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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們本人倒是完全不在意鏡頭在他們身上還是不在他們身上。

池驚瀾和伊萬一起幫著班奈特糾正了一些他在3Loop上的一些用刃上很細微的小毛病之後,讓他到一旁自己練去,接著池驚瀾自己也跳起了3Loop。

說真的,池驚瀾的後外結環三周跳確實非常之標準,他再次連續跳了好幾個3Loop,伊萬跟在他身後平穩地滑行,比剛才他也一起跳的時候把池驚瀾的跳躍看得更加清楚,因此得出的結論也更加篤定。

甚至從高度和速度來講,離四周跳都差的不遠。

“如何?”池驚瀾停了下來,看向伊萬詢問道。

“嗯……動作很標準,看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伊萬沉思著說。

“我也覺得。”池驚瀾略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開口:“但是我總感覺什麼地方差了一點。”

“要不你直接跳個四周試試?”伊萬建議道。

“可以。”池驚瀾乾脆利落地點了點頭,冰刀踩冰幾步加速,雙腿交叉,瞬間屈膝躍起。

高度足夠,速度足夠。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落冰!

沒穩住,冰刀在那一瞬間好像與冰麵彆了一下,池驚瀾反應極快的用手撐地扶了一下冰,才沒摔倒。

起身的池驚瀾拍了拍手拍掉手上沾染的冰屑,朝著向他滑來的伊萬聳了聳肩,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是哪裡差了什麼,但每一次最後都會差一點點,然後失敗。”

伊萬也有些疑惑,他感覺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但又一時之間說不上來。

他想了一會,乾脆自己上手,不是,上腳跳了幾次。

3Loop、3Loop、4Loop、4Loop……

伊萬先跳了幾個三周找了找感覺,然後直接開始上四周跳他跳了三次後外結環四周,前兩次成功,最後一次卻失敗了。

第三次失敗之後他並沒有繼續跳下去,而是突然醒悟了什麼一般轉回頭看向跟上來的池驚瀾,稍稍有些興奮的開口道:“池,我好像知道是什麼原因了,你能跳一個4T讓我看一看嗎?”

4T?

跟在身後把伊萬剛才的幾個跳躍全部清清楚楚收入眼中的池驚瀾總感覺自己好像觸摸到了一麵壁壘,隻要打破它就能邁入新的天地,但打破的那抹契機卻隱隱約約抓不實,好似遠在天邊,又近在眼前。

然後他就聽到了伊萬的聲音。

4T,後外點冰四周跳,是他最擅長的四周跳,他的每一場節目裡都至少會出現一個後外點冰四周,這也是眾所周知的一件事。

伊萬突然提出讓他跳這個他最擅長的跳躍,是為了什麼嗎?

池驚瀾並不清楚,但不妨礙他跳,伊萬總不可能害他。

雖然說剛才經曆完一波連跳的小比賽和loop跳練習消耗了很大的體力,但是4T,池驚瀾還是可以信手拈來的。

不用什麼助跑,起腳兩步,左腳向後抬起,右後外刃在冰麵上滑行,轉體,左腳落回到冰麵上,刀齒點冰,瞬間起跳。

晶瑩的冰花在池驚瀾腳下綻放,黑發少年衣袂飄飄,又轉瞬落地,眨眼之間就完成了一個完美的後外點冰四周跳。

伊萬歪了歪頭,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再跳一個4Lz?我好像有點知道是哪裡的問題了。”

“當然可以。”池驚瀾點了點頭,乾脆利落地又跳了一個勾手四周,然後停下來看向伊萬:“如何,你看出什麼了?”

“池,你有沒有發現,你的Loop跳有些太過標準了?”伊萬直截了當地開口。

池驚瀾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伊萬卻沒有停止分析:“你的4T和4Lz不是這樣的,雖然也很標準,但能看出你的風格和一些……小習慣?換一種說法就是專屬於你的節奏點,如果彆人想要通過一模一樣複刻你的動作來練習這兩種跳躍,是不可能做到的。”

“而你的Loop雖然質量很高也很教科書,卻少了點風格,簡單來說就是你跳四周的時候太想跳的標準了,反而把你自己禁錮住了。”伊萬一陣見血的說。

“嘶……”池驚瀾感覺自己突然悟了點什麼。

不過個人風格這種事,彆人就算想要指點也很難,伊萬想了想,朝著池驚瀾招了招手。

於是兩人再次湊到一塊,伊萬毫不藏私地把自己練出4Loop的過程給池驚瀾講了一遍。

“不用太刻意地去追求標準,你可以多嘗試嘗試微調一些起跳或者冰刃與冰麵傾斜的角度,讓你覺得舒適的那種。”

閉幕式也到了快要結束的時間,伊萬說完這句話,就想示意池驚瀾先結束這一趴。

但令伊萬沒想到的是,還沒等到他說出接下來的話,池驚瀾就雙眼發亮的點了點頭,開口:“謝謝你,我試試。”

“欸,等等。”

伊萬想伸手攔住,但池驚瀾已經瞬間躥了出去。

四周跳,這是能在這麼人群密集的冰場上練習的嗎,嘗試跳一次和練習是兩個概念,練習可不會是隻跳一次,而且剛才他提出的建議說到底其實就是建議池驚瀾改變之前的習慣,這對於運動員來說甚至可以說是比從零開始還要困難的事,要練習肯定得摔不少次,沒有人看著的話,太危險了。

剛才對班奈特他們不也是都一致先建議他練三周,等回了國家隊再在教練和助教的看護下再練四周的嗎?怎麼等到他自己一個人,就這麼莽了?

伊萬一直是當池驚瀾是同齡人交流的,如今他倒是真正感受到了池驚瀾的年紀確實是比班奈特還要小。

年輕的小朋友還真是莽啊,伊萬無奈地扶額搖了搖頭,然後踩著腳下的冰刀迅速追了上去。

班奈特還在一邊練三周呢,這裡也就他最靠譜,還是他來看著吧。

但池驚瀾莽也是有莽的底氣的。

他現在完全知道了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也就心裡徹底有數了。

曾經他的腿到後來傷病都有些嚴重,因為腿傷的緣故,點冰跳他還能比較輕鬆的借力,但刃跳不行,於是他隻能用一個彆扭的起跳角度來多借一點力,於是就養成了一個不太好的習慣,這輩子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把那些不好的小習慣全部改掉,但又陷入到另一個極端去了,改的太標準反而丟掉了自己的風格。

因為他每次起跳,每次落冰,都在尋找著最標準最完美的角度,最後反而無論如何都完美不了。

這種很細微很細微的問題,池驚瀾其實很清楚,在國內是沒有人能看出這種問題的,因為能幫忙找問題的前提是能解決這個問題,而國內還沒有人跳出4Loop,都還處在自己摸索的道路上,確實是能力還不足。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雖然隻需要一句話池驚瀾就能醒悟,但沒有今天的伊萬,憑他自己想要醒悟過來,大概也需要再過不短的時間。

池驚瀾感受著耳邊破空的聲音,視線裡看到了自己的衣袖,和正在向他滑過來的伊萬。

少年臉上揚起一抹清淺的笑,然後在下一秒決絕又果斷地向上躍起。

池驚瀾把自己的身體交給了本能。

曾經因為腿傷不得已而改變的跳躍角度是讓他自己也感受到彆扭難受的角度,但是現在,他隻要尋找讓自己感受到舒適的角度就可以了。

一圈、兩圈、三圈、三圈半……落冰。

周數不足,但這一次池驚瀾並沒有摔倒,也沒有扶冰,身體稍稍晃了晃,便穩住了重心。

好像找到了一點感覺。

明明體力已經快要耗儘,明明大腿的肌肉已經發出了警告般的酸痛起來,但池驚瀾卻覺得好像血液裡好像又突然新生了一股力量,一齊湧向他蓬勃跳動著的心臟,然後一下子爆發出來。

再來一次。

池驚瀾又微調了一下冰刀的角度,再次起跳。

一、二、三……四!

