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沒回來,房子已經落下不少灰塵,但是出乎意外的是,裡麵的東西竟沒怎麼動過,隻是將家具都用防塵置置起來了,其他都沒多少變化。
重新回到這裡,虞明清有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他將防塵置拉開,看著房子和原來差不多的模樣,心中稍安。
兩天時間,讓人把這座房子打掃乾淨,就連外麵的小花園,都種上了和從前彆無二致的花種,海芯微季節不對,這些花也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去養,才能存活盛開。
看著這一切,一時間,竟有種時空回溯,從未改變的感覺。
虞明清感受著院子裡的冷風,才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半年時光的錯過。
搬回這裡,他重新把以前的家政和園丁等人找回來,讓他們依然在這裡工作。隻是時間過去這麼久,有些人也因為有了新的工作或者其他事情而沒能接受他的邀請。
一幅破損的畫,虞明清再怎麼修修補補,也無法重現原本的完整,不可能再完好無缺。
就算有,也不過是假象而已。
虞明清給自己放了假,在家裡休息了兩天,這兩天裡,他幾乎做完了普經在這座房子裡做過的所有事,除了和江折意的過去。
除了,和他荒唐放縱的普經。
“先生,您要繼續住這裡的話,碧海灣的房子要封存嗎?”陳秘書問。
虞明清沉默了片刻,他深沉的視線望著窗外的風景,看著院子裡的樹,已經從枝葉繁茂,變成了稀疏枯黃。
他點燃一支煙,淺淺抽著。
其實景苑和碧海灣的兩套房子很相似,布局裝修不一樣,但是風格和感覺卻如出一轍。
景苑那套房子一開始也不是這樣,而是在這幾年中,隨著他和江折意的生活,而一點點變化,才形成了現在的布局和風格。
而碧海灣那棟,從一開始,就是虞明清讓人照著景苑的房子風格裝修的。
找的人很厲害,能將房子裝修成明明處處不一樣,卻處處都很像的模樣,這也是虞明清乍然搬去那裡,卻還能勉強入睡的原因。
“改天我去看看。”
"沒什麼問題就把它封存起來。"
那棟房子雖然裝修好沒準備多少東西,但是已經有的拖鞋等,都
是一對一對。許多喜好和習慣,都是按照他和江折意的標準來的。
那本就是為他們準備的房子。
但原本應該一起隨他居住的人,卻一次都沒去過,就再也沒有機會去看一眼了。那套承載著他的願望的房子,現在卻要空置,並且將來還會繼續封存下去。
年末,虞明清因為一個項目飛往國外考察。
他很忙,這種忙碌並沒有因為年節將至而緩解,畢竟國外又不過春節。
普經虞明清的目標是報仇,等報完仇就收手。
可是隨著越走越遠,如今已經不是他可以隨便甩手的了。
公司有許多人,他們也要吃飯,要養家糊口,他不能因為一己之私而棄他們不顧,就連江折意去世,也隻能放縱一個星期而已。
一個人從世界上消失,並不能對世界造成什麼影響。
如今才半年,陳秘書對虞明清不再之前向那樣小心翼翼。
出去應酬,甚至還有人開始往虞明清身邊塞人,其中還有個江折意長得相似的人。
公司裡的員工,就連當做談資,也都極少再提起老板去世的金主,其中或許有不妄議死者的尊重,但更多的還是不在意。
至於江家,早在江折意下葬之後,江家就不再緬懷過去,更是為了避免傷心難過,都沒怎麼提起他們普經的小兒子,江折意。
所有人都在繼續過自己的生活,在他們的生活,江折意從來都不重要,即使對方離開這個世界,也不過隻有一句惋惜,轉身繼續工作,繼續生活。
隻有虞明清不同。
他的生活太貧瘠,從前還有報仇為目標,讓他不至於沒有動力,但他的仇恨,都在江折意去世那天消弭了。
他的生活裡,江折意幾乎占據了他絕大多數私人生活和感情。
他們每天有十幾個小時的時間都在一起,所有的情緒需求和身體欲望都是和對方互相滿足。
可以說除了報仇和工作外,江折意就是他的全部。
當江折意消失,當報仇結束,他整個人整顆心都空了。
除了工作還可以打發時間麻痹自己,他沒有任何可以緩解的辦法,每當夜深人靜時,都要獨自品嘗孤獨、痛苦、和思念。
當思念再不可能傳達給
對方時,痛苦和孤獨便會加劇,且無藥可醫。
時間可以淡化傷痕,卻無法減少曾經品嘗過的痛。
坐上飛機,到達國外,又輾轉才抵達目的地。
花了兩天時間,將項目確定得八九不離十,他看了眼時間, “距離飛機還有四個小時,你們去玩吧,想買什麼就買,正好年假帶回家。"
老板發話,其他人當然興高采烈地答應下來。
“謝謝老板!”
