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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鹹魚貴妃 馬達達 75347 字 12個月前

第 81 章

耿清寧發現四阿哥最近來蘭院來的愈發的勤, 幾乎到?了每日都來的程度,讓她心中難免有些敲鼓,該不會又?觸發鹹魚係統的專寵任務吧?

好在鹹魚係統這?回很老實, 並沒有作妖, 也有可能是因為甯楚格生辰之後緊跟著頒金節,四阿哥與福晉需得頻繁進宮, 大多都歇在前?院, 是以平安無事。

至於他想給甯楚格添個弟弟的事兒?,隻看耿清寧每月規律的月信, 便知此事未能實現。

不過耿清寧有另外一重收獲,她發現福晉對她的態度突然好了不少, 上次為了甯楚格周歲禮去磕頭的時候,福晉還親自?扶了一把。

除此之?外,每月一次的請安也能看出一些不同?來,比如她的位置, 往前?提了一點, 隻位於李側福晉的下方, 這?明顯是一種抬舉她、給她臉麵的行?為。

難不成?福晉是想搶她的甯楚格,所以在提前?示好?

耿清寧知道這?應當隻是她在多想,就像帶著巨款的人走在安全的路上, 也會時刻擔心有人跳出來搶錢, 對她而言, 甯楚格比巨款更有價值, 她不由得抱著陰暗的心思來看待這?件事。

好在福晉再沒了彆的動作,好像真的隻是單純的看她順眼一般, 即便再疑惑,她一個侍妾定是不能去問福晉為何對她格外不同?, 隻能將疑問藏在心底。

除此之?外,福晉好似對宋格格格外有些不喜,就比如說現在,耿清寧再次在正院門口見到?了宋格格。

一月一次的打卡,耿清寧肯定是不會遲到?的,但是也不會太早,通常在最為勤勉的鈕祜祿格格出門之?後,她就收拾收拾準備出發,根據她的經?驗,這?樣做一般能比烏雅格格和李側福晉稍早些,但比宋格格還是要晚上不少的,但此刻,宋格格仍然在門口,沒有任何人要引她進去的模樣。

上月的時候也是這?般,但是耿清寧還以為是宋格格晚來了一會兒?,裡麵引路的小丫鬟還沒到?,沒想到?片刻功夫,就有一個小丫頭領著她進了花廳,而宋格格卻仍然在寒風中站著。

耿清寧目不斜視的走進去,雖然同?為妾室,宋格格這?般遭遇讓她心有戚戚焉,但是一來她一個侍妾室管不了這?麼多的,二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在不知曉二人恩怨的情況下,無需過多的同?情看似柔弱的那方。

耿清寧仍記得現代社會曾經?看過的例子,有對夫妻二人關係極為不好,妻子每天暴躁極了,對著丈夫不是吼就是罵,那位可憐的丈夫看上去每時每刻都在忍受。

可詳細了解二人之?後,原來丈夫對家裡的所有事情,無論是老人、孩子還是家務,全都不管不問,那個暴躁的妻子除了每天上班完成?自?己的工作,下班後還有數不清的家務活和需要輔導的孩子,丈夫隻會說,‘我每天工作已經?很累了,你能不能體諒我一點?’,‘彆人的老婆都是又?溫柔又?漂亮,還把家裡操持的很好,你為什麼不去多學習一下?’

換句話說,不是當事人,不知道到?底雙方到?底遭遇了什麼,就不要多管閒事。

耿清寧被小丫頭引到?她的座位處,桌上已經?擺好了茶水與?點心,花廳的正中央處燒著火盆,一陣陣的暖意從那裡傳來,她隻覺得一路頂著風過來被凍僵的身體在逐漸的化凍,手腳終於有了知覺,她啜了一口熱乎乎的茶,才感覺活整個人不再像個冰塊。

又?等了好一會兒?,烏雅格格也到?了,至於李側福晉,她永遠都是最晚的那個,來的時候見還抱怨了兩句天氣,一副對這?麼冷的天出門很是不滿的樣子。

耿清寧低著頭沒接話,這?可不是在抱怨天氣,而是在明晃晃的指責福晉,她垂著眼看手中的茶碗熱氣逐漸消散,等到?不再能為她提供暖意的時候,就將茶碗置於一旁的桌上。

正好,有兩個小丫頭上來添水換盞,而外麵的宋格格也終於被人引了進來,耿清寧借著拿茶盞的時候撇了兩眼,隻見她麵色發青,身子甚至在微微顫抖,看起來是凍得不輕。

耿清寧不敢再看,複又?低下頭頂著茶碗看,仿佛這?茶水裡能看出花兒?來。

福晉這?時才姍姍來遲,不過,她作為這?府裡的主子,不需要對任何人解釋,隻見她撇了撇碗裡的茶沫道,“過了周歲,可見二格格是個康健的,耿氏有功,該賞”。

康嬤嬤手上有個托盤,用紅布蓋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是主子賞賜,耿清寧隻能跪下接賞謝恩,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隻覺得頭皮發麻,不知道福晉葫蘆裡賣的什麼主意。

福晉笑?著受了她的禮,還讓康嬤嬤扶了她一把,才意有所指的道,“有些人,不僅無功,反倒是犯了大錯,且老老實實待著,日後有數不儘的後悔等著”。

這?話說的眾人都低頭喝茶,眼觀鼻鼻觀心,畢竟誰有功誰有過錯還不是福晉一句話的事兒?。

耿清寧雖說得了賞,但她對於領導的PUA話術向來是左耳聽右耳出的,這?個本領她現代的時候就有,每次公司開大會的時候,她都坐在最後,要麼暗搓搓的掏出手機玩一會兒?,要麼就連上藍牙耳機聽一會小說,至於領導說的話會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表示——凡是有她參加的會議都根本沒有開的必要。

現在來到?這?裡也是一樣,福晉說話的時候,她隻需要微笑?點頭認可就行?,至於腦子,還留在蘭院裡沉浸在剛才看的小說中,不過看樣子,福晉可能對她這?副乖巧聽話的模樣挺滿意的。

本來就是這?樣,領導都不希望下屬有腦子,隻需要乖巧聽話就行?。

福晉訓誡完,又?點了宋格格去伺候茶水,本來府內的侍妾就是伺候阿哥和福晉的,宋格格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隻能沉默的站在福晉身旁為主子端茶送水。

福晉並不喝那茶水,隻是時不時的拿手背去觸碰茶碗,硬邦邦的扔出一句話,“怎麼伺候的,這?水怎麼是涼的?”

宋格格隻能誠惶誠恐的道歉認錯,然後去一旁下人待著的小耳室中提一壺滾燙的熱水過來——這?本應該是下人的活,但是正院那麼多個丫鬟,此刻竟然一個也不見了。

不過,提水不是什麼難事,宋格格自?己摸到?了耳房,隻是耳房內彆說熱水,就連個燃起的爐子也沒有一個,當下隻能去找康嬤嬤。

康嬤嬤一直跟在宋格格身後,像是在監視她一般,此刻隻是不鹹不淡的道,“怎麼?福晉是支使不動您了嗎?”

這?話說的極重,宋格格自?然說不敢,當下便在耳室裡尋找起來,找到?了一筐黑漆漆、還帶著濕氣的煤炭,一個滿是灰塵的火爐,以及破舊不堪的火石。

宋格格雖說出身一般,但大小是個主子,又?在貝勒府裡被人伺候了許多年,這?哪是她會乾的活,雙手被磨的通紅才將將點起火來,隻是這?黑炭本身就煙大,此刻又?是半濕的,小爐子冒出了濃煙滾滾,等好不容易燒滾了一壺水,宋格格幾乎將肺給咳出來。

於是,一整個上午,耿清寧就聽著福晉不鹹不淡的偶爾說幾句話,一旁的宋格格則是一麵咳嗽,一麵一盞又?一盞的替換那還冒著熱氣的茶碗。

好不容易挨到?午膳的時候,福晉便大發善心的放她們走了,唯獨留下了宋格格,理由也非常的冠冕堂皇,“我最近總是夢見大阿哥,思來想去總是心中難安,正好你熟懂佛理,就留在正院為大阿哥抄些佛經?祈福罷”。

不用明說,眾人便都知曉這?宋格格必是將福晉得罪的狠了,李側福晉撇了一眼宋格格,心中難免有些好奇,福晉雖然不太寬厚,但多年相處下來也知曉她不愛管閒事,以前?有大阿哥在的時候隻一心教養大阿哥,如今守著大阿哥的牌位過活,就連府裡小阿哥也不曾多問兩句,怎會被這?宋氏激怒。

鈕祜祿格格目不斜視的行?禮退下,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何事,或許知道,但這?火隻要不曾燒到?她身上便可,一旁的烏雅格格見鈕祜祿格格走了,也忙不迭的行?禮告退,與?她並肩走著,許是日子久了,兩人的關係看著好似比以前?親近許多,不過仍是烏雅格格說話居多,鈕祜祿格格則是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