圈數足了!然後是落冰……“啪”的一聲輕響,冰刀落在冰麵上,纖細的人影一晃,“嘭”的一下,還是摔在了冰麵上。

伊萬連忙跟上去想要扶他起來,就看見少年已經迅速重新站了起來,還朝著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沒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甚至池驚瀾現在感覺自己不能再更好了,雖然這一次他摔得挺疼,比伊萬一開始讓他跳個4Loop不穩扶冰的那一次看起來還要差上許多,但是池驚瀾清楚,他看到的那麵壁壘,已經布滿裂縫了。

隻需要再來一擊。

從冰麵上爬起來的少年拍拍手,拍拍大腿,好似根本感覺不到一絲摔倒的疼痛一般,冰刀一踩,又再一次起跳了。

高度足夠、速度足夠、圈數足夠!

池驚瀾在空中依然冷靜地在心底數著時間,然後在冰刀落下接觸冰麵的那一刻瞬間打開了身體。

這一次池驚瀾晃了一下,用手扶了下冰,沒有摔倒,看著像是回到了第一次的水平,但池驚瀾知道不是。

伊萬隔著一段安全距離跟著他,也不敢置信地緩緩睜大了眼睛。

剛才就是他指出的問題,他怎麼會看不出來池驚瀾現在的跳躍和剛才有什麼不同。

我去,不會吧,難道池真能今天在這裡就練出來??這也太妖孽了一點,就算是伊萬,也忍不住在心底震撼地爆了一聲俄羅斯國罵。

而在伊萬思緒翻飛之間,池驚瀾已經又再一次起跳了。

冰刀在冰麵上畫下一道深深的刻度,少年騰躍而起,動作輕盈,遊刃有餘。

一圈、兩圈、三圈、四圈……落冰!

穩穩當當,輕盈又有力!

池驚瀾舒展開肢體,順著慣性平穩地滑出一段距離,突然握拳在空中揮舞了一下,臉上瞬間綻放出了從未有過的燦爛笑容。

他成功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池, 你可真……”伊萬在池驚瀾平穩落冰之後滑到他旁邊,震撼地上下打量了一眼池驚瀾,啞然了片刻也沒想好該用什麼詞語形容才符合他現在的心情。

“厲害。”最後伊萬還是朝著池驚瀾豎起一個大拇指, 用最直接的語言驚歎道。

剛才池驚瀾那個4Loop, 若不是他親眼看到了池驚瀾從無到有跳出來的過程,無論如何他都不會相信這是第一次跳出4Loop的質量。

實在是太完美, 太漂亮了。

剛才他提出建議時也根本沒想過池驚瀾會在這時候就成功跳出來, 在伊萬眼裡, 這是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改變自己一直以來的習慣, 再去尋找適合自己的跳躍方法, 這是一個需要不斷磨合,不斷嘗試的過程, 短時間內完成的可能性基本為零,伊萬隻是想給池驚瀾提供一個回去訓練的可能性,然而池驚瀾卻硬生生地把不可能變成了現實。

該說是天賦嗎, 但給伊萬的感覺反而是熟練更多一點。

熟練到在發現自己的錯誤之後就可以依靠腳下的冰感迅速調整過來, 顯然池驚瀾練習了千萬次已經刻入本能, 隻差最後一步就可以到達彼岸, 他隻是最後伸手幫忙拉了一把而已。

但是能堅持訓練到這種程度, 何嘗不是一種天賦?

天賦加上努力怎麼可能不成功呢, 可真是妖孽啊, 伊萬感慨地想。

恐怕看到池驚瀾剛才那個跳躍的其他人可能都在納悶,納悶為什麼池驚瀾明明練出了4Loop卻不在比賽上拿出來?

伊萬想到這忍不住樂了樂,看向池驚瀾, 發現這小孩也撓著頭,低頭看著自己的冰鞋傻樂。

那麼多次比賽, 他可從來沒看見過池驚瀾這副模樣。

畢竟是新的四周,他當時練出4Loop的時候估計也沒好到哪裡去。

看來他又落後一步了,回去得抓緊練4F了才行。

“伊萬,我幫你看一下菲利普?”

池驚瀾終於從喜悅中回過神來,反應過來此時自己還在大庭廣眾之下,輕咳兩聲,收斂了笑容恢複沉穩,看向伊萬,禮尚往來道。

“點冰跳,我還是有點心得的。”

和之前伊萬差不多的說法,伊萬和他對視一眼,瞬間意會。

“好啊。”

不過很可惜,沒有那麼多時間給他們再練出一個四周跳了,閉幕式已經接近了尾聲。

“嘿,那邊的幾個小男孩!”一聲帶著口音的英文在他們不遠處響起。

池驚瀾和伊萬都沒有回頭,隻有還在練3loop的班奈特聞言迅速轉頭看去,然後蹭蹭踩著冰刀就滑了過去,然後一回頭,才發現自己的兩個好兄弟居然一動沒動。

“池,伊萬,這邊!”班奈特隻好再喊了一聲。

池驚瀾和伊萬這才回頭,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剛才那個看著應該是雙人滑的大哥口中的小男孩原來喊的就是他們幾個。

“哦,是閉幕式要結束了。”伊萬看了看四周,了然地開口道。

閉幕式的最後,是所有運動員一起巡場致謝,以及全體合照,池驚瀾和伊萬都知道這些環節,但他們剛才太沉浸,一時都忽略了時間。

“看來今天是沒時間了,等會下去加個聯係方式?”池驚瀾提議。

“當然可以。”伊萬笑著點了點頭有,朝著班奈特的方向點了點頭跟池驚瀾示意道:“不過現在我們還是趕緊過去吧,不然班奈特那家夥又要著急了。”

“確實。”池驚瀾點頭讚同。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笑意,然後趕緊在班奈特再次催促之前,踩著冰刀滑了過去。

所有人已經不分國家,不分項目地交錯在一起,圍著冰場的邊緣排成了一條長隊,池驚瀾和伊萬滑到班奈特身後加入了隊伍,也加入了最後的謝幕環節。

冰上的運動員們拉起手,在整個場館的掌聲和尖叫聲中舉起雙臂,然後齊齊朝向觀眾席彎腰鞠躬。

觀眾席瞬間更加熱烈起來,幾乎是同一時刻,主辦方準備的彩炮也一齊響起,繽紛絢爛的彩帶在空中洋洋灑灑地飄落,落在選手們的衣服上、頭發上,原本散發著冷氣的冰場,似乎也如同百花齊放,在這一瞬間突然變得春意盎然了起來。

