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滿月酒自然是不需要一個侍妾參與的, 耿清寧將二格格打扮得漂漂亮亮可可愛愛的,便吩咐多多的準備熱水,也不必換地方, 將浴桶搬到產房即可。
太久沒有洗澡, 她隻覺得全身的皮膚都在水裡咕嚕咕嚕的大口喝著,等換過三遍水, 皮膚都搓的發紅, 頭發也拿皂角細細的搓過兩遍,耿清寧才覺得人裡裡外外都乾淨了, 將頭發散在熏籠上烘乾,她又開始思量起另外一件事。
是不是該減肥了?
畢竟在性?激素的作用下, 腰臀部位在孕期得到再次發育的機會?,相比之前,腰臀比幾乎到了一個誇張的程度,胸前的部位也跟著膨脹了不少, 沉甸甸的, 剛才洗澡的時候她自己看著都有些臉紅心跳。
“格格這般剛剛好?, 奴婢瞧著”,葡萄停下手中的活計,認認真真的上下端詳片刻, 才又接著說道, “比之前還要好看呢”。
她正在用細棉布搓著耿清寧的頭發, 再鬆散開放在熏籠上, 好?讓頭發乾的快些,免得濕發捂著導致濕氣?入體從而頭疼。
耿清寧忍不住扶額, 一孕傻三年,她竟忘了葡萄這股莫名其妙的自信, 簡直就是她與二格格的腦殘粉,在葡萄嘴裡她們娘倆自然是沒有一句不好?的,準確的說,是每根頭發絲都是再好?不過的。
其實她也懂,畢竟人類的審美自古便與勞動相違背的,例如古代經常勞作會?皮膚變黑,隻?有那些家中有仆從的人才能經常待在家裡養出?白皙的皮膚,自然就以白為美,現下即便是康乾盛世階段,但是吃飽喝足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還是件很難的事情,是以眾人並不以瘦為美,而是認為稍微豐腴一些才有福氣?。
還有一則,滿族是馬背上的民族,擁有純正滿人血統的女子,都是一副大骨架的模樣,又將她襯托的格外嬌小?一些。
葡萄這邊铩羽而歸,她隻?能去尋徐嬤嬤。
主子有需求,自是徐嬤嬤表現的機會?,她笑眯眯的道,“奴婢會?兩手推拿,可以幫格格快速恢複腰身”。
還有這種?操作?!
耿清寧再次感慨徐嬤嬤果真是一個寶藏嬤嬤,產婦孩子的各種?問題就沒有她搞不定的,四?阿哥這哪是送個嬤嬤,明明是送了一個定海神針過來。
不過,她也並未放低對自己個的要求,每日裡看完閱讀器覺得腰酸背痛之時,就會?讓徐嬤嬤推拿一番,再做一段時間的產後瑜伽,一起雙管齊下,務必早日恢複到以前的身材。
是以連續好?些日子,四?阿哥都能見到她怪模怪樣的動作,免不得出?聲詢問一二,得知耿清寧正在減肥,他並未說話,隻?欺身壓了上去。
身下之人遍體筋骨癱軟,使?人如臥棉上,偏偏她被人一壓還有些汁水遺漏出?來,惹得人心煩意亂,他乾脆叼在口中吸乾,隻?是另一邊照顧不周總稍顯寂寞,不僅汩汩流淌,甚至在情動之時肆意噴灑一二,弄得被褥上到處都是,弄得人手忙腳亂,隻?得慌不迭的輪流照顧兩邊。
輪番幾次下來,耿清寧甚至失水至口舌乾燥,不用多說已然明了他的意思。
*
由於父母太過於肆意,完全忘了二格格的事兒,第二日不能填飽肚皮的二格格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哭聲。
雖說這些日子耿清寧對自家女兒的習慣已經了解不少,知曉她是由於腹內饑餓所致,但是這哭的也太誇張了吧,明明小?小?一團嬰孩聲音卻幾乎掀翻屋頂,也不知道她哪來的精神。
對此四?阿哥的評價是,“不愧是爺的好?閨女,連聲音都這般不同?”。
親情光環下的誇讚不值一提,況且自從頒金節之後他似乎又忙了起來,自然不會?被二格格的魔音所迫害,隻?留下耿清寧對著自家閨女,關鍵是這個小?祖宗不知親額娘的奶水被親阿瑪謔謔了,拱在香香額娘的懷裡徒勞吸了半日,腹內仍舊空空,可不是要鬨脾氣?了。
雖說還備著奶娘,隻?是這娃兒短短幾個月似乎已經認人,白日裡放在奶娘的懷裡她隻?是哭,不願意喝奶,還衝著耿清寧的方向?嗷嗷直叫,連徐嬤嬤都嘖嘖稱奇,難不成?小?主子已經知曉白日裡和晚上喂奶人的不同?了?
這個耿清寧倒不是很驚訝,在現代的時候,據說吃慣奶瓶的嬰兒就不願意吃母乳,同?樣,吃慣母乳的也不願意用奶瓶,說明孩子雖小?,但是對氣?味或者?形態,已經有所了解,並且可以辨彆出?這裡麵的不同?之處。
耿清寧無奈隻?能接過二格格,希望能靠氣?味安撫她片刻,好?在她還算給麵子,委委屈屈的扁著嘴,好?歹是沒有再哭了。
見她這般模樣耿清寧還挺內疚的,不過與其內耗自己不如責怪彆人,她小?聲的跟二格格吐槽,“乖女兒,不關額娘的事兒,餓著你的罪魁禍首是你阿瑪”。
二格格撲扇著黑亮亮的大眼睛,不知道有沒有聽懂,反正耿清寧已經將鍋甩了出?去。
等晚間四?阿哥再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家閨女正對著他吐泡泡,古人講究抱子不抱孫,對於自家這個乖乖的小?格格還是沒有那麼多講究的。
他洗了手接過奶娘懷裡的二格格,正想親香親香,就見自家閨女的小?胳膊甩了過來。
啪。
聲音不大不小?,但屋子裡安安靜靜的,自然,所有的人都能聽見。
蘇培盛與徐嬤嬤等人早已將頭低到胸口處,全當自己天聾地啞。
不止耿清寧愣住了,四?阿哥也呆愣了一瞬,他們很快找到理由———不過小?孩子嘛,什麼都不懂,或許隻?是無意識的一巴掌罷了。
二人對視一眼並未在意。
隻?是,二格格又毫不客氣?的抬起另外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再次拍了一巴掌上去,這次聲音甚至要更大些,四?阿哥臉上肉眼可見的由白變紅了。
這次耿清寧找不到理由辯解了,自剛才開始,她眼睛就沒有離開過二格格,是以親眼所見二格格是瞅準了阿瑪的臉頰後,才一巴掌拍上去,甚至怕力氣?不夠大,還掄圓了自個兒的胳膊。
難不成?她聽懂了早上的那些話?
耿清寧難免產生?這種?懷疑,但又覺得自己的想法過於離譜可笑,再配上四?阿哥臉上的紅痕,一時間竟笑得前仰後合,眼角都隱隱可見笑出?的眼花。
四?阿哥斜了一眼自家的大寶貝,又去抱自家的小?寶貝,開始說一些,‘入則孝,出?則悌’,‘萬事絲窠黏露珠,奉親最?樂天下無’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打算從小?就讓二格格曉得為人子女應當孝順父母。
最?起碼,不應當對自家阿瑪動手。
二格格對阿瑪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甚至還吹了個泡泡送給操心的老父親,不過好?歹是沒有再來一巴掌了。
看著依舊天真無邪的女兒,兩人幾乎是同?時鬆了一口氣?。
*
二格格賞的第二個巴掌著實相當有力氣?,第二日一早,四?阿哥麵上仍帶著些許紅痕,看著女兒的罪行,耿清寧有些心虛的拿出?她的香粉,問他要不要遮上一遮。
四?阿哥對鏡看了一眼,雖有些痕跡但也不至於太過明顯,實在無需使?用那種?娘們兮兮的東西,畢竟失了些男子氣?概。
隻?是他一路進宮卻發覺似乎有人看著他偷笑,仔細看去並未有所發現,便是如他的性?子也不禁有些懷疑,難不成?今日的衣裳穿反了?還是頭上的帽子戴歪了。
四?阿哥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見沒有不妥當的,才安心進宮,等好?不容易到了毓慶宮,太子爺卻也拍著他的肩膀開玩笑道,“是不是昨日家裡的葡萄藤倒了?”
這話說的不明不白,府裡隻?有蘭院有葡萄藤,但都好?好?的,太子爺怎會?突出?此言,難不成?他希望自個在宅子裡的一舉一動都要向?他彙報?
四?阿哥被眾人弄的一頭霧水,隻?有十三阿哥年歲小?些,又素來受他的照拂,背著人悄悄同?他說話,“四?哥,你臉上的紅印,是不是·······”
十三阿哥猶豫了一瞬,還是說了實話,“是不是四?嫂弄的?”
