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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鹹魚貴妃 馬達達 77203 字 12個月前

第 61 章

耿清寧覺得這句話好似十分耳熟, 像是以前在哪聽過似的,而且四阿哥對她的態度確實讓她膽子大了不少,她坐直身子正色道, “如果, 我說是如果,以後你成了皇上……”

她話還未說完便被人捂住了嘴, 四阿哥左右一看, 見四下無人,方才低聲訓斥道, “放肆,這種事也是可以混說的?”

幸好, 耿氏不愛讓人伺候,屋子裡此刻隻有他們兩個,否則滿屋子的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得去見閻王。

呃…好吧, 確實太不謹慎了, 雖然在現在社會的時候, 可以寫作文“假如我當上了總統”,在網上大放厥詞也無甚關?係,但放在清朝, 這絕對是能要了滿府上下多條人命的話。

耿清寧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絕不可再犯這種錯誤, 最起碼要等到四阿哥做了皇帝才行。

她眨巴眨巴眼睛, 表示自己?受教了,又討好的撅起小嘴巴, 印在了四阿哥手?心?上。

溫熱的觸感傳來,像是被貓兒?舔舐一般, 令人心?尖發癢,胸口忽得騰起一片火,燒的人身體發燙難以抑製,四阿哥也不想忍著,抱著懷裡的這個大寶貝就把人提到了身上坐著。

他伸手?解開她領口的盤扣,又忙著去堵她的嘴,生?怕她再說出些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

隻是剛才那句話難免在他心?中留下痕跡,一刻不停的在他心?底回蕩。

他若是成了皇上……

皇上……

野草終會發芽,又瘋長在心?間,四阿哥心?中發急,他撩起袍子,將她壓在榻上,兩個人大汗淋漓的纏成了一團。

耿清寧喘不上來氣?,忙掙開他,卻被調過來從背後抱著,隻是扔被捂著嘴,隻能發出長一聲短一聲的唔唔聲。

四阿哥爽快了一回,卻覺得心?中仍是那股讓人發瘋的勁兒?,便乾脆肆意?一回,又將人抱到榻上,壓著她急風驟雨般來了一回。

耿清寧被衝撞的七零八落,隻能攀附在他身上,與他一起纏綿沉浮,直到最後兩個人一塊兒?倒在床上。

屋子裡隻能聽見喘氣?的聲音,耿清寧躺了好一會兒?才覺得回神?,累的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四阿哥也沒著急洗漱,兩個人就黏黏糊糊的挨在一起。

外麵天還沒黑,也還未到晚點的時分,耿清寧鬆鬆散散的躺了一會兒?,又抓著他的手?當?玩具,接著剛才的話題,隻是她不敢再說‘成了皇帝這種話’,而是稍微委婉了一些,“就是那啥、那啥之後,你會不會因著政事,又或是彆的人,讓我凍死餓死在後宮裡頭?”。

這種事情小說裡多的很,便是四阿哥身上也有現成的例子,好多影視劇裡麵都有說四阿哥為?了招攬年堯羹這員大將,需‘賣身’給年側福晉。

拋開寵愛不談,現下四阿哥又宿在蘭院,以後難免會有孩子,她記得曆史上的弘晝,那個天天辦葬禮的家夥,會不會為?了避開乾隆的忌諱才會那般荒誕,前朝都如此,她在後宮豈不是過得很慘。

雖說當?下的四阿哥對她真的很好,說不定以後還是會變成那個冷漠的‘雍正帝’。

四阿哥隻覺得自己?歎的氣?越來越多了,自古女子便是貞靜、自憐的,哪有像耿氏這般直白要寵愛的女子,可話在舌尖轉了一圈又一圈,也隻是緊緊的握住她手?道,“不會的”。

不會不看寧寧,會一直、一直陪著寧寧的。

耿清寧雖隻得了一句‘不會的’,但心?中仍覺得滿意?,雖說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但是人本質上都是想遵從承諾的,能得這一句總比一句承諾都沒有的強,即便以後世事變遷,隻要四阿哥還能記得此刻的心?境,多少能高抬貴手?,她便能在後宮安安穩穩的過下去。

反正有鹹魚係統,平時銀子什麼的也不缺,隻要沒人找她的麻煩,她便能一直這般躺下去。

四阿哥本以為?還會有彆的話,可等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下文?,扭頭?一看,身邊人已?然呼吸均勻,安穩的睡了過去。

“你啊····”他歎道。

身側之人睡夢中似乎也聽見了說話的聲音,往他身上貼的更緊了些,還將睡得紅撲撲的臉蛋蹭在他的胸膛上,四阿哥屈指想彈,最終還是隻印上一個唇印。

*

文?秀最近過得很不好,她被打了三十板子,又被攆出府去,兜兜轉轉也沒有落腳點,隻能回到家裡去,剛開始的時候她手?裡有銀子,除了用藥,一日?三餐也給家裡銀子,過得也還算可以,兄嫂雖不算熱情,但也掛著幾分笑意?。

隻是那藥太貴,除了外用的還得有內服的,隨著手?中的銀子越來越少,眼見著榨不出油水之後,兄嫂的態度就明顯冷淡起來,連文?秀的老娘都經常在床邊唉聲歎氣?。

這般大的姑娘,又是犯了錯攆回來的,便是再賣都不好出手?,可若是嫁人罷,這挨板子的傷還沒好,也不知對以後的生?育有沒有影響,便是光棍也不願意?娶個這般的媳婦回去,最起碼,得能爬起來照顧老少爺們吧,這整日?裡連地都下不了,娶回家又有何用。

文?秀前些日?子還能喝上稀飯,碗裡也有一些米粒子,好歹能哄哄肚皮,這兩日?那碗裡的粥清得都能照出人影來,飯點的時候肚子混了個水飽,但不過一個時辰,又餓得咕咕直叫。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身上的傷要是好不了,下半輩子就真成了廢人,文?秀掏出私藏的銀簪子,趁嫂子上街買菜的時候,求老娘給她租輛驢車。

她要去求格格救她一命。

貝勒府規矩森嚴,又是犯了錯的人,自然是進不去的,文?秀隻能拿租車剩下的銀錢央求門房給她通報一聲。

拿了銀子,門房倒是真辦事,不多會一個大丫頭?出來了,那是新的‘文?秀’。

新的文?秀麵上很不好看,畢竟就是這個舊的‘文?秀’,害的格格如今還在小佛堂出不來,整日?裡眼眶紅紅的,看得人心?疼極了。

如今這個舊的‘文?秀’竟然還好意?思求格格救她,雖說格格心?軟念舊情應下了,她可看不慣。

新的文?秀將幾兩碎銀子扔在舊的文?秀麵前,撇撇嘴才開口道,“有些人沒臉沒皮,犯了錯連累主子還好意?思來求,真是沒臉沒皮”。

說完仍覺不夠,新的文?秀接著道,“若是我這般,早都一頭?撞在牆上,便是死,也不拖累主子”。

舊的文?秀像是沒聽見一般,她掙紮著去撿地上的銀子,有了銀子她才能養好傷,才能活下去。

新的文?秀半天沒等到回應,自己?倒覺得沒了意?思,而且跟這樣的人說話她都覺得臟,乾脆一扭身回了府。

她都出來好大一會兒?了,格格那裡可少不了人。

文?秀的老娘一直在旁邊等著,見那氣?派的大丫頭?進去了才敢從躲身處出來,口中還嘖嘖讚道,“瞧瞧那通身的氣?派,真不愧是貝勒府的人,你這死丫頭?,怎麼就這般沒福氣?呐”。

文?秀並不說話,隻將銀子遞給老娘一塊,央求她去藥鋪抓藥回來,這回文?秀娘沒有推脫,利索的應下了,她也不傻,隻要這貝勒府的主子還念舊情,細水長流總比一錘子買賣要劃算的多。

銀子總是花的如流水一般,便是再節儉,銀子也總有用完的時候,隻是傷雖好的差不多了,但目前還沒找到進項,文?秀隻能再去求宋格格。

她發誓,這是最後一回,隻要她熬過去這段日?子,以後無論在外麵給人家刺繡縫補,還是嫁人,反正隻要餓不死,她便不再來麻煩格格。

宋格格還是掛念舊人的,仍送來了幾兩銀子,雖說比上次少些,但文?秀也明白,格格日?子也不好過,這些已?然難得。

文?秀雖想的妥帖,但架不住家中的兄嫂是個貪利的,收了黑心?的銀子,要把這十八的大姑娘嫁給那三十多歲還帶著兩個拖油瓶的鰥夫,關?鍵是那前頭?那個媳婦是被他喝醉了酒給活活打死的。

若是嫁給這樣的人,下半輩子就是跳了火坑,文?秀自是不願的,可老娘哭訴道,兄嫂已?然收了銀子還將其全部花光,若是不想嫁,需得將銀子還於人家才行。

文?秀枯坐了一夜,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再去求宋格格。

宋格格看著麵前的幾乎空掉的箱籠,歎了一口氣?,還是取出一半的銀子交給‘文?秀’,新的‘文?秀’十分不理解,“格格,您對她已?經仁至義儘了,她如今獅子大開口,何需對她一再縱容,叫奴婢說,拿個大板子打出去算了”。