池驚瀾有些怔愣地伸出手,看著一片金色的彩帶晃晃悠悠地緩緩飄下,最終輕柔地,穩穩落在了他的手掌心。

輕飄飄的,卻又沉甸甸的。

少年緩緩握緊拳頭,盯著自己的手停頓片刻,而後淺淺笑了笑,再次攤開手掌,輕輕一揮,那片金色的彩帶便又晃晃悠悠地混入了飄落的彩帶大部隊中,分不清到底是哪片了。

“來來來,青年組的小朋友們站在前麵。”不知道是誰開始招呼起了最後的合照,大嗓門響亮地穿透了BGM,傳入到了池驚瀾耳中。

他滑過去集合,卻沒想到他周圍的前輩們熱情無比,看到個小朋友,伸手往前搭一把,看到一個小朋友,伸手往前搭一把,池驚瀾都沒反應過來,有些茫然地眨著眼,就發現自己莫名被推到了最前麵最中間。

“好了好了,人齊了嗎?”

“齊了齊了!”

“好!那麼,三、二、一——哢!”

在所有運動員們的前方,攝影師一手持著照相機,一手大幅度地揮舞著指揮眾人,然後大喊著“三二一”的倒計時,定格下了最終的那一瞬間。

最中央的少年柔軟的黑發和飄飄的白衣上都沾著不少彩色的飄帶,發絲有些淩亂,卻更顯得瀟灑不羈起來,和他眼中的微微茫然和唇角不自覺勾起的笑容形成奇妙的反差,在照片最中間,也絲毫不遜色於站在他身後的花滑明星選手們。

池驚瀾心情頗好地滑下冰場,給冰刀戴上冰刀套,起身正打算尋找一下師兄在哪跟他一起回休息室,腦袋突然被人用力襲擊了。

這個力道,有點熟悉。

池驚瀾默了默,往後一瞥,看見了熟悉的衣角,了然地想,果然是老師。

陳誌國有些暴力地幫小孩清理了頭上和肩膀上的彩帶,把他拉到一旁,避開有些擁擠的人群,才頭疼地扶額開口:“小池,你剛才在冰場上跳的是……4Loop?”

啊,還是被看見了,池驚瀾默默移開視線,看看天,看看地,表情端的是一本正經。

陳誌國忍不住有點想笑,被氣得。

他之前就知道這小孩莽,沒想到他能比自己想象地更莽,比賽前提出要跳新的四周就算了,冰場上也就一個人,實在不行摔倒問題也不是特彆大,平常訓練就訓練過很多摔倒時的保護措施,他大徒弟柯苑澤也不是沒乾過這樣的事,但在這種人多密集的場合,還敢練新四周,這就不是一般的大膽了。

而且居然還學會了裝傻,之前他還跟老朋友炫耀自己收了個省心乖巧的小徒弟呢,怎麼現在變皮了,是不是淩榆那小子帶壞的,陳誌國頭疼地想,果斷在心底給淩榆記上了一筆。

更重要的是小池這回還跳成功了,那下一次萬一還敢呢,幸運不會一直籠罩一個人,萬一下次摔倒時正好彆人的冰刀撞上來怎麼辦,隔壁短道這樣的情況可不少出現,陳誌國按著太陽穴揉了兩下,正想開口教訓兩句,沒想到池驚瀾先開口了。

“師父,我看著後麵沒人,也沒人朝我那個方向過來才跳得。”

池驚瀾真誠地眨了眨眼,非常認真地解釋道:“當時我和伊萬正好聊到了這個,他點出了我的一點問題,我試了試,感覺就差一點點調整一下應該就能跳出來,機會難得,我看清環境才跳的,您放心我有分寸,應該不會有下次了。”

池驚瀾有自信,其他幾個刃跳的四周,他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問題,那麼隻要他練的夠多,遲早能跳出來,所以確實,應該不會有下次在這種場合練四周的情形了。

陳誌國想說的話一下子被堵在了嗓子眼,他擔心的事情池驚瀾已經全部解釋清楚了,顯然池驚瀾還是很有分寸的,那他似乎也不用再教訓什麼了?

反而陳誌國感到了些許無力,如果他們國家的技術足夠強大,如果他足夠強大,他的徒弟也不需要緊緊抓住這樣一個危險的機會去博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即使小池最後成功了,其中的風險也不可忽視。

“下次彆再冒風險了,慢點來也沒事,要是再有這種情況,我可能就要禁你賽了。”陳誌國最後還是凶巴巴地放下了一句,強調了一下他話中這件事的重要性。

“嗯嗯。”池驚瀾乖巧點頭,餘光瞥到一旁冰場出口處伊萬終於出來了,雙眼一亮,連忙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朝著陳誌國開口:“老師,我和伊萬還有點事要聊,我先離開一下,等會我會自己回休息室的。”

說完,不等陳誌國反應,就拉著伊萬走到了另一邊,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怎麼,被你教練說了?”伊萬挑了挑眉。

池驚瀾笑著聳了聳肩,也沒否認:“來吧,我們加個好友,回國了再聯係?”

“當然可以,ins?”

“嗯。”

兩人很順利地加上好友,伊萬翻了翻池驚瀾的賬號主頁,有些驚訝地抬頭:“你什麼都沒有發過嗎?”

“嗯,沒有發東西的習慣。”池驚瀾搖了搖頭。

他本就不怎麼使用這種社交軟件,有ins賬號還是之前淩榆推薦他注冊的,因為淩榆愛發東西,池驚瀾也就注冊了一個,到現在好友和關注也就隻有淩榆一個。

“我覺得還挺有趣的。”伊萬笑道,順手編輯了一條帖子,看向池驚瀾,“合張照?介意我發帖艾特你嗎?”

池驚瀾聞言也有些驚訝,稍稍猶豫了一瞬間,除了賽場他不太喜歡拋頭露麵,不過和朋友合照,好像聽起來也確實挺有趣?

“好啊,我不介意。”最後池驚瀾這樣回答道。

……

“OK。下次比賽見。”

“下次比賽見。”

池驚瀾和伊萬揮了揮手,然後兩人分開,各自返回了自己國家隊的休息室。

池驚瀾回去的時候,其他人也已經都齊了,零零散散地各自聊著天,他一進門,肩膀就被鉤住了。

“師弟,聽說你剛才在冰場上跳出了4Loop?厲害呀,可惜,師兄沒能看見。”柯苑澤笑眯眯地聲音傳進了池驚瀾耳朵裡。

池驚瀾條件反射地尋找了一下陳誌國的位置,看他離得遠,才鬆了口氣,轉頭朝著自己的師兄小心地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柯苑澤忍不住拍了拍自己小師弟的腦袋,好笑地開口,放過了他:“好了,師父的氣消得差不多了,你去換身衣服,然後我們就回酒店,就差你了,對了,你的包在淩榆那邊。”

“好,謝謝師兄。”池驚瀾從柯苑澤的禁錮裡鑽出來,乖巧地點頭回答,然後腳底抹油一溜煙跑到了淩榆旁邊,抓起自己的包又飛速鑽進了更衣室。

等陳誌國想起自己這不省心的小徒弟,打算再看看他到底回來了沒的時候,就看見池驚瀾已經換了一身隊服,渾身清爽,在淩榆旁邊跟他聊天了。

算了算了,這次態度不錯,就放過他了,陳誌國移開了視線,絕不承認自己從擔憂中緩過來之後其實有點開心,絕對不能誇,不然那小孩可就要得寸進尺了。

池驚瀾不知道自己親愛的師父不僅沒想著繼續製裁自己了,還想要誇他,他此刻正忙著哄某隻大型犬科動物呢。

剛才池驚瀾換好衣服剛從更衣室裡出來,就看見淩榆抱著胸坐在一個小板凳上,表情跟他比賽時差不多,簡而言之兩個字,臭臉了。

這是怎麼回事?

