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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鹹魚貴妃 馬達達 58122 字 12個月前

這怎麼能行呢, 四阿哥身子還沒有完全養好,若是跟她在?一起?, 病毒載量過高會導致他再次患病的,好不容易養好的, 若是複發? ,豈不是之前的功夫都做了無用功,再說了,他成日在?這裡呆著她就太不自由了, 畢竟在?卷王眼皮子底下, 有誰能安心養病·······順便摸魚。

她還記得之前有一回避寵所使的伎倆, 是以晨起?時便特意不梳妝打扮,身上也?隻穿一件半舊的家常衣裳,釵環也?不曾戴上, 頭發?隻用一個簪子鬆鬆的挽在?腦後, 務必重現她以往獨自在?家時的那種不修邊幅的模樣。

沒等四阿哥詢問, 她便極為懂事的主動開口道, “妾病,貌不修飾, 不敢見君”。

四阿哥手中正捏著本書,即便不在?書房, 他看書的時候極為專心的,明明也?沒有將?腰背挺得很直,卻自有一股放鬆的風流態度,此刻聽見她說話?,他抬頭瞧過來仔細打量了一番。

耿清寧見四阿哥的眼神專注在?她的身上,特意咳嗽了兩聲,拿帕子胡亂的抹了一把,要多埋汰就多埋汰,反正她是病人?,做什?麼都?是可以理解的,至於形象問題,自然會隨著病情的好轉一起?恢複。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四阿哥看了好一會才移開視線,他沒有再說什?麼,隻將?目光投在?書頁上,但?若是細瞧就會發?現,他的眼神並?沒有移動,而是渙散的盯在?書上,好半晌都?沒有繼續翻頁。

寧寧什?麼時候變得這般好看了?明明坐在?床上,身後也?沒有窗戶,但?是她整個人?就像被霞光籠罩,周身都?有著讓人?移不開眼的光暈,幾乎奪人?心魄。

他放下書走?到外間廊下,清風徐來,他輕撫胸口,許久,那裡的跳動才恢複如常。

屋內的耿清寧幾乎無聊到對手指,其實她除了有些咳嗽,其他什?麼症狀都?沒有,不冷,沒有發?熱,胃口也?好得很,與他之前生病的症狀一點兒也?不像,想來應該是無事的。

陳大夫也?是這般想法,自從四阿哥病好了,他心中的這口氣終於鬆了下來,臉上也?長了一些肉,不再是之前惶惶不可終日的那副模樣。

現下甚至有心情吐槽一二,隻覺得四阿哥不顧病體?成日守在?耿格格床前實在?無甚必要,以耿格格壯如牛的體?質,最多三日,必然無事,主子爺還不如操心他自個兒的身子呢。

耿清寧確實也?無甚大事,不過嗓子癢了兩天,還沒用上大蒜素,她就全然好了,可見她免疫係統的強大。想來也?是,做了那麼多閒魚任務,她的體?質不知加了多少?次,麵對病毒自然是小菜一碟。

不過想到四阿哥那愛操心的性子,她仍然在?床上躺了兩天,反正做完大項目之後休整兩天也?是有必要的,全當放假。

隻是躺著無聊,她又開始想著弄點好吃的,前兩日的藕沒吃著,她便一直心心念念著,便叫紅秀去?膳房問有沒有藕粉,吃不著蓮藕,喝碗藕粉也?是好的。

行宮裡有好幾個湖,夏日賞荷,冬日吃藕,即便主子們不提,下麵的人?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好東西?爛在?水裡,紅秀去?問,果然有去?歲冬日裡做的手工藕粉。

藕粉先拿些許涼水化開,再用滾燙的熱水衝泡,攪拌至透明狀即可,裡麵還加了煮好了蓮子、蜜豆、芝麻、紅糖等,喝起?來藕香撲鼻,香甜可口。

除了衝泡好的桂花蓮子藕粉之外,膳房還額外上了兩樣拿藕粉做的點心,一個透明的皮子中裝著黑乎乎的餡料,另一樣則是潔白如玉,端上來的時候還在?微微晃動。

紅秀口齒伶俐的介紹道,“膳房的人?說這道黑色的是黑芝麻藕粉圓子,另一道則是藕粉桂糖糕”。

耿清寧來了興致,藕粉桂糖糕是紅樓夢裡賈母招待劉姥姥的一款點心,之前隻聽說過這道源自江南的點心,沒想到見識的時候卻是在?北方的熱河行宮。

雪白的糕點上麵澆了桂花蜜,叫耿清寧說就像是現代的雙皮奶切成塊之後澆了蜂蜜,吃起?來既有一點點的奶香味,也?有藕粉清甜,十分適口。

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黑芝麻藕粉圓子,透明的藕粉皮裡麵滿滿的黑芝麻和堅果的餡料,外皮糯裡麵香,越嚼越香,好吃極了。

等吃了點心,再去?喝藕粉,難免覺得十分甜膩,耿清寧又叫泡了清茶過來,一壺茶兩盤子點心,加上手裡的閱讀器,要多滋潤就有多滋潤。

藕粉養胃,如此吃了兩天之後,耿清寧覺得胃口大開,她不再滿足於吃這些清淡的東西?。

要不,吃個火鍋?

一想到火鍋,耿清寧口水直流,熱河挨在?草原邊上,可不是得吃涮羊肉,將?嫩嫩的羔羊切成薄片,放在?鮮美的清湯鍋裡煮熟,再裹上滿滿的芝麻醬,那叫一個香。

可惜劉太監不在?這邊,他那手麻辣紅油火鍋做的地道極了,若是能吃上鴛鴦鍋就更美了。

現下雖說是夏日,可主子們開口要,下麵的人?自然不會說一個不字,從庫房中找出火爐和鍋子洗刷乾淨,片肉的、洗菜的,整個膳房都?忙活起?來。

等到午膳的時候,擺滿了整整兩個膳桌的東西?,上膳沒有單數的規矩,除了涮羊肉的鍋子,膳房還額外進上了一個滿族酸菜鍋子。

耿清寧伸頭一瞧,叫她說就是東北殺豬菜,隻不過要更講究一些,送膳的小太監說是用雞湯煨的,裡麵放的是上好的五花三層,血腸,還額外加了一些海貨進去?。

不過滿族好像本就起?源於東北三省,寧古塔這個滿族的龍興之地其實就是以後的黑龍江,耿清寧尋思著她這是嫁到東北那旮瘩了,那順治、康熙他們說話?會不會一開口就是滿嘴的東北大碴子味兒?