這話說來並不出?奇,老十家裡頭娶了個凶悍的蒙古福晉,兩人三天兩頭便鬨上一回,場麵不說宏大也是人儘皆知的,然後十福晉騎著馬進宮找同?是蒙古來的太後娘娘訴苦,老十則是逮著誰就跟誰喝酒。
八阿哥九阿哥不知被他逮著多少回,便是小?的這些阿哥他與十四?阿哥,也陪著十阿哥用過幾回。
除了十嫂之外還有八嫂,那股子醋勁是皇上都知曉的,聽說八阿哥臉上還曾經帶著指甲印出?門,隻?不過是八阿哥素來心軟,不曾與八福晉計較罷了。
看著期期艾艾還有些不好?意思的十三弟,四?阿哥這才恍然大悟,他道為何眾人一副心照不宣的模樣,甚至還有人露出?了同?病相憐的表情。
不過,他麵上這處紅痕與那些人自是不同?的,是以當下出?言解釋道,“不是,我這是家裡的二格格不小?心所致······”
唉,四?哥還是太要麵子了些,找理由也不找個更妥當些的,二格格那麼小?一點兒,螞蟻一般的力氣?便是來個十回八回的,也見不得一絲痕跡,再說了,便是四?嫂或者?是府裡哪位內寵所致又如何,大家又不會?笑話他。
其實這種?事情不是全然沒有好?處,四?哥雖是個熱心之人,平時卻總愛冷著一張臉,難免讓人有些發怵不敢靠近,如今見他也與平常人一般家裡也會?有葡萄架倒的時候,反倒讓人覺得更有人情味兒了。
不過四?哥不想將這種?事顯露人外的心情,他也能理解,於是乎十三阿哥露出?四?哥你說什麼都對,弟弟絕對相信你的表情,甚至還連連點頭附和道,“對對對,是二格格,是小?貓兒,或者?你家的百福,我都懂”。
耿清寧並不知曉四?阿哥所遭受的誤會?,她正忙著跟二格格說話,“乖女兒吐個泡泡來”。
二格格撇了一眼額娘,十分豪爽的打了個嗬欠,然後在香香額娘的懷裡蹭了蹭,閉上眼睛睡了。
耿清寧沒放棄,等二格格再次醒來,確定她暫時不會?打瞌睡的時候,說道,“乖女兒,打個嗬欠給額娘看”。
也不知二格格有沒有聽懂話裡的含意,她朝著額娘露出?一個無齒的笑容,伸手去抓額娘頭上的簪子。
就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嬰兒嘛,看來之前是她想多了,耿清寧放下心來,伸手去搶閨女手中的簪子。
俗話說,世界上速度最?快的就是小?孩兒的手,她一個沒注意,二格格竟然就把簪子握在手中當成?了什麼好?玩的東西,不過簪子可並不能當成?玩具,畢竟有尖銳的地方,對嬰孩來說十分危險。
耿清寧伸手去拽——嗯?沒拽動,許是剛才用的力氣?太小?了吧,她沒放在心上,比剛才稍微多用了些力氣?,可簪子仍好?好?的待在二格格的手中,沒有拽出?來一絲一毫。
原來小?嬰兒這麼有力氣?的嗎?耿清寧有些疑惑,不過想到現代時候曾在網上看過視頻,嬰兒甚至可以拽著醫生?的手指頭把自己提起來,想來二格格這般也不是什麼奇事。
耿清寧認真起來,又輕柔又小?心的去掰自家閨女的手,二格格見額娘捏著她的手撓癢癢似的,以為額娘在與她玩遊戲,激動的揮舞著圓鈍鈍的小?胳膊,手中簪子鋒利的尖頭也跟著閃爍起細碎的光芒,嚇得一屋子的人都圍著這個小?祖宗,生?怕她被傷著。
鬨騰了半日,她終於將閨女手中的金鑲珠翠扶手簪給奪了回來,仔細一看,簪身竟然歪了。
這簪子乃是金製,雖說金子本身偏軟些,容易被人弄成?痕跡,但內務府的能工巧匠不知道用了何種?方法,將這金簪做的既結實又晃眼,耿清寧平日裡隨手放在桌上磕碰都沒見出?多少痕跡來,竟然被這一個小?小?的嬰孩被掰彎了。
葡萄慌得去看小?主子的手有沒有傷著,隻?有耿清寧將簪子用袖子遮住,她扭頭一看,眾人都圍在自家閨女身邊,隻?有身邊的徐嬤嬤也是一副驚呆的表情,二人相視一眼,遮擋住震驚的表情。
耿清寧麵上平靜,內心卻猶如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難不成?,她生?了個大力士出?來?
不知為何,便是這個又緊張又震驚的時刻,她腦子不停轉動的時候還蹦出?來一個想法,看來閨女昨日下手的時候應該對阿瑪手下留情了。
第 72 章
耿清寧快速掃視四周, 見屋內眾人表情無異,也並未注意到她藏在手心裡的簪子,才微微鬆了口氣, 她看了一眼徐嬤嬤, 笑眯眯的揮退眾人。
二格格年歲小精神頭短,平日裡都是睡的多, 玩的少, 今日鬨了這大半天,也是該犯困的時候了, 是以眾人也不曾懷疑,躡手躡腳的退下, 生怕吵到?小主?子,隻有徐嬤嬤給小主子整理繈褓悄無聲息的待到?最後,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
徐嬤嬤又是擔心又是慶幸,擔心的是伺候的小主子這般生來有異, 皇家這般神?異的孩子總是引人深思的, 慶幸的是好在小主?子是個?小格格, 又少了些說法?,總不像生來不凡的小阿哥那般打眼。
耿清寧抱著自家閨女?,輕咳一聲, 就如?話家常那般與徐嬤嬤說起話來, “你家裡幾口人?都是個什麼差事?”
若是放在以前, 耿清寧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會像現在這般, 毫不猶豫的就說出?威脅彆人的話,隻是二格格是她在這陌生朝代唯一的血脈親人, 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二格格,或者說有任何傷害到?二格格的可能。
徐嬤嬤暗歎一聲, 隻是自打她被四阿哥送到?蘭院開始,她就已然在這條船上下不去?了,也不在乎多這一條,當下老老實實的交代道?,“夫家去?的早,大兒子跟著主?子爺在外麵辦差,小兒子在家攆雞逮狗的無甚正事,正想求格格給小的那個?謀份差事”。
見徐嬤嬤如?此?上道?,耿清寧心裡放鬆了些,笑道?,“嬤嬤若是不嫌棄的話,我自是願意幫這個?忙得,隻是我人微言輕,不知曉能不能替他求得好差事”。
福晉還有陪嫁什麼的,而提著簡單箱籠來到?貝勒府的耿清寧當然沒有這個?本事安排個?差事的,這些都得去?求四阿哥,務必得跟他老實交代,不過,他那頭自是不必瞞著,況且日日生活在一起,瞞也瞞不住,倒不如?坦坦蕩蕩的說出?來。
隻是,耿清寧心中有些打鼓,不知他這個?阿瑪對這般孩兒會如?何做想,願不願保護她的孩子。
四阿哥聽到?的第一反應是不信的,不是說他對耿清寧沒有信任,隻是他膝下目前隻有三個?子嗣,大格格如?今十歲了看著仍是瘦弱,小阿哥如?今隻能說勉強與常人差不多,府中的孩子身子骨健壯已是想都不敢想的幸事,怎到?了二格格這裡怎會突然有異。
耿清寧看著四阿哥一臉不信的表情,心中十分理解,若是有人跟她說一個?嬰兒得了舉重方麵的奧運冠軍,她甚至會問那人是不是在逗她,相比之下,他已經很穩重了,甚至端著茶盞的手都不曾停頓一刻。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耿清寧將一根芹菜放在正在露出?無齒笑容的自家閨女?手裡,隻聽哢嚓一聲,芹菜已經死無全?屍了。
四阿哥鎮定自若的端起茶碗,芹菜素來脆崩崩的,被孩童捏碎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兒,不必在意。
耿清寧瞄了一眼他的麵色,心裡傲嬌的冷哼一聲,竟然小看她閨女?,這小小芹菜隻是個?鋪墊,她又拿了一根渾身上下被磨得無一根毛刺的竹節放在二格格的手裡,就這仍擔心紮著閨女?嬌嫩的小手,還將一塊軟布墊在她手心裡。
片刻之後,稍悶的聲音傳來,竹子從中間斷成兩截,甚至有一截還滾在四阿哥的腳邊,他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將這個?竹節踢至桌下,甚至還將茶碗送至嘴邊喝了口熱茶。
耿清寧這下當真是有些服氣了,四阿哥不愧是未來做皇帝的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自家閨女?如?此?神?異卻仍鎮定自若,她真的自愧不如?。
既如?此?,就放點更勁爆的吧,耿清寧將一根鈍鈍的銀簪放進?二格格手裡,隻見片刻之後,那枚銀簪竟變了形狀,勒出?了小小的五指形狀。