池驚瀾上去一問,發現原來還是因為他。

“剛才你進來都沒跟我說話。”

是怕師父又看見我找我算賬。

“我刷到伊萬的ins了,我都沒有發過跟你的合照。”

你跟我提就能發,想拍現在都能拍。

聽完淩榆的控訴,池驚瀾總算知道了原因,他本想開口解釋,卻突然靈光一閃,挑了挑眉開口:“淩榆,你這是吃醋了?”!

淩榆聞言一驚,身體往後一仰,差點從小板凳上摔下來,還是池驚瀾伸手扶了一把才穩住了他。

“啊?什,什麼?”淩榆被嚇得都結巴了,臉瞬間爆紅。

池驚瀾好笑,不再逗他,一一解釋了一遍他剛才的控訴:“……你如果想拍照現在就可以拍,不過你發了就所有人都知道你過來看比賽了,我都可以。”

請假偷偷跑過來的淩榆:……

他偷偷過來的原因其實就兩個,一個是不想被自己那幫損友損,畢竟之前自己還放出了不看池驚瀾表演這種蠢話,當然,現在的淩榆堅決不承認自己有說過這句話,二是自己在冰迷們眼中還是個酷哥霸氣形象,他還是有點偶像包袱的,不想被發現大崩人設。

當然,現在第一個原因已經崩了,但是紀雲星那幾個貨說他會崩人設,淩榆絕不相信。

青年緩了緩自己劇烈的心跳,掙紮片刻,還是選擇了拍照。

拍,當然要拍,不發不就行了,他可以自己留著做紀念嘛!坐在小板凳上的淩榆信誓旦旦地想。

等回國再正大光明地在國家隊裡拍一張發上去,不能讓那個伊萬占上風了,他才是和樂樂關係最好的!

雖然還沒搞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思,但是某人已經頗有危機意識地開始謀劃了。

池驚瀾和淩榆合完照,打開ins看了看,發現淩榆果然沒發出來,好笑地搖了搖頭,然後退出去,點進今天新增的另一個關注的主頁,便看到了伊萬發的那條博文。

[伊萬:今天玩的很開心,期待下次再見。@L [閉幕式全體合照][兩人合照]]

池驚瀾輕輕瞥了眼身旁的青年,勾了勾唇角,給伊萬點了個讚,保存了那兩張照片,還在底下回複了一句。

[L:下次賽場上見。]

沒過一會,身邊某人點手機的聲音果然更用力了起來。

池驚瀾滿意地笑著收起手機,彎腰從包裡保護的最嚴密的那個隔層拿出淩榆送他的那枚玉佩,掛到自己脖子上,然後認真塞進了衣襟裡貼身放好,最後拍了拍看著他的動作愣住的某人腦袋。

“比賽不好戴所以我暫時摘了,走了,去酒店拿行李,然後我們回家。”

第一百一十八章

花滑隊回國後, 主力運動員照常歇了兩天,便又恢複了正常的訓練。

雙人滑和單人滑的訓練時間是完全錯開的,並且除了休息之外, 卓凝珍身邊基本都跟著齊文光, 池驚瀾和柯苑澤還有淩榆在休息室的那一場會談之後並沒有找到和她單獨聊天的機會,池驚瀾也沒有再收到卓凝珍發來的消息。

但是他們偶爾在食堂碰見卓凝珍的時候, 卓凝珍也不會像之前那樣露出完全是客氣的笑, 和師兄的關係看著破冰不少, 大概是那天閉幕式上聊了些什麼。

關於雙人滑的事, 池驚瀾幾人並不著急, 或者說也沒有辦法著急, 無論是調查,還是解決問題, 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單單隻是單人滑,陳誌國基本肅清那些腐朽的東西, 也花了好幾年, 他們在雙人滑毫無根基, 就更不用說了。

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努力把雙人滑的情況調查清楚, 然後等待合適的時機。

其實有點被動, 但暫時也沒有彆的更好的辦法。

目前他們的重點自然還是訓練和比賽, 然後利用閒暇時間調查一番雙人滑的過往, 為了安排每個人負責的範圍,池驚瀾幾人還又抽時間聚了一下。

“我們從什麼時候查起?”食堂的角落,三人解決完麵前的飯菜放下碗筷, 柯苑澤率先開了口,摸著下巴問。

沒錯, 國家隊的運動員口中的聚一下,就是中午找個時間一起在食堂吃個飯,無比的樸實無華。

和平常不同的也就是他們錯開了高峰午飯時間,挑了一個食堂沒什麼人的時候。

池驚瀾似乎早就在心中思考過這個問題,回答地毫不猶豫:“1988年的冬奧會之後開始。”

這個時間點太過特殊,不說淩榆,柯苑澤也瞬間反應了過來,他們齊齊抬頭看向說話的少年,神色變得有些異樣。

尤其是淩榆。

看到他們的神色,池驚瀾好笑地挑了挑眉:“怎麼了,那麼大反應做什麼,那時候的冬奧會誰誰如何了,跟現在的我們可沒什麼關係,有關係的事那次冬奧會之後國家隊裡的變動。”

曾經的傳奇輕描淡寫地一句話將那些不太愉快的過往徹底翻篇,清冷的語調不急不緩,就悄然透露了一些當年無人知曉的真相。

“當時池瀾舉報了男單的主教練,接著就出了意外,中間有沒有關聯我不清楚,不過至少池瀾的舉報還是起了點效果,男單主教練下台的同時國家隊也進行了一輪大洗牌,如果有些勢力當年就存在,那麼他們的大部隊一定會從男單撤出來,那麼從那個時間節點調查雙人滑的人員流動是很有必要的,甚至冰舞與短道也可以查一查,說不定可以順藤摸瓜。”

淩榆知道池驚瀾的身份,除了感情之外其他方麵他可一點都不遲鈍,聞言便迅速反應過來了池驚瀾話中隱藏的深意,瞳孔驟縮。

他以為他已經足夠了解池瀾的曾經,可是池驚瀾的這一席話,卻把他實實在在、徹徹底底地震在了原地。

池瀾當年的死亡不是意外?