宋格格微微一笑,露出個悲天憫人的表情,“我與她曾主仆一場,又怎忍心?見她這般,放心?罷,我心?中有數”。

‘文?秀’隻能嘟囔著什麼‘格格還是心?太軟’,‘那個文?秀真是不識好歹’,氣?哼哼的送銀子去了。

直到她的背影離開,宋格格才收起笑容,不知怎得,那麵容看上去有些陰森嚇人。

本來還以為?是損了一個好手?,如此看來,有些人,還不如死了乾淨,畢竟還有那麼多沒露出來的事兒?,若是在外被人捉住,或是拿銀子引誘,總是個隱患。

文?秀再沒來過。

*

府裡少了幾個人,一時間倒是風平浪靜起來,爪子也不往外伸了,隻在每月一日?的請安的時候,拿眼去看耿清寧的腰腹,但見好幾個月都過去了,她的身姿始終是那般輕盈,眾人方知原來隻是誤會。

四阿哥這般頻繁的宿在蘭院,甚至都到了另旁人眼熱的程度,可她竟到如今也不曾有好消息,足以見得乃是一個福薄之人。

耿清寧不知道彆人這般關?心?她的肚子,她雖也關?心?肚皮,但關?心?的是今日?吃些什麼,喝些什麼。

或許是天太冷了,人也不愛動,最近吃喝都提不起來勁兒?,往日?裡愛吃的火鍋也覺得膩的很,隻覺得整個人都懶懶的,終日?待在火盆旁邊才覺得快活。

見她這般模樣,身邊伺候的葡萄和青杏倒是交換了個眼神?,等避開主子的時候,葡萄道,“莫不是咱們主子有了好消息?”

這樣的話也不敢在主子麵前說,若是沒有好消息,豈不是惹得主子傷心?一場。

青杏掰著手?指頭?算上個月格格的換洗日?子,雖然有潑冷水之嫌,也不得不實話實說,“才將將過了半月,應當?不是”。

葡萄歎了口氣?,“也是,前些日?子陳大夫剛請的平安脈,若是有什麼,早就跟主子報喜了”。

於是兩個人就一起歎氣?,不趁著當?下年輕又有寵的時候要孩子,以後年老色衰的時候可怎麼辦才好,但若是有了孩子,便是主子爺不來,格格有所?慰藉。

不僅下人們這般憂愁,宮裡的主子們也開始頻繁關?心?貝勒府上的子嗣問題。

無他,實在是太少了些。

年長些的幾個阿哥府上不用說,大阿哥雖然沒有嫡子,但嫡女也一個個的往外蹦,太子爺那裡庶出的孩子數目也不少,三阿哥甚至還有兩個快要長成的嫡子,怎到了四阿哥這裡竟隻剩一子一女。

便是年少的些的幾個阿哥,就連一母同胞的十四阿哥,都已?有了兩子兩女,現下嫡福晉肚子裡又懷了一個。

永和宮娘娘甚至比兩年前選秀的時候還要憂慮,當?時府裡好歹還有兩個小阿哥,可現下竟隻剩下一個年歲還小的、序齒都成問題的小阿哥。

子嗣雖是大事,但也是內院的事兒?,是以過年領宴的時候,永和宮很是提點了四福晉幾句,大概意?思就是說,府上孩子這般少,她這個做福晉的得負起責任來,要想著法子替皇家開枝散葉才行。

娘娘訓誡,當?兒?媳的自然得聽著受著,四福晉恭順的應下了,隻是剛回府,便吩咐小太監去四處傳話。

耿清寧正坐在膳桌旁吃燙飯,桌上也沒有彆的東西,隻有幾份翠綠的小菜,一碟子冬日?裡的嫩菠菜炒雞蛋,一碟子香蔥拌豆腐。

她以前生?病或者不舒服的時候,家裡人總將煮熟的大米飯裡兌上多多的熱水,也不用長時間熬煮,隻要水一滾,這燙飯也就好了,再配上兩個清淡爽口的小菜,熱乎乎的喝上兩碗,從內到外都是熱乎乎的,胃也妥帖,人就舒服了。

沒錯,她雖沒胃口,並不代表不能吃,兩碗燙飯對她來說也隻是墊墊胃。

小太監來的時候,耿清寧正打算用第三碗,隻是聽了傳話的內容,碗裡的燙飯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她,一個侍妾,什麼排麵都沒有的格格,哪來的體麵能進宮。

是不是什麼地方弄錯了?

傳話的小太監回話的時候都不敢抬頭?,生?怕被屋子裡的珠光寶氣?給紮了眼,往日?隻知道主子爺愛往蘭院去,沒想到竟是這般的一個富貴窩,看上去甚至比正院還要華麗些,“回耿格格的話,奴才不敢誤傳,福晉正是這般交代的”。

正院的來的人耿清寧也不敢輕視,忙讓葡萄拿荷包賞他,不敢置信的又確認了一次,才放那小太監離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葡萄等人已?經在屋子裡忙活起來,幸而衣裳都是現成的,隻要翻查有沒有忌諱的地方便可,小桃則是去翻官皮箱,搭配明日?需要用的首飾。

忙碌的屋子裡,隻有耿清寧屬於‘閒雜人等’,坐在榻上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日?一大早,天還黑著,耿清寧就被葡萄從被窩裡挖了出來,迷迷糊糊被人伺候著穿好衣裳,沒錯,她現在已?經被這封建社會的生?活給腐蝕了,被人伺候穿衣也十分習慣,甚至還可以趁著這個時候再眯一會。

等熱帕子敷上臉的時候,她才算真正的清醒過來,定睛一看,西洋鐘上的指針才指向?三點。

這是人過的日?子嗎?這樣的生?活給那些卷王不就行了,乾嘛給她一個鹹魚,即便是三點起床,鹹魚也不會翻身,隻會變成一隻因睡眠不足而精神?恍惚的鹹魚。

耿清寧心?中吐槽,仍然讓小桃給她上了全套的妝麵,沒辦法,出席活動總得化個妝,若是露出眼下青黑、麵色不佳,說不定會被治個不敬之罪。

見小桃要將那支流蘇簪子插在發間,耿清寧忙製止她,這般招人眼的東西,在自己?院子裡戴戴也就算了,怎麼出門不可顯擺,顯擺必招禍患。

哦,這是往年穿越前輩之見,她十分認可。

拗不過主子,小桃隻能按照‘簡樸’、‘素靜’,這方麵打扮,送格格出門的時候還十分的忐忑,擔心?主子被人看輕,但見鈕祜祿格格也是這般裝扮,倒是鬆了一口氣?,主子們都是這般打扮,想必是有緣由的。

耿清寧踩著凳子上了馬車,心?中還在腹誹,諾大的貝勒府竟然就準備了三輛馬車,現下她隻能跟李側福晉、鈕祜祿格格擠在一起。

三個有競爭關?係的‘同事’都放在一起,也不怕這馬車裡打起來,不過按理說,李側福晉應當?帶著大格格與小阿哥坐在一起,怎會與她們兩個不入流的格格擠在一起。

李側福晉也正煩著呢,本來去宮裡是件獨一份的體麵事兒?,現下除了那待在小佛堂的宋格格,這兩個竟也跟著去了,福晉竟還將這兩人都交與了她,真是讓人氣?惱。

不過氣?惱歸氣?惱,李側福晉也明白緣由,福晉是正經主子,去的自然是正殿,連帶著大格格和小阿哥也去那裡,而她們三個都隻能去側殿。

一想到這兩個不入流的格格隻配去偏殿裡伺候她,李側福晉的心?氣?倒是順了不少,倒也能心?平氣?和的說些‘跟緊人,不要亂跑’,‘丟了人再丟了命她可不管’,等等這樣的話。

耿清寧與鈕祜祿格格都老實的應了,宮裡和府裡大不相同,無論是誰丟人,旁人隻會說是四阿哥府上治家不嚴,丟的都是四阿哥和福晉的臉麵。

既如此,福晉就更不應該帶她們進宮才是,耿清寧想不通,她看了一眼鈕祜祿格格,見鈕祜祿格格也是同樣的疑惑,於是,兩個人都拿眼緊緊的盯著李側福晉。

昨日?的宮宴李側福晉也是去了的,說不定她知道些什麼。

李側福晉隻覺得背後一涼,也不知道哪來的一陣冷風,伺候的人查了馬車,也沒見著縫隙,隻能能將雪狐皮子做的披風裹得更緊些。

沒想到,她剛一回首就見兩個格格討好的眼神?,一個巴巴的奉上熱茶,一個則是誇她的衣裳首飾好看。

李側福晉撇了一眼這兩個人,身上的披風是拿最下等的灰兔皮做的,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什麼頂好的料子,還有那頭?上手?上的首飾,最多隻能說不丟人罷了,再看看自己?這通身的氣?派。