四阿哥艱難咽下口中幾乎燙壞上顎的茶水,他皺眉放下茶碗,“今日的茶泡的不好,去?叫下麵伺候的人更精心著些”。
耿清寧左右看了一眼,因著二格格的事不便告知眾人,因此?此?刻屋內除了四阿哥,便隻剩她與徐嬤嬤,再無其他伺候的人,而且他話剛落音,徐嬤嬤便跪了下來,如?今隻能由她去?外間交代葡萄等?人。
見耿清寧挑開簾子走了出?去?,四阿哥才盯著跪著的徐嬤嬤一字一句的交代,“二格格的事兒就交給你了,若是外麵傳出?來一絲一毫的風聲,爺要你全?家的命”。
徐嬤嬤恭敬磕頭應下,出?去?就板著臉找那四個?奶嬤嬤去?了,好在小主?子白日裡都跟在格格身邊,晚上也是睡覺居多,也算是減輕了一點難度。
見屋內無人,四阿哥這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身懷異像之人書中多有記載,如?漢高?祖劉邦喝醉之後躺在大街上,有‘醉酒龍形’,唐朝開國皇帝李淵生來神?異,體有三乳,其子李玄霸據說天生神?力,非同?凡響。
這般生來神?異之人要麼以後成為開國皇帝,要麼就是皇帝的親子,二格格這般神?異,若是叫他那些兄弟們?知曉,他們?會如?何做想?他們?自是不會相信這般荒謬之事,隻會覺得是他意圖造勢,圖謀不軌。
若是汗阿瑪也這般作想,二格格甚至還有可能成為安撫蒙古的利器。
隻是想著,四阿哥便覺得滿身的冷汗,裡麵的衣裳全?然濕透了,粘附在身上傳來一陣陣的寒意,他一刻不錯的盯著搖床裡那個?小小的人兒,見她微微扭身,想必是哪裡不舒服,他伸手解開繈褓,見尿布仍然是乾的,才合上繈褓將二格格抱在懷裡輕拍安撫。
他道?,“好閨女?,有阿瑪在”。
惟願吾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
徐嬤嬤的小兒子到?底是跟在了四阿哥身邊跑腿,對於下麵的人來說,這也算是一飛衝天,徐嬤嬤還專門帶她的小兒子來蘭院磕頭謝恩,不過,耿清寧作為現代人還是有些心虛,她總感覺自己在PUA彆人,這種威脅了人家後還要讓人家感恩戴德的謝她的事情,可能她還需要多多適應幾回,因此?賞了他之後就讓人走了。
徐嬤嬤則是每日裡戰戰兢兢的守在二格格身邊,無論是誰想碰二格格都得過她這一關,就連葡萄有回見被子被二格格踢開,伸手想去?掖上一把,都被徐嬤嬤笑眯眯的給擠開了。
不過,四阿哥看著倒是挺滿意的,隻是讚過一回就再沒提過。
耿清寧見四阿哥這般不是很在意的態度,忍不住開始反思,難不成之前是她想太多,有些草木皆兵、小題大做了?也是,二格格雖說先天神?力,但在這老古板的清朝,性彆就限定了她的出?路,或許彆人也不會聯想太多。
不過,誰心裡沒有一個?瑪麗蘇之夢,若是她閨女?以後當真追求甚高?,她就會傾儘閱讀器之力,將那些水泥,火藥之類的金手指全?都交給二格格,說不定還真能得到?一個?清朝的女?皇帝,正好還可以將近代的屈辱史改寫。
但那是親閨女?才有的待遇,對四阿哥她當真不敢這般做,且不說彆的,閨女?下令砍死老娘的極少,丈夫典妻賣妻害妻的自古便不是什麼稀罕事兒,況且她連妻子都算不上,隻是個?可以隨手贈送的小妾。
不過四阿哥的這種態度倒是讓她放鬆了不少,也不再整日裡有個?風吹草動的便以為有人要害二格格,多少也恢複了之前那種閒適的心情,甚至還有空琢磨好吃的,順便也給閨女?弄點好吃的,畢竟半歲後,母乳中的能量便不能滿足嬰幼兒發育的需求,該添加輔食了。
膳房將碧梗米洗淨,放在小火上不停的翻炒著,直至鍋裡散發一絲焦香味,這米便熟了,再拿石臼搗碎成極碎的粉末,過篩後就得到?了這個?時代的米粉,燒開的滾水一澆,就是一碗上好的米糊糊,還可以配上土豆泥、山藥泥、蔬菜泥等?混在一起,營養、滋味都更豐富些。
見葡萄和青杏兩個?人抬著一個?怪模怪樣?的椅子出?來,二格格就拍手笑了起來,每次這個?椅子出?現的時候,她都可以吃到?好吃的東西,因此?見著這個?椅子就忍不住兩眼放光。
這個?極重的椅子正是耿清寧模仿現代餐椅樣?式做出?來的,隻是材料有些許不同?,特意選擇了南方那邊進?上來的櫸木,這櫸木雖說不上是什麼名貴的木材,但是有一樣?優點比較突出?,就是極為堅硬抗造,非常適合她這有怪力的閨女?。
喂輔食這種事兒徐嬤嬤自然不會假於彆人之手,她仔仔細細的按照耿清寧的吩咐調製了一小碗——這碗也是二格格專用的,然後拿著小銀勺一勺一勺的喂給嗷嗷待哺的小主?子。
至於現代育兒之自主?吃輔食,耿清寧還不太敢讓自家閨女?嘗試,畢竟年歲小,很多時候還控製不好力道?,若是一不小心傷著自己就不好了。
隻是碗底吃完之後,二格格盯著碗的眼神?仍舊太過於熱切,表達強烈要求的‘嬰語’也越來愈多,徐嬤嬤將碗底刮了又刮,卻仍湊不出?一勺米糊來,不忍心看小主?子失落的眼神?,她問格格,能不能再給小主?子調製一點,畢竟二格格自小嘴就壯實,吃的也比一般孩童要多些。
耿清寧十分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義正嚴辭的拒絕了,身邊這些伺候的人都太過寵溺二格格,那碗相對於二格格而言絕對不能稱之為小,再說了,二格格這般大小,主?食仍舊是母乳才對,豐富的蛋白質能讓她長得更好。
沒管二格格哀怨的眼神?,耿清寧全?神?貫注的盯著麵前的烤魚,自從喂奶好久她都沒有吃過這般重口味的東西了,正好二格格如?今也能吃輔食了,可不得過癮一把。
專門讓膳房挑選腥味輕、刺少的魚,去?鱗洗淨後對半剖開,用蔥薑香料等?細細的醃製入味,放在燒的滾熱的油裡煎炸片刻,再掛在爐子裡烤上一會兒,待到?皮焦肉香,這魚便好了大半。
起鍋另燒油用秘製調料炒出?湯汁澆在魚上,再放在炭鍋裡再咕嘟咕嘟一會,撒些青紅椒辣椒花椒蔥花蒜末白芝麻之類的,用熱油一潑激發出?香味,這菜就做好了。
耿清寧先吃了一口魚皮,焦香中還帶著一股膠質感,皮中的膠原蛋白完全?被釋放出?來,因魚皮是炸過的,所以還帶著一些小小的皺褶,上麵吸滿了紅通通的湯汁,吃起來又香又辣又彈,十分過癮。
魚肉也是一絕,這魚不僅肉質細嫩,更無甚小刺,雪白的魚肉沒有一絲腥味,隻有滿滿的鮮味。
二格格在一旁看的眼睛都要冒火,一個?勁兒的往額娘那邊湊,隻是額娘雖是親的,但心腸十分冷硬,甚至將魚肉在二格格眼前假意晃過,再塞入自己口中,還嘖嘖讚道?,“真好吃啊”。
二格格有沒有生氣不知道?,反正一旁的徐嬤嬤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每日裡她全?身心都投入在小主?子身上,家裡的孫子便是湊在一起也比不上懷裡的這個?,隻是主?子畢竟是主?子,她連譴責的眼神?都不敢有,隻是看向二格格的眼神?更慈愛、心疼了些。
耿清寧逗完閨女?,又去?撈裡麵的素菜吃,土豆綿密、豆芽清爽、香菜味足,個?個?都是好吃的不得了,一口米飯配上一口菜,她竟將一條魚吃的乾乾淨淨。
隻是吃完人也撐的不行?,必須在院子裡消食才行?,耿清寧吩咐葡萄弄些油布鋪在地?上,再鋪上一層被褥,這就是二格格的地?盤,她自個?兒扶著肚子慢慢散步,還不能走太快,免得晃到?胃中的食物。
雖說每日裡都出?來逛,但二格格仍舊對院子裡一切都是那麼新奇,一會兒看看額娘,一會兒看看飛過去?的小鳥,一會兒看看嘩啦啦作響的樹葉,萬物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娘倆在外麵消磨至夕陽西下,四阿哥踏進?院門的時候,就見兩個?寶貝齊齊望著他。
他伸手撈過地?上的二格格,掂量了一把,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隻覺得她似乎又重了些,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身子骨康健才是重中之重。
四阿哥帶來了一個?讓耿清寧極為驚訝的消息,說是府裡的大格格要開始相看了。
啊?如?果沒記錯的話大格格才將將十歲,至於這麼早嗎,還有很重要的一點,若清朝成親都是這般早的話,二格格還能在她身邊待多少年?