那一次卡爾加裡,他是去尋找了什麼?仔細一想,池驚瀾的改變好像也是從那一次比賽開始的。

他的偶像做了那麼多的事卻不為人知,那遭受的苦痛呢,又有多少不為人知?

淩榆徒勞地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說不出口,無人知曉,他現在有多心疼,有多想伸手抱抱身邊的少年。

他知道這很不對勁,若隻是偶像,那麼他應該是崇拜和感慨,如果隻是朋友,那麼他應該生氣,著急,去找到幕後黑手,而不是此刻心疼充滿了他的整個胸膛。

為何會如此,淩榆隱隱有種感覺,卻不敢去深想。

池驚瀾對於他太特殊了,特殊到淩榆不敢輕舉妄動,怕破壞他們如今的關係。

但有些東西他不敢深想,現在伸手抱一抱樂樂,他總是敢的,就是對麵的那個人有些許礙眼。

科苑澤還在消化池驚瀾那一段話中巨大的信息量,突然被淩榆瞪了一眼,感覺十分莫名其妙。

他沒管又發病的某人,看向池驚瀾,忍不住問道:“你怎麼知道當時是池瀾舉報的?”

當今世人知道池瀾這個名字的,大多數都諱莫如深,科苑澤卻不認為傳奇是世人口中那樣的人,他和淩榆來自一個省份,他們那邊老一輩的人口中,能聽到一個不一樣的池瀾,而成為陳誌國的徒弟之後,科苑澤知道的也就更多了,國家隊裡腐朽太多,傳奇當年大概也是深陷泥潭,被某些人潑了一身黑水。

當年國家隊的高層變動,對外隱瞞地很好,就像是一場正常無比的人員更替,那時候連官網都沒有,唯一的區彆就是在某個官方報紙上占了一個版麵,到現在除了當年關注到這件事的人,幾乎沒有其他人知道真相了。

科苑澤知道是因為陳誌國,他師父那裡還留存有當年的報道,按道理說國家隊的檔案室裡也應該有留存,隻不過科苑澤幾乎翻遍了也沒找到。

小師弟知道當年的變動很正常,無論是陳誌國還是淩榆也都知道這些事,但是知道是誰舉報的就不一樣了。

那時候主教練的落馬顯然不是上麵主動發現的,若非有人舉報,以那時候的官官相護,男單的變動絕對不會如此迅速,可無論是當年的報道,還是彆的什麼地方,都絲毫不曾提過究竟誰才是舉報的人。

科苑澤自然猜測過是池瀾,但也隻是猜測,而小師弟卻是如此篤定地說出了這一切,讓他實在有些好奇。

池驚瀾察覺到了身旁青年情緒的變化和他的蠢蠢欲動,一隻手伸到桌下,放到淩榆的大腿上輕而易舉地按住了他,然後麵不改色地回答了柯苑澤:“從陳延……爺爺那裡知道的。”

柯苑澤知道陳延是他師父的父親,也知道陳延和池瀾的淵源,他去過一兩回師父家裡,不過大部分其實還是淩榆跟他說的。

不過這件事……如果淩榆知道的話,不應該不跟他說才對,柯苑澤看向淩榆,發現這人不知為何僵在那裡,倒沒有對池驚瀾的話做出什麼驚訝的反應。

淩榆難道知道?柯苑澤眯了眯眼,加上他剛才莫名其妙瞪自己的一眼,笑眯眯地在心底給他記了一筆。

其實淩榆這波的確無辜,他隻是知道池驚瀾的真實身份,雖然也驚訝,但因為大腿上的那隻手,完全僵住了而已。

不過就算柯苑澤知道了真相他也不在意,他隻是想找個理由,把淩榆剛才那一眼給瞪回去而已,他和淩榆之間的相處模式向來如此,對於彼此,都是“睚眥必報”的。

但可不能為了淩榆把自己的小師弟晾在一邊,柯苑澤很快收回視線,轉頭給池驚瀾稍稍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好奇:“之前我在老師那看到過當年的報道,後來我翻過檔案室的記載,沒有找到任何資料,我才有些好奇。”

“沒有任何資料嗎……”池驚瀾垂眸沉思片刻,桌下的手從淩榆的腿上移開,從口袋裡拿出手機,點開相冊翻出一張照片,開口:“我算池瀾的粉絲,之前去卡爾加裡分站賽的時候,我去過當年的現場,意外翻到了一個東西,你們可以看看。”

池驚瀾把手機上那張照片推到桌子中央,讓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

就是他當時拍下的,那個被黃土掩埋的平安福的照片。

之前池驚瀾從未想過自己會把這些東西公開出來,他原本的打算都是把這些秘密深深隱藏在自己的心底,過去的事不必讓他人知曉,也不用給彆人再添麻煩,隻要他自己來就夠了。

何況單單隻是一個平安福,若他並非本人,也不會把這東西和幕後那些人聯係起來,當時在卡爾加裡發現這枚平安福的時候池驚瀾受到衝擊不小,還把那枚平安福埋了回去,想著以後或許能作為線索,但他現在想想,那個平安福作為線索來說,還是太牽強了。

但也許是本能就覺得師兄和淩榆會相信他,池驚瀾如今把這張照片放出來,還是在這樣一個普通的日子,普通的食堂裡,心情也沒什麼大的波動了。

就像他剛才說的,把自己當成是池瀾的粉絲就好,當然,他可能做不到淩榆那樣“狂熱”。

池驚瀾想到這,忍不住低頭輕輕淺笑了一下,才抬起頭,看向正在研究那張照片的兩人,用一種猜測的語氣,說出了他知道的一些東西。

“你們應該知道當年發生的事,我就不多說了,這個平安福我是在當年現場附近的一片荒草地下挖出來的,應該是當年那輛卡車掀翻之後掉落下來,沒有被清理掉的東西。”

“當年池瀾出意外的時機太過巧合,正好是冬奧會恰好結束的那一刻,對於某些人來說,他最後的一點利用價值也沒有了,何況池瀾曾經說過退役之後會從教練開始做起,以池瀾的能量,如果背後真的有一股勢力,那個勢力是絕對不允許池瀾做上教練,更加破壞他們的布局的。”

“我覺得有一種可能,有些人事先收到了消息,將大部隊撤出男單留個背鍋的,然後徹底解決後患。”

後患指的是誰,池驚瀾沒說,但在場所有人都懂。

“那這個平安福……”柯苑澤被這堆消息砸得腦子有點混亂,沒太理清平安福和調查背後真相這件事的關係。

“如果當年那場車禍並非意外而是人為,那這個從車上掉下來的平安福或許是一個切入點。”

世界上有許多人因為傳聞厭惡池瀾,但希望池瀾死的,隻能是那些腐朽腐敗的東西,因為池瀾切切實實地阻礙了他們謀取利益。

那麼,如果想調查如今的國家隊還隱藏著什麼腐敗,從那時候起追根溯源再合理不過。

幾十年,他們可能一點破綻都不露嗎?

池驚瀾拿起桌上的手機,指尖輕輕劃過屏幕,換了一張照片,重新推了出去,抬眸,目光變得有些冷冽。

那張照片上,是一個看著六十左右的老人。

“你們聽說過馬正豪這個人嗎?”

