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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奇,什麼事還要師兄出麵處理?聽著神秘,奇異,像是一些很酷的事。

很快,她在樓主的評論區找到了答案。

原來這是個靈異博主,他的工作和發布內容,基本上都是去各種恐怖山洞,和鬼宅探險。

而他去得最多的地方就是一些,帶有傳說恐怖故事的地方。從他的發布內容,主題,柳薇可以推測出,樓主可能是一名道士。

去這些地方,不僅僅是為了探險,也可能是去做一些除邪的事。當然是不是真除邪,柳薇就不知道了。

顯然能出現在這裡,柳薇就是沒有相信。而比起單純的旅遊去各種景點擺拍,她更願意來一場神秘刺激的探險。

她拿著網上找到的信息,拚湊出一個路線圖,然後找到自己的表哥賀驍,再拉上原本要出門旅遊的朋友,一起來到這裡。

如今想來,是不是有些太巧。

他們要出去玩,就看到了那人的博文。

柳薇突然有些不寒而栗,她想到了一種很可怕的可能,那就是,他們這次前來是不是有人一開始就設計好的?

不不能稱之為人。

而是鬼,她曾經聽老人說過,有些鬼,需要替死鬼就會誘惑某些人去死,去一些危險地方。

以前,這種事情隻能靠某種物體或者物件傳播。現在卻不一樣,現在是網絡時代,誰知道某些不知名,突然火起來的熱門景點,背後發布的人,是真人還是要找替死鬼的某些東西。

他們引誘探險者前往柳薇不敢深思,因為她們現在遇見的情況,和她想得基本一樣。

他們已經死了很多同伴,她簡直不敢想象,這個村子又有什麼危險。

她不想死,很不想。

“不要胡說,那種石頭做的東西怎麼可能會動!”她附和著李保保的話,試圖糊弄過去,但這次和以前不一樣。

這次不僅僅是趙磊一人看到。

第 57 章

還有賀驍,他也看見了那會轉動的黑色眼珠,直直地看著他,與他對視。

顫動,抖動,像人的眼珠一樣,左右搖晃。

如果隻是一個人看見,那還可以用看錯來解釋。可現在不止一個人,並且看大家的反應,大概是都看到了。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們進入的又是怎樣一個古村?

所有一切都透露著不正常,讓他們害怕,不滿,想要逃離。可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出路,被困在這座村子裡。

似乎是天要亡他們。

“可能是集體致幻了。”

“不是有這樣的記錄嗎?某些特殊的環境,時間和接觸物體一致的話,會集體中毒,最後產生同等幻覺。”

“今天他們燒了那麼多的香,空氣裡都是濃鬱的煙味,加上這霧又濃,很有可能是短暫的中毒。”說這番話的賀驍,其實也沒有多信自己這話。

這麼說,完完全全隻是想要安撫人心。

他們這個八人小團隊,因為黑熊的事情人心散的差不多。現在又有村子的事兒,加上出不去的焦慮,攪得人心惶惶。

如果再加上靈異事件,那就徹底完了。

所以,不能承認。

賀驍在這個八人小團體裡,屬於絕對的領導者。有權威,有能力,也讓他們信服。

所以當他的話一出口,眾人緊繃的神經立馬鬆懈下來。與此同時,李保保也道:“就是就是,燒了那麼多的香,都是一堆雜七雜八的氣體,估計是集體出了點幻覺問題。”

“這個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鬼,不可能有鬼的!”

“如果有鬼,這世界估計都快被擠爆了,早就超負荷。怎麼可能,還這麼空。”他說著冷笑話,但沒人跟著他笑。

因為這笑話,實在是太冷了。

不過,確確實實減少了大家的焦慮。

有人這時也道:“嗯,相信科學。”

“好了,收拾收拾東西吧,該繼續往前,這山可真難爬!還有,咱們要找個躲雨的地方。”

“對,這雨也不知道要下多久,身上全濕了。”

“是呀,真慶幸現在是夏天。要是冬天或者秋天,準要完犢子。”