耿清寧也隨大流退下,頃刻間?,花廳中隻剩下宋格格一人。

有個小丫頭趾高氣昂的走進來,她瞥了一眼這?個被康嬤嬤反複提及的人,“宋格格,隨著奴婢走罷”。

宋格格咳嗽了兩聲,一早上的反複折騰使得她麵上那股子出塵的佛意都褪去不少,隻剩下灰暗的臉色和疲累的精神。

若是耿清寧在這?裡,肯定能給出一個準確的描述——累了一整天還要加班的社畜就是這?樣的。

宋格格不知道受苦受難的社畜是何種生?物,她隻覺得渾身都是酸的,那耳房連個凳子都沒有,隻能彎著腰在那裡點火燒水,好不容易捱到?晌午,以為借著午膳就能脫身,可又?被留下來抄經?。

難不成?被福晉發現了以往的事?默默跟在小丫頭身後的宋格格幾不可覺的頓了一瞬,她深吸了一口氣,隻覺得那股子涼意順著呼吸進入了身體,雖冰冷刺骨的但也讓她清醒過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大阿哥已去世多年,那個小太監更是在大阿哥去世前?就沒了,唯一知曉此事的文秀也死了兩年,所有與?此事想乾之?人早已死的一乾二淨,而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宋格格緩緩吐出一口氣,無論什麼時候,都不可自?己嚇自?己,若是自?身露出馬腳來,那才是取死之?道。

她跟著那小丫頭到?了一間?高大寬廣的屋子,南北兩麵都有窗戶,案幾就擺在窗戶底下,上麵擺著紙墨筆硯。

宋格格看著大開的窗戶,穿堂風一陣接著一陣的吹,偶爾還吹進來幾片雪花,這?屋子裡甚至還沒有剛才在廊下行?走的時候暖和。

那小丫頭穿的倒是厚,手上還攏著一個厚厚的兔毛手抄,此刻見她半晌沒動,年輕的臉上竟顯露出幾分?刻薄相來,“宋格格,您是不願意為大阿哥祈福嗎?”

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欺辱到?她頭上了,宋格格按下心中冒出的陣陣火氣,她嘴角勾起,露出個笑?來,“姑娘這?話言重了,我隻是在想抄哪卷經?而已”。說著她就走到?窗前?,俯身在冰冷的案幾前?抄寫?起來,不給那小丫頭擠兌她的機會。

眼角瞥見那小丫頭氣紅了臉,宋格格心中舒服多了,隻是外界依舊嚴寒,不一會兒?她的手就凍得通紅,反複揉搓也無濟於事,再拿起筆的時候甚至不知手與?筆哪一個更僵硬。

一個宋格格不知道的角落裡,福晉與?康嬤嬤主仆二人盯著她看了許久。

雖說眼下這?些都是康嬤嬤親手安排的,但見宋格格這?般恭順的模樣,她倒是有些拿不準了,會不會找錯了仇人。

福晉裹緊了披風,轉身回了屋子內,“嬤嬤,彆被這?些表麵功夫給騙住了”。

若真的老實,怎會對當初疑有孕信的耿氏出手?

康嬤嬤想了想,覺得福晉說的很有道理,若把宋格格當成?害了大阿哥的凶手,這?般懲罰她又?覺得輕了些,“這?般是不是太便宜了她?”

福晉一直看著外麵,她將手伸出窗外,感受這?寒風的刺骨冷意,“先讓她在弘暉靈前?懺悔,剩下的,日後再說”。

有一片雪花落於她的掌心,被她掌心的熱意化成?了水,總得,讓她也嘗一嘗痛徹心扉滋味才是。

至於找錯了人?嗬嗬,不過是個格格而已,錯了也就錯了。

*

見外邊密密的飄起了雪花,耿清寧將鬥篷上的帽子戴嚴實,尖尖的下巴往雪狐皮做的圍脖蹭了蹭,在正院門口的牆根處看見了提著油紙傘的於進忠。

青杏撐起傘,三?個人閉上嘴,一口氣走到?蘭院。

被留下來看院子的葡萄此刻看著外麵的大雪,難免有些擔憂,她時不時的便往外張望一番,此刻見一行?人歸來,才露出笑?容解開耿清寧身上厚重的鬥篷。

耿清寧哈了一口氣來暖手,這?一路上即便有袖爐,手也凍的發冰,此刻進了這?溫暖的屋裡,一時也沒能緩過來勁。

不過,屋子裡不僅有令人融化的暖意,還有一股子若隱若現的香味,她連吸了兩口,“哪來的香味?”

葡萄將鬥篷放置好,又?笑?眯眯的從耳房提來一個小爐子,爐子上正有一個帶蓋的瓦罐在咕嚕咕嚕的冒著熱氣。

掀開蓋子後,耿清寧立刻聞到?了猛烈的香味襲來,她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葡萄拿了個湯匙攪拌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了,問道,“熬了一早上的羊肉湯,格格要不要嘗一嘗?”

寒冷的大雪天,有熱乎乎的羊肉湯,還等什麼,肯定要來一碗呀,耿清寧還特意交代,“多多的放些胡椒”。

葡萄脆生?生?的應下,找了一個中空的雙層瓷碗,這?種碗最為隔熱,滾燙的湯裝進去,也不會燙著主子的手,反而溫溫熱熱的,還可以暖手。

片刻,青色的瓷碗就擺在了耿清寧的麵前?,隻見碗裡是奶白?色的羊肉湯,上麵點綴著一些蔥花香菜,熱氣被擋下下方,隻有絲絲熱氣偷偷的鑽出來,不停的引誘著彆人來大快朵頤。

耿清寧迫不期待的嘗了一口,湯的熱、胡椒的辣,羊肉的鮮同?時在她的舌尖迸發,明明香氣四溢卻毫無膻味,還能隱約的嘗到?一絲甜味,她拿湯匙翻了兩下,這?股清甜味應當是蘿卜帶來的。

一碗湯下肚,耿清寧被胡椒逼出了一身熱汗,隻覺得通體舒暢,外麵的寒氣,還有正院的陰陽怪氣,此刻全都被趕走,她吃了一塊香而不膩,肉糯不黏的羊肉,才有空去看福晉給的賞賜。

不過,羊肉湯這?邊也不能落下,她邊吃邊分?神去看盒內的首飾,隻是這?一看之?下,竟連碗裡香香的羊肉都忘了吃。

太美了。

本來上次的冊子已經?對她造成?了一次衝擊,理論上她的定力?應該更強才是,隻是這?帝王綠的翠十八子手串實在是太過奪人心魄。

耿清寧放下碗,掏出帕子將手擦了又?擦,才小心翼翼的拿起紫檀木盒子中的那串珠子,對著外麵的光看去,隻見一股子濃綠幾乎要從珠串中流淌出來,偏偏在一片濃綠之?中又?放了兩顆粉色的碧璽珠子,襯得綠色更透,粉色更豔。

這?兩者太過極品,甚至顯得下麵掛的寶石都不怎麼耀眼了,美,太美了,美到?耿清寧心中隻覺得分?外蹊蹺,這?般極品,福晉怎麼舍得給出去的?

或者說,福晉在圖謀什麼?

第 82 章

難不成這串珠裡麵被下了藥?就像某劇裡?的那串紅玉麝香珠鏈, 戴著會讓人不孕的那種?

又或是單純的示好,想要搶走甯楚格?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理智上耿清寧知曉這個珠串應當收起?來, 無論福晉有什麼目的,隻?要她不接這茬, 想來應該是?無事?的, 但這個手串過於美貌,讓她看了?還想看, 甚至忍不住想上手把玩一二。

理智一點,耿清寧不停的提醒自己, 她狠下心吩咐葡萄將盒子收起來存進庫房內,隻?是?沒過一會兒,她又被那珠串勾的心癢難耐。

要不,就再看一眼?隻?看一眼應當無礙吧, 耿清寧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於是?乎葡萄隻?能再去庫房裡?將盒子取出來。

就這樣收到庫房裡?, 拿出來欣賞,再放進庫房裡?,反複糾結到了?屋子裡?點燈的時刻, 結果燭光下, 這個翠十八子手串顯得流光溢彩, 更美了?。

一旁的四阿哥也?看見了?這串珠子, 見她看了?又看,一副十分癡迷的模樣, 他奇道,“你喜歡這個?”

耿清寧瘋狂點頭, 漂亮的首飾誰不喜愛,那簡直是?女人的第二條生命,“你不覺得它特彆美嗎?”最重要的是?還特彆昂貴,這個成色彆的不說,在北上廣換套房子肯定是?沒問題的,試問,哪個人能拒絕將一套房子戴在身上。

四阿哥頭一回?見她這般模樣,滿滿一官皮箱的首飾也?沒見她這般,他便也?多看了?兩眼,“雖然不夠溫潤細膩,但這色兒倒是?不錯”。

耿清寧沒理會他的評價,她把?自己整個人都?靠在四阿哥身側,將下巴搭於他肩上,遠遠的去看那盒子裡?美輪美奐的手串,無意識中說出了?她的煩惱,“這個是?福晉賞的,隻?不過這賞賜太過貴重,我都?不知曉該如何是?好?了?”。

聽說是?福晉賞的,又讓她很是?為難,四阿哥一手將她摟入懷中,另一隻?手提起?這珠串仔仔細細的瞧了?一會兒,“這種硬玉除了?色可入眼,一不油潤、二不柔和,還多有棉絮、裂紋,實在非玉中上品,勉強戴著玩罷了?,不必為其憂心”。

並非上品?勉強?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過,他這般說法倒是?提醒了?耿清寧,翡翠好?像是?慈禧太後特彆喜愛之?物,清朝末期才開始被人廣泛認可的,也?就是?說,這串珠子在康熙朝並不是?多貴重。

若當真隻?是?隨手可賞賜之?物,那她豈不是?就可以放心戴了??