第 73 章
四阿哥雖不知耿清寧情緒為何莫名其妙的低落下來, 但?在一起生活這麼些年,對她?也算是了解。
是以他一邊顛著二格格,一邊跟她?細細解釋, “皇家?的公主?留到十八九, 甚至二十歲之?後也是常有的事,再說, 嫁到彆人家哪有自個兒家裡頭舒服自在, 咱們二格格最起碼要留到二十歲”。
彆說二十歲,便是一輩子都留在身邊耿清寧也是願意的, 畢竟清朝又不能像現?代社會那般,嫁了人的閨女也可以依偎著父母生活。
不過大姑娘不能留, 留來留去留成仇,說不定到時候二格格自己願意出去闖蕩,或者有了心?上?人,都是未知之?事, 耿清寧一時間又發散了一下思維, 才?繼續聽四阿哥科普。
其實現?下相看也隻是先?留意著那些適齡的青年才?俊, 等看了兩三年覺得人品家?世均還不錯的,就給那頭府裡遞話,讓長輩們彆著急給人定下親事, 年輕的在府裡也得潔身自好。
如此這般, 就基本上?也就十四五歲了, 然後再準備嫁妝, 走一走程序,小定、大定, 兩三年功夫總是要的,等一切都安置妥當, 家?裡舍不得姑娘嫁人,自然還要再留上?一兩年,等出門子的時候也就十八九歲,已然長大成人了。
耿清寧放下心?來,她?還以為會像現?代社會那般,好多人忙於事業等注意到人生大事的問題時,隻能去相親,然後沒多久就閃婚。
大格格如今才?十一歲,身子骨都沒長成,若是當下便成親生子,恐有礙壽數,生子的那道鬼門關也很難安全闖過。不過由此看來,原來清朝的人也知道成親嫁給彆人不是件鬆快的事兒,有能力的父母也是能拖便拖。
去掉這好大一樁心?事後,耿清寧就隻關心?起八卦來,“給大格格看中了哪家??”
雖然剛開始相看,但?是四阿哥明?顯是心?中已有了打算,他道,“一個是烏拉那拉家?的星德,一個是佟家?的舜安彥,這兩個孩子我瞧著還算不錯”。
父母之?愛子,則為其計深遠,這兩家?一個是福晉的母家?,一個是承乾宮娘娘的母家?,與貝勒府的聯係都非常緊密,四阿哥早已想過,大格格身子骨不大好,性?格又弱些,無論嫁給這兩家?的哪一個,看在他的麵?上?,都不會給大格格委屈受的。
若是有幸得封郡王、親王,那時候再給大格格辦事,兩邊都更體麵?一點。
四阿哥看著懷裡的小女兒,操心?完大的,還有這個小的,雖說二格格天生有些怪力,但?畢竟是個嬌弱閨閣女兒,但?凡有一點可能,他都絕不會讓二格格去撫蒙,隻盼著她?能平安喜樂一輩子。
耿清寧倒是沒有這方麵?的擔心?,等自家?閨女長大的時候,四阿哥已然成為皇帝,到時候若想將二格格留在京城,絕對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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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清寧這邊都知曉了,李側福晉作為大格格的生母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她?素來是個心?急的,自從知道這事兒開始,每日?裡不知派出多少人出去打聽消息,還寫信給做知府的父親,直言不諱的要求父親也幫大格格打聽一二,畢竟她?身處內宅,這些爺們的事還是外麵?聽得更多,也更真?切些。
等打聽了兩三月,父親的回信也寄了過來,她?對這兩家?也算是心?中有數,若是僅為著大格格著想,這兩家?當然是頂頂好的人家?,但?若是為著小阿哥的將來考慮,這兩人就有些不夠看了,畢竟四阿哥選的都是次子、幼子之?類的,家?中都有一言九鼎的父兄,若想給小阿哥一些幫襯便是不能了。
李側福晉糾結了許多回,兩家?兒郎的畫像也是看了又看,連那畫著人像的宣紙都起了毛邊,也命人在寶龍寺算了八字,仍不能做出個選擇來。
不過,四阿哥那邊沒管李側福晉的一片愛子之?心?,他已經決定了人選並且跟福晉透了底,不過幾日?功夫,福晉的額娘覺羅氏就進了府。
福晉想的更多些,雖說弘暉已經去了,但?四阿哥仍願意將大格格下嫁到烏拉那拉家?,這就說明?他仍是看重烏拉那拉家?的,這是好事。
況且這種體麵?的事兒,誰也不嫌少,她?自是不希望烏拉那拉家?此刻掉鏈子,當下跟覺羅氏細細交代道,“我們府裡的這個女孩兒,最是溫柔賢淑,配星德那孩子絕對是好的,家?裡也要知事些才?好”。
覺羅氏哪裡不懂呢,“自從得了這個信兒,星德那孩子身邊的丫鬟不剩一個全都給攆走了,現?下伺候清一色都是小廝,況且那孩子也上?進,每日?裡都在書房裡讀書呢”。
福晉滿意的點頭,母家?這般爭氣,家?裡的幾個兄弟也跟著四阿哥掙了不少體麵?,這些都是她?在府裡的底氣。
覺羅氏說完星德,麵?露出一些遲疑之?色,這個女兒已經離家?十幾年,如今作為四福晉已是滿身的威嚴之?色,有些體己的話就很難說出來,但?這是烏拉那拉家?的大事,又不得不說。
覺羅氏看了一眼廳中,再沒有旁人隻有一個康嬤嬤,這是伺候了幾十年的老人了,一身都係在烏拉那拉家?,她?稍微傾身靠近福晉那邊,聲音也壓的極低,“福晉身子可是大好了?可有什麼好消息?”
大格格雖說也好,但?若是有一個烏拉那拉家?血脈的世子,那才?是最最穩妥的。
福晉不由得臉一紅,如今因?著大格格相看的事,四阿哥來正院的次數多了不少,康嬤嬤也時不時的在耳邊重提再生一個小阿哥之?事,她?雖一刻也不曾忘記弘暉,但?不禁有些動搖。
況且康嬤嬤說的甚有道理,若當真?能為弘暉生一個弟弟,教導他記著弘暉,她?百年之?後弘暉也能得些香火,若是再能過繼一個子嗣到弘暉膝下,她?便是立刻死了也能閉眼。
覺羅氏看著雙頰飛紅的福晉,高高興興的走了,這日?子真?是越來越有盼頭了。
康嬤嬤扶著福晉站在窗戶邊看外邊的景色,春天到了,院子裡的枯樹不知何時冒出了嫩芽,嫩黃新綠,透著一股生機勃勃之?意。
不過,那些都是未來之?事,現?下的重中之?重還是找到仇人,此事容不得耽擱片刻,好在她?已經找到了當初蘭院攆走的小衛子,若是能從他口中得知隻言片語的,說不定對弘暉之?事有所助益。
隻是那小衛子被家?中所棄,帶著傷遊蕩在街上?要飯乞討,又因?是個太監被同為乞丐的人欺負,如今渾身上?下竟沒有一處好皮,不僅不能說話,竟然連話都聽不懂了。
不過,好歹也是個抓手,總比無頭蒼蠅亂撞的強,是以將其暫且養在她?的陪嫁莊子上?,等人稍微好些了,再提過來審問。
一時間,福晉也覺得這日?子越來越有盼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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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清寧看著咯咯直笑的閨女,也覺得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快。
外頭的風逐漸柔和起來,耿清寧便成日?的帶著二格格在院子裡玩耍,正好還能順便曬太陽補鈣。清朝自是沒有成盒的維生素D擺在商店裡,曬太陽正好可以為人體補充缺少的維生素D,最重要的是還能讓人的免疫係統更強大。
在這沒有任何疫苗的清朝,天花也隻能種人痘的時代,免疫係統對一個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當然,除了太陽,多多接觸微生物也可以刺激免疫係統的發?育,俗話說,不乾不淨,吃了沒病,這裡麵?其實是蘊含科學道理的。
既如此,耿清寧肯定要給自家?閨女安排上?,這個任務就當仁不讓的落在了百福、白手套和雪團兒的身上?,是以通常鋪在地?上?的被褥上?除了二格格之?外,還有三隻蘭院裡的小寶貝兒。
當然,是耿清寧硬抱上?去的,說實話,宮裡的貓兒狗兒都訓得極為聽話懂事,主?子呆的地?方,若是沒有命令它們是絕對不會主?動上?去的。
耿清寧並不是心?大,也是觀察了許久,發?現?貓狗從不會對二格格伸爪子才?將它們放上?去的。
實際上?自從二格格能爬之?後,她?幾乎就成為了蘭院一霸,見著毛茸茸的百福,她?會自己爬過去,百福之?前被教導不要碰到小主?子,見二格格伸手夠它,它就搖搖尾巴站起來,再往後退一步。
可二格格當下就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之?人,百福退一步,她?便立刻向前爬幾步,再次伸手去夠,直到將百福逼至牆角,然後換個方向繼續。
百福急得嗚嗚直叫,小爪子抱著頭鑽進狗窩裡卻也能被二格格精準的找到,然後被無情冷酷的小手蹂躪一番,好在二格格多少也知道控製些力道,隻逗弄它並未傷它。
看到百福都快自閉到躲在狗窩裡不出來,耿清寧不得不喝止了自家?閨女的行為,不過二格格也不是逮著一隻羊使勁薅的人,她?又將目光投向了白手套。
白手套自認為在貓爬架高處上?待的好好的,況且這人類幼崽再得意,也沒有爬架子的能力,便是想蹂躪它也夠不著,是以非常放心?的甩尾巴去調戲小主?子。