她輕咳一聲,拿起茶杯輕啜起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拿那沒有一根雜毛的雪狐,整張皮子製作而成的,並不稀罕”。

如果她的嘴角沒翹太高的話,這話還是有些可信度的。

耿清寧與鈕鈷祿格格二人以李側福晉的衣裳、首飾為?何這般好看為?題,各自創作了500字的小作文?之後,李側福晉終於透了一絲口風。

說是昨日?德妃娘娘對目前府上的子嗣很是憂心?,隻這一句,李側福晉便不肯再多說一句話,反而閉目養神?起來。

耿清寧與鈕鈷祿格格對視一眼,二人都確定李側福晉應當?是故意?泄漏這個消息的,畢竟,她臉上幸災樂禍的意?味絲毫沒有隱藏。

子嗣,福晉。

耿清寧抽絲剝繭的分析這裡麵的含義,福晉帶了這麼多的侍妾去宮裡,自然是在向?眾人證明她是大度之人,既然已?經妻妾成群,那子嗣稀少的問題,緣由隻能是出在四阿哥身上了。

剛,福晉可真剛啊。

若不是耿清寧是殃及的那個池魚,她都得為?福晉鼓掌讚歎了,隻是那深宮浸潤多年的德妃娘娘肯定能看出福晉的小把戲,她能允許福晉將這盆臟水潑到四阿哥頭?上?

耿清寧有些拿不準她們這些人會不會成為?出氣?筒,上位者的名?聲永遠比她們的性命重要,現下想來,李側福晉臉上的幸災樂禍也正是因此吧。

馬車過了兩道門,四阿哥就去了保和殿,而福晉則是領著眾人去了永和宮,耿清寧攏攏身上的披風隨著眾人一道下了馬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人已?然來了,隻能隨機應變了,反正隻要鹹魚係統不作妖,她還是有信心?安全回到貝勒府的。

不知怎的,剛離開她便開始想念那個小小的蘭院,無論如何,那裡是溫暖而又安全的,而不是像宮裡這般如履薄冰,隨便一個上位者都可以下令打死她。

第 62 章

耿清寧那邊心驚膽戰, 大殿中卻觥籌交錯。

皇上先舉杯祝酒,各臣工自是同飲,四阿哥一口氣飲儘, 放下酒杯卻想起去年今日。

還記得當時萬歲爺說不勝酒力, 命老八代父敬酒,如今這老八竟同他一般坐上了冷板凳, 出?來敬酒的竟是一個奶娃娃——太子的長子弘皙。

雖說此意可能隻是在說太子地位穩固, 但四阿哥還是忍不住飲儘一杯,民間曾有俚語流傳, ‘老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現?下漢阿瑪就是秋季圍獵的時候,也隻點小十六、小十八那些小的陪在身邊,哦對,還有這個小小年紀就看著十分聰明伶俐的大孫子。

太子爺還是那般模樣, 好像出?風頭的不是自家兒子一般。

四阿哥在一旁看著, 心中則是有些許酸楚, 他想的是自個兒的大阿哥,若是弘暉還活著,應當與今日的弘皙差不多大小。

大約也是這般聰明?伶俐, 翩翩瀟灑美少年罷。

太子爺有這般長成的兒子也不見得怎樣, 偏偏自個兒府裡?現?下隻有一個一歲多的奶娃娃, 不敢近不敢遠, 生怕妨礙著他。

四阿哥心裡?翻騰得厲害,便不知不覺的灌了好幾杯冷酒, 八阿哥過來這邊敬酒,陪著用了一杯, 二人同病相憐的歎了一聲?。

都是親兄弟,又是住在挨邊的鄰居,對旁邊府上的事兒不說門清兒,可也差不離,同為被?關?懷子嗣的人,若說四阿哥府上隻是子嗣稀少,那八阿哥府上如今連一根獨苗苗都沒有,眼?見著都是二十五的人了,仍膝下空空,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不止良妃娘娘念叨的厲害,甚至還托了惠妃娘娘,因著八阿哥小的時候曾在她宮裡?養過幾年,比旁人親近不少,是以惠妃娘娘也多關?心了幾句。

子嗣乃是大事,對他都是這般念叨,隻怕福晉在延禧宮那兒要?受不少委屈,晚間也少不得要?安撫上幾句,其實八阿哥心中清楚,他這福晉自幼喪父喪母,最是期盼有自己親生的孩兒,可這緣分,就是誰也說不準。

八阿哥又是一歎,手中的酒杯不曾當下,四阿哥本想陪他用幾杯,但見他身邊時不時便有人前?來敬酒,隻能又坐回去?,獨自喝悶酒。

老八明?明?比他小上不少,可這幾年每次汗阿瑪離京外出?時,以老八跟老三留守京師,有大些的也有小的,偏生把中間的他給擱置了。現?下老八又掌管內務府,而他自上回南巡後,每日裡?隻能在戶部算那些陳年舊賬,現?下耳朵邊上還能聽到打算盤珠子的聲?兒。

明?明?二人都是皇家的阿哥,可汗阿瑪若是不用他,就連這幫奴才也不將他放在眼?裡?。

四阿哥沒滋沒味的喝著酒,隻覺得今日的時光格外的難熬。

*

耿清寧雖跟著福晉進了永和宮,但正殿那邊是府上的嫡福晉和小主子們才能去?的地?兒,她們這些上不了台麵的侍妾自是不能腳踏貴地?的,隻有一個看不清麵容的宮女引著她們去?偏殿。

偏殿裡?空無一人,應當是十四阿哥府上的人還未到,耿清寧暗自感慨,卷王就是卷王,連帶著家屬來永和宮這邊都得是頭一份。

殿內沒有旁人,隻有幾個低眉眼?眼?的小宮女在後頭站著,耿清寧坐了一會兒,百無聊賴的打量起這宮殿的裝飾,主要?是也沒旁的事可做,與旁邊二位尬聊還不如看看這殿內的裝飾。

永和宮不愧是這一屆宮鬥冠軍,隻是小小一偏殿,入目之?處也不見如何奢華,卻分外讓人舒服自在,隻覺得這宮殿的主人乃是一心神寧靜,格外有巧思之?人。

看了一會兒裝飾,又等了好一會兒,終於有宮女送上茶水點心,耿清寧一看,這點心也是府裡?未曾見過的新花樣,看上去?像一個金黃透亮的開花柿子餅一般,應當是刷了蜂蜜又放進爐子裡?烤過的,聞著就十分香甜。

耿清寧猶豫了片刻,思量著這點心不同於茶水,吃了也不會讓人想去?淨房,應當無甚大礙,至於安全問題,德妃娘娘這個宮鬥贏家應該不需要?一個鹹魚瞎操心,最最最重要?的是,這個餑餑看上去?真的很好吃。

眾所周知,麵包總是剛出?爐的時候最香,餑餑同理,那股子焦香味兒一刻不停的勾引著她,最終耿清寧還是忍不住捏了一個。

隻是餑餑一進嘴她就沒空想這些雜七雜八的了,明?明?外皮是又酥又脆的,偏偏內裡?十分暄軟,吃了一口,還能隱約看見裡?麵的奶酪餡兒,果真是又香又甜,還透著十足的奶香味兒。

大殿裡?就這三個人,鈕祜祿格格還在擔憂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事兒,卻見耿清寧三兩?口吃完一個餑餑,眼?神還在一刻不停的在盤子上打轉,心中當真是有些不明?白,這般貪吃的人,四阿哥到底喜歡她哪一點,天天隻去?蘭院,旁的人都不看在眼?裡?。

李側福晉倒沒想那麼多,甚至見她用的香,也跟著用了一個,吃完之?後又揮手招來身後的一個小宮女問這餑餑的做法,打算回府之?後接著做來吃——她自是有這個底氣的,憑著大格格小阿哥,以後說不定還能成為貝勒府世子的額娘。

那宮女也是知道眉眼?高低的,雖不知這餑餑做法卻仍點頭應下,看來是打算去?膳房打聽一二,李側福晉見她妥帖,從?荷包裡?掏出?塊銀子賞了,又得意的瞧了一眼?旁邊的二人。

耿清寧正專心致誌的吃著第二塊餑餑,剛才那個吃的太快了些,如同豬八戒吃人參一般,沒吃出?多少味兒來,是以這個餑餑她得細細品嘗。

而一旁的鈕祜祿格格則用那種既嫌棄,又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正在吃餑餑的耿氏——二個人竟沒一個注意到永和宮宮女對她的奉承。

拋媚眼?給瞎子看了,李側福晉氣哼哼的拿起第二塊餑餑。

耿清寧乾咽了兩?塊餑餑,又啜了一口茶算是潤潤嗓子,不過剩下的也不敢再喝,隻握在手裡?全當暖手。

不多時,偏殿裡?又進一人,耿清寧並不認識,但見那人笑眯眯的同李側福晉打招呼,二人坐在一起說起了家常,卻連眼?神都懶得施舍給她們,便知這位應該是十四阿哥府上育有大阿哥的那位側福晉——舒舒覺羅氏。

