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賊人陣中長號聲響起,原本玩命往上湧的流匪潮水一般退去,開始逃命。
虎賁衛士皆是鬆了一口氣,因為要守護陣型他們無法追擊這些人,不過總算是把這些賊人打退了。
然而,這批流匪才剛剛散去,兩股數量和剛剛相當甚至更多的流匪由遠至近喊殺著圍了上來。
這些人和剛剛那種散亂的衝鋒不同,他們陣型密集速度一致。顯然在衝鋒這方麵訓練有素,這麼多人若是形成合力絕對不可小覷。
這群人久經訓練,就是為了今天這一刻,能把密不透風的兵陣。衝出一個大口子來。
眼看著瘋狂的賊寇,密集而快速的衝了上來,黑壓壓的一片極為駭人。虎賁率見狀挺劍上前大聲激勵道。
“保持陣型!準備迎接衝擊!所有刀盾手給我頂上去!一步也不準後退!”
“諾!”聽得上官命令,虎賁衛嚴陣以待全部七十位刀盾衛士,密密麻麻的將肩臂環繞在一起。準備迎接驚濤駭浪一般的衝擊。
除此之外隊伍中的馬夫和轎夫、夥夫總共也有七十人。
他們都是郡主府的家丁,在親軍校的引導之下,他們拿起隨手可用的木板短刀,甚至從流民身上搜刮的匕首組成了盾牆的第二排,死死的頂在前排虎賁衛的背後為他們提供支撐。隻希望這承載了他們性命的陣型,不至於被一下子衝垮掉。
但是即便如此,在上千流匪的包圍之下,這個小小的陣地實在還是太渺小太脆弱了。
此時通州道上,恰巧一群烏鴉掠過嘎嘎叫嚷著飛過。多少又在眾人的心裡留下了一些不吉利的念頭。
平原上奔湧而來的流匪如同無邊的巨浪,雖然每一朵浪花都分外渺小。
但當他們簇擁在一起狂奔時,虎賁衛們就像暴風雨中的一葉小舟,般生死未卜。
黑雲壓城城欲摧,在這生死關頭,虎賁率看向身後的河東岸,大批已經圍在河邊叫罵的流匪。又回頭看了一眼鳳轎,碰巧和簾幕縫隙中的那一縷目光相撞。虎賁率注視那清亮的光,緊緊攢住手中的長劍,用力的點頭頷首,那決絕的臉色幾乎是要把自己的後槽牙咬碎。
就在迎接流匪高速的衝擊的前三秒鐘,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對著全軍將士嘶吼道。
“頂~住~陣~型~!”
巨大的人潮組成的合力,如同有十馬力的蠻牛,重重的衝撞在磐石上一般。堅硬的虎賁衛盾牆上霎時,發出轟隆隆的一串聲響。
在這撞擊發生的第一線,流民也好虎賁衛也好,都充分感受到,每個人作為個人力量的渺小。頂在虎賁衛身後的第二排的郡主府家臣們,在這瞬間因為慣性的力的傳遞,被撞的飛出去了一半,有幾個人直接再也爬不起來了。而那些首當其衝的流民,則整個人被後麵人擠在長槍上穿成了串。
被擠在盾牌上的人更慘,他們大多數人是被自己擠斷的肋骨插入內臟而死的,當然也有運氣更差的,頭被頂在盾牌上活活擠碎腦漿橫流的。
然而不管活人死人,誰也彆想倒下。就算是屍體也無法避免的,被這股不可思議的可怕的衝擊力裹挾著,繼續擠著虎賁衛的陣型。
虎賁衛原本半圓形的陣型,一下子被衝的凹陷下去不少,眼看就要被衝散,危急時刻虎賁率持續的喊道。
“所有步兵!頂住陣型!頂住~!”霎時間,除了馬上保護郡主的十二個儀衛和郡主府八個貼身護衛,什麼長槍兵,弓箭手全部棄掉了手中的武器。他們拚了命的高吼著衝了上去。扶起倒地的家臣同他們一起,前赴後繼的拚儘全力頂住前排虎賁衛的脊背。
兩軍中嘶吼的人都明白,這是為了自己拚命,因為這條陣線是他們所有人的生命線。
士兵們叫嚷著,怒吼著和隔著盾牌的賊寇們,臉貼著臉四目相對著。
虎賁的陣型終於被這些搏命的戰士,又一點一點的又推了回去。
雙方在這個節點爆發出的兩股力量,達成了一種慘烈的相持,而在這相持中第一排的人除了發力之外,什麼也不能做。沒有一個人還有空間抽空用手上的武器,給上對方來兩下。大家的四肢全部都被擠住了。
而這相持就如同一場勢均力敵的拔河,誰也無法一擊撂倒對手,誰也不敢鬆勁,唯有不斷的投入自己身體中的,每一滴能量進去並急速消耗著。
“放箭!放箭!”虎賁率和馬上的二十個弓手麵對茫茫人海,絕望的將自己箭筒裡麵每一支箭快速的射出去。
幾乎是不用瞄準的就能消耗眼前的敵軍。但是向遠處望去,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超過一半以上的流民就在不遠的地方看著。
稍有常識的軍官都知道,就算他們熬過這一波,接下來恐怕要迎接的將是對方人員素質最好的兩到三波人的部隊。
因為這是一場典型的多打少的消耗戰,進攻的一方一定是等防守一方耗儘體力,才會派出自己最精銳的士兵。
而到了那時,還有人會有餘力嗎?
賊首眼看著人潮湧動的場景,麵具後的笑容越來越盛。他充滿興奮之情的笑言道。
“這麼一來,妨礙教主和聖母慈悲的最大心腹之患,便被我除掉了,哈哈哈哈~妖女!我本來不想殺你,但誰叫你那麼愛多管閒事呢?隻好送你上路了。”
然而就在他話音未落之時,天空揚起一支綠色的煙火。與此同時賊寇右翼的一隊人馬發出陣陣騷亂的聲響。
“怎麼回事?”賊首叫嚷著問道。
“回稟彌勒,我軍右翼發現明軍騎兵!”一個探馬剛巧拍馬趕到報告道。
“數量有多少!”賊首怒道。
“具體不..不太清楚大概幾十到一百人吧。”探馬慌道。
一道刀光閃過,這個探馬的脖子被切開,血湧如注的摔下馬去一命嗚呼了。
“廢物,這麼點人都數不清楚?我教你還不如教隻猴子。”賊首陰狠的邊擦拭刀上的血邊罵道。
與此同時炯炯黃塵襲來,右翼的一個方陣百餘賊兵“碰”的一聲被全速衝刺的騎兵成片的撞飛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