耿清寧又去?看四阿哥,不知為何她就更想笑了。

咳,這樣有些不太禮貌,耿清寧夾起?東北名菜嘗了一口,酸菜發?酵的太厲害,乳酸含量有些超標,在?她看來,酸味已經蓋住了鮮味。

四阿哥倒是吃的很凶,甚至還嫌不夠酸,又調了一個蒜泥、蔥花、陳醋的蘸料蘸著吃,最後還在?鍋裡下了揉好的雞蛋麵,撈進他那個滿是醋的碗裡。

耿清寧在?旁邊看著牙已經倒了一片,抱著她的涮羊肉吃,根本不敢涉足四阿哥那邊的領地,生怕羊肉隻是經過那邊就染上了酸味。

悠閒自在?的日子過得太快,她的肚子開始逐漸顯懷的時候,熱河突然就變天了,嗚嗚的風刮著,還怪瘮人?的。

比風更讓人?害怕的是木蘭圍場那邊送來的消息,耿清寧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信兒,但?是她明顯感覺到四阿哥整個人?都?緊崩了起?來。

聖駕匆匆返京,沒有在?中途任何一個行宮休憩,包括熱河。

這時候才有一些信兒慢慢的傳出來,先是說十八阿哥得急病去?了,然後又說十三阿哥被關了起?來。

又過了兩天,戴先生親自從京城快馬趕來熱河,帶了一個令人?心驚膽戰的消息。

太子被廢了。

耿清寧開始收拾行李,這麼大的事兒,熱河肯定?是住不下去?了,幸好她東西?不多,本來也?就沒帶幾樣,這下更是輕車簡行,隻要四阿哥一聲令下,她這邊就能走?人?。

行宮內的這個宮女?紅秀她用著很好,大蒜素都?是紅秀在?提取,既膽大又細心還忠貞不二,一時間倒是動了將?人?帶走?的心思。

紅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搖頭拒絕了,說是父母親人?都?在?熱河,實在?不忍心離家。

行宮裡的宮女?和京城的有所不同?,都?是由民間裁選,到了年紀就可以出宮嫁人?,有銀子傍身,還見過世麵,不少?宮女?還未出宮,家裡的門檻幾乎就被踏破,吃香的很。

耿清寧也?不做強求,人?各有誌,而且她現下隻是一個貝勒府中的小小格格,彆人?心中有疑慮也?是自然,便叫於進忠取荷包賞她,算是全了這段時間的主仆情分。

果不其然,京中的旨意很快就到了,令四阿哥回京審案。

耿清寧並?不關心政事,在?現代的時候她新?聞聯播都?看不明白,隻知道字越少?事越大,現下在?清朝被關在?內院裡,更弄不明白那些人?心裡的彎彎道道。

她隻看到四阿哥滿臉的嚴肅,平時閒適的狀態完全消失不見,整個人?繃的緊緊的,像拉緊的弓弦的一般,就連騎馬的時候腰背之處都?是直得。

雖然很好看,整個人?如青鬆一般,但?,這個姿勢腰一定?會痛的。

等到休息的時候,耿清寧就將?他拉緊馬車裡,粗略的給他揉腰點穴,她甚至在?想要不以後跟陳大夫請教兩手,畢竟四阿哥卷起?來的時候,當真有些過分。

馬車裡沒有彆人?,四阿哥緩緩的吐出一口氣,肩頸放鬆了一點,但?是眼神仍未聚焦,想必還在?想事情。

耿清寧沒去?管他,太子被廢這種大事,任何一個阿哥都?不能平常待之。

俗話?說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不想當皇帝的阿哥也?不是好阿哥。

其實之前以她一個鹹魚想法會覺得,爭什?麼皇位,當個富貴閒人?不是很好嗎,又有錢又有空閒,遊山玩水好不快活。

可來這裡好幾年後,耿清寧對清朝的繼承製度也?有所了解,清朝與明朝不同?,明朝隻要是龍子皇孫,封地賞賜多多,雖然沒有權利,但?享不完的榮華富貴總是有的。

比如說明朝福王朱常洵,就藩的時候萬曆一次性賞良田四萬頃,還有鹽井茶稅,雜稅等等,全都?歸他,後代隻要彆敗家的太過分,彆被改朝換代,個個都?是富貴閒人?。

可在?清朝,皇子王爺們無聖旨不得出京,並?且‘不賜土、不臨民、不加郡國’,所有名下的土地莊園都?是由內務府從皇莊裡分撥,全都?隻能伸手問皇上要錢。

除此之外,清朝實行爵位遞減,除了鐵帽子王,剩下的人?遞減幾代之後就是個閒散宗室,除了腰上一根黃帶子,屁都?不是。

現下這些皇子們身邊有班底,可掌握各部實權,還沒有嫡長子繼承製,隻要皇上喜歡,就可以當皇儲,翻身的機會擺在?麵前,不用造反就可以合理合法當皇帝,為什?麼不博一把?

耿清寧摸著肚子沒說話?,現下這些磨難,這些考驗,都?是四阿哥成為雍正帝的必經之路。

第 97 章

京中同時辦理的有兩樁案子, 皇上命八阿哥審理內務府前總管——也就是太子乳母丈夫淩普的貪腐巨案,另一個則是四阿哥辦的這樁,宮中太監曹之璜向工部索賄, 還殘暴不仁, 鞭笞宮女,致使後妃下?葬時摔壞了棺材。

這兩樁案子一大一小, 一個是內務府總管, 一個隻是小小的太監,而且即便這般情形下?, 八阿哥還被提為內務府新的總管,樁樁件件都?被人?看在眼裡, 一時間八阿哥府門?庭若市,車馬成流。

當下人情往來需得先遞帖子,沒有提前造訪的道理,外頭的帖子都?是直接遞到八阿哥的手裡, 可內眷們的都是遞到八福晉處, 即便被門?房過了一遍, 遞到八福晉的帖子還是數不勝數,多到可以?拿來當柴火燒。

八福晉出身安親王府,身後那些宗室老親戚家的福晉總不能不見的, 少不得要安撫一二。八阿哥待人?隨和, 朝野上不少新貴與他的關係也很好, 這些人的福晉也不能不見。除此之外, 偶爾還有貧困的學子聞八阿哥的賢明前來求助,也不能撒手不管, 即便八福晉恨不得一個人?劈成兩半子用,這些事?兒也是忙不完的。

見她日漸消瘦, 八阿哥少不得勸兩句,“若不是要緊的,就拒了罷”。

八福晉沒應聲,隻是將補身子的參湯推到八阿哥的手邊,“快喝了罷,涼了效用便不好了”。

這是一盞獨參湯,除了紅棗、紅糖這些不值什麼東西的輔料之外,裡麵還有一個大約三寸見長得林下?參,依稀能見人?形,即便沒有百年,至少也是幾十年的老參了。

放在外頭這參絕對是能救命的好東西,多少富貴人?家也不見得有一個這樣的參,便是她當年皇上指婚,安親王府也隻陪嫁了兩個年份很淺的人?參,可如今這百年人?參在府上隻做平常使用。

