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折子看了一番,字跡還可以,文章太多字,不想看,合上折子,問道;
“儲大人,答題折子可看了?寫的咋樣,這麼多字,本侯懶得看,既然敢提前交卷,不是本人想要驚天之舉,就是寫的文章另辟蹊蹺,有驚天之作,”
這也是張瑾瑜固執認為的,想著前世追的劇情,什麼科舉考試,總有幾個人寫的文章,驚天地泣鬼神,號稱有傳世之才,更有甚者好似什麼狂生一般,來一套醉酒狂言,震驚世人,這靖南侯府的蘇家人,從一開始就跪著入內,確實震驚不少人啊,有意思。
儲年大人忽然笑了笑,搖搖頭,侯爺怎可有這種想法,真有傳世文章,必須要細細斟酌不說,立意之深,必須要發人深省,直入主題,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曆來驚天之作,都是抨擊朝廷和皇室之人的,那樣才能引起天下讀書人和百官的共鳴,但是此篇文章,並不是寫的這些,就文章而言,中規中矩,四平八穩,毫無精巧建樹,僅僅是甲等文章,怎可大言不慚要交卷呢。
“侯爺,千古傳世之作,可不是這點時間能寫出來的,字字斟酌也不為過,更多的發人深省,見解獨到,此篇文章的,就是闡述朝廷穩之政策,關內派兵平叛,關外重兵固守,又是尋了老路,至於如何消減這百年的心腹大患,草草幾筆帶過,按照規矩,算是甲等文章,可過。”
“哦,竟然那麼水,還甲等文章?”
張瑾瑜睜開眼,坐起身,拿著答題折子翻開看了一下,上麵寫的,就是朝廷當前做的事,他倒是會取巧,忽然想到那一日,陛下隱含的態度,好像今歲恩科有些不一樣,自己倒是忘記問了,
“儲大人,你可不能放水啊,這樣,凡是此等文章,全部列為乙等,而甲等文章,則是按照會試規矩來,嚴格一下,至於乙等以下的,全落榜,”
“侯爺,您這會不會太嚴格了,那這樣說,本該是乙榜的文章,豈不是沒有幾人?”
儲年有些不可置信,洛雲侯會不會太嚴格,這樣一來學子怨言定然有之,
“儲大人,你換個想法,這一千多人能寫出文章者占了九成,能上榜者又占了九成,書院官宦子弟儘在我等殿內,你說,貢院那邊,有那麼多嗎。”
這也是張瑾瑜剛剛想到的,同樣卷子,一樣的分數,有的人考得上,有的人考不上,原因就在錄取名額,好像這一點,被張瑾瑜忽略了,
儲年臉色也是一變,倒是侯爺說的沒錯,國子監的學生,書院的學生,還有各大世家族學子弟,可比那些寒門子弟強多了,這樣一來,上榜者多為世家子弟,
那這樣算來,問題還是有,侯爺意思就是嚴格審閱文章,減少上榜人數,也隻能如此了。
“幸虧侯爺提醒,下官險些誤了大事,監考不過是最簡單的,閱卷才是難得,侯爺,您這次最後批閱名額,更是難上加難,”
“為何?”
張瑾瑜瞧見儲年不像是開玩笑,不就是點上榜名單,如何難了,下筆一勾,就成了,
“侯爺,按照規製,鄉試恩科,考生戶籍名稱,可以不糊名,所以閱卷的時候,考官都會看見,名錄。”
儲年苦笑了一聲,這都是曆來的規矩,也隻有洛雲侯不知道罷了,
“什麼。竟有此事,”
忽然想到手中的答題折子,翻開第一頁,就是考生戶籍姓名所在,一目了然,果真如此,倒是不好辦了,官官相護可不是說著玩的,但是如果這樣,
張瑾瑜把折子攤開,然後把第一頁直接翻過去不看,隻留下寫的文章,放在桌上自然是看不到,既然如此,巡考官也可以閱卷,至於原本閱卷的,就作為最後審核人員,誰也看不到誰,
“儲大人不著急,本侯自有法子,巡考官那麼多,也該是用一用了。”
儲年看到侯爺胸有成竹,雖然不知侯爺有什麼法子能夠避開這些,但是侯爺既然說了,定有辦法解決,不再多問,反而是一指其手上的答題折子,問道;
“侯爺,此人當如何?”