說來也是它調皮,特意將尾巴在二格格麵?前晃悠,二格格如同被釣的那隻小魚兒,整個人隨著毛茸茸又順滑的尾巴晃動,隻是每當二格格伸手去夠的時候,它就故意將尾巴卷起來,讓下麵?的小人兒抓個空。
一旁的耿清寧看著這副場景,突然想到去歲畫在堪輿圖上?的那個“胤禛格格”,如今二格格氣嘟嘟的模樣,竟與那副圖像了八成。
第 74 章
白手套正?洋洋得意間, 卻覺得架子越來越矮,最後竟落於地上,它定睛一看?, 人類幼崽竟三下五除二將它巍峨的城堡給拆卸掉了。
還沒來得及跑掉, 就?被人類幼崽抓住了尾巴,沒想到小小的一個人力氣卻真不小, 竟一步也動彈不得。
白手套歎了口氣, 還能怎麼辦,隻?能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任由她上下其手。
耿清寧在一旁笑得前?仰後合, 主要是白手套的表情過於無奈,而自家閨女的表情又太過於囂張了些。不過, 貓咪真是一種神奇的物種,上敬愛下愛幼,隻?有對中間不上不下的中年人亮出鋒利的爪子。
不過,最聰明的還要數雪團兒, 它早早就?爬到高高的石榴樹上, 借著樹葉將自個兒隱藏起來, 是以成為這個院子唯一不曾遭受二格格毒手之貓。
二格格清脆的笑聲實在是太響亮了些,那?笑聲穿透力極強,甚至能越過圍牆, 每日裡無論什麼人從蘭院外經?過, 都能聽見孩子的笑聲。
李側福晉聽見了隻?是撇撇嘴, 一個小格格竟養成了這般的性子, 一點也不莊重、不嫻靜,俗話說, 三歲看?老,這二格格跟她的大格格相比那?是差的遠了。
鈕祜祿格格聽見後則是全?然的心酸了, 她也不知自己哪點惹了四阿哥的不快,自從進?了府中就?沒見他來過幾?回,整日裡對著空蕩蕩的院落隻?覺得落寞。
再鮮亮的花兒若是失去了賞花人,也會蔫噠噠的。她歎了口氣,重新繡起手中的虎頭帽來,下個月是蘭院小格格的生?辰,她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隻?能親手做些繡品來體現心意,若是能叫四阿哥看?在眼裡,也不枉費她整日裡點燈熬油的做活。
外麵陽光甚好,她吩咐貼身宮女將屋內的蠟燭吹滅,日子不可長算,這一支蠟燭雖說花費不了幾?個錢,但常年累月下去,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不如連人帶椅移到窗前?,借著這日頭繡上幾?針。
正?忙著呢,就?聽外麵翠兒來稟,說是烏雅格格來找她說話來了。
鈕祜祿格格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這位德妃娘娘的內侄女幾?乎被禁足了一整年,上回端午節的時候才得以解禁,隻?是她剛解了禁足,便時常來找她。
說來也是奇怪,她們之前?也並?未打過什麼交道,可拒了一回人家便會再來第二回,同為貝勒府的格格,她也不好太落烏雅格格的麵子,隻?能由著這人每日裡東扯西?扯的。
不過,鈕祜祿格格自嘲一笑,寵愛子嗣她一樣也沒有,家世背景更是全?無,渾身上下無一絲一毫彆人所能圖謀之處,也不知烏雅格格到底如何做想?。
鈕祜祿格格正?胡思亂想?著,烏雅格格已經?從外麵笑著走了進?來,其實她想?的很簡單,上回花園之事?她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被人堵住了嘴,而且看?著表哥那?冷酷的眼神,若是她真的說出了什麼大不敬的話,他隻?會讓她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府裡,絲毫不顧及這血脈相連的情誼。
不過,她也不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之人,既然表哥那?裡行不通,這府裡還有另一位人生?贏家,恰好如今的鈕祜祿格格十分可憐可歎,她若是伸把手照拂一二,豈不是能讓這位未來的太後娘娘,皇帝的親生?額娘感恩戴德?
若是做不了寵妃,成為後宮隱形之主眷顧的人那?也是很不錯的選擇,等那?鈕祜祿氏成了太後娘娘,她豈不是可以做個貴太妃。
烏雅格格一邊想?著,一邊露出了向往的微笑,那?般舉全?國之力奉養的人,手指縫裡露出的東西?隻?怕也夠她好好過活了。
一旁的翠兒低頭呈上兩碗茶,離去的時候卻忍不住撇嘴,這位烏雅格格莫說是主子爺看?不上,便是她也看?不上,明明隻?是個格格,說話做事?卻一副當家福晉那?股子頤氣指使的態度,若是她一直這般也就?罷了,隻?能說每個人性子不同,生?性如此彆人也說不來什麼,偏生?她有時伏小做低的討好格格,態度變化的太過劇烈,讓人不得不懷疑她其實腦子有問題。
烏雅格格啜了口茶,看?見鈕祜祿格格一刻不停繡著手中的虎頭帽,那?一看?便是嬰孩的帽子,她捂著嘴驚歎不已,“姐姐的手可真巧,這小老虎繡的栩栩如生?,妹妹一看?還以為要撲出來了呢”。
雖說這讚過於浮誇了些,但是卻正?中了鈕祜祿格格的心意,若是蘭院的耿氏也能這般想?便好了,隻?要二格格願意戴上這帽兒,也能叫四阿哥看?到她的心意。
鈕祜祿格格露出一個溫婉的笑容,輕描淡寫的道,“不是什麼好東西?,繡著玩罷了”。她可不敢叫這冒冒失失的人知道了這是送給二格格的禮,若是烏雅格格也這般照搬照做,豈能體現她獨一份的心意。
見鈕祜祿格格又低下頭極為認真的對待這個帽子,烏雅格格眼珠子一轉,順理成章的想?到一種可能,這肯定是未來的太後娘娘盼子心切,想?早日生?下那?四阿哥弘曆呐。
讓她好好想?想?上輩子的事?兒,雖說她在內宅裡不是很清楚乾隆皇帝的生?辰,也知道大約是康熙五十年前?後生?的,現下已經?康熙四十六年過半,若是再加上十月懷胎,說不定就?是這兩年的事?兒,想?到這裡烏雅格格特意對未來的太後娘娘討好的眨眨眼睛,還捂著嘴咯咯笑道,“姐姐莫急,想?必很快便有好消息了”。
鈕鈷祿被尖利的笑聲嚇了一跳,再聽那?紮心窩子的話,就?連針紮到手指都不覺得痛,滿府上下誰不知曉她毫無寵愛,烏雅格格說這話到底是何意,莫不是在諷刺她不成?
隻?是這烏雅格格是德妃娘娘的親侄女,又是四阿哥的親表妹,之前?不知犯了什麼大錯都仍被放出來的人,她也輕易招惹不得,隻?能乾巴巴的說道,“那?就?借妹妹吉言了”。
她低下頭,隻?見虎頭帽的眼睛上帶了一些紅色,正?是剛才不小心被針紮到流出的血跡,虎頭虎腦的小老虎卻走著一隻?猩紅的眼睛,人一看?就?覺得心生?不祥。
這種生?辰禮沾血就?不吉利了,鈕祜祿格格眼睜睜的看?著虎頭帽已經?差不多成型,如今卻成了廢品,這月餘的功夫怕是白費了。
烏雅格格對此一無所知,怕貴人多忘事?,未來的太後娘娘會將她忘掉,她還特意強調,“若是我?這話成真,姐姐以後得了小阿哥,可不能忘了妹妹”。
苟富貴,勿相忘啊娘娘。
鈕祜祿格格乾脆用這廢了的虎頭帽將指尖的血全?部拭去,想?到未來甚至要點燈熬油才能再次做一個這般的虎頭帽來,她勉強扯動嘴角露出一個微笑,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妹妹對我?的這份情誼,我?自當銘記於心,永不會忘”。
*
未滿一周歲的嬰幼兒是古代?夭折的高發階段,但二格格卻極為平順的度過了這段時光,甚至將近這一年內都未曾生?過病,也不曾咳嗽一聲,這讓四阿哥很是欣慰。
耿清寧可得意了,這完全?都是她的功勞,首先經?常和貓貓狗狗在一起接觸了很多微生?物,再次就?是蘭院裡但凡有人有咳嗽發熱的跡象,全?都挪到後罩房那?邊養病,等到完全?好透之後還要再過七日,才能回到格格身邊伺候,完全?杜絕了接觸傳染性病毒的機會。
當然,小朋友完全?不接觸病毒也不是什麼好事?,隻?是在這連布洛芬都沒有的清朝,一個簡單的感冒發熱甚至都會讓成年人失去生?命的時代?,就?不要講究讓小朋友在病毒庫裡來增強免疫力了。
四阿哥看?著身邊尾巴都快翹到天上的人,倒是沒有出言反駁,二格格這般不僅是平時照顧的好,最重要的是隨了寧寧的先天體壯,才會這般壯實。
雖說二格格多少給了他一些信心,但即便加上夭折的那?些,府中孩子也絕對算不上多,是以四阿哥仍覺得自己親緣淡薄,沒有多少子女緣分。
正?巧,寶龍寺的奇石大師最近剛雲遊歸來,他便想?帶著全?家,特彆是家裡的幾?個孩子,讓大師給算一算,他們這樣的家裡,隻?盼著孩子能平安成人,至於成才,目前?還不在考慮的範疇。
說到那?位奇石大師,據說大師對佛法參悟的很深,人也甚是透徹,看?人看?事?皆很靈妙,隻?是常不在廟中,而是四處雲遊歸期不定。
眾多權貴都盼著大師常駐寺廟,好為這些凡夫俗子指點迷津,隻?是大師從不在意身外之物,他曾道,“登巇嶮之高山,訪明師之不惓,渡喧轟之遠水,問道無厭。若一句相投,便有圓光內發,了生?死之大事?”。
反正?一句話,雲遊才能讓他的佛法精進?,才能讓他算的更準,否則他就?沒辦法準確的為大家指點迷津了。
耿清寧這般內院之人都聽說過這位大師的名號,甚至羨慕的流下淚水,這大師到底是真大師還是假大師且不說,但是這工作氛圍簡直絕了,典型的停職留薪然後出去遊山玩水,還是有正?當理由的那?種,而且人家大師還非常硬氣,若是不讓人出去旅遊,他就?不工作。