她默默的想,就是再累又怕什麼,反正?有數不清的好東西養著,是以?她不僅不覺得累,整個人?還格外興奮,她想起安親王府,想起當年那個寄人?籬下?的自己,隻覺得揚眉吐氣,恨不得一輩子都?過這樣的日子。

八阿哥端起參湯一飲而儘,莫說福晉如此,便是他在麵對那些大臣、宗親也難以?說出拒絕之言,本來就想與他們交好,又怎能拒絕,況且現?下?太子被廢,儲君之位動搖,更不能在這個時候把人?心向外推。

*

四阿哥剛回京,貝勒府還未回就先進宮領旨謝恩,皇上不願意見任何人?,他便隻在門?外磕頭,又交代梁九功照顧好萬歲爺的身子,才去了永和宮。

永和宮門?口的小太監一直盯著乾清宮到這裡的路,遠遠的見著穿皇子蟒袍的人?過來了,便一溜煙的進去通報,一早上雲嬤嬤都?問好幾次了,可不得麻利些。

剛進正?殿,四阿哥便站在地上請罪道,“兒子不孝,讓額娘擔憂了”。

德妃娘娘盯著他看,先去看他的麵色,雖然消瘦但還算有氣色,又去看他的衣裳,大抵還是合身的,可見並?沒有瘦多少,良久,她才長舒一口氣,“回來就好”。

德妃娘娘就說了這一句,大殿內又安靜下?來,二人?相顧無言,母子二人?本就不太親近,此刻便是想關心兩句都?不知?從何開口,直到雲嬤嬤從外間抱進來甯楚格,上茶送點心的,小孩子的說話聲,殿內才恢複了生氣。

甯楚格拿著一把小木刀揮的虎虎生風,進到殿內,她一把扔掉手中的木刀,爬上德妃娘娘的膝蓋上,小手摟著娘娘的脖子,“瑪嬤,我?好厲害,我?會砍樹”。

德妃娘娘其實不大習慣與孩子這般親近的,即便生養了六個孩子,可沒有哪一個像甯楚格這般掛在她身上的。

便是甯楚格也是因著剛來的時候有些不適應,隻有在她懷裡才能安靜一會,才任由甯楚格這般親昵的,可沒成想這幾個月下?來,她竟然習慣了這般親昵的動作。

此刻,她低下?頭溫聲與乖乖孫女說話,“咱們甯楚格可真?厲害啊,連砍樹都?會呢”。

甯楚格幾乎將小下?巴揚到天上去,滿臉的自得之色,“那當然”,她從鼻子裡哼出兩個鼻音,又指了指自己的笑臉 ,“瑪嬤,親親”。

四阿哥自然是看到了的,他知?曉這個是耿清寧慣的壞毛病,其實甯楚格一歲之前,寧寧還沒這般做過,但一歲之後她就有有些肆意了。

其實耿清寧是擔心大人?的口水對孩子不好,傳染細菌病毒,甯楚格小的時候她就忍著,但誰能忍住吸貓、吸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呢,待甯楚格大一些就時常摟著吧唧一口,沒想到這種?親昵的舉動甯楚格也很喜歡,很快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自從甯楚格進宮之後,這個習慣就延伸到與她最?親近的瑪嬤身上,自那以?後,德妃娘娘的香粉和唇脂再沒有用過,生怕對她有影響。

不過,現?下?殿內還有四阿哥,德妃娘娘為難的看過去一眼,見他正?端著茶碗喝,仿佛沒有注意到她與甯楚格似的,才低下?頭在甯楚格的小臉上親了一口。

四阿哥一時之間有些恍惚,麵前的德妃娘娘極儘溫柔寵溺,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模樣。

德妃娘娘輕輕觸碰了一下?之後,立刻抬頭瞥了一眼,見四阿哥正?捏著點心吃才終於放下?心來,當下?輕咳一聲,指著他道,“甯楚格快看,是誰來了?”

甯楚格扭頭看了一眼,又很快的轉過頭與娘娘說話,“瑪嬤,待會吃什麼,甯楚格好餓”。

她每日裡活動量很大,滿宮裡瘋跑,以?前在蘭院的時候一日都?是吃三餐三點的,可德妃娘娘怕她吃多了積食,點心也隻敢給一兩塊,可不是就要餓著。

德妃娘娘愣了一下?,又引著她去看,“是你阿瑪,他來接你了”。

“阿瑪?”甯楚格有些疑惑,四個多月足以?讓一個才兩歲的孩子忘記所有,她看了兩眼又轉過頭去,“瑪嬤,我?餓了嘛”。

女孩子嬌嬌軟軟的撒著嬌,藕節似的小胳膊摟著,水靈靈的杏眼眼巴巴的望著,德妃娘娘很快敗退下?來,拿帕子細細的擦過小手,才放了一塊點心在她手上。

雖然甯楚格不記得阿瑪讓人?有些擔心,但德妃娘娘的嘴角卻一直微微翹著,壓都?壓不住。不得不說,被甯楚格全心依賴的感覺真?的很好。

不過,最?近的宮裡事?情多,萬歲爺心情肯定不會太好,甯楚格還是回貝勒府更安全,若是哪天不小心被遷怒了,小小一個娃娃可受不住。

德妃娘娘又抱著喂了兩塊點心,才戀戀不舍的將甯楚格交還給四阿哥,孩子離開阿瑪額娘太久總不是好事?,皇上遺忘的皇子公主?甚至還被下?下?人?欺辱,宮內如此,宮外也是這般。

甯楚格抱著德妃娘娘不撒手,大眼睛裡擠出來幾滴眼淚,“瑪嬤,你也不要甯楚格了嗎?”

德妃娘娘眨眨眼,隱去眸中的水色,她將甯楚格又抱回懷裡,認真?的看著她道,“瑪嬤最?喜歡甯楚格了,怎麼可能不要你,是你阿瑪額娘想你了,等過年的時候瑪嬤再去接你好不好?”

德妃娘娘說的很慢,力求讓甯楚格聽?懂她說的每一個字,好在甯楚格也不是個不講理的孩子,她疑惑的重複,“阿瑪,額娘?”

“對的,你的阿瑪額娘”,德妃娘娘溫聲道,“是對甯楚格很好很好的人?”。

甯楚格有些疑惑,“那……會比瑪嬤對我?還好嗎?”