幾人調整好心情,繼續往前。

或許是為了轉換心情,他們不再提神像眼睛的事。可越不提,那代表他們心裡越在意,越忌諱

這場雨來得很突然,從夏日小雨,逐漸升級成暴雨。淅淅瀝瀝的雨水砸在屋頂黑色瓦片上,後又順著傾斜的瓦片滴露,砸在地麵發出脆響。

稀裡嘩啦,讓人心煩的同時也覺愜意。

因這場大雨,山穀裡起了一陣清涼。

模樣漂亮的女人,穿著一身荷綠旗袍,站在雨廊下。她轉動手中青花瓷茶杯,品著杯中熱茶清香,耳邊是簡富的言語。

“他們上山了。”中年男人態度恭敬,向她報告那些人的蹤跡,以

及一些事。

“他們知道了,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並沒有挑明,目前還在和我們周旋。”

“那外鄉人很警惕,散魂水很難讓他喝下。並且第一次時,便讓他察覺異常。”

“還有祖奶奶這邊,可需要派些人手”這話已經是在挑明,他們知道晚間那人會來找她。第一次,事出突然沒有察覺很正常。

但第二次,再不察覺就是有很大的問題了,加之這些天祖爺爺身體越發不好,到了隨時都要換身的可能,必須把那人看好才能萬無一失。

有此前提,他們自然不敢鬆懈。

基本是時時刻刻盯著他們一行人。

對此,那穿著荷綠旗袍的美人隻微微皺眉,隨後一臉反感道:“他們要折騰,就讓他們折騰。”

因為知道他們出不去,所以玉荷不害怕。她擔心的,隻有自己的丈夫。特彆是不知怎的,病情突然嚴重起來。

臥室內病床上,本就臉色蒼白的男人,此刻幾乎沒有血色。病懨懨,好似撐不過這晚,他的突然病倒,讓所有人始料未及。

玉荷不得不將趕走的簡泊舟重新叫回,還要讓人給他準備出一間屋子過夜。因簡長淩身邊離不開人,而簡泊舟的醫術很好。

此刻,他還在那間臥室裡照顧。

而她則在廊下與他的父親交談,從玉荷此刻的地方往裡看,能清晰地看到青年在屏風後的身影。

修長挺拔,像一棵已經長成的青鬆。

一個,成年男人。

不知為何,玉荷竟然從簡泊舟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影子。那絲熟悉,讓她找不到源頭,隻知道似乎在哪裡見過。

很快,她有了答案。

是像她的丈夫,簡長淩。

準確來說,是簡長淩的原體。時間過得實在太久,久到她給簡長淩換過很多次身體。而那些身體,個個不相同,模樣也不像。

他原本的模樣,也早就隨著時間在玉荷腦中變得模糊。如今想起來,還真是奇怪。

畢竟,像她和她丈夫的關係。

早就不局限在身體,而是靈魂。他們認定的是彼此的靈魂,記憶,過往,而不是一具人類的□□。

但那確實算不上一段美好的記憶。

不然,她也不會還記得。並與其,生下一子。而簡泊舟是那孩子的血脈,也是簡長淩的後代。

既然如此,有相像再正常不過。

隻不過,她沒想到過了那麼多代,他們身上竟然還有相似之處。

像是察覺到她的目光,屋內的青年突然回眸,撞上她的視線。鏡片下冰冷的眸子,在看清來人是她時,瞬間消融。

漂亮到有些讓人不敢多看的旗袍美人,就站在不遠。像是一道清麗的光,撫平簡泊舟所有暴虐心思。

更因為,她此刻眼中的情誼。

縹緲,溫柔,在透過他看什麼?

能看什麼,隻有祖爺爺的影子。簡泊舟曾經在家中閣樓見過第一代祖爺爺的畫像,畫布內的男人,三十好幾,手中握著一把劍。

他聽家中長輩說起過,他曾經是一名大戶人家的護衛。一介武夫,但並不過分強壯,他身形很好,修長有力,是個眉眼端正的剛毅男人。

會注意到那張畫像,是因為簡泊舟從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長得很像那位的本來樣貌。

簡泊舟從不覺得當替身可憐,他甚至在很多夜裡慶幸過自己生得像他。隻有像他,他才有可能。

隻可惜,她從來沒有因為他的樣貌,對他有所偏愛。一如既往地冷漠,無情。

如果不是這次,他都快忘了自己和他長相相似。

他用毛巾擦拭乾淨手上水漬,唇角勾起露出一個淡笑。穿過門框,來到室外,小聲對她道:“您放心,祖爺爺的病情已經控製下來。”