還是?不行?,倘若珠串是?用藥水泡過又該如何?

耿清寧又糾結起?來,或許,這個手串與?她無緣吧。

許是?她麵上的遺憾太過明顯,蘇培盛悄悄消失了?一會兒,等再出現的時候,懷裡?抱著個不大不小的木盒。

四阿哥伸手接過盒子,示意她打開,耿清寧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他經常往蘭院裡?搬東西,她赤條條一個人帶著一個包裹進的這府裡?,而如今的蘭院已然是?妥妥的富貴窩一個,都?是?由他一點一點添置裝扮而來,是?以並不猶豫,毫不客氣的打開了?盒子。

啪,隻?不過耿清寧打開後瞬間將盒子關上,她看向四阿哥,隻?見他嘴角噙著閒適的微笑,一副隨手為之?的態度。

耿清寧默默咽下喉嚨裡?的驚歎,也?對,若是?換到現代,他就是?未來的一號,福晉也?是?一個正國級乾部的女兒,而這滿府上下,真正小市民出身的人也?許隻?有她一個。

第二日一早,耿清寧右側的胸前就係上了?一條翠十八子手串作?為壓襟用,那抹子濃綠豔粉流光溢彩,引得甯楚格都?多看了?兩眼。

*

雪一連下了?好?幾日,聽青杏說,這些?日子裡?宋格格每天都?會冒著風雪去正院,為大阿哥抄佛經祈福。

她說這話的時候,耿清寧正帶著閨女在院子玩雪,這幾日雪積得幾乎有一尺多厚,人隻?要踩上去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正常來說院子裡?的雪定是?要被掃掉的,因著主子想玩雪,於進忠便機靈的讓掃灑的小太監掃出一條常用的道來,其餘的便全都?留著,是?以整個院子裡?白茫茫一片,幾乎像個雪原一般。

這應當算是?二格格有自我意識以來第一次玩雪,她像個沒見過雪的南方人一般,先是?小心翼翼的捧起?一團雪,見這晶瑩的東西仍然好?好?的待在她的手上不曾消散,才放心大膽的在雪地上撒歡。

因著快過年?了?,她全身上下穿著紅色小襖,上麵點綴著雪白的兔子毛,像一個在雪原上跳動的紅色小精靈。

耿清寧也?捏起?一團雪,本?該冰冷刺骨的雪被一雙羊毛手套隔絕在外,隻?有露出的粉嫩的第一指節。

這是?專門?為甯楚格所製的東西,天漸漸冷的刺骨,可她是?個屋子裡?待不住的人,每日裡?都?得出去玩耍,為了?不凍著她的小手,耿清寧硬是?將現代社會的露指手套給搬了?過來,不過她自個是?不會織的,隻?能口述出來讓葡萄青杏她們去琢磨,沒想到過了?幾日,當真織出來一副像模像樣的手套。

這手套乃是?用羊毛搓成的細線織成的,柔軟舒適還十分保暖,耿清寧先自己嘗試戴了?兩日,見處處妥帖,又讓葡萄她們用貼近羊身上那層最細小的絨毛搓線,給甯楚格織上一副,小孩子皮子嫩,得這種最柔軟的線才行?。

沒想到四阿哥見了?倒是?讚了?一句,說是?這半指手套既不耽誤寫字做事?,還能保暖,當真有些?巧思。

得,還說什麼,葡萄她們又加班加點的為四阿哥織了?幾副,不過,他最喜歡的還是?羊絨的那兩副,說是?既輕便又暖和。

不愧是?金尊玉貴的阿哥,一眼就能找到最好?的那種,要知道一隻?羊一年?僅能產生不到一兩的無毛絨,就這薄薄的兩副手套,起?碼得薅禿3-5隻?羊才能織成。

四阿哥戴著好?,又讓下麵的人想點子多織出幾種來。

主子爺發話,葡萄她們像是?打了?雞血一般,想著各種法子來織手套,果然,勞動人民的智慧是?無限的,什麼棉花搓成的,麻絲製的,甚至連楊絮,蘆花都?搓成了?線,通通織成了?手套。

不僅如此,手套都?有了?,那有毛衣也?不算什麼過分的事?吧,耿清寧稍微提了?兩句,葡萄她們便觸類旁通,做了?針織的毛衣、毛褲、甚至還有帽子等等,一同呈給了?四阿哥。

耿清寧從中選了?一副棉花織的試戴了?一會兒,覺得不比羊毛的差,她專門?開了?箱子,吩咐今年?每人不僅兩身棉衣、棉褲,還加上兩副這樣的棉手套。

蘭院上下,每個人都?帶著統一樣式的手套,有的小丫頭愛惜的很,甚至還找了?碎布頭縫了?個罩子細細擋在外麵,省的弄臟了?這好?東西,小太監們也?眼熱的不得了?,求著相熟的小宮女為他們繡上外罩。

甯楚格的手套自然是?不需要外罩的,此刻她正從地上捏去一團雪,‘輕輕’的砸在了?百福身上,正在雪地裡?撒歡兒的百福被砸得一愣,它扭頭一看,見是?小魔王主子砸的,但也?不敢招惹,一溜煙的跑到一旁雪人身後躲著了?。

這雪人是?於進忠他們一大早就堆好?的,胖胖的雪人有鼻子有眼睛,甚至還拿碎布條剪成了?眉毛貼在上麵,惟妙惟肖,憨態可掬。

白手套此刻正趴在雪人的頭頂上,像是?給那雪人戴了?一頂皮毛帽子,見了?百福的慫樣子,免不得露出幾分人性化的鄙視,這小狗崽子,竟然還怕人類幼崽。

且讓它瞧瞧白手套大爺的厲害罷,白手套從雪人的頭頂跳下來,一股腦鑽進雪地裡?,將自己混身上下都?沾滿了?雪花,才特意跑到人類幼崽身邊瘋狂抖動。

甯楚格被甩了?一臉雪,以為白手套在與?她玩耍,向前一撲,白手套被整個壓進雪地裡?,從一旁鑽了?個洞才逃脫,一時間,隻?能聽到響亮的笑聲在靜謐的雪地裡?傳的很遠很遠。

圍牆外遠處,宋格格側耳傾聽,放佛也?聽見了?孩童清脆的笑聲,她立足聽了?好?一會兒,手悄悄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腹,才又小心翼翼的走在雪地上,看起?來去的仍舊是?正院的方向。

一旁的文秀十分不理解,“格格,福晉每日裡?這般欺辱您,您怎麼不跟主子爺說道說道”。

宋格格沒有停頓,她一邊走著一邊細細的解釋,“不必著急,再過兩日便好?了?”。

何必在意這一時的折辱,離過年?沒有幾天了?,福晉少不得要進宮領宴,想來也?沒空再來折磨她,她自然能好?好?的喘口氣,也?能······養養身子。

至於這欺辱,積累到一定的時候她自然會奉還,隻?是?時機未到,還是?蟄伏起?來更為妥當。

一個掃灑的小太監站在遠處目送宋格格去了?正院,才轉身去找了?張德福,這位於進忠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如今也?水漲船高成了?這一片的主管太監,再不用在冰冷的雪天做活,隻?需將活兒分派出去,然後在燒著火盆的屋子裡?,等著下麵人做完去後,再溜達一圈,指點兩句,這一日的活兒就算是?做完了?。

他聽了?小太監的稟告,一溜煙的去了?蘭院,他於哥哥交代過,凡是?對蘭院感興趣的,都?得過去說一聲。

*

乾清宮,皇上先看了?折子,才將麵前的盒子打開,裡?麵有一些?怪模怪樣的東西,像是?一匹布被按照五指張開的形狀剪成的,應該便是?那‘露指手套’了?,他素來是?一個喜愛新奇之?物的人,那西洋傳進來的,他都?願意嘗試一二,更何況如今隻?是?個戴在手上的東西而已,他隻?看了?兩眼,便順利的戴在了?手上。

嗯,起?熱很快,寫字也?很方便,不過乾清宮裡?有地龍、火牆倒是?用不著這東西,這應該是?用在那些?寒冷的地方,比如說騎馬的時候。

騎馬·····將士們·····

皇上來了?些?興趣,將那各種各樣的手套都?試了?一遍,羊絨的最細膩,想必富貴人家會喜愛,至於那些?楊絮、蘆花所做的,雖然很有些?粗燥,但耗費甚少,勤快些?的人家,去野外拽一些?便可。