德妃娘娘微不可見的一頓,點頭認可道,“會的,阿瑪額娘是世界上對孩子最?好最?好的人?”。

四阿哥在一邊聽?得心中酸楚,一時間分不清是因甯楚格還是為著自個兒,他接過好不容易願意鬆開手的自家閨女,將她放在肩頭,這是她打小就喜歡的位置。

或許是這個位置有些熟悉,也或許是血脈相連,甯楚格很快平靜下?來,饒有興致的坐高望遠,興奮的說著她的新發現?。

德妃娘娘拿帕子壓了壓眼角,“你有差事?在身,我?這裡就不留你了,快回罷”。

*

耿清寧在宮外等了許久,四阿哥本來讓她先回府,可是她心中牽掛,想早一點見到甯楚格,才磨著他同意在宮門?外等候,好在她有閱讀器傍身,即便等著也不無聊,就是有些心急。

六月末去的熱河,現?下?已?經?九月,足足兩個多月,也不知?甯楚格能否還記得額娘。

正?想著,就聽?見外麵傳來嘰嘰喳喳的說話聲,正?是甯楚格的聲音,

她挑開簾子,見父女倆親親熱熱的說著話,心裡鬆了好大一口氣,既然認得阿瑪,想必也能記得額娘。

宮門?口她不方便出去,就在馬車裡等著,透過簾子的縫隙如饑似渴的看著甯楚格的身影,隻覺得四阿哥走得太慢。

於進忠提前撩起簾子,四阿哥將甯楚格塞進馬車裡後才跟著上去。

車內,甯楚格驚訝的看著額娘,有些陌生,又有些遲疑,她甚至揉了揉眼睛,才發現?眼前的人?當真?是她的額娘,這才咧起嘴開心的笑了,隻是剛笑了兩下?,小嘴巴就忍不住癟了起來,小臉上滿是委屈,眼中也湧出了大顆大顆的淚花。

“額娘……”甯楚格喃喃喊道,小人?兒立在原地,不知?為何,一時間竟不敢上前。

這一瞬間,耿清寧的愧疚到達了頂峰,心中如刀割一般,她顫抖著上前摟住甯楚格,“乖女兒,是額娘,是額娘回來了”。

甯楚格這才撲到額娘懷裡,母女兩個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四阿哥在一旁看了一會兒,他挑開簾子往外吩咐了一聲,“回府”,隻是不知?為何他的嗓音有些沙啞。

第 98 章

貝勒府, 四阿哥動身出發的信兒,三日前就被快馬送了回來。

李懷忠接信之後,先吩咐人收拾屋子, 雖說每日都有灑掃, 但?主子回?來之前還是要徹徹底底的清掃一遍,燃起主子慣用的熏香, 床帳鋪蓋什麼的也全換成新的, 保證主子看著清清爽爽,睡得舒舒服服的。

看著下麵的小太監們都忙活起來, 李懷忠又叫來全貴,全貴本就是從蘭院過來的, 有這層親近的關?係在,跑這個腿最合適不過。

至於正院那邊,小太監去就有些不夠莊重,李懷仁拿好前院的鑰匙, 親去走了一趟。等他再轉回前院的時?候, 該知道的地兒便全都知曉了。

福晉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是放進了肚裡, 想到這段時?間李側福晉的那個張狂樣兒,她特?意?派出自個身邊的菡萏,挨個院子告知四阿哥回?來之事, 頭一個去的便是李側福晉的院子。

菡萏素來是個口齒伶俐的, 她道, “我們福晉說, 主子爺身子已經?大?好了,回?來也就是這幾日的功夫, 這回?迎接主子爺歸府,可不敢再病了”。

李側福晉被噎得臉紅了又白, 氣得眼珠子都紅了,一個小丫頭哪來的這麼大?的膽子,還不是仗著福晉的勢,說福晉想說的話。

她強忍著怒火讓秋蘭送客,隻是到底還是氣不過,轉身就摔了兩套茶碗方覺得心氣順了些。

菡萏每個院子都走了一趟,除了李側福晉那裡,各院都得了賞賜,即便是蘭院,葡萄也拿了荷包代主賞賜。

她懷揣著好幾個荷包,笑?眯眯的回?了正院,挨個托在手裡給福晉看,福晉隨意?打?量了兩眼,擺擺手叫菡萏自己拿著玩,還格外?賞了她一對兒紅瑪瑙珠子串的耳環。

菡萏接過賞賜,扭頭便找一塊從內務府分過來的小姐妹閒話去了,她的小姐妹在針線房那邊,婆子媳婦不知凡幾,個個牙尖嘴利,口舌了得,消息也極為靈通,不知道有多少趣事兒呢。

等到了抵達的這一日,各院的人一大?早就自覺的聚到正院,等了一個多時?辰之後,全公公來報,說是四阿哥已經?進了城門?,還沒?等眾人整理釵環,便又聽說,馬車沒?往府裡來,徑直往宮裡去了。

眾人隻得再等,午膳時?分已過,日頭從正南逐漸往西麵偏斜的時?候,外?院跑進來一個小太監,說是主子爺已經?到前街了。

福晉一馬當先的出了花廳,眾人腳步虛浮的跟在她身後,產後大?出血還未完全恢複的宋格格甚至身子在搖晃,全靠身邊的文秀支撐著往外?走。

福晉中午的時?候不在花廳,應當是用了午膳的,而?剩下的人從早膳到現在幾乎粒米未進,身子當真有些受不住。

眾人又在外?麵站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先是聽見外?麵的車輪聲,還有許多人的腳步聲,然?後馬匹嘶鳴一聲,就見馬車停在了正門?處,眾人齊刷刷的跪下,隻有福晉上前迎了兩步,“四爺萬福金安”。

四阿哥親手扶起福晉,“福晉這些日子辛苦了”。

福晉抬起頭,眼中淚花閃爍,“我哪裡算辛苦,該是四爺受苦了才是”。在福晉眼中,四阿哥看著比臨行時?瘦了不少,雖然?看著精神,但?是相偕的手上都是骨頭,可見是受了不少罪。

四阿哥安撫似的拍拍福晉的手,又將跪著的其他人叫起,這才前頭去了正院。

福晉跟著走了幾步,才恍然?想起還漏了一人,問道,“怎麼沒?見耿格格,不知她如今身在何處?”既然?四阿哥平安歸來,侍疾的耿格格便是有功之人,她作為福晉自然?是該問、該賞的。

當然?,時?疫凶險,若是耿格格永遠的留在熱河,不也是沒?有這個可能。

馬車還未駛離,車內的耿清寧自然?也是聽到了福晉的問話,這種?應酬性的場合她不是很擅長,本來打?算若是無人提起,她便悄悄地帶著甯楚格回?到蘭院。不過如今福晉已然?問起,她自然?是躲不過的,隻能抱著熟睡中還抓著她衣襟不放的閨女下了車。

懷裡有個大?的,肚子裡還有個小的,耿清寧動作十分不便,她垂下脖子,微微福身道,“給福晉請安,福晉萬福金安”。

眾人見她從四阿哥的馬車的下來,不由得將眼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順著她懷裡抱的孩子移到她隆起的腹部,一時?間院子裡靜悄悄的,隻能聽見騾馬的嘶鳴聲。