不同人有不同的圈子,不屬於自己的圈子還是不要?硬擠為好。

兩?位側福晉大談育兒經,耿清寧隻能乾坐著,雖然?有些無聊,但總體隻要?沒有安全問題,倒也心滿意足,她才剛鬆下一口氣,便有宮女過來傳稟,說是德妃娘娘召她與鈕祜祿格格二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果然?,還是來了。

耿清寧認命起身,可並未見著德妃娘娘的麵兒,隻有雲嬤嬤引著二人去?了永和宮的小佛堂。

宮裡?的娘娘也多是信佛的,似乎這佛香飄渺之?間,人也無欲無求起來。

耿清寧看著空空如也,甚至連個蒲團都沒有的小佛堂,悄悄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幸好她今日早有準備,命葡萄連夜趕製了這‘跪得容易’綁在膝蓋處,寬大的旗袍一蓋,半分也看不出?來,有了這東西待會應該好過一些,否則這冬日的青石磚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雲嬤嬤麵上雖帶著笑意,但那笑意不達眼?底,襯得這笑都有些駭人,她清清嗓子,遞過來兩?雙烏木鑲銀的筷子給二人,“娘娘命你們為來年祈福,還請兩?位格格將這些佛豆細細撿起來罷”。

耿清寧低頭一看,地?上有兩?個簸箕,每個簸箕裡?麵各有一升的豆子,一個是紅豆,另一個是綠豆,個頭都不大,又圓溜溜的,想用這沉手的筷子撿起來還真有些難度,不過,好在她有之?前?灌輸的清宮規矩大全,想來夾起這簸箕裡?的豆子,也不是什麼太難的事。

她正暗自慶幸,卻見雲嬤嬤彎腰拿起兩?個簸箕,頃刻間,無數的紅豆綠豆傾瀉而下,散落在這間佛堂裡?的所有肉眼?可見的地?方。

雲嬤嬤勾起的笑容似乎真切了些,“兩?位格格,開始罷,恕老奴提醒二位,可彆把這紅綠豆弄混了,這可是關?乎著德妃娘娘對佛祖的誠意,容不得一絲錯處”。

耿清寧一瞬間想將腦子裡?所有已知的罵人話都用在德妃娘娘和這個老嬤嬤身上,要?知道這撿佛豆本就不是易事,跪在地?上不說,每撿一粒還要?念一句佛。

這些暫且不談,這麼多豆子都倒在地?上,豈不是還要?跪著去?撿稍遠處的豆子,等撿完地?上的豆子,她們的膝蓋還能好好的嗎?

如果用現?代的說法,普通的撿佛豆是困難級彆,那目前?老嬤嬤做法直接讓難度上升到地?獄級彆。

隻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耿清寧憋屈的拿起筷子,這一刻她甚至還在想,若是此刻鹹魚係統來一個任務,給予她一些反抗的勇氣,說不定她也能揭竿而起,將這些豆子扔在德妃娘娘和這個老嬤嬤臉上。

可是平日裡?活躍的鹹魚係統如今同死機了一般,默不做聲?的待在她的腦海裡?,無人支持,耿清寧也不敢去?挑戰這極度封建集權的社會製度。

畢竟小命重要?。

過了兩?個時辰,或許是更久,地?上的豆子終於少了許多,二人甚至沒有偷懶的機會,雲嬤嬤雖然?走了,屋子裡?仍留了一個麵色嚴肅的老嬤嬤,一刻不停的盯著她們,在她們動?作稍緩的時候,還會出?言提醒。

憑著對貝勒府上吃食的眷戀,耿清寧好歹是堅持了下來,地?上的紅綠豆也回到了它們應在呆的位置,怕那些人雞蛋裡?挑骨頭,她還仔仔細細的檢查一遍,才呈給旁邊的嬤嬤看。

不多時雲嬤嬤便又進來了,她隨意的看了一眼?簸箕內的豆子,甚至可能連一眼?都沒看,便說她們將兩?色的豆子混淆在一起了。

於是,她們二人便以‘不中用’的罪名,被?罰跪在大殿之?外的廊下。

何為不中用,難道是真的是佛豆沒撿好?耿清寧心中冷笑,她們兩?個乃是德妃娘娘選的,專門為四阿哥開枝散葉的侍妾,現?下府上子嗣不利,自然?是她們沒能耐所致。

沒能替四阿哥生下孩子,自然?就是“不中用的”。

好了,這下四阿哥是乾乾淨淨的,福晉也是大度的,隻有這兩?個不中用的格格跪在殿外的寒風中。

擋風的鬥篷被?放置在偏殿內,身上衣服再厚也擋不住這冬日冷冽的寒風,不過片刻功夫,耿清寧就覺得渾身上下都被?凍透了一般,便是再有這‘跪得容易’,膝蓋也如同刀割一般,疼的人心裡?發急,她悄悄用餘光看身邊的鈕鈷祿氏,也不知這個難兄難弟如何。

鈕祜祿格格現?下也很不好受,為了不在貴人麵前?出?醜,她隻在府裡?的時候乾咽了一塊奶餑餑,經了這大半天已經什麼都沒剩下,甚至有些後悔耿氏吃餑餑的時候,沒跟著用上兩?個,現?下也不至於胃跟餓穿了一般難熬。

除了餓,還有冷,衣裳是新的也是厚的,但不擋風,寒風刺溜溜的往袖口裡?鑽,最難受的就是雙腿,感覺就像跪在一片冰上一般,膝蓋已然?失去?了知覺。

可這些都比不上心裡?的苦,四阿哥根本就不進她院子,如何才能誕下麟兒,若是隻有她自己,隻怕一輩子不能如娘娘所說的那般‘中用’。

鈕祜祿格格想了一會,也拿餘光去?看身邊人。

這耿氏倒是得四阿哥的寵愛,如今竟也是這般‘不中用’,說不定是身子有問題,這一時之?間也不知無寵的她與這有愛寵但不孕的耿氏,到底誰更可憐一些。

兩?個人的眼?光對上,破天荒的對彼此露出?個苦笑來,倒是比之?前?顯得和睦多了。

可二人關?係再和緩,也改變不了外麵這刺骨的寒意,也不知過了多久,全身上下似乎變成了了冰塊一般,耿清寧眼?角餘光瞥見鈕鈷祿格格的身子甚至開始前?後晃悠,似乎快要?暈倒。

她苦笑一聲?,因為之?前?的任務她曾經體力+2,此刻倒還能堅持,但如今想來還不如暈倒,德妃娘娘總不能在大過年的時候讓兩?個人暈在外麵,隻要?能進屋,好歹身子不用受這般苦楚。

不知是不是身體聽從?了大腦的建議,她突然?覺得自己開始意識模糊起來,恍惚間腦海裡?似乎傳來了鹹魚係統那機械的聲?音,隻是她已然?辨彆不了裡?麵的含義。

【滴,恭喜您觸發鹹魚任務:懷孕又與鹹魚有什麼關?係呢?】

第 63 章

耿清寧隻?覺得意識似乎被某種東西狹裹著抽離出身體, 鬥轉星移,她?又回到了以前那個熟悉的時代,甚至還看見了熟悉的家, 有些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父母。

難道她又穿越回去了?

耿清寧幾乎高?興的瘋了, 她?恨不?得立刻撲到父母的懷裡訴說這些時日的驚惶,如果可以自由平等的生活, 誰願意生活在那個連性命都無法自己決定的時代。

隻是在反複嘗試多次仍從父母的身體中穿過後, 她?絕望的發現這也許隻?是一個美夢,也或許是鹹魚係統大發善心, 讓她與過去的生活道彆。

她?開始冷靜下來,細細觀察之下, 發現父母的頭上多了不?少白發,眉宇間不?知什麼時候刻上了一道深深地皺紋,不?經意看見的日曆,上麵的日期距她?穿越之前已過去了兩?年。

也就是說她?在清朝呆的這兩?年, 現代社會也同步過去了兩?年的時光。

整整兩?年的時間, 隻?怕骨灰都結塊了吧。

耿清寧默然, 也許真的回不?去了。

她?徒勞的跟在父母身後,看著年邁的父母偶爾露出的苦楚表情,幸好?, 家中還有弟兄, 以前吵嚷得厲害, 隻?覺得他們令人心煩, 現在卻在慶幸,還好?還有人能代替她?陪在父母的身邊, 讓他們不?至於晚年太過孤獨。

恰逢周末,餐桌旁明明隻?坐了4個人, 卻擺放了五雙碗筷,耿清寧坐在她?常坐的位置上,吃了一頓遲來的團圓飯。

這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感覺才過了一瞬,她?的意識便回籠,發覺她?仍跪在殿外的廊下,剛才的那些景象也許隻?是被凍糊塗之後的南柯一夢,耿清寧勾勾嘴角,露出了一絲苦澀。

家人,一個多麼溫暖又讓人懷念的詞語。

【滴,恭喜您觸發鹹魚任務:懷孕與?鹹魚有什麼關係?請儘快完成任務!】

或許半晌沒有人搭理他,機械的聲音發出了警告聲,連腦海中的字體都變成了紅色,耿清寧強迫自己忘記剛才夢中美好?的一切,把注意力集中在任務上,隻?是這個任務到底是什麼含義,難道是她?想?的那個意思嗎?