若是她也能這般硬氣,就?可以在蘭院掛個牌子,上麵寫著——四阿哥與狗不得入內。
不過對此四阿哥持不同看?法,他隻?覺得應當是寺廟給奇石大師安排的事?務太少,才會讓大師有空出去雲遊,如此可見,人還是得忙一些,才不會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第 75 章
四阿哥看了幾個日子, 初步定在了九月初一那一日,正好天氣既不冷也不熱,女眷孩童即便坐在馬車裡人也不會悶的慌, 若是騎馬, 那秋日的?微風輕輕拂在麵上,更能讓人心情舒暢。
沒想到, 等到了正院一說?, 卻被福晉立刻給拒了。
福晉看著四阿哥看不出喜怒的臉色,心中有?些打鼓, 其實她本心是想應下的?,寶龍寺的?香火最是靈驗, 若是能在那裡給弘暉點上一盞長明燈,可?以保佑他快點渡過奈何橋,可?以早日往生投胎。
隻是一想到昨個兒嫁妝莊子剛來了人,她還是出言拒絕了他的?好意, 好不容易那小衛子養得能聽懂人說話, 也知點頭搖頭了, 還是查清楚弘暉之事更為妥當。
李側福晉更是根本沒打算去,小阿哥又?病了,出門若是喝著涼風, 再得個頭疼腦熱的?,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好, 還不如就待在院子裡安心。
大?格格這般年歲的?孩童玩心重, 她本意很想去玩耍,也見識一下外?麵不一樣的?風景, 隻她素來乖巧,聽說?自家額娘不去, 便?也說?不去了。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四阿哥板著臉走得飛快,蘇培盛在後頭倒飭著兩條小短腿緊趕慢趕,才?能勉強不被主子爺甩下。
一行人正如風一般,就聽見前方傳來孩子響亮的?笑聲?,原來他已經不知不覺的?走到了蘭院附近,正在圍牆外?麵。
孩子總是可?愛的?,那笑聲?似乎能衝散一切陰霾,也讓他心中多少鬆快了些。
蘇培盛看著主子爺的?麵色由陰轉晴,自然也一改縮成一團的?模樣,舔著臉在一旁湊趣道,“也不知二格格在玩什麼?,這般開心,奴婢聽著心裡都是癢癢的?”。
四阿哥本就是要去的?,畢竟他也打算叫那奇石大?師為二格格算一算這命格。
蘭院守門的?小太監老遠就看見主子爺的?身影,慌不迭的?開了門,跪在一旁看那皂色的?靴子從麵前經過。
二格格正在攆狗。
字麵意思。
這兩年百福也長大?了不少,不再是之前奶狗的?模樣,隻是它是個京巴,再大?也能這般,身高剛剛到二格格的?膝蓋處,每日裡營養十足,雪白的?毛又?柔軟又?蓬鬆,甚至在陽光下泛著光,二格格愛慘了它,每日裡醒來就要找“福、福”,連一直陪在她身邊睡覺的?白手套都要倒退一射之地。
其實白手套陪伴她的?時間?才?是最多的?,每日都睡在二格格身邊,就像把二格格當成自己的?幼崽那般照看著,甚至還會給她舔毛,所有?經過二格格身邊的?人都會被它的?眼光審視一番。
不過白天的?時候,白手套就像所有?不想帶孩子的?貓媽媽一般,為了躲清淨,甚至會偷偷爬上石榴樹,借助樹葉遮擋自己身形,有?時候乾脆藏在房頂上不下來。
反正,幼崽是不會爬高高的?。
隻是可?憐了百福不會爬樹,每日裡隻能在院子裡東躲西藏,無論是躲在草叢裡,還是它的?狗窩裡,都能被二格格精準的?找到。
今日仍然這般,百福正躲在一株桂花樹的?後頭,隻是它顧頭不顧尾,雖說?整個身子都被擋住了,鬆鼠一般的?尾巴仍然在身後垂著,眼尖的?二格格一下子就看見了那抹熟悉的?白色,躡手躡腳的?出現在它的?身後,捏住了尾巴,才?爆發出一陣笑聲?。
耿清寧挖了挖耳朵,隻覺得笑聲?吵鬨,甚至都影響她看閱讀器了,怪不得人家都說?小孩雖然不能讓你做些什麼?,但是小孩能讓你什麼?都做不了。
彆的?不說?,蘭院裡光伺候二格格的?人就有?十好幾個,再加上她身邊的?人,少說?也有?二三十,結果二格格仍能將她吵的?腦仁子都是痛的?。
她躺在搖椅上翻了個身,背對著二格格,專心致誌的?看著她的?閱讀器,不再給背後的?人狗官司做判官。
四阿哥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幅場景,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心疼被二格格壓在身下蹂躪的?百福,還是該心疼被親額娘嫌棄的?二格格。
聽見二格格高興的?“啊、阿、瑪”聲?,耿清寧這才?發現是四阿哥來了,她稍一福禮,就高興的?湊在他身邊,又?是奉上熱茶,又?是捏肩捶背。
真不是她狗腿,這隻有?一個月便?到二格格的?周歲生辰了,四阿哥作為二格格的?阿瑪,肯定會給閨女一些好東西,當然,最重要的?是,要給閨女起一個好名字。
雖說?院子裡每日裡都二格格的?叫著,實際上她還不曾序齒,畢竟清朝的?嬰兒夭折率實在太高,就連皇室子弟都是出了周歲再序齒起名。
也不知四阿哥會給自家閨女起個什麼?寓意的?名字,聽說?古代很多人講究給孩子起賤名,她可?不想二格格叫什麼?春華、狗蛋之類的?。
四阿哥看著身邊樣樣妥帖的?人,唉,寧寧隻對他萬般上心,若是她能將對他的?心思分給二格格幾分,怕是二格格會長得更好,不過事已至此,孩子的?教養隻能由他來多多操心了。
喝了口?熱茶,四阿哥輕咳了一聲?道,“九月初一的?時候我打算去城外?的?寶龍寺上香,你待如何?”
城外??寺廟?上香?
耿清寧腦子轉得極快,九月一號,這個特殊的?日子出門,咦,他的?意思是不是說?要去秋遊?
哇,那可?是無數人心心念念的?秋遊欸,背上小書包,帶上整整一書包的?零食,什麼?作業、上課都不用考慮,可?以和彆的?小朋友一起痛痛快快的?玩上一整天。
這份記憶甚至延續到成年人那裡,演變成了秋天的?第?一杯奶茶,秋日的?第?一份烤紅薯等等。
而且,對整日隻能待在府裡的?耿清寧來說?,想出府是一件極其難得之事,如今甚至可?以出城遊玩,豈不是美哉哉。
四阿哥見身邊人的?眼睛亮晶晶的?盯著自己,捏肩捶背的?手似乎都更體貼了些,她甚至微微有?些臉紅,不好意思道,“拜托拜托,能不能將我與二格格一並?帶著去秋·····寶龍寺?”
熱茶就放在手邊,四阿哥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隻覺得熱水入腹,處處妥帖舒展,二格格和百福的?爭執也不能影響此刻愜意。
他一把撈起已經爬到腳邊的?二格格,用自己的?鼻尖去輕觸那柔嫩的?小臉,“自然,少了誰也不能少了咱們?二格格”。
離九月一日還有?好幾日,耿清寧就提前開始思考秋遊便?當盒裡該帶些什麼?。
天氣還未曾冷起來,又?是在外?麵,吃熱的?食物多少還是有?些不方便?,是以她打算準備一些方便?易取的?冷食,比如說?水果、鹵味,除了這些之外?,當然也不能少了秋遊必備的?三明治、飯團和奶油蛋糕。
飯團倒是易得,倒是那麵包和奶油,她指定是沒這個本事的?,還得交給膳房來做。
劉太監被委以重任,不過他也甚是發愁,畢竟‘奶油蛋糕’這種新鮮玩意,以前他連聽都沒聽說?過。
不過,主子交代下來的?事兒,再難也得給辦的?妥妥貼貼的?,他置辦下一桌席麵,吩咐徒弟張二寶將蘭院的?於進忠請來。
一個是蘭院的?總管太監,一個是膳房的?一把手,桌上的?席麵自然也是上好的?,甚至還配上了一壺酒。
劉太監舉起酒杯敬了於進忠一杯,這才?開口?問?道,“於老弟,你給哥哥透透底,咱們?這位耿主子說?的?那個‘奶油蛋糕’到底是什麼?樣式的?,哥哥我也算是膳房泡了大?半輩子了,還真沒聽說?這個新鮮玩意兒”。
於進忠將杯中酒一口?氣喝乾,跟著耿清寧久了,他也能嘗出這杯中酒正是窖藏的?玉泉春酒,二兩銀子一壺,府內等閒之人一輩子也嘗不到這酒的?滋味,而對如今的?他也隻做平常而已。
他放下酒杯,拿起桌上的?大?肥蟹,用圓頭剪逐一剪下二隻大?鼇和八隻蟹腳,又?用腰圓鼓對著蟹殼細細敲打一圈,才?呈現出裡麵金燦燦的?蟹黃,於進忠用小湯匙舀進蘸料,端起蟹殼美滋滋的?吃了一口?,才?回憶主子的?話再對劉太監細細描述,“主子說?了,用那鮮牛乳做的?、吃起來輕飄飄又?甜滋滋兒的?,抹在烤製鬆軟的?糕點上”。
乳成酪,酪成酥,酥成醍醐。
劉太監一聽這描述就明白了,這不就是宋朝那時候流行的?‘酥’嗎?彆的?他還不知道,可?宋朝的?酥山那可?是出了名的?,還有?那‘滴酥泡螺’,那可?是前朝極為常見的?花式點心,無論是中秋還是元宵都是要拿出來待客的?好東西。
至於主子說?的?‘麵包’,那是再簡單不過的?東西,就跟上次耿主子從宮裡聽來的?羊奶柿子餅一般,牛乳雞蛋麵粉,烤製成圓圓的?帶有?蜂窩狀小洞的?糕餅,關鍵是鬆軟噴香即可?。
看來這‘奶油蛋糕’雖說?名字稀奇,但還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隻是做起來有?些麻煩。
但主子的?事兒那能叫麻煩嗎?那叫臉麵!