福晉嘴角快速抽搐了兩下,才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她伸手虛扶了一把,“你乃有功之人,當下身子又重,快快請起”。

耿清寧複行禮謝過,才抱著甯楚格站到侍妾的那個群體中,她低著頭,盯著閨女身上旗裝的紋繡細細研究,旁邊人的視線幾乎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四阿哥也停下腳步,“二格格睡了,還不快快帶著甯楚格回?去休息”。

他的語氣沒?見的多好,耿清寧卻如聞天籟,屈膝行禮後一溜煙回?蘭院去了,留下心思?各異的眾人。

四阿哥說完沒?再停留,徑直進了正院,身後眾人無論心中如何作想,都隨著人流一塊兒進去了。

福晉最後看了一眼耿清寧的肚子,扭頭進了內室,親手托著四阿哥的便服出來了,大?丫頭們端熱水,拿帕子的,上茶上點?心的,滿屋子的人都忙活開了。

福晉親手伺候四阿哥換了全身的衣服,康嬤嬤則是到了外?間,她板著一張臉說道,“主子爺剛回?來,事多又忙亂,正院就不留各位主子了”。

李側福晉墊著腳尖往裡看了兩眼,既有簾子又有屏風的,雖然?人影憧憧,卻沒?有什麼說話聲。

她有些不死心,又有些忐忑,特?彆是剛才看見耿氏隆起的腹部,一種?巨大?的恐慌擊中了她,孩子少了自然?是個個都是金貴的,可若是再多幾個……

李側福晉沒?再想下去,無論如何,今日她也要讓兩個孩子見到阿瑪,她心一狠,高聲與一旁的宋格格說話,“你院子裡的小阿哥自出生還未見過阿瑪罷,可見我的佛拉娜,為了阿瑪繡的荷包,眼睛都幾乎熬瞎了”。

李側福晉又高又尖,穿透力極強,即便是在外?間說話,裡麵的人也應該能聽的一清二楚。

康嬤嬤上前一步,恨不得撕爛她的嘴,四阿哥許久未歸,與福晉自然?是說不完的話,哪輪得著她在這邊大?放厥詞。

隻是李側福晉畢竟是主子,康嬤嬤隻能壓低了聲音,“快住嘴罷,還有臉提這個,府裡誰不知曉當初的事兒”。

李側福晉斜睨了一眼康嬤嬤,突然?想起這兩日府內的流言,說是她當初為了不去侍疾故意?讓大?格格生病,如今四阿哥回?來了,她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十分氣惱的摔杯摔碗,說是她隻盼著四阿哥死在外?頭,好讓她的三阿哥當世子。

“原來是你這個老貨”,李側福晉目呲欲裂,這流言惡毒極了,不僅說了她,還將幾個孩子一並牽連,試問有幾個阿瑪會喜歡這樣不願侍疾,盼著他死的孩子,“我撕爛你的嘴”。

李側福晉正欲撲上去,就聽見裡麵傳來清咳聲,那聲音雖低,卻也讓人渾身一陣,她拿起帕子,淒淒慘慘的哭了起來。

四阿哥剛將事情與福晉交代完,就聽見了外?麵的動靜,他撩起簾子到外?間,皺著眉頭盯著眾人看了好幾秒。

康嬤嬤立刻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邊磕頭請罪,一邊仔細回?想自己剛剛有沒?有說什麼僭越之言,李側福晉則是心中狂跳,連捏著帕子的指尖都在輕輕顫抖。

四阿哥沒?再理這兩個人,一甩袍子,徑直去了前院。

康嬤嬤癱在地上幾乎成了一團爛泥,李側福晉膽子倒是大?些,她輕吐一口氣,將狂跳的心吞入腹中,但?也不敢再提彆的事,灰溜溜的告退走了。

眾人行禮告退,隻剩下癱在地上的康嬤嬤和麵色難看的福晉。

康嬤嬤挪到福晉的腳邊,無聲的垂淚,主子爺都換了衣裳,這是要歇在正院的,卻被那李側福晉給毀了,怎叫她心中不恨。

福晉伸手扶起康嬤嬤,她雖麵色蒼白卻溫言道,“秋日地上涼,嬤嬤快起,彆凍著了”。

康嬤嬤眼淚流的更凶了。

*

蘭院的耿清寧對這場鬨劇一無所知,俗話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現在的她滿心都是蘭院,恨不得立刻飛回?去。

葡萄翹首企盼了許久,恨不得搶了小太監的活計,親自去守院門?,好第一時?間見到主子,便是此刻,她也時?不時?的看向院門?,隨時?做好了迎接主子的準備。

於進忠根本沒?有叫門?的機會,就被人迎進了蘭院,許久未見,此刻他看蘭院處處都好,人也比彆處的好,就連花草樹木都比彆處的青翠鮮豔。

耿清寧則是尋到她的躺椅,蓋上針織毛毯,搖搖晃晃的看著滿屋子熟悉的人在忙活。

不一會兒,膳房也得了信兒,張二寶親自送來了一個食盒,說是他師父恭賀耿主子平安歸來,見葡萄笑?眯眯的拿荷包賞他,又激動的將菜色全都介紹個遍。

美食誘惑下,耿清寧終於從躺椅上爬了起來,她伸頭一瞧,砍成段的竹子裡麵塞的是糯米和排骨,葡萄在一旁湊趣道,“劉太監說,這是竹報平安”。

除了這個之外?還有豆腐圓子,說是取團圓之意?,一個斑節蝦炒年?糕,取節節高升之意?,等等諸如此類的吉祥菜,又好聽又好吃。

還是回?家好啊,耿清寧再次感歎道,這裡的人個個對她都好,說話又好聽,不知道比外?頭強了多少倍。

耿清寧痛痛快快的吃了一頓,沒?成想劉太監的手像是開了光,第二日,就有人來稟告,說是她的分例升了等,如今已是側福晉的分例了。

第 99 章

這是要升職了?

耿清寧看著眼前蓋著紅布的?胖元寶, 再一次確認自己就是個俗人一個,最喜歡的?就是升官發財,隻是麵前除了銀子再沒有彆的?, 比如說側福晉才有的?冠服, 等諸如此類能證明身份的東西一個都無。

一時間,她有些想不明白四阿哥的意思, 隻給?待遇, 不給?職位?