她?以後都不?能懷孕了?

自古以來懷孕生子對?女性來說,都是鬼門關走一遭,在這醫療條件極為落後的清朝,不?能懷孕也許是一件好?事,即便是在醫療發達的現代,因?生產出事的女性也屢見不?鮮,而在這裡但凡大出血都是死?路一條,救都救不?回來。

便是有幸保住一條性命,可多少人在產後因?激素水平的大跳崖,患上那產後抑鬱症,這甚至無關心態,就是簡單的激素水平影響。

便是這幾關都順利闖了過來,還有孩子的問題,在現代的時候孕婦幾乎每個月都有產檢,而在這裡什麼保障性措施都沒有,也不?能確定孩子是否健康。

退一萬步說,便是健康的生下來又如何,兒子的話還好?一點,在朝裡給乾隆賣命乾活,在府裡天?天?辦喪事,也算是過得肆意。但若是生個女兒,要知道清朝有撫蒙的慣例,極有可能嫁去蒙古,在如今這個車馬極慢的時代,豈不?是一輩子都見不?著幾回。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生兒孫她?享福,耿清寧不?停的安慰自己這是件好?事,該高?興的事兒。

明明勸說了自己半晌,身體也凍得跟個冰塊似的,可她?的心思卻隻?在這一件事上打轉,尤其是在剛見到現代的家人之後,愈發顯得她?在這陌生的朝代裡孤零零的一個人。

不?是為了彆的人或事,隻?是單純的為了她?自個兒,哪怕隻?能擁有一個,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親人,哪怕要承擔生育的風險,她?也想?擁有這一絲慰藉。

不?知過了多久,耿清寧才輕輕詢問鹹魚係統,“我真的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嗎?”

【滴,恭喜您觸發鹹魚任務:懷孕與?鹹魚有什麼關係?

任務要求:需要您指定一人代替您承受這懷孕之苦。

請注意,您還有五秒鐘的時間完成該任務,任務成功,您腹中的胎兒心跳將?會立刻開始,放棄任務,心跳便不?會開始。】

什麼?什麼?耿清寧甚至沒太搞明白這話裡的含義,誰的心跳?到底是會開始還是從未開始?

【請注意,5、4、3…】

係統已經開始讀秒,隻?有短短的五秒鐘,耿清寧甚至來不?及思考,隻?能想?到剛才撿佛豆的怨念和此刻的寒意,“我選德妃,讓德妃代我承受”。

【恭喜您完成鹹魚任務:懷孕與?鹹魚有什麼關係?

任務獎勵:體質+1,白銀十兩?】

聽見任務完成的聲音,耿清寧才長出了一口氣,隻?覺得這一會兒腦子已經成為一團漿糊,但又有誰能在決定腹中胎兒存活的五秒鐘內認真思考。

等緩過來勁兒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鹹魚係統的話,腹中胎兒——她?懷孕了?

耿清寧伸手摸上依舊平坦的小腹,因?著大半天?隻?吃了兩?個餑餑,甚至還餓得凹陷了下去的小腹,這裡麵竟有個孩子?

雖然仍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恍惚,但她?已經打算從這一刻起,好?好?的保護這個跟她?血脈相連之人,耿清寧挪了挪已然沒了知覺的雙腿,彆的都可以往後放一放,先得從外麵進到屋子裡再說。

正巧,一旁的鈕祜祿格格眼?見著已經堅持不?住,下一刻便要暈倒似的,耿清寧便也眼?睛一閉,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

前殿,四阿哥默不?作聲的喝完了一整壺冷酒,旁邊小太監一直盯著桌上的酒壺,見壺底落桌的聲音發脆,想?必已經見底了,忙一溜煙的去取新的過來,若是讓主子斷了酒水,少不?得被總管太監擰上幾把。

可等他回來了,案幾邊隻?剩一個滴溜溜在桌上打轉的酒壺,四阿哥已然消失不?見了。

蘇培盛一路小跑才跟上前麵步子極快的主子,心中暗暗叫苦,也不?知這耿主子又鬨出了什麼事兒,大過年的竟暈倒在德妃娘娘宮中,偏偏他還不?敢不?跟主子報,說來也是,不?就在廊下跪了一小會兒,怎麼就暈了呢。

不?是蘇培盛站著說話不?腰疼,對?於他們這些在宮裡伺候的人來說,罰跪實?乃家常便飯,是以他知曉耿格格被罰在廊下跪的時候,都不?曾跟四阿哥稟告,誰知就這一會兒功夫,她?就倒下了。

等到了地方,暈倒的人竟成了兩?個,蘇培盛才琢磨出一絲不?對?,若是耿主子嬌氣也就罷了,鈕鈷祿格格看上去穩重許多,怎也會因?這一小會兒就暈倒。

想?必內裡還有旁人不?明之事,這得將?功補過才行,蘇培盛見主子爺進了正殿,一溜煙找相熟的人去了。

四阿哥剛被冷風一吹已然去了酒意,稍一思索便知娘娘這般做法其實?是為著他,隻?是耿氏嬌憨,又待他至真至情,著實?讓人不?忍心。

殿中隻?有德妃娘娘一人,知子莫若母,四阿哥還未開口,德妃娘娘便指了桌上的茶水讓他用。

四阿哥不?得不?咽下已到嘴邊的話,耐下性子去端身邊的茶碗,隻?是茶碗一入手方知不?同,那杯身滾燙,想?要入口需得慢品,方不?至於被燙傷。

德妃見他靜下來後問道,“你是將?萬歲爺贈你的考語‘戒急用忍’四字拋之腦後了嗎?”

此言已為訓誡,四阿哥沉默半晌,才黯然道,“我乃無福之人,母妃何至於此”。

德妃娘娘的麵上頭一回掛上了幾分怒意,“放肆,你乃這大清朝的皇阿哥,萬歲爺的第四子,怎可妄自菲薄?”

她?見四阿哥麵上仍舊黯淡,似有不?虞之事,又收起怒氣溫言勸解道,“裡麵兩?個對?你有用處,那是她?們的福氣,你若是喜歡,多寵些也就罷了,絕不?可放在心上”。

娘娘此言雖有道理,卻一來不?知耿氏對?他心意,二來不?曉得朝政之事,但娘娘在後宮已是如履薄冰,豈可讓她?再為此煩憂。

見四阿哥垂首應下,德妃心裡也鬆了口氣,老四不?同於小十四,今日這般話語已是有些過了,能這般已是很好?。

*

裝暈的耿清寧和真暈的鈕祜祿格格都被人挪進了屋子裡,除了年下不?能請太醫前來,屋子裡什麼都不?缺,甚至耿清寧還察覺到有人進進出出,她?似乎聞到了一股子奶香味兒,隨後她?的被子裡被悄悄的塞了一個湯婆子進來。

那湯婆子裡麵應當灌上了滿滿的熱水,熱乎乎又暖洋洋的,不?過一小會兒,她?就感覺身體逐漸化凍回了溫,腦子也比在外麵的時候轉的快上許多,此刻又多琢磨出一重意味,或許德妃娘娘本?意就是想?讓她?們暈倒,畢竟在彆人眼?中,她?與?鈕祜祿格格隻?跪了外麵那一小會兒,若不?是她?們身子骨不?好?,怎會連這段時間都熬不?過來。

豈不?是坐實?了‘不?中用’之名。

果然不?愧是這一屆的宮鬥冠軍,輕飄飄的就將?這件事解決了,所有人都是乾乾淨淨的,至於這兩?個地位低下的格格,反正無人在意,不?是嗎?

耿清寧摸上她?的小腹,無論如何,她?都會讓這個與?她?血脈相連的人,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來到這個世界。

當鹹魚有了夢想?,有了執念,也會努力翻身的。

想?定了心中事,屋裡的奶香味卻越來越濃,沒聽見旁人的動靜,耿清寧悄悄睜開眼?睛,反正過了這麼久,即便有人也可以解釋說醒了。

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離床不?遠的地方擺著一個炭火燒得正旺的火盆,上麵除了幾個柿子奶餑餑之外,竟然還放著一壺她?院內特有的罐罐烤奶,正一刻不?停的冒著香味兒。

是誰在幫她??