劉太監一麵勸酒,一麵給自家徒弟使了個眼色,不大?會兒,張二寶就從裡間?拿了個小布包出來,放在了於進忠的?手邊。
於進忠用螃蟹的?間?隙拿眼瞅了一下,見著布包鼓鼓囊囊的?,想必份量不輕,他心下滿意,推杯換盞間?悄無聲?息的?將這布包塞到了自個的?懷裡。
二人一直喝到了二更,趕在落鎖前於進忠進了蘭院,後罩房內小太監已經提來了熱水,麵巾也一直是熱的?,於進忠將雙腳泡在桶裡,熱意從腳下一點點爬到身上,懷裡的?銀子也是沉甸甸熱乎乎的?,他抹了一把臉,將用過的?棉布扔在伺候的?小太監懷裡,鑽到已經鋪好的?被褥裡,雙眼一閉尋周公去了。
大?約兩三個時辰之後,小太監躡手躡腳的?進來了,不過輕聲?細語的?喊了兩聲?,床上的?於進忠已然雙眼清明,他掏出懷裡的?懷表一看,正好寅時一刻,雖說?昨日裡主子爺沒有?歇在蘭院,但這幾年養成的?習慣,已經讓他養成了習慣,今日還算是多睡了兩刻鐘。
這個時候是沒有?熱水的?,昨日的?熱水也全然冷透了,於進忠就著冷水洗了一把臉,先去正房那裡看了一眼,見主子跟小主子的?房內隻有?長明燈的?燈光透過來,便?帶著小太監一溜煙的?去往膳房裡。
膳房早就熱火朝天的?忙活起來了,四阿哥素來寅時就醒,寅時一刻就得上膳,府裡的?其他主子都跟著主子爺的?習性走,最遲寅時末刻也會來提膳,隻有?蘭院稍微晚一些,差不多是辰時二刻,若是有?什麼?耽擱了,再晚上一兩刻鐘也是有?的?,不過,無論如何,膳房都得在寅時前備好一切,畢竟沒有?讓各位主子等著的?道理?。
劉太監先去看了各色粥品,餑餑,府裡常用的?菜品也得在火上蒸著,見各處都已然妥當,他就將徒弟喊來,吩咐張二寶取了整整一桶的?鮮牛乳,今日他就打算將耿主子要的?‘奶油蛋糕’給做好,保證主子一覺醒來就能吃到現成的?。
先取一部分牛乳做成酥油,再用這酥油混上新鮮的?牛乳煮沸,再加上細細的?綿白糖,好幾個人輪流攪拌,等年輕力壯的?小太監手臂都攪到酸疼,這‘奶油’也就成了。
正巧於進忠進來了,劉太監先將這‘奶油’裝了滿滿一碗,拿了一個湯匙過來,說?是請於進忠替他嘗嘗這味兒,還道,“於老弟彆見這滿滿當當的?,其實輕飄飄的?,沒什麼?東西”。
主子的?差事可?不能耽擱,跟著於進忠的?兩個小太監率先將熱水提回蘭院,以備主子隨時取用。
於進忠也未在張二寶搬來的?凳子坐下,就這般站著三,兩口?將碗裡的?東西吃的?一乾二淨。
甜滋滋兒的?,味兒確實不錯。
見於進忠也點頭說?好,劉太監高興的?一拍手,“成了!”
於是剛起來的?耿清寧就發現她今天的?早點,除了她愛喝的?八寶粥、鹹鴨蛋包餅,還多了一樣上回提了一嘴的?奶油蛋糕。
雖說?中國胃不喜歡在早上吃甜點,但是畢竟是許久沒吃過的?奶油蛋糕,耿清寧還是很給麵子的?吃了兩個,就連一旁的?二格格,都嘗到了一口?奶油,急的?小家夥一個勁的?指著奶油蛋糕,還不忘跟身份的?人吩咐,“要!拿!”
不得不說?,二格格的?派頭那可?是真足啊,耿清寧也是過了兩三年才?習慣了身邊這麼?多人伺候,而二格格生來身邊就是許多人,指使旁人習慣的?很。
耿清寧一會擔心孩子彆被養歪了,一會兒又?覺得二格格這般也挺好的?,畢竟她天生就是位公主。
拋開這些有?的?沒的?,這奶油蛋糕當真不錯,不至於太甜讓人齁的?慌,也不至於味兒太淡吃著沒滋味,而且是純天然動物奶油的?味道,吃著就健康放心,而且這種她‘蘇’出來的?好東西,怎麼?說?也得讓四阿哥嘗嘗。
於是,劉太監又?接了兩個大?單,一個是將這個奶油蛋糕的?做成一口?一個的?樣式,另一個是二格格的?生辰蛋糕。
吩咐的?人剛走,他就笑眯眯的?又?提了桶牛乳,隻覺得自個兒渾身上下都是勁兒,就連因打發奶油而不適的?胳膊也絲毫不覺得酸了。
畢竟一口?一個是主子爺常用的?大?小。
蘭院正為一口?吃的?忙的?腳後跟打後腦勺,內院裡的?其他格格也陸續得了消息。
宋格格比旁人知道的?要早些,畢竟她在府裡經營的?時間?久些,比旁人消息也更靈通些。
府裡有?子嗣的?都得了四阿哥的?詢問?,隻有?她們?這般無寵也無子嗣的?人,等旁人都備好了出門的?東西,她才?知曉這件事兒,宋格格想起自個兒那可?憐的?兩個小格格,她枯坐了半日,還是跟身邊的?文秀交待了幾句。
文秀得了吩咐,一溜煙的?跑到前院,求爺爺告奶奶又?使了主子一個月的?份例,才?終於遞了一句話到蘇培盛跟前。
蘇培盛一聽這話,不敢擅自做主,直接將人給放了進去。
文秀之前一直在宋格格處伺候,甚至連個二等的?宮女都算不上,自然從未來過這裡,此刻到了下人口?口?相傳的?前院,隻覺得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肅穆,就連掃地的?小太監都比彆處要周正妥帖些,更彆說?守在書房門口?的?幾位大?太監。
灰藍色的?衣裳,長筒的?靴子,這些都是總管太監才?能穿的?樣式,而這些人,可?全都是平日裡內院各處巴結都夠不著的?人。
文秀低著頭,她有?點忐忑,也有?點害怕,隻覺得自己誤入了不該進去的?地方,一時間?恨不得立刻轉身逃跑。
但她知曉,內務府教導宮女的?首條便?是一個‘忠’字,不忠心之人無論在哪裡都得不到好,更得不了主子的?重用,而且她的?前車之鑒‘前文秀’正是那個例子。
除此之外?,她還想起主子明明茹素還特意為她叫了肉菜,還有?今日,雙眼通紅滿麵傷心卻隻能暗自垂淚,文秀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心一橫,踏進了主子爺的?書房內。
她記得嬤嬤教的?規矩,貴人沒叫起的?時候就一直跪在原處,既不可?抬眼亂看,也不能惹了主子厭煩,需及時將要說?的?話說?清楚,萬萬不可?耽擱貴人的?時間?。
文秀素來是個乖巧聽話的?,她將自個的?額頭緊緊的?貼在地上,儘量口?齒清楚的?傳達主子的?話,“我們?格格說?,她福薄,不能將兩位小格格平安養大?,隻盼著您去寶龍寺的?時候,能為兩位小主子點盞長明燈”。
以後是跟著格格吃香喝辣,還是窩在那清冷的?小院一輩子,文秀閉著眼,暗暗期盼著那將要到來的?命運。
求佛祖垂憐。
第 76 章
四阿哥沉默了半餉, 還是起身去了內院,文秀眼角撇見皂色的靴子從身側經過,隻覺得整個人都?是軟的?, 幾乎連爬起來的勁兒都沒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 就被人見拽帶提的拉了起來,文秀一看, 正是全公公, 他麵?上仍舊是常有的?那般笑意,“文秀姑娘, 煩請快些吧,主子爺都走遠了”。
文秀懵懵懂懂的?抬頭, 見全公公都?快步趕上去,也下意識的跟著走了幾步,便是此?刻她仍沒反應過來,等到了熟悉的?院子, 見著又驚又喜的格格, 她才知曉她做成了一件什麼樣的?事兒, 臉立刻漲的?通紅,人也暈乎乎的?,連走路都是深一腳淺一腳的。
太好了, 她對格格有用, 能幫到格格, 而且格格還特彆體諒人, 讓她下去修整一會兒,甚至貼心的安置她今晚不必再來守夜。
文秀心中十分慶幸, 幸好格格人美心善,否則就她現下這般害怕脫力?的?模樣, 說?不定真的?會在伺候的?時候丟醜犯錯。
文秀同手同腳的?下去了,隻有宋格格趁人不注意時撇了她一眼?,見她姿勢怪異,一時間眼?中神色晦澀難懂,但四阿哥好不容易來此?一回,她立刻收拾心緒,迅速又變回那個眾人熟悉的?出?塵脫俗之?人。