第一百一十九章

照片上的人不是彆人, 正是池驚瀾的老熟人,上輩子的老熟人,那位總刁難他的“記者朋友”。

幾乎每次比賽都會在賽後的記者采訪遇上他, 問些他不愛聽的問題, 說些他不愛聽的話,一開始池驚瀾還會忍住脾氣回答, 到後來他發現這人根本隻是為了他身上的噱頭和光環, 便乾脆冷著臉不回答了。

但即便如此, 這位“記者朋友”似乎也沒有放棄從他身上榨乾利益, 就此以後, 便出現了池瀾性格冷傲, 目無尊卑,無禮無德的傳言, 抹黑池瀾讓他成功博取了眾人的關注,之後就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池瀾後來的風評,這位“記者朋友”功不可沒。

池驚瀾對待他人向來並不如他要求自己那般苛刻, 世界上許多事並不是非黑即白, 池驚瀾在那樣的年代長大, 自然見過太多的灰色地帶, 可他清楚, 人總是要有底線。

人非聖賢, 總有自己的私心, 隻要不越線,池驚瀾其實都不介意,可有些人總是太過分。

他很少會如此厭惡什麼人, 那些“毒瘤”算一份,這個馬正豪也算一份, 隻不過他曾經從未想過,馬正豪可能也能歸類到“毒瘤”的那一個分類裡。

之前池驚瀾隻以為他是一個品行不正,自私自利的記者而已,對於厭惡的人,他自然不會去耗費精力回想,直到那次在噩夢中看到了馬正豪最後一次冬奧會采訪他時腰間掛著的平安福,他才驚覺不對。

那之後池驚瀾仔細複盤了一遍和馬正豪有關的過往,發現了許多他曾經忽視的疑點。

如果馬正豪背後沒有其他人助力,那些謠言散播的範圍怎麼會如此之廣;如果沒有“官方背書”,馬正豪那樣三流八卦小報的業務能力,怎麼可能成為後來那些大賽的官方指定采訪記者。

更何況……

柯苑澤和淩榆低頭仔細看了眼那張照片,思索片刻之後,也認了出來。

“我好像有點印象,之前國家隊有大領導們來參觀,他就在其中,似乎是哪個比較權威的報社的社長。”科苑澤微擰著眉回答。

淩榆更加直接,手機百度一搜,便跳出來了馬正豪的生平。

“國家體育總局中國體育報業總社社長,馬正豪。”淩榆一個字一個字念到。

沒錯,當年那個靠著噱頭起家的八卦記者,如今竟然爬到了這種位置,如果說其中沒有貓膩,池驚瀾是不相信的。

“他有什麼問題嗎?”科苑澤看向池驚瀾問。

淩榆認真又擔憂地看著池驚瀾,眉心微微鎖著,神色凝重,仿佛預感到了什麼。

池驚瀾靜靜抬眸,語調平靜:“馬正豪是他改過的名字,他的原名叫馬建國,不知道你們知不知道這個名字。”

因為這位“記者朋友”還改過名,之前池驚瀾一開始搜索的時候還搜不到,後來他乾脆按著職位從高到低一個一個看過去,果然被他找到了人。

“建國”“誌平”這樣的名字在過去幾十年裡都是十分流行,重複率很高的名字,但也同樣寄托著老一輩對國家最質樸的期待。

馬正豪不僅抹去了曾經的過往,還抹去了自己的名字,舍了“國”字,取了一個又正又紅的名字,成了如今德高望重的體育報業總社社長。

“馬建國……”淩榆低聲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眉眼驟然冷峻下來,“當年那個無良小報的記者?”

陳延家裡收著大多數有關於池瀾的報紙,無論評價好壞,淩榆翻過好多遍,對此那些令他惱火的報道印象十分深刻,池驚瀾剛才提到的時候他就有種預感,結果竟果然是他。

科苑澤也看過那些報紙,經過池驚瀾這一提,也有了點印象。

他和淩榆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訝。

如果池驚瀾如今不點出來,他們怎麼可能會想得到現在的這位體育報業總社社長就是當年那個瘋狂詆毀池瀾的八卦小報記者呢?

或許幾十年前的照片還能找到一些留存,但當年叫建國的人有那麼多,這人後來又改了名,想要對上何其困難。

他們都再清楚不過,池瀾那些傳聞都是子虛烏有,而散布謠言的人竟然成了現在的大領導,淩榆和科苑澤瞬間就明白了池驚瀾提及馬正豪的用意。

“之前我在外網搜當年的視頻合照片資料的時候,偶然看到了一張拍到88年冬奧會男單比賽結束時馬建國采訪池瀾的照片,馬建國的腰上同樣帶著剛才那個圖案的平安福,我確信圖案一樣,但是後來想起來再去搜的時候,就找不到那張照片了。”池驚瀾又補充了一點。

內容自然是真實的,但他發現這件事的真正過程太不科學,就小小的改編了一下。

“所以,背後或許是一個龐大的組織。”柯苑澤沉聲道,他雖心裡早有準備,卻沒想到他曾經發現的可能隻是冰山一角。

對手可能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強大太多。

但這又如何,難道對手強大他們就要退縮嗎?

他們要是會退縮,就不可能在運動員這條路上走到現在的位置了。

“那看來我們不僅要調查高層的人員流動,還要查一查這些年裡國家隊隊員的更替。”

沒有一個人有片刻猶豫,甚至淩榆還迅速發現了其中的關鍵點,點了出來。

“沒錯。”池驚瀾點了點頭,“如果池瀾的事不是意外,那麼那些人逃過了法律製裁,大概率有一就會有二三,查一查這些年不是正常退役的選手,尤其是那些“傷仲永”們,應該能找到一些端倪。”

登場時鋒芒畢露的天才,到後來泯然於眾人,但誰知道,這是自己墮落,還是被迫墮落呢?

“這可是個大工程。”柯苑澤撐著下巴感慨道,神色間卻看不出一絲動搖。

“師弟,我不知道你為何對過去那些事那麼清楚,但是師兄還是得謝謝你,不然我們都不知該從哪裡入手,估計得繞好大一個圈子了。”柯苑澤朝池驚瀾笑了笑,“調查的大頭交給我,你們專注比賽。”

池驚瀾聽完柯苑澤的話,就知道師兄是不打算深究他從哪裡得知的這些事了,不過師兄這最後一句的意思是……

“師兄?”池驚瀾有些擔憂地開口。

“沒事,我自己的能力我最清楚,實際上我這個年紀提升空間也不大了,加上之間腳還受了傷,恢複到現在的狀態已經是極限,想要再繼續進步很難,我估計撐到明年冬奧之後可能就會選擇退役吧,我時間是肯定比你們多的,不用擔心我。”

柯苑澤笑著擺了擺手,站起身懶散地撐了個懶腰:“好了,今天的飯也吃的很久了,既然有了方向,就散了吧,師弟,加油訓練。”

然後眯起眼看向淩榆:“你沒事少來打擾我家師弟。”

淩榆“哼”了一聲,不甘示弱地回答:“我現在可不是沒有理由。”

說完,他似乎想起什麼,沒管又在針對他的損友,迅速轉回頭看向池驚瀾,眼巴巴地開口:“21號你晚上有空嗎?”