他又接著往下看去,看見一件怪模怪樣的衣衫,大抵是?能穿的,一招手,就有個小太監麻利的小跑過來,依著萬歲爺的吩咐換上了?那羊絨織的毛衫。

張春泉隻?覺得這輩子從來沒有穿過這麼好?的衣裳,柔軟細膩的布料簇擁著皮膚,比最柔軟的細棉布還軟上三分,關鍵是?非常輕,好?似沒穿似的,他又動了?幾下,不僅貼合身子,還十分有彈性,無一絲束縛之?感,就這一會兒,明明隻?穿了?一件,卻是?又輕便又暖和,在這有火牆的地兒,隻?覺得熱意一陣陣的蒸騰上來,鼻尖都?冒了?些?汗出來。

皇上見那小太監竟熱的出汗,心中免不得有些?驚訝,他現下身上穿了?四件,隻?覺得不冷不熱剛剛好?,若是?出汗的話,至少得六件衣裳。

也?就是?說,這件薄薄的羊絨衫,可能抵得過好?幾件布衣。

皇上又去看那個折子,據折子上所說,羊絨得之?不易,有這般效果也?是?理所應當,他把?目光移向那些?材料便宜的毛衫,也?不知那些?又是?何種效果。

涉及百姓衣食,皇上很有耐性,他讓這小太監一件件的試過去,最後發現羊毛的不如羊絨,麻的次之?,最差的試楊絮、蘆花所做,但能用楊絮、蘆花做衣裳的,想必是?隻?能穿的起?麻布的貧苦人家,這雖比不上棉襖,倒是?比幾層粗麻布暖和多了?。

可惜,這隻?能手搓線,十分麻煩不說,效率十分低下,若是?能有像織布機那樣的機器便好?了?,或許農家女子就能家裡?人多添幾件毛衫了?。

不過,這也?很好?,冬日苦寒,多些?禦寒的法子總是?好?的。

張春泉將盒子內的東西一件件試過去,幾乎每件物品萬歲爺都?會問他的看法,這是?他這輩子離萬歲爺最近的時刻,若是?因此入了?主子的眼,說不定日後也?能與?梁爺爺一般,成為這皇宮內外響當當的人物,任誰見了?都?得叫他一聲張爺爺。

張春泉樂得幾乎都?要笑出來,隻?是?當下為主子辦差,才拚命按耐住了?,他小心翼翼的從盒子裡?拿出最後一件衣裳,在盒底又看見了?一個折子。

太監是?不準認字的,所以張春泉也?不知這是?個什麼東西,隻?老老實實的將這折子呈給了?萬歲爺。

因著萬歲爺看折子沒說話,他便隻?能跪在原地,可過了?好?一會兒,頭頂上主子也?沒有任何動靜。

那這最後一件是?穿還是?不穿?張春泉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主子的神色,這一看卻幾乎將他的小魂嚇掉。

隻?見,明明剛才還滿麵閒適的萬歲爺,突然變了?臉色。

完了?,他,還有這個盒子的主人,都?完了?。

第 83 章

張春泉忐忑極了, 但他?不敢磕頭?求饒,主子沒發話的時候奴才是不能出聲的?,萬歲爺也不喜看?到奴才涕淚橫流的醃臢模樣, 是以他?隻能默默的?伏趴下去, 將眼淚印在這從未穿過的?好衣裳上麵,期盼著漫天的神佛能夠保佑他?一回。

不知曉是哪一位神明聽到了他?的?祈求, 萬歲爺雖麵色不善, 但好歹沒將他?立刻拉出去,反而盯著他身上的衣裳看了好一會兒, 吩咐他?這兩日行走坐臥都穿這個衣裳,若是能說出這衣裳與他常穿的?不同之處來, 說不定還有賞賜。

張春泉隻覺得這輩子的運道都用在了今日,能在乾清宮伺候,他?也是個極其?機靈的?,能隱約察覺到這條小命能不能保住, 就看三日之後他能不能將這衣裳給穿明白了。

事關小命, 不得不謹慎行事, 張春泉托了同屋的小太監替他當今日剩下的?差事,又將攢了好幾年?的銀子送給了梁爺爺的徒弟,求得了幾日的?空閒。

正好屋子隻剩他?一人, 他?把不同季節的?太監製衣都給找了出來, 分彆比較了材質、大小、份量, 還穿了一刻鐘的?時間來體會不同衣裳的?給他?帶來的?暖意, 又將這毛衫與單衣、夾襖、棉襖等不同衣物?混著穿,一一體會。

若是暖和就係上一個疙瘩, 有多暖和就係上多少個疙瘩,他?也不識字, 隻能用這種笨方法,然後一一記在心裡。

他?心中發狠,雖說做的?不好小命就斷送在此刻,可若是能叫主子看?在眼裡,說不定也能借著這個機會飛黃騰達。

耿清寧也明顯感覺到四阿哥這幾日有些焦躁,甚至葡萄都被叫過去問了好幾回話。

據葡萄說,戴先?生?問的?都是那關於那毛衫和手套之事,問的?細致極了,問了來源,搓線的?法子,還曾親自上手織了一會兒。

於進忠則是在一旁補充道,戴先?生?和主子爺最近每日裡都在書房議事,就連一旁的?蘇公公都是好大一個黑眼圈掛在臉上,應當是許久沒睡個整覺了。

耿清寧有些好奇,也不知他?們為了何事這般廢寢忘食,難不成就為了她蘇出來的?手套?

不過四阿哥整日都待在前院,又是這般忙碌,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他?為好,反正雍正帝的?卷本來就是出了名的?,要是被他?發現?了蘭院這條鹹魚,豈不是會被拉起來一塊卷?

耿清寧緊閉蘭院,絕不給四阿哥找她茬的?機會。

而另一處小院裡,宋格格隻感覺自己的?身子有些支撐不住了,她本就長期茹素,最近雖用些葷腥,但也多是湯水,身子骨本就弱,而正院要的?佛經?卻越來越多,她每日幾乎都要在正院站上一整天?,隻有晚上才能喘口氣,但第二日一早,又得重複前一日。

文秀有些擔心的?看?著主子,“若是過於勞累傷了您……”隻是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主子示意她噤聲。

宋格格自剛才回來一直便抱著湯婆子躺在床上,此刻正坐著用銀子買回來的?熱牛乳,據說這個最是補身子,她將空碗遞給文秀,整個人倚在厚厚的?枕頭?上,才長歎了一口氣道,“小心隔牆有耳”。

文秀知曉,目前在這院子裡格格隻相信她一人,隻有她才是格格真?正的?心腹,又是雀躍又是擔憂,“格格要不要再用些雞湯麵,您這般清瘦,還得多補補才行”。

宋格格搖搖頭?,“實在是吃不下”,何止是吃不下,隻要聽到油膩的?東西就覺得心裡難受的?緊,她在心裡默默的?算著日子,隻盼著時間能過得快些。

張春泉也是這般想的?,他?等的?心裡直發急,將那整理出來的?想法在心中默背一遍,眼角瞥見?梁九功引著一位身穿皇子蟒服的?阿哥爺進去了。

他?認得這位,正是當今萬歲爺親子——四阿哥。

四阿哥進去先?磕了個頭?,然後就在屏風外默默等著,屋裡還有彆的?大臣在,他?隱隱約約的?聽見?,有人說‘張念一’,‘朱三’,‘山東’等字眼。

朱三是前朝餘孽,偏偏時不時的?冒出頭?來,甚至還有人借著朱三的?名頭?起義,是紮在漢阿瑪心頭?的?一個小刺,雖不太疼,但刺撓的?緊,而且朱三涉及到正統之爭,總有一些老古板死腦筋讓人頭?疼。

四阿哥有些出神,若是那朱三被抓住了,大清朝的?統治就會更穩固,太子在南方士子和正統流派那裡的?地位就會更重。

正想著,就見?一個小太監悄無聲息的?過來引他?進去,不知何時這滿屋子的?人,竟隻剩了他?一人。

四阿哥攏了攏衣袖,轉進屏風內,皇上正坐在案幾後頭?,屋子裡有地龍,他?隻穿了件家?常的?便服,頭?戴一頂穿米珠燈籠紋如意帽,長期的?伏案看?折子,使得他?如今不自覺的?微微眯著眼,似時時刻刻都在打量著人一般。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著下麵的?四阿哥,“老四,你這是給我出了個難題啊”。

態度閒適,語氣親昵,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看?來‘朱三’之事應該塵埃落定了,而且皇上的?話不像是指責,四阿哥就沒跪下請罪,也笑著說出心裡話,“確實都是兒臣之過,煩請汗阿瑪海涵,可彆治兒子的?罪才好”。

皇上擺擺手,沒再說折子的?事,轉而問起彆的?事,“你可知之前朕為何一直對黑龍江用兵?”