腹內早已饑腸轆轆,耿清寧半坐起身,伸手倒了一杯又甜又香的烤奶,又從旁邊拿了一個餑餑,說來也巧,這些東西都放的離她?不?遠不?近,正好?是伸手便能夠著的位置,不?過肚皮造反的厲害,她?來不?及思索原因?,一口奶一口餑餑香甜的吃了起來。

肚裡有了東西,身上也暖和和的,倦意浮上心頭,耿清寧甚至安穩的睡了一覺,直到被人抬上馬車才晃晃悠悠的醒來,想?起她?乃是‘暈’倒之人,又忙不?迭的閉上眼?睛。

四阿哥本?就一直在等著她?,此刻見了她?微微閃動的卷翹睫毛,便知人終於醒了,想?起剛才蘇培盛所說的佛豆之事,知曉她?今日受了不?少苦楚,當下握住她?的手,歎了一句,“你受苦了”。

欸?看來四阿哥不?知道她?裝暈之事啊,不?過領導都給予了肯定,社畜肯定要順竿子爬的,況且,今日之事的源頭本?就在他身上。

耿清寧睜開眼?睛,露出一絲委屈中夾雜著可憐巴巴的神色,“我不?苦”。又想?到曾經看到的宮鬥劇的場景,她?甚至還露出了三分委屈三分不?解四分善解人意,“怨不?得旁人,這都是我的命”。

四阿哥便是對?她?有幾分不?同又如何,德妃娘娘是他的生母,難不?成他會為一個小小的侍妾忤逆生母?一頂‘不?孝’的帽子就能活活將?人壓死?。

君不?見,曆史上的雍正帝諸多被人詬病之處,其一便是不?受生母的喜愛,即便登上帝位,德妃也不?願搬往慈寧宮成為太後。

既如此,還不?如趁機博取四阿哥的憐惜,為自個兒還有腹中胎兒謀取幾分福利。

耿清寧摸上小腹,崽兒啊,為娘為了你可算是煞費苦心,以後辦喪事收的錢可千萬彆忘了分額娘一半。

四阿哥沒說話,隻?用鬥篷將?耿清寧裹成了一個團子,又塞了一個湯婆子進去,將?這個大寶貝連人帶鬥篷抱進懷裡,雖說沉甸甸的很有份量,卻讓人心裡格外踏實?。

絕不?會再有下次,四阿哥想?著,無論是前朝還是後宮,絕不?可有下次。

等耿清寧再次回到蘭院時,甚至產生了恍如隔世之感,等痛痛快快的吃了兩?碗用雞湯下的細麵,她?才有種活過來的感覺。

冬日裡能喝上噴香熱乎的雞湯,當真是一種享受,耿清寧吃完麵條,小口的啜著碗裡的鮮雞湯,葡萄則是雙眼?含淚,一直在屋內屋外忙個不?停,先是為耿清寧準備了及膝的熱水泡腳,將?兩?條腿泡的通紅,泡得透透的之後,又將?熱的粗鹽包整個敷在她?的膝蓋上。

“格格彆嫌麻煩,現下雖說有些費事兒,但隻?有這般方才不?會留下病根來 ”,葡萄如此說道。

不?僅如此,陳大夫也在外麵候了多時,不?過奇怪的是他依舊沒診出懷孕之事。

按理說鹹魚係統應當不?會出錯才對?,為何陳大夫總摸不?出有孕的脈象?

第 64 章

德妃娘娘最近身子總是很不適, 不是懶懶散散的不愛動,就是不怎麼想吃東西?,不過這種毛病在宮裡也算不上什麼大事, 宮妃們的屋子就那麼點大, 動起來也不方便,冬日裡也不好去逛光禿禿的園子, 人一旦消耗的少了, 吃的自然便少,是以一時間德妃娘娘也沒多想。

不過等出了正月十五, 德妃娘娘仍未有好轉,甚至連續兩日在處理宮務的時候睡著了, 有次還差點耽擱了給太後娘娘磕頭的時辰,她?身邊的雲嬤嬤免不得就為主子擔憂起來。

難不成是這段時間累得狠了?

說來也是,過年的時候四阿哥與十四阿哥府上兩家子,上上下下十幾口人都來這永和宮裡頭, 不僅如此, 娘娘還得?管著宮務, 大大小小的都是事兒,累著了也不是不可能。

雲嬤嬤素來是衷心的,二話?不說將許多事兒挑了起來, 隻是她?一個奴才, 雖然仗著德妃娘娘的權勢, 但行起事兒來總沒有主子那般便宜, 再加上最近有好些萬歲爺新寵愛的漢妃脾氣很是不小,她?更是壓不住, 勞心勞力了多日,竟同主子一般——病了。

好在德妃娘娘還是看重她?的, 在永和宮後麵下人房那裡遠遠的挑了一間給她?養病,還去宮中的太醫署——當然,太醫是不會給這般下人看病的,隻從那裡對著症狀買了幾副藥來,誰知這藥喝了也無甚效果,雲嬤嬤便也隻能?如同那些小宮女小太監一般,先餓上幾頓再說。

誰知道她?年紀大了經不住餓,平時裡保養得?還算不錯,這幾日下來竟然現了幾分老態,臉上的肉一下去,無端的就顯出幾分刻薄相來。

而?德妃娘娘離了服侍大半輩子的雲嬤嬤,一時間也有些不習慣,平時用膳也不香了,甚至在有次早膳的時候忍不住捂著嘴吐了片刻。

這就不是小事了,同一個宮裡竟然有兩個人同時身子不適,德妃娘娘不由得?多想了些,用彆人實?在是不放心,於是,待雲嬤嬤稍微好轉些,便叫她?回來上差。

雲嬤嬤拖著病體將這永和宮裡裡外外都捋了一遍,“奴婢反複查了,也沒發?現甚麼不對勁的”。

查不出緣由來,德妃娘娘這心中還是放心不下,雲嬤嬤不得?不使?出十八般武藝,力求這永和宮內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可即便如此,德妃娘娘仍舊時不時的犯惡心,膳點也用得?越來越少。

旁邊伺候的大宮女插了一句嘴,“莫不是娘娘又有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德妃娘娘發?現她?如今的症狀,正與那年有小十二的症狀一模一樣,仔細想來,萬歲爺確實?曾在一個多月前來過永和宮,

難不成,真?的又有了?

德妃娘娘素白?的臉漲的通紅,雖說古人講究多子多福,能?生養絕對是好事,可畢竟還有一句‘老蚌生珠’,如今小十四府上的小阿哥小格格都有三四個了,她?若是又有了,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

雲嬤嬤倒是滿臉的喜色,“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您若是再生下個小阿哥,依著奴婢看,這滿宮上下誰也越不過您去,還有那些個漢妃,還怎麼仗著那些小崽子做妖”。

萬歲爺年歲漸大了些,開始偏疼這些個小的阿哥,若是有幸真?生個小阿哥,母憑子貴、子憑母貴,滿宮裡誰還能?和永和宮一較高下,便是她?的小十四也能?多得?萬歲爺幾分關注。

這般想來,倒全是好事了。

雲嬤嬤高興的直念佛,看來佛祖也是知曉娘娘虔誠的。

德妃娘娘到底是主子,她?輕咳一聲,壓下上翹的嘴角,“還是謹慎些為好,等滿了三個月,請太醫看過,再高興也不遲”。

雲嬤嬤已然胸有成竹了,“這還能?有假?您早起反酸水兒,聞到膳點的味兒便想吐,明明以?前每日裡都寅時末起,現下睡到辰時還嫌不夠,件件樁樁,再沒有比這更真?了”。

德妃娘娘也矜持的點點頭,這些症狀確實?與她?懷小十二的時候一般模樣,莫不是那去了好幾年的小十二如今又投來她?肚子裡?

如若這般,也是幸事。

德妃娘娘畢竟宮中沉浮多年,雖心下有所?懷疑,仍不敢確認,還謹慎的喊了太醫來看,也不說何事,隻說最近沒什麼胃口。

這位劉太醫最擅長於婦人科,本來還奇怪德妃娘娘為何喚他來伺候,等摸了脈,又聽雲嬤嬤開口說了兩句,太醫便心知肚明了,但奇怪的是,娘娘的脈象並不是滑脈呐。

劉太醫沉吟半餉,雖說脈象暫時看不出來,但主子都這有這般症狀,他一時間也不敢輕言否定,隻拿話?搪塞,“許是月份尚淺,尚不明顯,等半月之後再看應當穩妥些”。

太醫都這般說了,看來八九不離十了,雲嬤嬤高興的要去拿荷包賞他,隻是等拿了荷包回來,那太醫已經不見人影。

這般插曲也沒影響德妃娘娘的心情?,而?且主子心情?好,下麵伺候的人也鬆快些,這些日子永和宮裡上上下下都帶著幾分笑意,惹得?萬歲爺都問了好幾次。

德妃娘娘露出淺淺的溫柔笑意,手撫上平坦的小腹,她?打算萬壽節的時候給萬歲爺一個驚喜,到時候也算是雙喜臨門,豈不是一個好兆頭。

等進了二月,選秀的小主們都進了儲秀宮,劉太醫卻仍是那般說辭。

聽著連一字都未曾更改的說詞,德妃娘娘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永和宮最近種種動作都是被?旁人看在眼裡的,況且這請太醫的事兒是瞞不住的,若是真?沒有喜信,這宮裡人的舌頭比刀子還要鋒利,她?現下似乎都看到其?他幾妃或打量或譏笑的眼神。

雲嬤嬤則是有些不可置信,娘娘如今連一點點菜味都聞不得?,午膳甚至喝的是一點油星子都無的清粥,件件樁樁都指向那個結果,又怎會不是呢,莫不是這太醫看錯了?