柯苑澤離開的腳步一頓,回頭將目光悠悠地投在某人身上,表情戲謔。

21號?

池驚瀾將兩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在心中把這個日期念了兩遍,便迅速明白了過來。

21號農曆對應的日子是冬至,冬至在民間習俗裡向來有“冬至大如年”的講法,而這個節日對於淩榆來說,還多了一層特殊的含義。

池驚瀾很早就知道了,冬至是淩榆的生日。

但現在看著跟前某隻二哈期待的眼神,他突然又想裝不知道了。

“嗯?”少年沒有任何表演痕跡地茫然回答。

“就是,就是……有空一起聚個餐?”淩榆磕磕巴巴的,想要暗示,卻不知該怎麼暗示,明明一個大高個子,此刻卻顯得皺巴了起來。

池驚瀾看得心底好笑,麵上卻仍然不顯,笑眯眯地點頭答應,然後悄悄給師兄遞了一個眼神。

柯苑澤秒懂,沒有再給淩榆繼續說話的機會,鉤住他的肩膀把人直接往外帶去,帶走的時候還回頭,朝著池驚瀾眨了眨眼。

看來在逗淩榆這件事上,大家的態度都是很一致的。

池驚瀾斂眸輕笑,收拾好餐盤,也返回了訓練館。

接下來就是按部就班的正常訓練,以及利用閒暇時間一點點展開調查,從總決賽賽場回國十二月份就已經過去了一半,幾天時間很快過去,就到了二十一號。

“走吧,師弟,某人恐怕等的要急死了。”這天訓練結束,更衣室裡換好衣服,柯苑澤走到池驚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開口。

池驚瀾把冰鞋和換下來的訓練服都暫時存放在他的櫃子裡,平常他都是及時帶回宿舍保養和換洗的,但今天擔心某位壽星等的著急,他也難得破了一次例。

鎖好櫃子,池驚瀾拿出手機看到這幾天淩榆給他發的各種表示期待的萌萌表情包,忍不住笑了笑,揣好手機,跟上了柯苑澤。

“當然,可不能讓壽星久等。”

少年語調輕快,神采飛揚。

第一百二十章

柯苑澤帶著池驚瀾走出花滑的訓練館,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左拐,便拐進了訓練基地的停車場。

停車場的出口已經一前一後停了兩輛車。

一輛車是陳誌國的車,池驚瀾認了出來, 另一輛車他並沒有見過, 不過在他們兩人走進停車場的時候,那輛車的車窗便迫不及待地降了下來, 讓池驚瀾輕而易舉地看清了駕駛座上坐著的人。

是淩榆。

明明把著方向盤降下車窗的動作還非常有範, 轉過頭看向他的那一刻卻又瞬間破了功, 隔著不近的距離, 池驚瀾也感受到了青年炯炯的雙眼中瞬間亮起來的光芒和期待, 好似腦袋上突然冒出來了兩隻毛茸茸的耳朵, 招搖地朝著他一晃一晃。

池驚瀾好笑地彎了彎眼,右手摸了摸口袋, 碰到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後不著痕跡地收回手,沒有一絲猶豫地就朝著淩榆那輛車走去。

柯苑澤在看到淩榆開的那輛車車窗降下來的時候就緩緩停住了腳步,他微微眯著眼看著淩榆看到師弟後的瞬間變化, 心中的警鐘不知道第幾次被敲響。

雖說他總是損淩榆像隻二哈, 但他心底也清楚, 如今已經成為國內短道一哥, 成為國家短道速滑隊隊長的淩榆,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莽撞、直來直去容易跳腳的小孩了, 成年人總是要擔起自己肩膀上的責任的, 淩榆早就成為了一個沉穩的,頂天立地、雷厲風行的隊長。

就算是摯友,他也很久沒有看見過淩榆這樣的姿態了, 可是最近和師弟在一起的時候,他都快數不清見了多少次。

淩榆對他的師弟態度太特殊了, 特殊到隨時可能越過那一條危險的線,他可不會忽視淩榆看向他師弟的時候,斂去一身鋒芒的外表下,眼底時常浮現的那抹占有欲。

這可比他平常的鋒芒畢露還要危險得多。

即使淩榆自己本人可能都沒察覺到,但作為旁觀者,柯苑澤看得再清楚不過。

一開始察覺到的時候,柯苑澤也很驚訝,但是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

感情這種東西如果人為可以控製,那也就不叫感情了,他自己不也一樣嗎?

柯苑澤可以確定淩榆這個木頭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的感情,但他也不太確定自己該不該點破。

如果點破,以他對淩榆的了解,這貨對自己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放棄,無論這件事有多麼驚世駭俗。

但他清楚如今國內的輿論環境……這實在是太困難了。

如果不點破,任由他們的感情繼續發展下去,也說不好,關鍵還是在師弟身上。

柯苑澤能察覺到池驚瀾身上有很多秘密,可他隻要一直是自己的小師弟,那就是自己的家人,師弟雖然心態成熟,但終究年齡還小,大概根本沒發現淩榆的狗心思,總不能是發現了但放任吧?

應該不能。

那他就更要守護好自己的小師弟了,柯苑澤可不想戳破了之後淩榆這隻披著狗皮的狼天天來“騷擾”他的小師弟。

心念急轉之間,柯苑澤便決定了暫時再觀察一陣,然後笑眯眯地抬步,也走向了淩榆開的那輛車。

小師弟乖巧地坐在後座的窗邊,此外居然沒有其他人。

柯苑澤拉開車門,挑了挑眉,開口:“紀雲星他們呢?”

淩榆從車內的後視鏡漫不經心地瞥了他一眼,懶洋洋地回答:“哦,他們嫌棄我的開車技術,都去陳叔那了,你也可以去。”

柯苑澤一聽就聽出來了,紀雲星他們肯定是被淩榆趕到老師那輛車上的。

他聽著這貨語氣裡毫不掩飾的“您快走吧”的趕人意思,正要坐進後座的動作一頓,伸手抓著車門,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哦,是嗎?那既然這樣,師弟,我們一起去老師那輛車吧,老師那車大,能坐得下。”

“欸欸欸,陳叔那邊坐了三個人了,擠不下。”淩榆聽到柯苑澤的話,瞬間正襟危坐,義正言辭地改口道。

“嗬。”柯苑澤冷笑一聲,坐進後座,乾脆利落地關上車門,朝著駕駛座上的某人點了點下巴,自然無比地指揮道;“走吧。”

“……要不您來開?”淩榆幽幽看向柯苑澤,陰陽怪氣道。

“我不會。”柯大師兄翹著二郎腿,雙手環胸理直氣壯地回答。

說完轉頭看向池驚瀾,眨了眨眼,故意抬高了聲調,確保駕駛座上的某人能聽得清清楚楚:“小師弟,要不我們換輛車打,這個司機看起來似乎聽不太懂人話。”

“好啊。”池驚瀾同樣笑眯眯地回答。

突然淪為出租車司機的淩榆:……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今天他似乎是壽星吧?

但他現在看起來真的好像司機啊!