自太宗起,沙俄就占據了雅克薩,康熙二十年?、二十一年?,皇上曾派人去與沙俄交涉,可沒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最終在康熙二十四年?,二十五年?發生?了戰爭,好在大清獲得了這場勝利。

對於皇上的?教誨還有那場大勝,上書房的?師傅自然會反複提及,是以四阿哥記得很清楚,“因為那是大清的?龍興之地”。

皇上點?了點?頭?,“是啊,可滿蒙八期,除了滿人,還有蒙古”,他?說著語氣卻逐漸嚴肅起來,“老四,朕看?,你是想斷了草原的?根呐”。

四阿哥撲通一聲跪下,想起在蘭院裡與寧寧說的?閒話。

“這羊絨真?不錯,不過終究是少了些”。

“咱們這少,可草原上多得很呐,咱們出錢,就讓他?們給咱們不停的?養羊,讓草原上滿滿的?都是羊”。

“你這小腦瓜子整日裡淨瞎想,若到處都是羊,豈不是連草原上的?草根都啃的?一乾二淨”。

“那不是正正好”。

那養羊抑蒙折子已經?遞上去了,本就沒有回頭?路,況且,無論是太宗還是皇上都在限製蒙古,彆的?不說,這宮裡的?蒙古後妃已經?越來越少了,四阿哥想定主意,心裡反而平靜下來,“兩利而已,何來斷根”。

*

最近京城的?近郊莫名其?妙的?開始流行一種叫毛衫的?衣裳,看?著表麵粗燥不平,但是上手極為暖和,被走街串巷的?貨郎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的?,惹得許多大娘小婦人嘖嘖稱奇,畢竟半輩子過去了,還沒有見?過這樣式的?衣裳。

這貨郎本名叫什麼無人知曉,他?臉上長著兩顆大痣,就被這十裡八鄉的?人喊作二子,他?正唾沫橫飛的?給石廟村講這件衣裳的?好處,“你們不知曉,這可是貴人老爺們都穿的?衣裳,說是一件抵得上十件,穿在身上,風都吹不進去,暖和的?很”。

說到暖和,家?中頗有些財資的?王三嫂子有些心動了,她家?兒子讀書最是用功,每日裡天?剛剛亮就起床讀書,要知道那可是每日裡最冷的?時候,雖然有厚厚的?棉襖,可那棉襖越厚也就越重,乾活讀書都不方便,既然這衣裳既輕便還暖和,要不就買一件回家?試試?

既然打算要買,這價格可得好好說道說道,王家?三嫂子抓起那衣裳揉了兩下,雖對於那柔軟的?觸感極為滿意,但嘴上卻嫌棄道,“這麼瘦,緊緊的?綁在人身上能舒坦嗎?”

其?實,這般大小對於她兒正好,讀書人嘛,都斯斯文文的?,哪能跟那些乾粗活的?漢子比。

貨郎二子頗為心疼的?將那毛衣給搶了回來,口中還不忘嘮叨兩句,“這可是稀罕東西,咱可不興那麼揉呐”。

話雖這般說,但他?自己倒是拿兩手將這毛衣給撐了起來,“瞧見?沒?這可是有彈性的?!”到底還是心疼東西,他?隻撐了兩下就將這毛衣疊好,接著道,“甭管您是胖了瘦了,這毛衫您可以穿一輩子都不用擔心”。

旁邊的?李大娘雖然買不起,但是毛病她倒是能挑上不少,“笑死個人了,還一輩子,這麼軟怕不是過兩年?就爛了罷”。

二子不慌不忙,“大娘,看?來您還是不知道咱這個毛衫,這個可是羊毛做的?,就跟那皮子一樣,隻要沒有蟲蛀,您穿多少年?都沒有問題”。

喲,這玩意兒竟然還是羊毛做的?,周圍的?大娘小媳婦都有些稀罕了,要知道皮子可是頂頂富貴的?人家?才能穿的?,難不成她們這些泥腿子也能穿?

不過,這般又暖和又輕便還有彈性的?衣裳,肯定很貴吧,不少人都有些心動,但骨子裡的?勤儉,讓大多數人都對價格有些擔憂。

二子也不賣關子,“這件衣裳現?下隻需500文,各位,先?到先?得,來晚了,這毛衫可就沒了,甭說咱不顧及街坊鄰居的?情分啊”。

王三嫂子在心裡算了一筆賬,一身袍子大約需要二十尺布,一尺棉布10文錢,也就是說這個毛衫能買兩件普通棉布袍子,但是貨郎說這一件抵得過十件,若是這般算來,還有得賺呐,她掏出手帕裡層層疊疊包起來的?銀子,“給我來一件”。

旁邊人都羨慕的?看?著王家?嫂子,看?來這王家?還是富裕呐,有閨女?的?人家?則是想的?更多,王家?小子這次無論中還是不中,看?來都得去他?家?多坐一會,說不定這個乘龍快婿就成自家?的?了。

二子見?周圍人都是滿臉的?羨慕,便從貨擔的?最下層掏出幾團毛線球出來,“我這有便宜一半的?線球,您若是買這個,還有織毛衫的?法子可以免費贈送,若是會了這織毛衫的?本事,便是拿那便宜的?麻線、不要錢的?蘆花搓成的?線,都能織成毛衫,也個頂個的?暖和”。

有那心靈手巧的?婦人昂著頭?走了過去,這麼好的?東西,若是隻要200文就得了,她就想給自家?那體弱的?小兒子織上一件羊毛衫,至於能不能學會,她素來手巧,想必多學學自是能成的?。

除此之外,她還有個想頭?,今年?秋天?的?時候,為了編掃把,她可是把屋後一池的?蘆葦全?都割下來存著呢,若是那二子沒說瞎話,說不定她跟當家?的?也能跟著穿上一件稀罕的?毛衣呐。

不少手巧的?婦人都做了同樣的?選擇,隻有李大娘在旁邊看?得眼熱,若是買個線球的?給老頭?子穿,剩下的?人都去扯柳絮、蘆花來做,豈不是家?裡十來個人口,個個都能添一件暖和的?新衣裳?

隻是她十根手指頭?跟個蘿卜似的?,自小就做不來這精細的?活,當下急得幾乎上躥下跳,生?怕占不到這便宜。

她一拍大腿,想到了家?裡的?老大媳婦兒,雖然悶鱉一個不愛說話,但手巧得緊,自小就會打絡子,想必學這個就容易多了。

李大娘忙交代二子給她留上一份,一溜煙的?回去喊人去了。

*

耿清寧不用外掛就能察覺到最近四阿哥很是亢奮,心情也很不錯的?模樣,反正與前一段時間的?糾結大不相同,雖然不知道這內裡原因,但並不妨礙她趁著這個時機去解決甯楚格的?問題。

離過年?越來越近了,甯楚格也滿了周歲,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年?她該隨著四阿哥與福晉進宮領宴,但兒行千裡母擔憂,她年?歲這般小,又身有怪力,讓她離開親生?額娘獨自進宮當真?讓人放心不下。

不是說對四阿哥不放心,隻是根據往年?的?傳統,他?定是在前麵的?保和殿,而甯楚格需得跟著福晉去德妃娘娘的?永和宮裡才行。

“要不,咱們給甯楚格報病?”耿清寧想了一個歪點?子。

“胡說”,四阿哥瞪了一眼,“哪有這般咒子女?的??”

耿清寧立刻低下頭?裝老實,她忘了古人對這方麵十分避諱,不過這種事情確實有些神奇,有一回上學的?時候她裝病請假,沒想到沒過兩天?真?的?生?病了,在現?代社?會沒什麼大不了的?,若是現?下這種缺醫少藥的?情況,確實很難處理。

四阿哥見?她低頭?認錯,一副十分愧疚的?模樣,隻能歎了口氣,又伸出手指去摩挲她的?臉頰,出言安慰,“不必擔憂,有我護著甯楚格呢”。

可永和宮與保和殿相隔甚遠,四阿哥便是對甯楚格再上心,難免會有鞭長莫及的?時候,誰家?的?孩子誰心疼,福晉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到時候隻能甯楚格小小一人獨自在諾大的?皇宮裡,指不定受什麼委屈呢。一想到這裡,耿清寧瞬間眼淚就湧了出來,順著臉頰砸在圍著她的?手上。

四阿哥隻覺得手上一涼,幾滴子淚珠仿佛砸在他?心尖似的?,抬起她的?下巴,果然,寧寧正癟著嘴簌簌的?掉著眼淚,他?暗歎了一聲嬌氣,還是多解釋了兩句,“年?節報病需得太醫診脈備案,宮裡少不得來人過來探望,稚子心思單純,藏不住事兒,若是被發現?端倪更難以交代,還不如在永和宮裡,有娘娘護著,必不會叫甯楚格有事的?”。

看?來是沒有更好的?辦法了,耿清寧隻能擦乾眼淚,“娘娘當真?會護著?”