怎麼說呢,很?像公司的大領導很喜歡她這個小職員, 特意給?她升職加薪一條龍,結果她升職之?後發現卻經理的位置滿了, 她隻是拿著經理工資待遇的?小小員工,沒有領導的?身份。

放到清朝來說,滿族在關外的時候並不是漢人的一夫一妻多妾製,而是典型的?一夫多妻製, 除了第一個老婆叫大福晉之?外, 其他的?都被稱為福晉。

入關後, 世祖皇帝的?後宮開始逐步向以往的?漢族皇帝接近,但還是保留了一些滿人平妻的?傳統,比如說位同副後的?皇貴妃, 再比如說側福晉。

若是真能當上禮部冊封有玉碟的?側福晉, 基本上就可以與福晉平起?平坐。旁的?不說, 府裡的?李側福晉就能明裡暗裡的?不服福晉的?令, 可福晉也拿她沒辦法。

而她的?這個側福晉分?例隻有貝勒府裡頭認,真論起?來, 她隻是個格格,總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

耿清寧少見?的?有些煩躁, 如果領導沒有搞這一出,她還認為是自己的?身份資曆不夠,現下待遇都提高了,乾嘛不順便將身份也給?落實到位。

但是這種?事情?若是與領導開口,難免有人心不足的?嫌疑,是以耿清寧隻能忍著。

蘭院的?人不知主子心中思量,個個都是歡欣鼓舞的?模樣,幾個升了等的?宮女太監還湊出了一桌好席麵,想?請葡萄、於進?忠等人,說是感激他們的?提攜之?恩。

宮女這邊是葡萄領頭,太監那?邊則是都認於進?忠作乾哥哥,二個領頭的?人坐到一處去?,身邊幾個二等的?宮女太監作陪,推杯換盞十分?熱鬨,主子有寵,下麵這些人的?日?子才有奔頭。

酒過三巡,於進?忠吐出兩句真話來,“這回去?行宮那?處當真凶險極了”。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儘,夾了一片山藥細細的?嚼著,半晌才道,“那?裡不知多少宮女太監都托關係求去?,隻有咱們主子,哎,八風不動,妥帖細致”。

他不敢將主子的?事兒拿出來細說,但其餘眾人隻聽這兩句話便知其中凶險。

旁的?不說,下人身份所限,若是主子們不用也就罷了,但是他們若敢主動離去?,少不得被評為‘不忠’之?人,以後再沒有哪個主子會用的?。

眾人驚歎不已,有讚主子的?,有讚於進?忠高義的?,一時間熱鬨極了,一旁的?全忠殷勤的?提著酒壺將於進?忠的?酒杯斟滿,他搓著手道,“於哥哥,依著您看”,他指了指上麵,“是個什麼情?況?”

眾人都知曉他話中未儘之?意,一時間都將眼光聚集在於進?忠身上,盼著他能說出些什麼來,好給?大家夥吃個定心丸,畢竟,伺候側福晉和伺候格格還真有點不一樣。

於進?忠將杯中酒一飲而儘,放下酒杯卻光吃菜不說話,一旁眾人好話不停,隻盼著他能夠透露一二。

就連葡萄等的?都有些心中發急,這回主子沒帶她去?,竟被於進?忠這小子搶在了前頭,對眼下的?情?形確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全忠又將酒杯斟滿,殷勤的?替於進?忠捏起?了肩膀。

葡萄等了又等,見?於進?忠還在賣關子,忍不住啪的?一聲放下筷子,她臉上雖帶著笑,但笑意未達眼底,“怎麼,出去?一趟,不把咱們這些人看在眼裡了,是吧?”

於進?忠正被人捧的?通體舒暢,聽見?有人發難,他眉頭一皺,端起?的?酒杯就要重重放下,在蘭院這一畝三分?地,誰敢與他大小聲。

他微微扭頭,隻見?葡萄臉上滿是寒意,端著酒杯的?手又硬生生的?拐了個彎,這可不是怕她,一來葡萄是當年?引薦對他有恩之?人,二來,主子不愛用太監,如今他也沒能近身伺候主子,所以對於這位牢牢把著主子內室的?頭一人,他向來都是尊重的?。

他拿著酒杯就勢敬了葡萄一杯,“瞧您這話說的?,葡萄姐姐莫急,我的?意思是說,九月了,栗子該瓜熟蒂落了”。

說不定等到瓜熟蒂落的?時候,這個側福晉就能砸實了。

*

四阿哥的?吩咐如同在平靜的?水麵上砸下一顆石子,但始作俑者卻全然不知,亦無空關心府中各項事宜,他已經好幾夜沒睡個囫圇覺了,白天夜裡都在查這個案子。

但曹之?璜的?犯的?事兒不大不小,罪名也是清清楚楚,有必要在太子被廢的?當頭上處理這間平平無奇的?案子嗎?

四阿哥還沒想?好,八阿哥那?邊已經開始轟轟烈烈的?查起?來,隻是內務府貪腐案實在牽連太廣,無論是宗室還是大臣,都有人從這裡拿了銀子,也就是說,所有人都收了廢太子的?銀子。

與此同時,四阿哥也終於撬開了曹之?璜乾兒子的?嘴,從他嘴裡掏出來一句話,說是曹太監曾經為廢太子做事。

也就是說,看上去?毫不相?關的?兩件案子實際上是為著同一樁事——廢太子。

皇上在看他們對廢太子的?態度,四阿哥想?,他將手中寫好的?折子扔進?火盆裡,又拿出一個空白的?折子攤在桌上,隻是毛筆雖蘸滿了墨水,紙上卻並無任何字跡,反而有兩滴滴落的?墨痕。

新折子硬梆梆得撞進?火盆裡,發出砰的?一聲,惹得外間的?蘇培盛縮著脖子,恨不得將整個人融進?廊下的?陰影裡。

四阿哥轉起?手中的?佛珠,速度極快,不像是在念佛,倒像是在忍著脾氣。

他在想?,皇上希望他怎麼做。

淩普貪腐案牽連極廣,廢太子身邊簇擁之?人極多,若是下狠手,不僅會得罪廢太子一脈,更是將朝中大臣、宗室老親得罪的?乾乾淨淨。

再說了,皇上眼下雖厭棄太子,但以往對太子的?重視也並非做假,那?他真的?打算徹查此事,不給?廢太子留一絲情?麵嗎?

皇上向來是慈父仁君的?,那?些個無用的?老臣都不忍處理,他能忍心這樣對待親手撫養大的?‘乾清宮皇子’嗎?