*
耿清寧幾乎是數著日子過活,就像小時候過年的?新?衣服,雖說?已經買了,但每日就是得看上兩回,等到過年那日再美滋滋的?穿上,也像上學?時父母允諾過的?休息日,辛苦學?習整整一月,就盼著休息日能好好出?去放肆一回。
其實?也不怪她這般表現,主要是以?前無論掙多?掙少,多?少也算個自由人,假期時也算是想去哪就去哪,乾的?不高興了,還能將辭職信甩在老板臉上,可在這清朝,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跟四阿哥太過放肆。
當然,有些時候稍微撒些嬌冒些小脾氣都?是可以?的?,畢竟可以?被稱作情趣,不過一旦四阿哥真的?板起臉,她還是慫的?最快的?那個。
望眼?欲穿中,耿清寧終於盼來了九月初一這日,一大早,母女二人就換好了外?出?的?衣裳,二格格像是知道要出?去玩一般,也是興奮的?不得了,甚至還想將百福給帶著。
耿清寧想了一會兒,秋遊帶著狗也不算是什麼過分的?事吧,百福跟著一塊去也是應有之?意,幼崽和狗狗一起奔跑的?畫麵?,想著就覺得治愈,隻是被四阿哥無情給否了。
畢竟去寺廟之?處,帶著狗還是有些不方便,不過他也允諾以?後?會專門帶著百福和她們一起出?去遊玩一天。
無雞鴨也可,又白賺了可以?出?去遊玩的?一天,耿清寧對此?十分滿意,隻有二格格受傷的?世界就此?達成。
除此?之?外?,重中之?重自然是秋遊要帶的?便當盒,膳房給備了好幾個,其實?,便當盒這種東西老祖宗早就發明?出?來了,當下叫做攢盒,取 "攢"字的? "聚攏"之?意,一般是裝果脯、果餌的?一種分格盒子,中間有大一點的?格子,周圍再分成多?小格,若是需要保溫,還有特製的?捧盒。
一個攢盒裡麵?裝上各種或切塊、或去核、或剝皮的?水果,另一個盒子內則放上各色的?糟鵝掌,糟鴨信,還有一個就是放各色乾果點心,當然,最後?一個也是放的?三明?治、飯團和奶油蛋糕。
不僅甜鹹都?有,耿清寧甚至還提前煮好了奶茶,裝進酒囊裡帶著,以?備路上隨時取用,她本?以?為奶茶‘外?帶’已然非常高端,誰知一上了馬車,車內不僅有桌子,上麵?擺著個燒茶的?小爐子,通紅的?火苗舔舐著紫砂壺的?壺底,車內滿是茶香。
耿清寧有些驚訝,古代路不好,又沒有橡膠輪胎,移動的?馬車應當十分顛簸才對,若是在上麵?擺著炭火,雖說?享受但實?在是有些不安全,應當還是像她這般帶著煮好的?東西比較妥當。
一旁的?四阿哥聽了卻笑道,“傻姑娘,有伏兔、當兔呢,況且,這馬車底還有不少皮子,最是穩當”。
原來古代人就已經知曉要用緩衝裝置連避免顛簸,隻是製鐵、煉鋼的?工藝還跟不上,自然不能像現代這般用上彈簧,但老祖宗們在木藝上點亮了很多?技能,選了木材來做這緩衝裝置,甚至漢朝時期就會給車輪包上蒲草,大富大貴人家甚至包上皮革,來確保行路的?舒適度。
失策了,本?以?為古代的?馬車十分簡陋,原來隻是她沒有見過好東西而?已,不過耿清寧素來有一顆求實?的?心,她鑽進馬車裡一試,果然,這馬車走的?慢,又是在城裡的?平整的?石板路上,走了好一會兒了,擺在桌上的?茶盞都?未見晃動 ,可見當真是十分穩當。
耿清寧放下心來,卻仍將二格格困在自個兒懷裡,小孩子最是活潑好動,又天性好氣,免不得對車內的?這些東西感興趣,若是不小心碰著燙著,心疼的?還是她自個。
可惜懷裡的?二格格並不曉得額娘好不容易湧上來的?慈母之?心,她想要這個小小的?‘房子’裡摸索一二,便忍不住掙紮起來,而?且她力?氣又大,耿清寧根本?治不住她,母女二人還沒出?城都?熱出?了一身的?汗。
算了,擺爛吧,人教人百言無用,事教人一次入心。
耿清寧捉著二格格的?手去靠近茶爐,雖並未曾挨到,但也離的?極近,近到能感覺到近在咫尺的?熱意,甚至有些烤人,就連二格格都?產生了一絲退意。
還不夠,耿清寧接著利用視野盲區,將自個的?手放在茶爐邊上,讓二格格誤認為她已經碰到,然後?浮誇的?大叫一聲抽回手,“啊,痛、痛、痛死了”。
四阿哥見身邊人浮誇做作的?表演,甚至還擠出?了兩滴眼?淚,將手遞在二格格麵?前,對著自家閨女撒嬌道,“痛、吹吹”,偏偏二格格還真的?相信了這一套,她麵?嚴肅的?給自家額娘吹吹,像是在做什麼國家大事一般。
已然知曉身邊的?爐子會讓人痛痛的?二格格,便不敢再靠近了,甚至在耿清寧壞心眼?的?捉著她的?手佯裝去觸碰茶壺時,一把就收回了自個兒的?手,還衝著一旁的?阿瑪告狀,“額娘、壞壞”。
四阿哥也不知自家這啥閨女到底隨了哪個,但見身邊逗孩子成功,露出?得逞笑意的?人,隻覺得已然找到罪魁禍首,當然,二格格可愛的?地方都?是隨了他的?。
看著胖閨女又被她額娘哄好,兩個人親親熱熱的?靠在一起看窗外?的?景兒,四阿哥隻覺得發愁,看來上次想的?沒錯,教養問題還是得他親自來,他一把撈過二格格,打算帶著她到外?邊騎馬,免得被傳染了親額娘的?不莊重。
但剛掀開簾子,他又擔心這般突兀摸將二格格抱走會讓耿清寧多?想,隻得抱著孩子再次折返回來,解釋道,“二格格還沒騎過馬,我帶她見識一二”。
耿清寧托著腮,幸福的?望著窗外?,四阿哥果然對她越來越好了,就連煩人的?閨女都?願意親自帶。
少了這個小煩人精,她也終於有空去瞧馬車外?的?來來往往的?行人。
隻見街上眾人來來往往熱鬨非凡,有清晨買菜歸來的?婦人,雖身著粗布衣衫,但臂彎上挎著的?籃子沉甸甸的?,讓她有些勞累的?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也有攤販來來往往挑著扁擔叫賣,這一會兒應當是生意不大好,臉上戴上了些許愁色,但見有人詢問,又露出?個笑模樣來。還有身穿大褂、手裡寶貝似的?提著鳥籠子的?黃帶子,悠閒的?朝著一個地兒走去,耿清寧目光跟隨了一會兒,隱約見著是個什麼茶樓。
到處滿滿的?都?是生活氣息,完全不像是曾經去過的?那種旅遊景區,或者是橫店暗中搭建的?攝影棚,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有他的?喜怒哀樂,每個人甚至真實?到可怕。
耿清寧沉默的?放下簾子,她甚至有點不敢再看。
桌上的?茶水變得沒有一絲熱氣,桌麵?平穩到甚至茶水不見一絲晃動,平靜的?水麵?甚至可以?當成一麵?鏡子使用,耿清寧盯著看了一會兒,茶水中映照出?來的?麵?龐和現代麵?容幾乎沒有什麼區彆,隻是更好些看,準確的?說?像是美顏相機中的?她,甚至一時間,她都?有些不確定自己?到底是現代的?耿清寧,還是說?自始自終都?是清朝的?這位耿格格。
秋風將外?麵?的?笑聲吹進車內,二格格沒有見過這麼多?新?鮮的?玩意兒,甚至連一串紅豔豔的?糖葫蘆都?會引得她的?關注,四阿哥認真的?跟閨女介紹這個世界,卻不知戳到了二格格哪個笑點,時不時便哈哈大笑一會兒。
如今她有夫有子,再想這些都?是在無病呻吟,耿清寧一口氣喝乾杯中茶水,掀開簾子,秋日的?暖陽正好照在她的?身上,照得人身上暖和和的?,甚至產生了一種昏昏欲睡之?感,木製的?車軲轆壓過石板路發出?一些吱呀吱呀的?身影,身後?是軟和的?靠枕,規律的?白噪音加上舒適的?環境,心事不知不覺被拋在腦後?,她整個人倚在軟枕上,頭一歪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