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行。”
朱常淦此時再扭頭看向徐弘基,“老國公,你剛剛想說什麼來著?”
徐弘基的嘴巴張了張,咬牙道:“老臣願意捐……三十萬兩。”
“三十萬兩?”朱常淦摸了摸額頭,臉上笑意浮現,“我聽說起因不在世子,而在於王之心,縱容東廠囂張跋扈,馬踏國公府,欺壓功臣權貴。”
“老國公,您看這樣,讓世子去邊關待幾年如何?”朱常淦一臉的為難,“畢竟他殺了人,而且是東廠督主。”
徐弘基臉上的胡子抖了幾下,咽了一口唾沫。
要說崇禎這意見已經算是中肯了,東廠督主,司禮監中排名第二的秉筆太監被殺,僅僅被派去邊關曆練幾年,回來之後搖身一變,又是當朝勳貴。
可……他現在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而他又隻有這麼一個嫡子。
“六十萬,老臣願意捐六十萬兩。”
朱常淦一下子站了起來,抓著徐弘基的手,“老國公,要不說您深明大義、高風亮節呢!”
隨即又咬牙切齒的道:“這王之心啊,朕早就看出來他不是好東西,包藏禍心,假借朕的旨意,想學魏忠賢,重現東廠的榮光,好當九千歲。”
“其罪當誅!”
“如今既已伏誅,朕又怎麼忍心治世子的罪呢?”
“老國公,您儘管放心回去,明日午時,讓家人來領世子。”
明日午時?
徐弘基的臉上的肌肉抽了抽,他明白這是崇禎在用話點他。
讓他儘快把錢送過來。
“老臣代犬子謝陛下不殺之恩。”徐弘基歎了一口氣。
崇禎還是信王的時候,正是自己和幾位國公的鼎力相助,崇禎才登上王位的啊!
這麼多年來,他以為自己對崇禎的秉性摸的透透的。
來之前,他也還以為用當年的從龍之功換兒子留在京都十拿九
可剛剛發生的事情,讓他覺得自己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他。
好陌生。
……
等徐弘基走了,朱常淦才楞了一下,
「姓名:朱常淦」
「主線任務拯救大明朝完成度:1/10000」
「大明朝國運值:-10086,(國運值與百姓是否安居樂業成正比;國運為負,則天災人禍不斷。)」
「已延續大明國祚:1天」
「壽命獎勵:1天」
「資金獎勵:27397.26元」
朱常淦不由有些狂喜,主線進度條終於開始動了。
雖然隻前進了一小步,卻說明大明朝的齒輪已經開始轉動。
他不禁衝王承恩大手一揮,“招那些文官覲見。”
眼見皇帝召見,
文官們一個個起身,拍了拍自己發麻的腿,爭先恐後的進入奉天殿。
“陛下,您這是又要信閹黨之流嗎?”吏部左侍郎孔貞運人還沒進來,就跪倒在地,哭訴道。
“王道蕩蕩,不偏不黨,我們做臣子的,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陛下您糊塗啊!”
參讚機務範景文雙手托著奏章,跪在地上,“臣要參王之心,貪贓枉法,若陛下執意如此,臣等願意以死明誌,撞死在這奉天殿之上。”
“陛下,閹黨諂媚、奉承上位,前有魏忠賢的種種行徑曆曆在目,若閹黨盛行,天下堪憂啊!”禮部尚書黃氏俊跪倒在地,舉著雙手,仰天呼號道。
其他文臣和一個個舉著奏章,
“陛下,閹黨狼子野心,連天啟帝的遺詔都敢更改,還有和不敢?”
“天啟帝信任閹黨,乃至於魏忠賢之流,敢於濫殺稅監,屠戮大臣。”
“陛下……”
一眾朝臣紛紛跪在地上,滿口的仁義道德,閹黨誤國。
朱常淦就這麼看著他們表演,
在他們口中,王之心就是一個貪贓枉法、緝事冤濫、結黨營私、賣官鬻爵,無惡不作的壞種。
之前怎麼不見你們遞上來一封奏章,
現在卻是言之鑿鑿,要說你們和王之心沒有關係,鬼都不信。
等他們說的差不多了,朱常淦才問了一句:“誰說朕要扶持閹黨的?”