四阿哥深吸一口氣,出門騎馬直奔宮中,這件案子他還得好好理一理、想?一想?。

他身後蘇培盛著急忙慌的?攆上,臨行之?前還不忘吩咐徒弟將書房散落的?佛珠給?處理掉。

幾日?之?後,淩普下獄待罪,而曹之?璜因犯了大不敬的?罪名被開刀問斬,就連與他有牽扯的?幾位工部官員,全都問罪,一個不剩。

消息自然是呈到禦前的?,皇上盯著兩個處理方式完全不同的?折子看了好一會,然後貝勒府就接到了與大阿哥一起?看押廢太子的?旨意。

四阿哥長舒了一口氣,無論如何,這次他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在他眼裡隻有皇上這個君父,皇上吩咐他做什麼,他就好好做什麼,皇上的?交代事便是唯一的?事。

和當年?一樣,他選擇做一個不結黨、不營私的?孤臣。

好在,他賭對了。

四阿哥心情?很?好的?起?身,吩咐蘇培盛收拾東西,太子雖廢,但還是他的?親哥哥,中間的?這個度還是得仔細思量的?,不過,陪在邊上總是不錯的?。

隻是這樣肯定要離府多日?了,福晉穩妥,他素來是放心的?,隻是蘭院裡甯楚格剛回來,寧寧又懷著身子,實在讓人牽掛。

全公公苦哈哈的?收拾東西,蘇培盛也是跟在四阿哥的?身後一並去?了蘭院。

自從回來之?後好幾日?沒見?四阿哥了,之?前在熱河行宮的?時候,二人幾乎朝夕相?處,如今乍一分?離,還真有些不習慣。

耿清寧還沒福下去?,就被他挽手扶起?,二人離得很?久,耿清寧一眼就看到他眼下的?青黑,也沒空去?問待遇的?事了,拽著他就往搖椅處去?,剛養好的?身子可不能這般不珍惜。

四阿哥就笑著任由?她動作,側躺在搖椅上,用手支著頭看她忙活。

這麼重的?黑眼圈也不知道熬了多久,茶肯定是不能上的?了,耿清寧心中思量著,正好她今日?要了一份蓮藕花生酪,上回在熱河沒吃上,便一直念掛著,秋藕剛下來,她就讓劉太監變著花樣做蓮藕吃。

劉太監確實有幾分?本事,排骨燉藕塊,糯米藕、藕粉、藕盒全都吃了個遍,他還拿蓮藕做了小甜水。

將蓮藕切碎擠出裡麵的?汁水,與磨碎的?花生糯米漿混在一起?,拿小火煮道微微粘稠,就是這道蓮藕花生酪了,吃起?來香甜順滑,京城秋季乾燥,喝上兩盞滋潤極了。

四阿哥沒有拒絕,笑眯眯的?一口飲儘,又拿清茶漱口,他還是不怎麼愛吃甜的?東西。

耿清寧拿來毛線毯蓋在他的?身上,又捂住他的?眼睛,強迫他休息一會兒。

四阿哥拉下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口,顧及著她的?肚子,不敢拉她一並坐在搖椅裡。

耿清寧笑眯眯的?讓人又搬來一個小些的?‘蛋殼椅’,本來就是做給?甯楚格的?,她先?嘗試了一下,太舒服就愛上了。

兩個人並排躺著,就像在熱河行宮那?邊一樣,微風吹拂,秋日?的?陽光也正好落在窗邊,仿佛回到了那?段閒適的?時光。

不知不覺中,四阿哥的?雙眸微闔,呼吸聲也均勻起?來。

蘇培盛輕手輕腳的?退下了,外麵耳房裡,於進?忠搬來了簇新的?鋪蓋,這些日?子四阿哥忙得都不怎麼進?府,想?必身邊人也熬的?不輕。

蘇培盛掏出鼻煙壺打算醒醒神,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和衣臥在床上,趁著主子爺放鬆的?時候,他也歇一會,否則還真熬不住。

第 100 章

四阿哥這一覺睡到了金烏西墜的?時候, 他迷迷瞪瞪的?醒來,竟有種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覺,橙紅色的?光透過窗欞照進來, 染上一室的?暖意, 外?麵隱隱約約傳來笑鬨聲,聽不太真切, 分不太清是孩子的還是大人的?。

透過簾子, 外?間有嫋嫋香味傳來,蓋住了屋子裡淡淡的果子甜香味兒。

搖椅晃動間, 毛毯滑落下去,四阿哥起身站到窗戶邊上往外?看, 紅果樹下,娘倆正想著法子摘樹上的?果子。

耿清寧手中?拿著竹竿,正在撿熟透了山楂敲下來。

甯楚格年歲小,不敢給她長竹竿, 手裡正拿著根通體?磨的?光滑的?嫩竹條, 她個頭?不高, 便是使吃了吃奶的?勁兒也夠不著,氣得她扔下竹子,噔噔噔跑進屋子裡, 又噔噔噔的?跑出來, 手裡拿著瑪嬤給她的?那柄小木刀。

小木刀鈍鈍的?砍在樹上, 震得樹葉和果子像下雨一樣落下來。

耿清寧眼疾手快的?躲開, 百福卻仍舊愜意的?趴在樹下,山楂果子落到它的?腦門上, 將它砸的?一愣一愣的?,油光水滑的?皮毛上也沾上了不少樹葉子。

百福慣是個愛乾淨的?, 它站起身瘋狂的?甩身子,全身的?肉都跟著亂晃悠,隻?是它一邊甩,甯楚格一邊砍,樹葉仍不停的?掉落在它身上,一直在做無用功罷了。

耿清寧笑得直不起來身,一旁趴在葡萄架上的?白?手套都忍不住閉了閉眼,這狗子實在是太蠢了。

四阿哥也微微笑起來,無論外?麵什麼樣的?風霜雨雪,在這處小院裡永遠是這般輕鬆肆意。

百福迎接了幾陣樹葉雨,反而喜愛上了這種感覺,在又一陣樹葉落下之時,激動的?到處亂竄,甚至滾到了窗前。

不遠處的?耿清寧看著百福,又看見?了正靠窗戶邊上的?四阿哥,她衝他揚起笑容,大力的?招了招手,“吵到你了嗎?”

四阿哥的?嘴角跟著上揚,搖了搖頭?,隻?是還沒等他說話,甯楚格如?同個炮仗一樣,朝著他的?方向奔了過來,邊跑邊叫,“阿瑪,高高”。

阿瑪的?肩頭?是她最喜歡的?位置。

甯楚格太興奮了,小腿蹬的?飛快,百福以為小主子在與它玩什麼遊戲,也興奮的?跟著跑起來,等到百福已經到窗下的?時候,人類幼崽卻一腳踏空,摔進了旁邊的?草地上,而且因為她的?衝勁太大,滾了兩?個跟頭?才卸下這股勁兒。

耿清寧爆發出一陣大笑聲,甯楚格這般翻滾,又穿著薑黃色的?衣裳,真的?好?像一個滾來滾去的?小土豆啊。

院子裡眾人一陣兵荒馬亂,四阿哥三步並作兩?步,大步走出內室,抱起已經一骨碌爬起來的?閨女反複的?檢查了幾遍,見?她小鼻子小額頭?上麵雖然有一些草屑,但沒有受傷破皮的?地方,這才放下心來,扔了個不甚讚同的?眼神給還在大笑的?壞心眼額娘。

怎可嘲笑於他人?若不是知曉是親生的?,這番做法甚至都會?讓人懷疑她們二人的?血緣關係。

耿清寧輕咳一聲,訕笑著湊過來,對甯楚格噓寒問暖,“乖女兒,有沒有摔到哪裡?”