四阿哥看?著懷裡人淚眼朦朧的?雙眼,順從心意的?伸出兩指夾住她的?臉頰,輕輕一擰,滑膩的?皮膚在主人有意識之前就逃開了魔爪,結果它的?主人還在哼哼唧唧的?叫著痛。

莫不是他?剛才不小心過於用力了?四阿哥仔細去瞧,見?那白皙的?臉上一絲紅痕也無,但他?仍輕輕替她揉著,還不忘肯定點?頭?,“我保證”。

耿清寧立刻就春暖花開的?笑了。

都是孩子的?額娘了,怎麼還是這般好哄,四阿哥摟著懷裡的?大寶貝,兩個人一道看?著窗外冰天?雪地裡的?那個小寶貝。

第 84 章

四阿哥素來是個言出必行之人, 雖然找娘娘開口難免讓人臉熱,但仍在第二日?的一早就進了宮。

年關在即,宮中也忙的不得了, 好?在這些事各處都是做慣了的, 隻需循著往年定例即可,永和宮裡也是這般, 雖然看上去來來往往極為忙碌, 但一切都緊然有序,甚至在四阿哥剛到的時候, 就被眼尖的小宮女引到了正殿。

正殿內擺著好?幾處火盆,剛進殿內就有熱意迎麵撲來, 四阿哥雖說一路頂著寒風過來,但是人走得快,身?上?自然熱乎,就這片刻的功夫, 他鼻尖已經開始冒汗, 臉上?也爬上?了紅色。

這麼大人了, 竟還跟小時候一樣怕熱,德妃娘娘微微揮手,就有兩個小宮女一塊過去伺候。

一個手腳麻利的解開阿哥爺身?上?的狐皮大氅, 又摘下他頭頂的暖帽, 另一個則是去外頭端來了熱水熱帕子, 四阿哥拿著帕子將臉與脖子處的汗意通通拭去後, 方才在椅子上?坐下,手邊是小宮女剛送上?的熱茶, 他端起來喝了一口,正是他喜歡的熱度。

德妃娘娘就微笑?看著, 見此刻四阿哥閒適下來,方開口問道,“什麼事兒?”日?頭還早,這個時候成?年的阿哥都應當?在外辦差,方顯得勤勉,他偏偏這個時候趕過來,想?必是有事要說的。

身?邊的伺候的人早在德妃娘娘開口詢問的時候,全都散得一乾二淨,此刻殿內就剩下母子二人,雖然此處已沒了外人,但一想?到自己都成?年了,還得去求額娘,去麻煩額娘,四阿哥隻覺得剛才褪去的熱意燒到了臉上?,他輕咳一聲,“您還記得甯楚格嗎?”

德妃娘娘有些恍惚,好?像看見了當?年在太後娘娘宮裡的那?個小阿哥,那?時候的他一不小心將桌上?的餑餑吃了個一乾二淨,等回過神來,白淨的小臉羞的通紅,不像現在,隻是耳朵根子隱隱發紅,可見是長?大了。

不過一瞬間,她就回過神來,問道,“甯楚格,去年9月你府上?得的那?個小格格?”

最難的便是剛張嘴的時候,剩下的說起來也就順暢多了,四阿哥沒藏著,除了‘貴不可言’那?四個字之外,將甯楚格的情況全盤托出,他心知?娘娘是他的生母,是與他血脈相連之人,母子的命運始終綁在一起,麵對甯楚格之事娘娘隻會更小心謹慎。

況且,相比於福晉而言,還是交到娘娘的手裡更為放心。

德妃娘娘愣住了,她仔細打量了兩眼,確認麵前說話的不是愛開玩笑?的小十?四,而是自家?那?不苟言笑?的老四,隻見他此刻還在說著,“甯楚格這般兒子實在放心不下,隻能過來求額娘了”。

還沒反應過來,德妃娘娘隻聽見她自個的聲音,“放心罷,額娘雖沒什麼本事,但在這永和宮裡,護住一兩個人還是可以的”。

四阿哥放心的走了,雲嬤嬤得了主?子的吩咐去送,隻是留在殿內的德妃娘娘覺得她好?像踩在雲端,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

甯楚格竟然這般神異?幸好?,是個小格格,再特殊也有限度,不至於紮了彆人的眼,若是個阿哥這般神異,隻怕老四與小阿哥就會成?為彆人的眼中釘肉中刺,而她作為四阿哥的生母,自然也會受到牽連。

除了慶幸之外,使她心神劇震的還有另外一件事———原來老四竟這般親近、信賴她,這麼重要的事兒竟毫不猶豫的就同她說了。

她還以為……他會怨,會怪。

當?初四阿哥出生的時候,她才隻是一個小小的貴人,自然是沒有機會親自養育子嗣的。

而且皇上?想?讓承乾宮娘娘養著他,雖說她心中是千萬個不樂意,但一來憑此竟位,二來也比 他小小一個在阿哥所無依無靠,受太監嬤嬤搓磨的強。

但無論有多少個理?由,他總歸是給?了彆人,這道難以修複的裂痕自那?時便在了,直到承乾宮娘娘去了之後,母子二人已經不知?該如何相處,隻能這般不遠不近的,客氣遠多於親近。

如今看來,竟是她一直在介懷當?初之事,德妃娘娘歎了一口氣,或許她介意的自個兒卑微的出身?,不能抗拒的命運,還有拿親生孩子換前途的痛苦。

但,老四竟然心無芥蒂的仍認她作額娘。

是了是了,兒子求額娘本就是天經地義之事,而額娘幫兒子也是理?所當?然,德妃娘娘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隻覺得全身?上?下各處的氣兒都是順的,就連胸口處常年盤踞的鬱氣都幾乎消散的一乾二淨。

*

離過年越近,耿清寧就愈發的焦慮,而且這件事並非能隨著她的意誌力轉移,隻能被動的接受。

是以她隻能一大早將甯楚格從被窩裡挖出來,將仍睡著了小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再給?一旁伺候的徐嬤嬤交代上?無數句話,目送四阿哥抱著鬥篷裡的小團子離開後,在蘭院裡翹首期盼。

雖然起的很早,但是她已然不能像往常那?般安心的睡個回籠覺,反而是盯著西洋鐘,隻覺得那?時針走的分外慢,恨不得上?手幫它一把,好?讓時間過的更快些。

用?早膳的時候,耿清寧會想?到甯楚格,也不知?曉永和宮內的早膳她能不能吃得慣,坐在書房裡看小說的時候,都不能安心,偶爾向窗外投的一瞥中,看見了院子裡的雪人,也會想?到她會不會在永和宮內找不到喜愛的玩具。

耿清寧焦慮到甚至無法安心午睡,她突然間就能體會到幼兒園圍牆外邊那?些父母的心態,哪怕隻能從圍欄中看一眼孩子,知?曉她是安全的、高興的,父母也就放心了。

當?初還嘲笑?彆人,如今自己也成?了這其中的一員,甚至還不如現代的幼兒園,畢竟皇宮內院沒有那?種可以讓她看到裡麵的圍欄,她也出不去這貝勒府,隻能一點一點的熬著時間。

甯楚格可不知?曉她額娘這般煎熬,等她睡醒的時候,雖然隻看見徐嬤嬤在身?邊,但是這些時候額娘都反複交代過了,說是她今日?要去一個好?玩的地兒,但那?個地方隻能她一個人去,額娘沒法陪著她。

如今看來,這便是額娘口中說的那?個地方了,她左右看了兩眼,便從床上?跳了下來,打算瞅一瞅這裡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小宮女見她醒了飛快的跑了出去,不一會兒,雲嬤嬤便從外間進來了,她雖對著耿清寧是那?種刻薄的態度,但此刻見了甯楚格幾乎將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小主?子,娘娘可是候著您多時了”。

甯楚格知?道這是在喊她,除了阿瑪額娘,院子裡的彆人都這樣喊她,這應當?就是她的另外一個名字罷,她學著阿瑪的動作,將手背在身?後,點點頭,“嗯,帶路”。

雲嬤嬤響亮的應下了,她伸手想?將小格格抱起來,這般大小的孩子在宮裡應當?還沒下路行走,小格格雖站在地上?,或許就是等著彆人來抱呢。

甯楚格歎了一口氣,這些大人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她是天底下最厲害的小寶貝嗎?額娘早都說過,無論是走路還是爬高,對於她來說,都是小菜一碟,雖然她不知?曉小菜一碟是什麼意思,但額娘在誇她她還是知?曉的。

她無視雲嬤嬤伸出的雙手,繞過這個不懂事的大人,徑直走向門口,啊,這裡怎麼有個這麼高的門檻,她這種謹慎的人,自然要爬過去啦,於是甯楚格又低下身?子,用?力一撐·····沒過去,不要緊,遇到困難不要怕,多嘗試幾次也就是了,這是額娘織手套的時候說的話,她記得一清二楚。

甯楚格再次用?力一撐······還是沒過去。

唉,看來這超出了她的能力範圍,甯楚格甩了一個眼神給?雲嬤嬤,見她愣著沒有動作,小小的人兒麵上?出現了一絲無奈,隻能將自己的手遞出去,“抱,過”。

雲嬤嬤有些拿不準她的意思,永和宮裡許久沒有這般大小的孩子,她也多年不曾與小孩相處,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才好?,一直跟在甯楚格身?後的徐嬤嬤見她沒有動作,伸手將小主?子抱起來跨過門檻,隻是剛過門檻,就將人放在地上?,果然得了小主?子讚揚的拍拍。