她?又道,“劉太醫,您再給瞧瞧?”

劉太醫也滿臉為難,如今距第一回摸脈的時候又過了半月,若是真?有孕信,脈象必然如珠走盤,極為明顯,可德妃娘娘的脈象隻是比常人稍稍弱了些,其?他並無不同,“許是微臣醫術不精,微臣這就去請教伍院判”。

見太醫落荒而?逃,雲嬤嬤還有些不死心,“娘娘,要不換個太醫瞧瞧?”

“夠了”,德妃娘娘娘麵上冷若冰霜,與往日性?子大不相同,其?實?雲嬤嬤多年相伴扶持,她?並不想動怒,但心中肚裡像是有一團火似的,恨不得?在這二月的天氣裡吃些冰塊,她?深吸了一口氣,才壓下那股莫名?其?妙的火意,“彆折騰了,定是著了誰的道了”。

宮中以?前有位甚是得?寵的小答應,也是這般反酸想吐,太醫摸了脈象也是若有似無的孕脈,萬歲爺甚至還賞了她?貴人的份例,隻待生下皇子皇女便升位分,可等過了好幾個月,那肚子也不曾大起來,是以?被?治了個欺君之罪,如今還在這宮裡頭點燈熬油似的熬著呢。

如此看來,應當是有人打算用這同樣的法子害她?,隻是一來她?謹慎,並未對萬歲爺開口,二來這藥效怕是比不過當初那個,是以?才逃過一劫。

德妃娘娘捏起一枚酸杏服下,壓下了胃中一陣陣翻湧,才繼續思量,看來這永和宮還是得?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永和宮中雞飛狗跳,蘭院裡卻是溫馨一片,葡萄腳步都比平日裡輕快三分,雖然格格這次在宮裡受了苦楚,但主子爺心疼格格,那一回之後,再沒讓格格去過,而?且自從宮中回來,格格的身子反而?大好了,不僅愛動彈了,胃口也好上不少,人終於也長了些肉,不再是之前瘦骨嶙峋的模樣,這不,連製的春衣都得?比以?前寬上三寸。

耿清寧確實?吃嘛嘛香,她?曾聽說懷孕的人前三個月反應極大,好些人都聞不得?一絲菜味,當初公司裡已孕的同事說的更是誇張,什麼家裡不開火,窗台也關著,她?都能?聞到順著抽油煙機管道裡上來的油煙味兒,然後吐個天昏地暗。

但她?一點兒不適的感覺也沒有,看來這肚子的弘晝雖然以?後愛辦喪事,但目前還算乖巧,也知道心疼額娘。

不過耿清寧自己也很注意飲食,以?前愛的荔枝酒、桂花酒等等現下是一滴也不碰,不過火鍋、串串這些東西?她?還是吃的,說來也是奇怪,人家都說酸兒辣女,弘晝明明是個小子,眼下她?卻隻愛吃香辣的,還有那些鹹津津有滋味兒的,便是空口吃炸的麻辣花生,都能?乾上兩碗碧梗米飯。

等葡萄來說衣裳需要做大三寸,她?才發?覺自己長胖了一圈,雖說很想辯解說是懷孕導致的,但多少有點兒生物學常識的她?也知道,才三個月,肚子裡的孩子隻有鵝蛋大小,遠遠沒到顯懷的時候,她?就是單純的嘴饞,長胖了。

不過,四阿哥倒是對她?身上的肉很滿意,說什麼‘如臥雲端’,倒是讓耿清寧對現下人的審美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拋開這些不談,這樣一直胖下去肯定還是不行的,一來孩子大了不好生產,二來產後減肥也是一件難事,於是,耿清寧便每日飯後在院子內溜達幾圈,她?是個狹促的,明明自己都懶散不愛動彈,偏生讓白?手套和雪團兒陪她?一起運動,雪團兒還算配合,但白?手套無論她?如何引誘,都待在貓爬架上曬太陽,倒是被?四阿哥嘲笑了幾回——貓隨主子。

不過四阿哥嘲笑歸嘲笑,過了幾日便送來一隻通身雪白?的奶狗,莫約三四個月大小,圓滾滾的憨態可掬,四阿哥還給它起了一個極為吉祥的名?兒——百福。

狗兒確實?比貓咪更活潑愛動些,耿清寧扔出個球出去,它便在跟在後麵攆,一時間看上去像是有兩個球在地上滾動似的。

若是耿清寧犯懶不愛動,它便可憐兮兮的咬著球在她?麵前趴下,也不叫也不動,隻用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一直盯著主人,盯得?耿清寧的心都快化了,隻得?到院內陪它玩耍。

不得?不說,自從百福來了之後,耿清寧的活動量可謂是劇增,壞處也有,動的多了,飯量倒是又上了一個台階。

不過,總體上她?還是高興的,雖還未兒女雙全,但現代貓狗雙全的願望倒是先實?現了。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這些貓兒子狗兒子竟會背著她?打架。

沒錯,當著她?的麵什麼事兒都沒有,甚至還可以?相親相愛的一家人,沒想到竟然會背著她?打架,小貴子來稟的時候,她?還有些不相信,就像現代社?會的很多家長想得?那般,“我們家雪團兒、白?手套、百福最乖了,怎麼會做出打架的這種事呢?是不是老師看錯了”。

小貴子也是當成趣事兒給主子逗樂的,見主子不信倒是有些急了,他又不是貓主子狗主子,可不敢做出欺瞞主子的事兒出來。

耿清寧特意沒出去,而?是悄悄的躲在屋子裡往外看,白?手套掃視一圈,沒見到熟悉的人影後,竟然從萬年不動的貓爬架上下去了,他像個驕傲的小王子那般,邁著輕盈的的貓步走到正在玩球的百福身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了百福一巴掌。

百福立刻被?打懵了,但他也是蘭院一霸,當下毫不退讓,衝著白?手套齜牙咧嘴,露出威脅的嗚嗚聲。

白?手套不是被?嚇大的,他在蘭院的地位不容任何貓、狗挑釁,人狠話?不多,又是一巴掌拍了上去,百福真?的生氣了,兩隻貓狗滾成一團,旁邊的話?嘮雪團兒圍著他倆喵喵直叫,像是在勸架又像是在拱火。

耿清寧見年幼的百福被?白?手套壓在身下打的嗷嗷直叫,忍不住開口阻止,“白?手套~”

白?手套身子一僵,耳朵動了動,當即便停了下來,隻是它四下望了望,並未見到耿清寧,又是一個大逼兜拍了上去,百福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白?手套!”耿清寧有些生氣了,怎麼能?欺負弟弟呢,她?從屋子裡轉出來,“這是你?的百福弟弟,你?不能?欺負它”。

見耿清寧真?的來了,白?手套暫停了一瞬,就著打百福的姿勢,尷尬的替它添了添毛,然後才若無其?事的站起身來,‘無事貓’一般又爬回它的貓爬架上曬太陽去了。

怕不是成精了吧?

也不知這白?手套什麼時候學會的兩套做派,耿清寧像所?有擔心自家孩子學壞的母親那般憂心忡忡,甚至在被?窩裡跟四阿哥說起了這事。

四阿哥停下忙碌的手,驚訝問道,“就為這事兒發?愁?”

廢話?,教育問題乃事百年大計,如此重要,豈能?不讓人憂愁,不僅僅是白?手套,還有肚子的弘晝,愛辦喪事的原因說不定就是幼年教育缺失。

見耿清寧好看的眉尖皺在一起,當真?是十分憂愁的模樣,四阿哥忍不住就抱著她?笑,笑了好一會兒才道,“貓狗最有靈性?,同人一般,人都知曉爭寵,它們自是也要分出個先來後到的”。

爭寵?可它們都是她?的小寶貝,又怎能?分出個高低來,這下耿清寧又有了新的煩惱事兒。

如何才能?不偏心。

說完之後,耿清寧才發?現她?好像踩雷了,德妃娘娘可是在曆史上有名?的偏心代表,她?這般說豈不是直接戳四阿哥的傷心事?

四阿哥果真?沉默了一瞬,若是他與寧寧有幸能?得?兩個孩兒,他定不會讓他的孩子受同樣的苦楚。

不過,眼下說這些都太早,他翻身壓到她?身上,“要不,咱們先生上一個再說?”

欸欸,耿清寧突然發?現,四阿哥好像到現在還不知道她?懷孕之事?