甯楚格左右看了兩?眼,挺起自個兒的?小胸膛,甚至還拍了拍,“我,大清巴圖魯,無事”。

在瑪嬤宮裡的?時候,那些人都這樣誇獎小胖子,想來肯定是一個好?詞兒,甯楚格驕傲的?想著。

看著求表揚的?閨女,耿清寧自然非常捧場的?鼓掌稱讚,“甯楚格果然最厲害了!”

甯楚格矜持的?微微點頭?,又轉頭?用亮晶晶的?眼神去看阿瑪,四阿哥不由?得在這樣的?眼神中?敗退下來,頷首稱讚道,“你額娘說的?對”。

甯楚格頓時丟掉了那一點點矜持,笑得合不攏嘴,讓四阿哥感慨萬千,閨女隨額娘,這好?哄的?模樣同跟她額娘一模一樣,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拿起下人呈上的?熱帕子,細致的?給她擦手擦臉,讓小花貓變成那個雪白?可愛的?二格格。

耿清寧也去洗手淨麵,晚點都叫來好?一會?兒了,剛才四阿哥在睡,就在火爐上煨著,此刻用膳剛好?。

考慮到四阿哥的?身子,今日叫的?膳食都比較清淡,一個燉到奶白?的?羊肉湯,一個經年的?老公雞燒剛下來的?板栗,再炒上幾個時令的?蔬菜,便是簡單的?一餐。

四阿哥坐下看了幾眼,突然開口問道,“在熱河你便想吃的?那個紅油鍋子,怎麼沒有?”

耿清寧秒懂他的?意思,眾所周知,當一個人這樣說的?時候,通常就意味著他也想吃這個東西,她微微擺手,於進忠就麻利的?去了膳房,不過片刻功夫,一個麻辣鮮香,有著香濃牛油味的?鍋子就呈了上來。

甯楚格抱著她的?小碗啃燉出膠質的?大雞腿,時不時配上一個甜甜的?板栗,四阿哥則是將切得薄薄的?牛肉片、羊肉片放在紅油鍋裡燙熟,再將肉片在加滿了香蔥、陳醋、香油的?碗裡滾上一圈,蘸滿了調料之後,才放進嘴裡。

耿清寧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幾下,四阿哥以前可是典型的?口味清淡的?人,菜色都更喜歡原味的?,怎麼,現下又愛吃酸又愛吃辣,難道還是在代她承受懷孕之苦的?原因?

她摸著下巴,老話說,酸兒辣女,難不成她這回懷的?是龍鳳胎?

飯後,甯楚格被抱下來洗手淨麵,現下她都自個用膳,但年歲小,手腳還不是很靈活,難免弄得到處都是,每次飯後都得換衣服。

其實耿清寧有給甯楚格做圍兜,無論是偶爾流口水,還是沾上的?米粒,都可以被圍兜完美阻隔,清洗起來也十分方便。

但四阿哥看見?之後,皺著眉頭?就給扔掉了,還問她是不是沒銀子做衣裳了,怎將這般難看之物?用於甯楚格身上,轉頭?又讓蘇培盛送來一盒子銀子。

誰掏錢誰是老大,耿清寧隻?能?收起銀子,順便吩咐葡萄將那些圍兜拆了當做抹布使用,都是細棉布做的?,丟了實在可惜。

這也讓她想起現代社會?的?時候,曾聽聞富貴人家的?那些八卦,什麼穿的?皮鞋不能?沾水,衣服既不能?水洗也不能?乾洗,諸如?此類的?事情,想來無論什麼時候,勤儉節約都隻?是勞苦大眾的?美德。

甯楚格換了黑綢繡花童夾上衣回來,父女倆在院子裡溜達消食,四阿哥將其放在肩頭?,兩?個人湊在一起去看廊下掛的?燈籠,說燈籠麵上的?畫的?出處,說上麵的?故事,直到甯楚格打嗬欠,才將其遞給徐嬤嬤帶下去休息。

下人提來熱水,二人洗漱後並排躺在床上,許是下午睡得多了,四阿哥此時並無多少睡意,反倒起了談性,主動提及了側福晉份例之事。

“眼下這般,多少是委屈你了”,他道,“你放心,爺指定給你跟甯楚格掙一份體?麵回來”。

貝勒的?身份還是太低了些,正巧,現下皇上願意用他,說不定明年,這貝勒府的?規製就要改了。

黑漆漆的?床帳內,耿清寧翻了個白?眼,領導畫的?餅她吃的?太多,現下有些吞不下去了,不過她並沒有打算爭論這個,以四阿哥的?性子,他已經決定的?事兒,她去瞎爭取也無用。

四阿哥還在說,“你有身孕在身,就關起院門過日子,若是有什麼想吃的?想頑的?,就叫李懷仁去辦,身邊的?人也拘一拘,外?頭?就不要去了”。

雖說她平日裡也哪都去不成,但是四阿哥這般直白?的?說出來還是第一回,甚至還波及到她身邊的?下人,這是要軟禁她,還是要閉府?

耿清寧沉默了一會?兒,她問,“那福晉那邊的?請安?”

四阿哥翻身摟住她,摸著她的?肚子道,“最近哪都不要去,福晉那邊我也交代過了,全都關門度日”。

看來不是她犯了錯,耿清寧心中?鬆了一口氣,那就應當是與奪嫡相關了,雖說她知曉最後的?勝利者是四阿哥,但知道可親身經曆是兩?碼事,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問道,“外?麵是不是很凶險?”

九子奪嫡的?事情大家都耳熟能?詳,參與其中?的?人不是圈就是死,內裡凶險可想而知。

黑暗中?,四阿哥將她摟的?更緊,重複了剛才的?話,“放心,爺肯定能?掙一份體?麵回來的?”。

第二日一大早,四阿哥就帶著行李進宮了,說是一旬回來一天,其他的?時候都宿在宮裡。

耿清寧抱著甯楚格給他送行,想起昨日四阿哥的?話,讓於進忠將陳嬤嬤請了過來。

陳嬤嬤來了就先給她道喜,看來也知曉她提了側福晉份例的?事兒,屋子裡沒有彆人,耿清寧就直言開口問道,“你可知側福晉有什麼講究嗎?”

陳嬤嬤怕是有七竅玲瓏心,她笑道,“側福晉要麼是萬歲爺指的?那些個家族貴重之人,要麼是生育有功”。

她指了指李側福晉院子的?方向,當年的?李側福晉連續生了二子一女,得了側福晉之位。

陳嬤嬤繼續道,“耿主子有所不知,貝勒爺隻?能?有一位側福晉,隻?有親王的?府上,才能?有兩?位側福晉”。

耿清寧一時之間有些驚住了,四阿哥這是,在向她許諾未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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