隻見小小的人兒穩穩當?當?的站在地上?,十?分無奈的指著岔道處,道,“快,帶路”。

雲嬤嬤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的上?前半步帶路,她心中不禁有些感?歎,那?耿氏雖然不咋樣,但是生的這位小格格一雙杏眼與娘娘像極了,偏偏這渾身?上?下的氣度,與四阿哥一模一樣,不愧是皇家?血脈,小小年紀就這般威嚴。

德妃娘娘也是這般感?覺,而且她一見那?雙與她還有小十?二想?像的杏眼就愛得不行,不僅如此,她一看到甯楚格就發自內心的覺得親近,仿佛與這孩子朝夕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似的,竟有種血脈相連之感?。

或者?說的誇張些,這孩子好?像在她肚子裡待過似的。

甯楚格也看著麵前的人,額娘說坐在最上?麵的就是她的瑪嬤,小孩子心思最為敏感?純淨,雖說她不知?道瑪嬤是什麼意思,但是眼前之人對她的喜愛是做不了假的,也就順從的依偎進瑪嬤的懷裡。

她喜歡這個香香的瑪嬤,不僅像額娘那?般溫柔的跟她說話,還給?她好?多好?吃的。不過,她真的很不喜歡旁邊這個會搶她點心的小胖子。

‘小胖子’是十?四阿哥的長?子弘春,過了年就5歲了,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在屋內根本坐不住,一個勁兒的想?出去玩,但今日?外麵冷的很,所有的阿哥格格都被德妃娘娘拘在殿內不讓出去,一時間他就想?了個壞點子,欺負身?邊的弟弟妹妹當?作遊戲。

趁甯楚格沒有注意,他一把搶走了她手裡的點心,得意的在她麵前搖晃,“哈哈,你沒有了吧,隻有我才有餑餑”。

弘春緊緊的盯著麵前的小姑娘,根據以往的經驗,這時候她應當?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然後小嘴一咧,發出美妙的哭聲。

甯楚格看著空空的雙手,有些愣住了,這小胖子是在搶她的東西?沒錯吧?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按照額娘說的那?樣,受到欺負的時候,可以反擊?

對了,額娘還說過,不可以對小動物太用?力,那?她用?一點點力氣總是可以的吧?

見麵前的小姑娘還是沒哭,弘春的樂趣頓時少了許多,估計這胖丫頭還沒反應過來她的點心被搶了,想?到這裡,弘春離得更近一些,將拿著點心的手伸到她的麵前,“看,你的餑餑是我的了”。

甯楚格快速的掃視四周,防止額娘從哪個地方鑽出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一個手指頭戳了上?去。

弘春隻覺得一股巨力襲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一個屁墩坐在了地上?,就連尾骨都在隱隱作痛。

發生了什麼?弘春四處張望,麵前隻有這個小小軟軟的胖丫頭,再沒見旁人,難不成?剛才他自己沒站穩,一不小心摔到了?他有些猶豫的爬起來,正在拍屁股的時候,又是一股巨力襲來。

啪,他又是一個屁墩摔在了地上?。

難不成?有鬼?弘春突然想?起晚上?他不願睡覺的時候,嬤嬤給?他講的故事,裡麵就有那?種看不見的‘鬼’,肯定就是鬼,總不能是這個小丫頭推的吧,這種小丫頭,他一個打十?個也不在話下。

想?到了鬼,弘春有些慫了,他悄悄的四處張望,正在他從兩腿之間探查敵情之時,發現身?後的小丫頭對他伸出了一根小手指,還沒來得及反應,這回他又啪的一聲摔倒在地,這回是臉著地的那?種。

竟然是這小丫頭在搗亂,讓她知?道弘春大爺的厲害才行,弘春一個打滾兒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沒站穩,之間那?丫頭又伸出一根手指頭。

“啪”

“啪”

“啪”

“嗚嗚嗚······”反複摔倒在地的弘春捂著他幾乎摔成?八瓣的屁股跑開了,“瑪嬤,這胖丫頭欺負人”。

德妃娘娘沒有注意到這邊打鬨,為著隱藏甯楚格的事兒,此刻的後殿隻有幾位小主?子,伺候的則是雲嬤嬤等這般心腹之人。

隻是孩子一多,難免分身?乏術,此刻聽了弘春的哭聲,德妃娘娘將他摟入懷中,細細安慰,“怎麼了?”

四五歲的孩子已經知?道該如何添油加醋讓事情更利於自己了,他將剛才的事情粉飾了一遍,將甯楚格說成?了作惡多端的大野狼,而他自己則是可憐兮兮的小白兔。

彆說德妃娘娘,便是一旁的雲嬤嬤都不相信,甯楚格那?般軟軟萌萌的小姑娘便是有些力氣,又能大到哪裡去,怎麼可能欺負了身?強力壯的哥哥。

甯楚格也慢吞吞的來到德妃娘娘身?邊,額娘說了,做人得誠實,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瑪嬤,對不起,我,戳”,她又睜大了雙眼強調道,“我,輕輕”。

看著眼前連話都說不順暢,偏偏與她阿瑪一模一樣紅著耳根的小姑娘,德妃娘娘隻覺得心都要化了,仿佛重新養了一遍老四似的。

不過她也不是什麼不講理?的,或者?那?種偏心的人,先?上?下左右打量了一下弘春,沒找著一絲絲受傷的地方,小臉也紅撲撲的,可見還好?著呢,當?下這心就難以抑製的往甯楚格那?裡偏了一點點點。

她伸手將小姑娘抱在腿上?,“乖,沒事兒,咱們甯楚格果然是最誠實乖巧的孩子”。

咦,瑪嬤也這般誇她耶,甯楚格想?到平時額娘誇獎後的程序,吧唧一口親在了瑪嬤的臉上?,直接將德妃娘娘給?親愣住了。

甯楚格完全沒有注意到瑪嬤有些僵硬的身?體,她扔了一個挑釁的眼神給?一旁的小胖子,並用?眼神清楚明白的傳達了她的意思,‘小子,我有哦,你沒有吧哈哈哈’。

弘春感?受著屁股傳來的痛意,又看到往日?屬於他的懷抱被那?個胖丫頭占據了,偏偏那?個丫頭還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一時間氣上?心頭,忍不住哭得更傷心了。

就這樣,甯楚格在進宮的第一天就搞定了永和宮第一人,取代弘春成?為了永和宮一霸,弘春、弘明無一人敢略其鋒芒,當?然,這都是拳頭打出來的身?份和地位。

弘春不是沒有想?過去娘娘那?裡告狀,但德妃娘娘隻會用?憐惜的眼神看著那?個小魔王,說出讓他傷心欲絕的話,“弘春,不要再欺負妹妹了”。

嗚嗚嗚,瑪嬤偏心,隻疼四伯家?的妹妹,一點都不疼他。

嗚嗚嗚,阿瑪騙人,非說瑪嬤最疼他,如今看來,瑪嬤最疼的是四伯才對。

第 85 章

四阿哥做夢也不會想到, 曾經他年幼時的夢想,竟然被自家閨女以這種方式實現,等他再來永和宮接人的時候, 隻見甯楚格在椅子上大搖大擺的坐著, 旁邊是略顯得有些狗腿的弘春,隻是弘春看他的眼神有些過於灼熱。

嗚嗚嗚, 四伯父終於來了, 快把這個小魔王帶走吧。

德妃娘娘沒體會到弘春的眼神,她露出慈愛的笑容, “甯楚格很乖,孩子們相處的很是不錯”。

弘春在一旁幾乎又要流下淚來, 瑪嬤她說?出這樣的話,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隻是看著盤子裡被?小魔王一根手指頭就摁成碎屑的蘋果,弘春還是讚同的點點頭,甚至還露出個微笑來, 最終他還是咽下了所?有的委屈, 獨自承受了他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痛苦。

甯楚格倒是挺滿意, 從阿瑪包住的鬥篷裡伸出一個小手慢悠悠的揮著,“明兒見哦”。

耿清寧完全不知曉她閨女已經完全樂不思蜀,西洋鐘她是看了又看, 甚至好幾次幻聽有人敲門。

可大門打開?之後卻不見自家閨女的身影, 她隻能失落的再轉回屋內, 直等到天色擦黑, 眼?見著北風刮的愈發的緊了,蘭院大門才?真正被?拍響。

耿清寧騰的一下站起身, 她剛撩開?簾子,就見四阿哥抱著一個鬥篷從大門處進?來了, 她急匆匆的福了個禮,又慌忙向?前迎了兩步,鬥篷裡就探出了一張可愛的笑臉,正是甯楚格。

“額娘”,甯楚格朝著她伸出小手。

耿清寧也趕忙伸出手來,將鬥篷拉了兩下,擋住了外麵的寒氣,口中還不忘嘮叨兩句,“這麼著急做什麼,外麵這麼冷,凍著了如何是好”。

甯楚格掙紮著從鬥篷裡鑽出來,直往耿清寧懷裡撲去?,“想,想額娘”。

耿清寧瞬間熱淚盈眶,隻覺得心?都要化了,甚至產生?了‘甯楚格若是不想再進?宮,她就是拚了這條命也得做到’的這種想法,隻是下一句,瞬間就讓她打消了這個想法。

“好玩,同去?”,甯楚格如此說?道。

嗯?閨女,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

甯楚格如願以償的待在額娘懷裡,如同個快樂的小鳥一般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她年歲還小,很多話都說?不清楚,隻是那?種快活的神情是做不了假的,對比整整一日茶飯不思的耿清寧來說?,甯楚格完全沒有受到影響,甚至因為有同齡的孩童在一起玩,顯得更?活潑了些。