第 65 章

第二日, 耿清寧還沒起床就開始思?量這件事,該如?何不著痕跡的告知身邊人她懷孕了。

主要是這事兒不太合適直接說,上?次從宮裡回?來的時候, 陳大夫都沒摸出她懷孕的事兒, 總不能說是係統在胎兒心跳剛開始之時就告訴她了。

而且這也怪不得陳大夫醫術不精,上?次她專門在閱讀器上找了胎兒發育的書籍來看, 胎心?一般懷孕六周左右開始跳動, 但現代是從末次月經的第一天開始算,放在古代隻怕連一月時光也沒有, 自?然是摸不出來的。

用完早膳,耿清寧輕咳一聲?, “呃,你看我最近是不是長胖了好多”。

葡萄仔仔細細的上?下打量了一番,“格格如?今這般才是正正好,雖然以前也好看, 但眼下看著更有福氣了”。

第一回?合, 耿清寧敗退。

午膳的時候, 耿清寧又道,“我的腰怎麼粗了不少?”

葡萄拿來軟尺量了一下她的腰圍,“隻多了一寸, 況且冬日本就比彆的時候豐腴些, 格格不必憂心?”。

第二回?合, 耿清寧再次铩羽而歸。

等到晚點的時候, 耿清寧這次打算直白一點,“我這月的月事好像晚了好幾日, 有沒有可能懷孕了?”

葡萄便用那種愛憐的眼神看著她,“格格肯定會有好消息的”。

好吧, 耿清寧放棄了,乾脆撈起自?己的閱讀器淘些搞笑?的小說來說,美其?名曰——胎教。

葡萄端來一盤子杏仁酥,又呈上?一盞熱茶才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隻是她剛出去堆起的笑?臉就忍不住垮了下來,格格的意思?她何嘗不懂,可換洗的日子她比任何人都記得清楚,如?今不過遲了三日而已?。

關鍵是半月前,陳大夫剛診過平安脈,若是有好消息那時就該道喜了。

說白了,她隻怕格格失望罷了。

同?為格格的左右手,於進忠見她這般心?事重重的樣?子,少不得問上?兩句,見她為此發愁還笑?她,“格格都開口了,你便是將陳大夫請來又費個什麼事兒,便是隻過來請個平安脈陳大夫也樂意的緊”。

他想了想,又道,“況且,咱們格格是那般沒數的人嗎?”

葡萄被他這麼一點,竟有了恍然大悟之感,格格雖平日看著與世無爭,但進府不過三兩年,就在主子爺心?中紮下了根,想來也是心?中有溝壑之人,她隻需聽格格的、好好伺候格格便是。

於進忠見她若有所思?,甚至還行禮謝他,也是高興的咧嘴笑?,擺擺手又親自?跑到前院請府醫去了。

*

四阿哥剛從太子宮裡出來,就見李懷仁守在宮門口處伸頭張望。

前院這幾個人當中,李懷仁雖不愛說話,但為人老成持重,被留在府裡看院子居多,怎會突然來宮門口等他,莫不是府裡出了什麼事兒?

沒等四阿哥開口詢問,素來不愛笑?的李懷仁擠出了滿臉的褶子,第一時間將這個好消息給報了上?去。

說來也是他的運道,自?從大阿哥去了之後,好幾年間府裡都沒有什麼好消息,好不容易出了這麼一件喜事,還正巧被他碰到了,也不枉這些年他往蘭院送炭的情誼。

李懷仁剛磕完頭報喜,就看見主子爺滿麵的喜意。

“好、好、好啊”,四阿哥長舒一口氣,覺得這個好消息讓人等得太久太久,好在雖晚它還是來了,他翻身上?馬,揚起長鞭,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

身後的蘇培盛豔羨的看了一眼李懷仁,怎麼好事都叫這人給碰著了,自?己倒是跟著四阿哥在宮裡吃了一天的晦氣,隻是還沒來得及酸上?一句,四阿哥已?然不見了身影,又忙不迭的追趕主子去了。

*

陳大夫已?經在書?房等了一刻鐘了,全公公見李懷仁不聲?不響的搶了個報喜鳥的名頭,他另辟蹊徑,想著主子爺肯定要?過問此事,便提前將陳大夫請過來,果然得了師傅讚許的一瞥。

陳大夫正打算將蘭院的那套說辭重複拿說上?一遍,就聽書?桌後的四阿哥問道,“你耿主子身子骨如?何?”

一般都是問腹內胎兒的事兒,問母親的倒還是少數,沒想到四阿哥平日裡不苟言笑?,對內寵也是這般關切。

而且問這個,陳大夫頓時就來勁了,問彆人他還真不敢說,但這可是身壯如?牛的耿主子,他這輩子也沒見過比這更好的脈象,“耿主子懷像極好,小主子也好,就是····”

他想了半天總算琢磨出一個缺點,“就是要?少補些,若是胎兒太過壯實,生產困難會對母體不利”。

太過壯實?!

四阿哥有些懷疑他的耳朵,一般而言,宮裡常見的是——‘胎像不穩,靜養為宜’,‘身子骨差了些,多補補也能與常人無異’,便是現?下身子沒問題,為了以後不出錯,太醫也隻會說,“多多保養為宜”,哪裡聽過這般話語。

陳大夫也不是不謹慎的人,他已?經說的很?保守了,可事實就是如?此,再沒有比耿主子更有力的脈象,明明年前摸脈搏的時候還隻是壯的像頭牛,如?今說她壯的像頭大象也好不誇張,也不知就這麼幾天功夫,她的體質為何又再上?一層樓。

母體安好,胎兒自?然健壯,而且他略觀耿主子的腹部,比普通一個多月的孕婦要?大上?不少,結合脈象,正是胎兒太過壯實所致。

四阿哥懷疑的眼神過於明顯,陳大夫一眼就看了出來,他在心?裡歎了口氣,明明他是實話實說,偏偏耿主子歪在榻上?說自?己‘嬌弱’,如?今連主子爺也不相信他的醫術,這讓掙些辛苦錢的陳大夫很?是無奈,可沒有人跟銀子過不去,最重要?的是耿主子賞的荷包確實讓人滿意。

他又道,“無論是為著小主子還是母體,耿主子還是少用些膳食為好”。

*

自?從得知耿清寧肚子裡有個寶貝蛋子開始,本就妥帖細致的葡萄、青杏等人,如?今更是把耿清寧當成易碎的瓷器一般,除了他們幾個,旁的人連院子都不讓進,百福、白手套更是不能近她的身。

限製了活動的耿清寧覺得十分?無語,百福它們小小的一個怎會衝撞她,便是十個百福來了,她一根手指頭就把它給戳倒在地,但見身邊人都誰緊張兮兮的模樣?,她隻能坐在椅子上?看小貴子逗貓攆狗。

世界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就是看著貓狗在眼前而不能擼,還要?看著彆人擼。

於是,用膳的時候耿清寧便化悲憤為食量,叫膳房送上?一份乾炸羊排配上?一份酸豆角炒雞丁,特意交代羊排要?撒上?多多的辣椒麵兒,雞丁裡要?切上?碎碎的泡椒。

沒辦法,自?從懷孕之後她愈發的喜歡吃辣了。

羊排炸的焦香,上?麵撒了一層白芝麻,吃起來又乾又香又辣,耿清寧連啃了兩根羊排才稍解饞意。

旁邊的酸香味兒一直往她鼻子裡鑽,原是用將酸豆角、泡椒切成細細的沫兒,配上?雞腿肉切成的丁嫩嫩的炒上?一盤子,聞著就讓人口水直流,可以直接吃,也可以拌在晶瑩剔透的大米飯裡。

耿清寧當然是兩者?都要?,先空吃上?一勺,再配上?香噴噴的大米飯,一口接著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一碗米飯不過片刻功夫就見了底,她把碗遞給一旁的葡萄,示意再給她來上?一碗,自?己則是去抓第三根羊排,完全沒有注意到貼身宮女滿臉的為難之色。

葡萄接過碗筷卻遲遲不見動作,猶豫了半晌,她還是小心?翼翼的開口道,“格格,您今日說腰圍大了一寸,要?不今日就用這一碗?”

耿清寧撕下附在羊排的肉,嗷嗚一聲?塞到嘴裡,才有空道,“不要?緊,冬日裡本就要?稍豐腴一些”。

葡萄又道,“您今日嫌自?個兒胖了些,要?不,奴婢給您上?碗酥酪?”

酥酪那玩意兒隻能做飯後甜點,泡椒和酸豆角還是得配米飯才行,耿清寧又吃了一口菜,辣的直搖頭,“沒關係,豐腴些更好看”。

話是這個理兒,可是主子爺的吩咐,葡萄也不敢不從,隻是她一時間也找不到好的理由?,隻能磨磨蹭蹭的拖延時間。

耿清寧又吃了幾口香辣的羊排,被辣的嘶哈嘶哈的,想要?吃口米飯解辣,扭頭一看,素來麻利的葡萄仍在她身邊,碗裡卻是空的,“我的米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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