
身後傳來的火辣痛感,被神經一絲不差的傳遞給西格瑪。
直到另一隻握住了手腕,西格瑪的情況才略有好轉。
或許是知曉自己臨近死亡,西格瑪的語氣也變得溫柔起來, “我說,為了偵探社沒必要拚到這個地步吧?”
或許是怕中島敦的回答令他失望,西格瑪沒等他開口便繼續說道: “你要是想要知道[書頁]的下落,我可以告訴你。”
“作為一個普通人,我已經拚儘全力的去尋找存在的意義了,隻可惜,還是沒能找到。”
或許這就是名為西格瑪的一生吧。
身為沒有過去未來的人,給自己取了西格瑪這樣求和的名字,本意是希望從其他人身上學到些什麼,但最後卻成為了一個由其他人組成的怪物,毫無自我可言。
真是……可悲……
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中島敦突然加大了握住西格瑪手腕的力道, “不可以,人絕對不能留下[不知道為什麼而活,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這樣無用的遺言而死去!”
“很抱歉,但謝謝你。”被握住的手腕一點點下滑,像是無法更改的預言,被現實抹上絕望的灰。
我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不斷下墜的西格瑪強忍著眼周的酸澀和體內因高度快速改變而產生的疼痛,他不舍的看著已經麵目全非的天際賭場。
自己和賭場有一個能活下來就夠了。
天際賭場為了篩選客人,刻意立於高天,而為了維持賭場的運轉,自賭場誕生起,西格瑪從未離開過那片區域。
他沒有記憶,睜開眼便是孤身一人,握著一個不存在的地點的車票於沙漠醒來。
在黃沙中獨自彷徨三天後,被人販子商團控製,或許沒有異能他也會成為商品之一。
後來被費奧多爾帶走,幾乎所有時間都在地下室度過。
無論是沙漠,地下室,亦或是賭場,它們都離地麵上的生物太遠。
看著圍著自己袖口瑪瑙扣打轉的蟲子,西格瑪恍惚間記起自己曾在昆蟲圖鑒上見過它。
這是一種趨光性生物,終其一生都在追逐那須臾的光亮,就像他追逐自己存在的意義,死守著天際賭場一樣。
他自誕生起三年所經曆的一切,如同周遭的風,消然逝去,了無痕跡。
不知為什麼,原本淩冽的能割破皮膚的風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耳畔傳來聲響, “要一起去看飛鳥翱翔的模樣嗎?”
“我快要死了,怕是不能和你同去。”
西格瑪將視線從賭場挪開,費力的掃了一眼身周,發現沒什麼特彆的存在後,全當剛才的聲音是自己臨死前的幻想。
“人總是在不停失去中走向死亡,可你的賭場依舊存在,它會保護你遠離傷害。”
提瓦特也會。
……
“這就是你們耍的把戲嗎?”從中控室返回的大倉燁子,要緊牙根,恨不得直接咬破那群人的喉嚨。
在中控室西格瑪那個瘋子想要和他同歸於儘,她好不容易找到支撐點,結果那個經理又被偵探社的白毛小子救了下來。
在對方總算是要死的時候,一陣詭異的風直接把人帶走,消失的一乾二淨。
在她的眼皮底下帶走目標人物,提瓦特,真是好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