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伯生14(1 / 2)

伯生

驛站的營地裡,張有德向流民分發的食物剩下不多了,一百多人都陸續分得了足夠果腹的粥和烤紅薯。

拿到食物的人們大口朵頤,神情從來時的灰敗變得又有些許生氣,饑腸轆轆的身體仿佛在幾分鐘內就貪婪的吸取了營養。

伯生眼見著他們的眼神從驚疑、焦慮慢慢變得平和了起來。心中也有了一些寬慰,似乎是彌補了一些自己白天那些無奈的殺戮。

他歎了口氣,忽然想起那個被自己放走的受了傷的強盜的女人。

不知那個吃了他肉包子的女人,現在是否還活著身在何處。

他忘不了那個女人眼中麻木、冷漠、無畏的神情,她的那種姿態。

已經和這世間的常人完全不同。

也許正是因為在經曆了種種苦難之後,她所有真正在意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了,她的眼淚已經流乾,心中在經曆了劇痛之後已經了無牽掛。

所以因此將生死置之度外,死亡在她麵前已經不是令人恐懼的東西,那更像是某種解脫。對她而言哪怕突然而至也都是可以接受的。

正因如此她的身體,不再會被死亡的恐懼支配以及更加超脫世俗。

那麼既然在世間再無牽掛,為什麼她還要掙紮著活下去呢?

難道守護自己的摯愛、親人和同族兄弟、朋友不正是每個人生存的意義嗎?

如果這一切都已經失去,那麼一個苟活在這個世上究竟還有什麼意義呢?

伯生不明白,他回憶起那個女人頑強的背影,為生存而掙紮的姿態,心中充滿了敬意。

但他確實不明白。

在他讀過的書中不乏殉節的英雄如屈原、項羽、文天祥。

當然也有感人至深的殉情故事如梁山伯與祝英台。

為信仰和榮耀以死而明誌,因失去愛人不願在世間獨活,人們放棄生命時理由是多種多樣的,但卻獨獨鮮有人能講清人因什麼而活。

當時沒問出口的問題,如今怕是難以被回答了。

伯生苦笑著一手輕撫自己的愛騎小滿,一手掏些隨身的穀物馬料喂給它吃。

小滿最是貪吃好料,它的臉和伯生貼在一起,馬唇和舌頭埋在伯生手上熟練的把穀子卷進嘴裡,一把吃完竟然是沒漏幾粒厲害的很了。

伯生與小滿之間的關係,和普通士兵同戰馬的關係不同,這些河曲馬從一出生就和伯生整天在一起,他們親如兄弟更是密不可分的家人。

人和馬長年累月在曠野上奔馳,相知相熟已經渾然一體了。小滿高大的身材充沛的腳力,彌補了馬戰中伯生身材並不出眾的弱點。

又釋放了他靈活敏捷的優點,使得伯生在優勢的高度發起攻擊往往一擊斃敵。不可謂不是天作之合。

隻可惜並不是每個大明的騎兵都能像伯生一樣,關內的農民子弟對於很多人來說,一輩子隻能是入伍了之後才有機會騎騎馬。

對於培養一個絕頂優秀的騎手來說,這個時候已經晚的不能再晚了。這樣培養起的一支騎兵部隊,無法戰勝那些生在馬上的蒙古騎手也就不足為奇了。

伯生看著小滿好吃的樣子笑罵道:“就你最能吃,一天吃我三天的夥食費!”他狠打了馬肩兩掌,另一隻手又抓一把喂它。

小滿遭受重擊高大的身軀渾然不覺,埋頭苦吃。

這點傷害在它八百斤紮實的肌肉麵前根本沒有感覺。

自從他們來到關內,鮮有豐美的青草給這些大塊頭吃了,伯生和李氏隻得在京城的馬廄定了乾草、麥秸等粗料,讓他們每三天送一次。

除此之外還得備精飼如料豆、麥子和麥麩之類這可是一筆巨大的花費,伯生每個月的俸祿大部分都買馬料去了。

這些高大的戰馬進了城的飲食結構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伯生起初怕他們吃不習慣生病。

沒想到這些大馬一個個習慣的很,甚至有種苦儘甘來的感覺。

白天小滿馱著伯生奔襲了一天,彆的槽馬都累得腿直哆嗦,隻有小滿還是活奔亂跳,這也是離不開能吃的功勞呀。

伯生一把一把的喂著,看著眼前吃的歡快的馬和人,伯生又暗自歎氣。

自己在外奔波六天了,現在完全不知道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不知道娘和如意姑娘相處的得好不好。也不知道張睿大哥,查於少輝的案子進展如何凶手抓住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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