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內,
高台上,
張瑾瑜問詢要了一支毛筆,儲年不知何意,從身後桌上拿起毛筆沾了墨,遞了過來,
張瑾瑜隨後接在手中,對著此人答卷折子上的文章,就是一滑,一道長長黑道留在上麵,
“侯爺,你這是?”
儲年大驚,侯爺是不是太過了,
“嗯!如此甚好,此人卷子汙了,不用入冊,此人不錄用,”
而後又在另一個答題折子上同樣一滑,隨之蓋上,扔在一旁,放下筆,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總算心情好一些,隻有儲年大人坐立不安,
“侯爺,此人雖說有些狂妄,但才情還是有的,侯爺,會不會給他個機會,”
儲年畢竟是文人,知道科舉不易,實在不行給他個機會,把人叫回來,重新再答題寫一遍,
張瑾瑜轉頭看向儲大人的矯情,笑道;
“儲大人是心軟了,愛才之心,人皆有之,本侯也不例外,要不然也不會在他進考場時候就放他進來,”
“那,侯爺這次又是?”
儲年不解,怎麼忽然又嚴厲了,
“那是在救他,此人不說性格,就是牽連靖南侯府和長公主,本侯就不能點他,在官場口無遮攔,到時候,牽扯的可不是少數,本侯在,就攔著,不在,隨其他人怎麼點,出了事,牽扯出來,可就不是本侯能管得了的,這一屆座師,最起碼,坐在這裡的人,都是。”
這也是張瑾瑜剛剛想到的,不僅如此,還想到長公主府上,殿下雖美,可是蘇家的事,他可真不想摻合,說不得京南那一片,亂的就是他們。
“這,也罷。”
儲年皺著眉頭,還真是沾手不得,侯爺看得清楚,畢竟座師可是有他一份,曆來主考官為座師,副考官也可為,一旦登門拜訪,名義可就定下了,至於其他的人則是沒這個權利,也少有考生破壞規矩,所以侯爺所想,是對的。
“行了,儲大人不要急,放寬心態,走,隨本侯用膳去,肚子都餓了。”
“呃。是,侯爺。”
順天府衙門,
大牢裡,被打過的賈芹,上過藥的傷口也結痂了,人也醒了過來,隻是頭腦昏沉,難受不已,其餘人見了大喜,總算沒有性命之憂,如今在牢裡也不知怎麼辦,
“薔哥,現如今咱們怎麼辦?不知主家如何處理咱們?”
賈芳不由得露出膽怯神情,其餘人也一樣,
賈薔躺在那,絲毫沒有看出驚慌的神色,聽見學堂幾人的哭聲,起身嗬斥,
“怎麼,都後悔了,此事既然做了,就要做下去,半途而廢,輪到賈瑞報複,你們不還是更難受,想來賈瑞也該醒了。”
眾人聽了,覺得有理,不做不行啊,隻能一條路走到黑了,畢竟之前族老,也派人來瞧了他們,言語中都有警示之意,各執一詞不說,隱含的意思,賈薔想了想,族老的意願,竟然是寧國府一脈的爵位,這樣一來,怕是真的要動手多想了,彆說其他的,就是誰立為族長,誰立為繼承爵位之人。
至於賈瑞,眾人在牢房木欄內,擠著往那邊瞧著,
隻見賈瑞躺在地上,翻了個身,而後,伸手在門口地上摸了個饅頭,邊躺著邊吃了起來,顯然是沒了事,兩邊的人都沉默,知道有些事需要在堂上對峙,
索性就都不再多言。
衙門裡,
徐加慶坐在高台上,冷著臉,也在想怎麼審這個案子,身邊的治中宋大人瞧見,頗有些不解,為何徐大人竟然沒有接應榮國府的拜帖,裡外都透著蹊蹺,難不成大人還真想審一審此案。
“大人,牢頭來報,說是關在牢裡的,榮國府族人,都能吃飯了。”
所說的能吃飯,就是民間俗話,吃飯病不來,不吃病如山,所以徐加慶心頭明白,事不遲疑,要審,至於怎麼審,可就難了,牽扯榮國府,哪裡會有這些事,
“把人帶上來,”
“是大人。”
宋大人無奈,打發差役離開,而後趕緊訴說;
“大人,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榮國府可不是寧國府,牽扯眾多,如今又在關口,朝堂詭異,要是大人開了口子,難以收手,必定會牽扯朝局,大人,您坐在這位子上也不太容易,就怕,是捅了馬蜂窩了。”
也不算宋大人危言聳聽,都是難纏的主,萬一從中查出天大案子,那就玩完了,賈珠可是太上皇時候的舉人,正巧是趕在當今陛下登基之前,那時候,首輔大人可還管著內閣,正巧最後一屆科舉,乃是李首輔為主考官,身為座師,賈珠真的被害死,又當如何。
隻一句話,就讓徐大人沉默良久,這些他都知道,可是那個北地小娘,可是自己心頭好,如何就沒了,
“本官有心思,知道輕重,先把狀紙什麼寫了,審問一番,等洛雲侯出來了,再理順此事,”
徐家慶這是做了兩手準備,有個章程在手裡,進退有據,
“這,是大人。”
治中宋大人也無法,話都說到這裡了,再勸也是無用。
稍等一會,
衙役就把賈家一群人喊上來,雙方怒目而視,站在堂下對峙,互不服氣,
徐大人一手拿著驚木狠狠拍下,
“都老實些,這是衙門,你們的事,本大人也了解一些。既然互有冤情,那就各自把訴狀寫下來,來人啊,筆墨紙硯給他們。”
“是,大人。”
一旁的書吏,早把備好的紙筆,遞給雙方,
兩邊的人相互對視一眼,賈薔拿過筆,暗道,寫就寫,
直接寫了兩個訴狀,一個是主家派人欺壓偏房子弟,剝奪恩科名額,另一個就是替賈珠伸冤的狀子。
至於賈瑞,也灑脫光棍,一屁股坐下,拿著筆就也寫了狀子,說是學堂人狼心狗肺,不知好歹,造謠主家,另一份也不甘示弱,他們寫兩張訴狀,他也跟著,想了想,就寫下賈家族人吃裡扒外之事,替外人做活,汙蔑主家,林林總總,雙方可把賈家那些事全寫上了,整整四張訴狀,
由書吏拿起來,掃了一眼,也不自覺咽了口唾液,隻得把四張訴狀放在徐大人桌上,擺放整齊,
剛放下,宋大人也好奇湊來一觀,隻見寫了那麼多,什麼醃臢事都有,這是把賈家老底子都掀了出來,如何是好,
徐家慶也是一陣頭大,這些人果真不知好歹,有些事能寫嗎,
“你們所寫的,可有依據,”
“回大人,有,所有的事,皆可問詢賈家族人,都是知道的,族老那也有賬本。”
賈薔毫不退縮,大聲嚷嚷出來,賈瑞也不等徐大人問,挺著身子也站出來,
“大人,草民寫的句句屬實,賬本咱也都有,他們這些人的家人,都有人在碼頭和商會,替彆人幫工,族裡的事,可一件都沒做。”
雙方相互看不順眼,讓徐大人一陣頭大,厲聲嗬斥;
“滾,都帶下去,”
“是,大人。”
衙役又趕緊把人帶下去,隻有宋大人麵有難色,
“大人,雙方訴狀,都有據可依,問一問都能查證,但是有一點,賈珠的死可是大事,剝奪名額的事,反而是小事,畢竟幾人讀書也沒幾天,不見得能考上,應該是眼紅朝廷發的二兩銀子,賈瑞的訴狀,那就是賣好了,無關緊要,也不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