池驚瀾看著淩榆就要炸毛,輕咳一聲收斂了唇角的笑意,不再逗他,手伸到前麵輕輕拍了拍淩榆的肩膀,拉長音調哄到:“好了好了,我們偉大的司機,可以啟程了。”

剛才被柯苑澤說司機要炸毛,池驚瀾一說,淩榆卻瞬間被哄好了。

原本有點耷拉的腦袋瞬間支棱起來,淩榆甩了甩頭發,神采奕奕地換了檔,啟動車子,跟上了前麵已經往外開的陳誌國的車。

嘖,柯苑澤不忍直視地搖了搖頭,簡直想拿手機把淩榆的變臉拍下來,讓他自己看看自己這副不值錢的樣子。

今天本就是正常的訓練日,還是在最近賽事比較集中的時候,能出去一趟並不容易,向教練申請批假是必要的手續,加上還有好幾個未成年,國家隊對這方麵管控比以前嚴格許多,池驚瀾也是才知道,未成年出去還是要有人擔保的。

這次人數不少,加上陳誌國本就是淩榆關係很好的長輩,正好也能給他慶生,就乾脆抽出了一晚上的空餘時間,跟他們一起出去了。

淩榆他們跟在陳誌國後麵大概一輛車的距離,看著陳誌國的車在基地門口停了下來,然後車窗降下,陳誌國跟門衛交涉了一下,門衛很快便放了行。

淩榆跟在後麵輕輕鬆鬆出了門,忍不住感慨道:“跟陳叔一起出去可真方便,教練證可比運動員證好用多了。”

之前他們每次出去,自己還好,手裡有著隊長卡,但隻要帶上朋友,隻要看著像未成年,儘管可能真的成年了,也會被門衛攔住詢問很多才放行。

“最近可是賽季最重要的兩個月,看的當然緊,你可彆跟我說想順了老師的教練證,這次我可不會幫你。”柯苑澤在後座不鹹不淡地刺道。

“這次”的意思是,以前還有過這樣的情況?

池驚瀾本來在看窗外的風景,聞言有些好奇地轉頭看向師兄,眸光中閃著亮亮的求知欲。

“哦,前幾年他還沒成年的時候,想偷溜出去玩,用教練證出去就不會通知教練,所以他苦苦求了我好久,我才勉強答應幫忙了一下。”柯苑澤笑眯眯地毫不客氣地揭了某人的老底。

“啊?明明是你也想偷溜出去玩,彆全賴我身上,撐死叫同流合汙,我可沒求你!”淩榆聽見柯苑澤抹黑他,瞬間抬高了音調,大聲反駁道。

隻是這個反駁好像也沒多少說服力。

“同流合汙”這個詞是這樣用的嗎?池驚瀾“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忍不住問:“那你們最後被發現了嗎?”

然後他看著師兄得意地挑了挑眉:“當然沒有,我辦事向來穩妥,可不像某人那樣莽撞,自然沒被發現。”

“聽起來很有趣。”池驚瀾有些向往地說。

“其實過程雞飛狗跳的。”柯苑澤帶著點回憶的神色,感慨道。

“那也很好玩,至少為枯燥的訓練生活增添了不少色彩吧?”池驚瀾抓了抓頭發笑著說。

他真的很羨慕也很向往這樣雞飛狗跳的生活。

前麵的淩榆從後視鏡裡看到池驚瀾的神色,敏銳地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連忙開口,豪氣衝天地說:“樂樂,下次我帶你體驗一點更刺激的。”

柯苑澤聞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是,這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打住打住,柯苑澤連忙止住自己危險的思想,瞪了一眼淩榆,然後看向自己的小師弟:“師弟,師兄可比某人要靠譜多了,你知道找誰的。”

池驚瀾臉色也稍稍有點怪異,芯都是成年人,又是在沒有什麼女生的環境裡訓練了那麼多年,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聽過的昏話可不少,何況他本身對某人的心思就沒那麼單純,淩榆這句話聽在他耳朵裡便瞬間有了歧義。

少年微微抿了抿唇,努力讓耳根不要變紅,默默瞪了一眼淩榆的駕駛座座位後背一眼,才平複了加快的心跳,回答了師兄的話。

“當然,師兄。”

柯苑澤滿意地看著自己乖巧的小師弟,揉了一把少年柔軟地頭發,才嫌棄地看向開車的淩榆,轉移了話題。

“淩榆,今天你怎麼開那麼慢,老師的車都快開沒影了,等會碰上下班晚高峰可就完蛋了,以前你不是很會飆車嗎?”

淩榆從後視鏡偷偷瞄了一眼池驚瀾,手上依舊如同新手上路那般開得不急不徐四平八穩,嘴上理直氣壯地搬出了一堆借口。

“這輛車我跟隊裡師兄借的,他新提的車,當然得開得安全些,剮蹭了他得找我算賬。何況我現在已經不是從前的我了,開車當然是平穩最重要!”淩榆義正言辭地回答道。

池驚瀾看到了淩榆看他那一眼,猜到了他為什麼會開得那麼慢,心底忍不住一暖,有點遭不住地低下頭,片刻之後才重新抬起頭來,從前麵的後視鏡裡看著駕駛座上認真開車的青年,微彎著唇,聲音柔軟。

“稍微快點也沒事,我隻暈卡車,不暈小轎車。”

淩榆聞言踩著油門提了點速,但依然開得很穩,不過這回終於能看見前麵陳誌國的車了。

柯苑澤看了看師弟,又看了看突然會照顧人的淩榆,眯了眯眼,也沒有再說話打岔了。

其實他本來還想聊一聊最近調查的進度,正好這裡隻有他們三個,不過今天這個日子,那些不太好的事情就暫時先放一放,先給某人好好的過個生日。

接下來的一路變得十分平穩,他們的目的地距離國家隊的訓練基地並不是很遠,十幾分鐘之後,便到達了一家幽靜的餐館。

陳誌國早已訂好了包間,帶著他車上的幾人先進了餐館,柯苑澤帶著池驚瀾下車,使喚淩榆去停車,然後帶著師弟緊隨著陳誌國他們走了進去。

“小柯,來了?210房間,你師父帶著人已經上去了。”進門,收銀台處的老板娘笑著跟柯苑澤打了個招呼。

“徐姨,晚上好,這是我的小師弟。”柯苑澤笑著回了個招呼,然後轉頭跟池驚瀾解釋道,“這家餐館基本是專供運動員的,比賽期間我們的吃食都管控得很嚴格,不可能去普通餐廳,所以我們是這裡常客了,徐姨是這裡老板娘,早就眼熟我們了。”

池驚瀾點了點頭,乖巧地打了個招呼:“徐姨,您好,叫我小池就好。”

“誒誒,好嘞。”徐姨高高興興地應道,“你們要準備的我都已經準備好了,快上去吧,等會小榆來了我會幫忙稍微拖一會的。”

“謝謝您,那我們上去了。”柯苑澤笑著點了點頭,朝著池驚瀾眨了眨眼。

“走吧師弟,去給某隻二哈一個驚喜。”

池驚瀾摸了摸口袋裡給淩榆準備好的禮物,笑容狡黠地點了點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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