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去把小貓還給他,可是抱著貓在宗門中走了許久,她也逐漸忘了自己是要做什麼去的。
忽然韓師姐從前方迎麵走來,遠遠就拔出長劍厲聲問道:“顏師妹,你手裡抱著什麼!”
顏浣月疑惑低頭往懷中看去,看到漂亮柔軟的小金狸不見了,自己手裡竟抱著一個小孩血糊糊的腦袋。
那腦袋上的眼睛帶著怨毒,正張著一張黑咚咚的嘴,不滿地說道:“餓了,餓了,他趕不走我的,嗬嗬嗬......”
顏浣月靜靜地看著那個腦袋,逐漸抬頭看著遠處韓霜纓身後越聚越多的同門。
她的眼底閃過一陣迷茫與無措,記憶千變萬化,斷裂而扭曲,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韓霜纓,心底像是找到了某種絕對的依托,輕聲喚道:
“韓師姐......我還沒死,我在洛京呢......你去找找我好不好......”
眼前的宗門像是寡淡的煙霧,看不清原本的山巒殿閣,一身青衫的韓霜纓與一眾同門立在風中遠遠地望著她。
須臾之間,天衍宗一片寂靜。
顏浣月
緩緩低下頭(),看著手中張口去咬她食指的血腦袋?()_[((),她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忽然唇邊勾起一絲笑意,輕聲說道:“吃我?嗬......”
“噗”地一聲,血腦袋被她兩手一擠,崩裂開來,血濺了她一身,連臉上都是涼涼的血溫。
她沒有停手,捧著那腦袋換個方向繼續壓,骨骼碎裂之聲接連不斷。
血腦袋捂住地嗚咽哭泣著,大聲喚道:“娘!娘!”
顏浣月將那腦袋團成了一個血漿淋漓的大丸子,一雙被擠掉的眼睛被她不注意的時候踩爆,她拿著那顆血肉模糊的丸子大笑道:
“吃我?哈哈哈哈哈......韓師姐,韓師姐,看我做的這顆仙丹像糖葫蘆一樣,漂不漂亮?可以給裴師弟治病吧......”
對對對,掌門真人的兒子是裴師弟,好像病得挺重,得拿這仙丹給他治病去。
地上還有兩片沾著紅糖漿的點心,也給他帶過去當甜品。
她傾身撿起地上的點心,拿著她剛剛才辛苦製作好的仙丹,滿心飽脹著助人為樂的情緒,穿過師門眾人向前跑去......
.
裴暄之聽到身旁之人的呼吸聲平穩了許多,甚至帶著某種解脫的輕鬆,他知道是她自己破了威脅。
於是毫不猶豫地翻身下床一掌劈開榆木桌案,一枚纏滿紅繩的銅錢瞬間掉落在地,發出一陣悶悶的響聲。
他撿起那枚銅錢,單手掐訣,默念法訣。
另外四枚光禿禿的銅錢從房頂四角破木而來,聚在他手中那枚纏著紅繩銅錢邊,如眾星拱月一般緩緩繞著它飛旋。
木中藏金,金木交並,精神孤高獨守。
“藏刃魘殺局。”
未有實質來敵,怪不得結界未能阻攔。
裴暄之收起五枚銅錢,聽到一陣拐杖猛烈地敲擊地板的聲音,而後是有人飛快地跑上木製階梯聲音。
他將四枚未纏紅繩的銅錢疊成一摞,壓在顏浣月枕下,手中攥著那枚纏滿紅繩銅錢,轉身推門而出。
走廊裡,彭有財與沈榴花正捧著油燈踏上最後一級木階。
冷風從走廊上的那個半掩的窗外飄進來,空氣裡是一股並不討喜的燃香味。
總是能令人想起死人靈前花花綠綠的貢品與紙人,一片慘白的底色、悲哭的孝子賢孫、祭奠時的酒氣與燃燒的黃紙、嗶嗶啵啵的白燭爆鳴,以及棺木沉悶的味道。
沈榴花並不喜歡這種不吉利的味道。
她望了一眼二樓黑乎乎的幾間房間,跟在彭有財身後進了婆母汪小桃的房間。
老太太早已等在門邊,抱著一個木盒迫不及待地爬上彭有財的背,說道:“快走!有高人!”
彭有財夫婦並未多問,背著年邁的母親就要下樓去。
可平日裡片刻之間就能走完的樓梯此時卻像是個無底洞一般,怎麼也走不到儘頭。
彭有財背著汪小桃跑了許久,累得氣喘籲籲,滿身大汗,他以為是自己背著個人才覺得這樓梯太長。
可在他身旁幫忙扶著汪小桃的沈榴花卻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當家的,莫不是鬼打牆了?”
三人瞬間脊背發涼,渾身的熱汗之下,又冒出了一身冷汗。
沈榴花帶著哭腔抱怨道:“我就說仙門附近停歇,才攆走了老三老四,我說了今晚先不要動手......”
性命危機之下,彭有財沒了平日的老實憨厚,破口罵道:“喪家玩意兒,哭什麼哭!你說不動手就不動手嗎?這由得了我們嗎!”
沈榴花一時也怒了,罵道:“還不是你們一家拖累的我!”
伏在他背上的汪小桃閉上眼睛,兩行老淚滾滾而下,她歎了口氣,對著無儘向下的樓梯,滿含歉疚地說道:
“仙師,這全是老婦一人的錯,請您各位現身,老婦任由仙門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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