“今日,朕就讓你們看看,朕是不是真的要扶持閹黨。”
“呃……”
滿地的文臣全都愣住了,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明所以。
朱常淦眸光猛地一縮,厲聲說道:“王承恩”
“內臣在!”
“把諸位臣工的奏章收上來,然後帶著諸位愛卿,讓他們看看,朕是不是要扶持閹黨。”
“是,皇爺。”王承恩衝著奉天殿的群臣喊道:“諸位臣工,請隨我來。”
……
京城的街道上,一個宦官領著文武百官浩浩蕩蕩,好不壯觀。
而在他們身後的卻是一個個被五花大綁、蒙住頭、塞住嘴的太監。
其中一個肥胖的赫然正是稱呼王之心舅爺的劉剛。
第一站,
英國公張之極府邸。
王承恩上前敲門。
“誰啊?”裡麵的門房輕輕的開了一個門縫,看向外麵。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不敢直接大開門了。
“王承恩帶諸位臣工前來看望英國公。”
門房看著看到王承恩以及身後黑壓壓的滿朝文武,連忙讓人去通知英國公。
張之極出來的也很快,看著這麼多人不禁有些發怵,雖然王之心是徐文爵殺的,但多少也和自己有關係。
“王公公,您這是?”
王承恩抬了一下手,衝著皇宮的方向行了一禮:
“奉陛下旨意,之心,包藏禍心,假借朕的旨意,想學魏忠賢重現往日的風光,縱容東廠囂張跋扈,馬踏國公府,欺壓功臣權貴,其罪當誅。”
“來啊,把人帶上來。”
劉剛被人拉到了英國公麵前,王承恩指了他一下,“已經查清,正是此人,王之心手下的千戶,縱馬國公府,並打死英國公家的管家。”
“嗚嗚嗚~”劉剛眼珠子暴突出來,臉上寫滿驚懼。
他想喊冤,
喊不是自己所為,是喬岩,都是喬岩乾的,與自己無乾……
但嘴裡塞著東西,根本叫不出聲。
“噗~”
血光衝天而起。
大好的頭顱掉下來,劉剛眼珠子還瞪的老大,“咕嚕嚕”滾到英國公腳麵上,又滾落了下來。
“英國公,可還滿意?”王承恩衝著張之極行了一禮,不等張之極回話,扭頭對身後的百官道:
“走,下一家。”
張之極看著腳麵上的血漬,嘴巴張的老大。
“這……”
不是對皇帝給的交代不滿意,而是皇帝給他的交代太滿意了,準確的說……過了。
皇帝交給東廠做事,東廠確實有錯在先,可他們勳貴也有錯。
王之心已經死了,可如今皇帝卻直接讓王承恩帶著罪魁禍首過來給自己賠罪。
直接把東廠的一個堂堂千戶給砍了,替他家一個老奴賠罪。
而且是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砍的。
這是給足了勳貴臉麵。
可……他明白,他家的老奴不值這麼多。
可崇禎就是這麼辦了。
張之極隻覺得渾身的血液被擠進心臟,心臟不堪重負,又被攥進壓了出來。
直到此刻,
他才發現事情的可怕之處。
東廠辦錯了事,死了人,皇帝沒有責怪,反而又過來給了你天大的麵子。
那自己呢,自己也有錯……要不要給皇帝麵子?
怎麼給?
他猛地看向大門,
之前貼【催繳捐款通知單】的漿糊還沒有乾。
張之極胸膛起伏,嗓子乾的厲害。
……
ps:魏國公徐弘基,僉書南京軍府,提督操江,崇禎初年以病辭任回京,崇禎14年又複守南京,加太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