他們爭分奪秒去購物,虞明清卻哪兒也沒去,在附近的廣場上走了一圈便回了酒店。
進來的時候,正好遇到有兩個亞洲女生和酒店員工起了爭執衝突。
其中一個高個女生脾氣有些暴躁,已經快要拍桌子了,然而酒店員工依舊是那樣麵帶笑容,卻態度強硬。
“靠!什麼啊!垃圾酒店故意欺負人!”
虞明清的腳步因為這聲熟悉的語言頓了頓。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見另一個脾氣軟的女生已經有息事寧人的跡象,他想了想,招來附近一個服務生,用標準的法語問: “那邊出了什麼事?”
服務生說,那兩名女生昨晚入住酒店,半夜聽到敲門聲,被嚇得夠嗆,白天強烈要求酒店調查,但是酒店住的都是尊貴的客人,隨意調查是對他們的不尊重,酒店覺得是兩位女生幻聽,拒絕了,兩名女生要求退房,但是酒店說退房不退押金,雙方由此起了爭執。
虞明清微微皺眉, “酒店夜晚有陌生人敲門?”
“我以為以這家酒店的價格和星級,不應該是這樣的條件和服務態度。”
"如果確實有安全隱患,我可能要考慮一下這家酒店的價值和服務是不是對等了。"
虞明清短短幾句話,卻讓服務生聽得額頭冒汗。他怎麼忘了,
這位先生也是酒店客人,而且是住在貴賓層,要是對方在自己的圈子裡散播一下,酒店很快就會名營掃地
他趕忙鞠躬道歉:“抱歉先生,這是我們酒店的疏漏,請您放心,我們酒店的安全一定是有保障的。"
虞明清淡淡甩下一句: “希望如此。”說罷,轉身離開。
而在他走後,那名服務生臉色難看地走到前台經理身邊,小聲耳語了一
陣,經理麵色微變。
等說完,經理麵對那兩名女生的微笑就真誠了許多,很快幫她們解決了問題,並且服務態度非常到位,弄得那兩名女生目瞪口呆。
直到走出酒店,那個高個的女生才激動地和閨蜜說: “我剛剛看到了!”
“那個幫我們的帥哥!好像也是同胞,就是因為他,酒店才清晰答應我們的要求的!”她激動道。
閨蜜不懷疑她的話,驚歎道: “那他一定很厲害吧?!”
“可不是,那一口法語,要不是看他土生土長的同胞血統,都要懷疑他是不是法國人了!”兩人就著帥哥有多帥,又有多厲害,憑借幾句話就讓酒店改變態度,跟個小迷妹似的。
巧合的是下午他們又偶遇了,高個女生有些激動,想上前打招呼,隻是礙於虞明清身邊還有幾個人跟著,有些猶豫。
關鍵時候還是閨蜜推了她一把。
高個女生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上前, "帥哥,還記得我嗎?我們中午剛見過……"
她邊說邊走近,眼見著虞明清朝著自己走來,且距離越來越近,女生臉上的笑容越深。
她剛想繼續說什麼,卻見虞明清下一刻,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過,半點餘光都沒給她留。
女生的笑容就這樣僵在臉上,直到虞明清一行人都提著行李離開,女生才垮著臉轉頭看閨蜜,"帥是真帥,冷也是真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