耿清寧瞬間就體會到那?句話的含意,‘不是孩子離不開?父母,而是父母離不開?孩子’,不知不覺中,她竟然?也成為了那?種以孩子為中心?的父母。

四阿哥微笑著聽母女二人的交流,直到甯楚格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嗬欠,才?吩咐徐嬤嬤將她抱下去?洗漱睡覺。

見身邊人一直目送甯楚格的背景離去?,還有些戀戀不舍的模樣,他摟住她,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這下總該放心?了罷”。

耿清寧見小小的背影消失不見,才?啊了一聲,完全不記得剛才?他說?了什麼。

四阿哥有些無奈,重複了一遍之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也許你該學著放心?一些”。

若是奇石大師的命格之說?是對的,那?甯楚格必定?要離開?父母去?到遠方,寧寧若是這般離不開?孩子,對甯楚格來說?也是牽絆。

耿清寧有些愣住了,她一個現代人竟然?被?清朝的老古板勸說?要放手?

直到洗漱完,二人躺在床上,耿清寧還有些不可置信,她開?始細細的回想閨女出生?後的這一年,二人每時每刻都生?活在一起,哪怕不在一個屋子裡,也定?是就在隔壁或者院內。

換句話說?,她與甯楚格一次也未曾分開?過?,她將甯楚格當成了她的一部?分。

這肯定?是不對的。

她曾經看過?一句話,孩子長大的過?程其實就是逐漸和父母遠離的過?程,孩子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同理,父母也應該擁有自己的家和生?活。

耿清寧沒說?話,過?了許久,她才?用手指戳一戳身邊的人,“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忽略你了……”

身邊人已經沉沉睡去?,沒法給她一個準確的回答。

第二日照例在一大早就送走了甯楚格,隻不過?這回耿清寧沒再去?看西洋鐘,而是強迫她自己睡了一個回籠覺,畢竟美好的早上從睡懶覺開?始。

她本來有些睡不著,但輾轉反側了一會兒之後,竟不知不覺的睡著了,醒來之後耿清寧在空蕩蕩的大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趿著繡鞋穿著家常的衣裳,用了個簡便?的早膳。

早膳之後就是工作時光,耿清寧先吩咐小桃將她庫房裡的首飾給收拾一下,全都拿出來搭配成套,特彆是她最近新?得的翡翠,這種東西得了不戴,豈不是錦衣夜行,所?以更?要與她的衣裳搭配好,專門在每月一次請安的時候穿戴。

剛整理了兩套,耿清寧就覺得有些累了,其實也不是累,主要是被?那?些首飾晃花了眼?,正好也該是陶冶情操的時候了,閱讀器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書房的榻上擺了好幾個又大又軟的迎枕,耿清寧將自己整個人倚上去?,特意找了幾本獲獎文學來看,務必要將她整個人的欣賞水平有質的提升與飛躍,隻是看了一會兒,她就忍不住換成了大家更?喜愛的通俗文學,沒辦法,懂得都懂。

等她在榻上幾乎笑出打鳴聲之時,葡萄從外麵進?來稟告,說?是午膳已經備好了。

耿清寧披上鬥篷來到了院子內的亭中,那?裡已經擺好了炭火和上好的牛肉、鹿肉等,沒錯,冬日的時候怎能不來頓烤肉。

通紅的炭火上麵架著銅網,上麵是滋滋冒油的牛肋條,牛小排,旁邊擺著溫好的黃酒,嫩生?生?的洞子貨青蔬,還有醃製好儲存的小菜,全都擺在桌上,外麵的雪還未化,耿清寧邊烤邊吃,還抽空欣賞院內的雪景,好一派悠閒時光。

等到酒足飯飽之時,她就往床上一躺,睡到天昏地?暗,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時候,才?擁著被?子坐起來。喝了一盞溫熱的蜜水醒神,耿清寧去?了書房,她打算寫一會兒字來陶冶性情,整整寫了兩刻鐘的大字,她才?圍著火爐吃瓜子,順便?閒聊一下府內的八卦。

雖說?也會想起甯楚格,但相對於昨日而言,這一天過?的就快多了。

連續這般過?了好幾天之後,等甯楚格再回來的時候,耿清寧還有些意猶未儘之感,畢竟新?選的這本小說?還沒看到結局,小鬨人精就又回來了,甚至此刻的她都不能理解前幾日的她為何那?般擔憂。

明明甯楚格隻是相當於上一個月的‘托班’而已,而且托班裡的老師還是她血脈相連的親祖母,有什麼不放心?的。

日子越輕鬆,過?得就越快,等這一個多月的托班上完,蘭院裡又響起甯楚格大笑大叫的聲音之後,耿清寧恨不得錘之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她甚至開?始思考耿清寧上幼兒園的可能性。

要不,讓四阿哥在前院辦一個幼兒園?算了,還是不要折騰了,府裡隻有李側福晉的小阿哥和甯楚格是適齡兒童,若是彆人以為她在想歪點子就不好了。

除了孩子不能上學的痛苦,耿清寧還多了另一重上班的痛苦,畢竟福晉已經無需再進?宮,每月一次的上班打卡便?也隨之恢複了。

耿清寧見到了久違的‘同事們’,李側福晉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隻跟眾人顯擺著德妃娘娘對她的賞賜,畢竟她這可是這滿府裡唯一有資格進?宮的妾室。鈕祜祿格格看上去?更?沉默了,長期的無寵讓她整個人都不再鮮活,隻是偶爾應幾句烏雅格格說?的話。

隻有一旁的宋格格變化比較大,她上去?瘦了不少,偏偏還穿了件極為不合身的旗袍,整個人在寬大的衣裳裡晃蕩著,顯得更?瘦了,好似一陣風吹來就會被?吹走似的。

耿清寧跟她不熟,也沒什麼來往,犯不著同情心?疼,立刻目不斜視,甚至身子坐的也離宋格格遠了些,生?怕自個兒一不小心?碰到她,出現了栽贓陷害事件。

不過?宋格格好像並沒有看到耿清寧的這番小動作,她仍舊麵帶著微笑,在福晉身邊殷勤侍奉著,端茶倒水好不勤快,隻不過?,福晉仍是對她板著臉,沒有一絲好臉色。

耿清寧立刻對福晉有些佩服了,難道福晉不怕宋格格這副身體出了什麼毛病,然?後借此陷害?

耿清寧正在心?中腦補宮鬥情節,突然?聽見身邊傳來幾聲驚呼,她定?睛一看,隻見消瘦的宋格格如同一根羽毛一般,悄無聲息的倒在地?上,手中的熱茶壺也沒能拿穩,徑直砸在了福晉的鞋麵上。

瞬間,福晉腳上的那?雙紅色綢緞元寶鞋就被?熱水浸潤濕透,熱意侵蝕皮膚帶來的痛意,讓福晉的臉上再難維持那?種雲淡風輕的神情。

耿清寧看著麵前的場景,一個暈倒,一個被?燙,好了,腦補的宮鬥情節在現實中上演了。

康嬤嬤本就一直盯著宋格格,此刻她反應最快,立刻脫下福晉的鞋,又一疊聲的吩咐小太監去?將府醫請過?來,至於暈倒在一旁的宋格格她連眼?神都未曾施舍,隻命幾個小太監看住這黑了心?,膽敢傷害主子的奴才?。

有機靈的小宮女用帕子從外麵包了雪進?來,康嬤嬤一把搶過?,將其輕輕的敷在福晉燙紅的腳麵上,冰雪緩解了痛意,福晉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聽見一直跪在宋格格身邊的那?個宮女用顫抖的聲音,指著宋格格的身側道,“血,我們格格流血了!”

眾人都順著她手的方向?看去?,隻見宋格格身下蔭了一片暗色的痕跡,看著就像小產了一般。

耿清寧心?中一咯噔,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站在人群外圍看著廳中的這場鬨劇,如果她的感覺沒有出錯的話,接下來的這段日子,府內可能有好戲看了。

果然?,耿清寧剛用完午膳沒一會兒,消息靈通的青杏就帶回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宋格格有四個多月的身子了”。

青杏還道,“府裡都傳遍了,說?宋格格這次暈過?去?全都是因為大阿哥,奴婢還聽說?,這些日子宋格格一直以血入墨,用那?血墨為大阿哥抄經祈福,就連她自個兒有了身子都不知曉呢”。

耿清寧不信,這話也太離譜了,生?過?孩子的婦人都不會相信的,四個多月連胎動都有了,瘦一些的人甚至連肚子都能看出來了,宋格格又不是沒有生?育過?的黃花大姑娘,豈會連懷孕都不自知。

隻能說?,宋格格這回所?圖不小。

*

正院裡,福晉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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