“把人叫過來,問一問,”
“是,侯爺。”
張瑾瑜還真有些生氣,給了你機會進場考試,還不把握住,淨搞這些沒規矩的,雖然他自己沒規矩慣了,可不代表能忍受彆人沒規矩,不講規矩的人,官場可容不下他。
嚴從心中一個咯噔,看來侯爺和儲大人都不喜此人,也不知會怎樣,起身抱拳答應,複又折返回去,走到蘇文良身邊,隻見此人竟然趴在桌子上打了瞌睡,竟然還睡著了,真是無知者無畏,
伸手在桌上敲了敲,正在睡覺的蘇文良,聽到動靜趕緊起身,見到是巡考官來了,臉色一喜,
“大人,是不是交完卷子了?”
“哼,交完卷子,看你的造化了,隨本官過去。”
嚴從冷著臉,就把蘇文良叫起來,一前一後,去了殿內高台之上,拜見主考官洛雲侯。
到了近前,嚴從一抱拳,稟告,
“侯爺,考生蘇文良帶到,”
“嗯,過來吧!”
張瑾瑜把此人答題折子拿在手裡,攤在桌子上鋪開,見到蘇文良小心謹慎的走了過來,故意說道,
“你就是蘇文良?”
“回侯爺,學生是,”
蘇文良趕緊走出來,躬身一拜,也沒了剛剛內裡的傲氣,也算是個有眼色的,
“寫的一手好字!你怎麼來著?”
張瑾瑜故意看了一眼,誇讚道。
蘇文良臉色一喜,又是一拜,
“侯爺讚譽,愧不敢當,學生交卷,請大人恩準!”
“嗯,文章寫的不錯,是為捷才啊,他日要是高中,就當本侯是提前道喜了!”
張瑾瑜好話連篇,說的自己都信了,更遑論他人了,
“多謝大人,學生交完卷子,可否離開?學生連晚膳都不夠了,僅有開水充饑!”
此話一出,瞬間冷場,本不想和他一番見識的張瑾瑜,都楞在那,這是早有預謀的,好家夥,心眼都用在這個地方了,隻有儲年大人看不下去了,嗬斥道;
“蘇文良,誰告訴你能在科舉時候出去的,龍門一落,不到時間,就是一個蒼蠅都飛不出去,不論是誰,上一屆考試,有位考生心痛熱證死了,也隻能拿了席子,裹起來立在牆邊,隻等著開龍門時候,才能處理,祖宗留下來的規矩,如何敢改。”
周圍的人顯然都被這邊的話語吸引過來,蘇文良眼見是出不去,可吃食真的沒了,硬著頭皮說;
“大人,學生魯莽,可是吃食僅僅隻夠一頓,實在是不能充饑了,”
“來人,把本官帶來的飯食,給他。”
“是,大人。”
身邊的巡考官,把儲大人一直未動的食盒遞了過去,蘇文良接在手裡不知所措,那儲大人如何吃,
儲年毫不在意,這幾日都是跟著洛雲侯吃肉,自己帶來的飯食,一動未動,倒是有些浪費了,
張瑾瑜見此笑了笑,擺了擺手,
“既然如此,卷子交了,你拿著東西,回後殿休息,萬不可多話,要不然按照科舉舞弊論處,”
“謝,侯爺,謝大人。”
蘇文良大喜,躬身又是給諸位大人一拜,提著食盒,高興地離去,等此人收拾完之後,嚴從這才領著他去了後殿,一路上,隻在心中歎了口氣,
而張瑾瑜盯著眼前卷子,沉下心思,想了一番,靖南侯府和長公主那邊,蘇家的臉麵還是要的,可是此人,太狂妄了,
“侯爺,您打算是?”
“嗬嗬,哎呀,不中啊,此人輕浮,留之禍害,殿下有知,說不得還要謝謝本侯呢,拿筆來。”
一聲冷笑,向儲年要了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