這是一個不算克製的笑,甚至有些誇大,並不符合他以往性情。

第 58 章

但他就是笑了,笑得燦爛。

甚至是興奮。

他很高興,為什麼高興?玉荷不明白,難道是因為長淩的病情控製下來。似乎隻有這點,那是他的長輩,又是他們家族的始祖。

有尊敬,孝心再正常不過。

一想到這點,玉荷就不自覺想到一些彆的。比如,那天,是不是誤會他了。

他雖然已經是一個成年人,有了自己的思想和私心。但他還是念著舊情,以及他一出生就帶有的職責。

如果真的恨,或者有怨。

當他第一次踏出這個村子,就不應該回來。可沒有,他回來了,明知道回來有多危險,他還是回來了。

並帶著能救死扶傷的醫術。

他從來沒有反抗過她,很乖很聽話。

他的聽話程度,讓她一個少心肝的人都有些動容。而他也一直都很孝順,一直一直。

人總是會有些私心,私心沒有錯,加之他並沒有傷害她和她的丈夫不是嗎?

女人的態度,隨著想法改變,她斂去眼中冷意,以及那絲因在他身上看到過去簡長淩的溫情。

隻道:“沒事就好。”

雖然隻有簡單的四個字,但卻已經超出簡泊舟的預期。他以為清醒過來反應過來的她,會重新變回那個冷漠的人。

十幾年的相伴相識,讓他清楚地知道,經曆了過長歲月的女人,早就沒了普通人的情感。

她就像天上的月,散發著柔和的光,誰都可以窺見,好似誰也可以擁有。可隻有離得近了,才能明白她隻可遠觀,不可褻玩。

月光迷離溫柔,也清冷疏離遙不可及。

可現在,她態度有變。

不再是那麼冰冷,淡漠,她的視線也落在了他身上,為他停留

這樣的認知,像是冬日街頭裡快要凍死絕望的人。突然被人送來一杯熱糖水,溫暖舒適,又帶著絲絲甜意。

那絲暖意甜意,讓人心中生出希望。

似乎,他還沒有走到儘頭,他還有可能。他或許真的能憑借這張臉,和她在一起。他不用做得那麼絕,不用給那人下藥。

簡泊舟從來不是什麼好人,他也不認那人對自己有恩。是他們想要利用他,才將他創造。

不是因為愛他,喜歡他,將他帶到這個世界。他們用的是傷害,是利益,是有所圖。

所以,比起感恩,他更恨。

而孝順,這兩個字就不應該在他身上出現。他憑什麼孝順他,他以為他是誰?

那麼多年,那麼多代,此刻把他們兩人的血型拿去化驗,都不一樣,所有他又是什麼祖輩?

他是個怪物,一個不願老死的怪物。

纏著她,攪著她!讓她不得安寧,不得不為了他,留在這座小山村。簡泊舟知道玉荷很愛那人,但那人愛不愛她,就有些讓他不確定。

畢竟,長生對一個人類來說實在是太過稀缺,珍貴。他真的愛她嗎?如果隻是為了長生?

人性,太過複雜,難以揣測。

而在簡泊舟看來,人生老病死,是為常態。他老了,該死了,就該把她交出來,交給更年輕,更能給她幸福的他。

他愛她,很愛很愛。

愛的癡迷,病態,像是個瘋子。

不惜去傷害那人,以此為契機重新回到他身邊。好在他做得隱蔽,她不會發現。

他也不會讓他活太久,他真的,該死了

“嗯。”青年點頭,鏡片後的黑眸淺含笑意。他有一張斯文俊美的臉,一看就是性情溫和有禮的人。

與那張畫像上的人,有五六分相似。

那位雖然是武夫,但並沒有生得五大三粗,模樣粗獷。相反他四肢修長,五官清俊。如果不是握著一把長刀,說是書生也不為過。

簡泊舟從沒有像現在一樣,慶幸過自己與他長得相似,慶幸自己是他的血脈。

她能愛上他,也一定能愛上他的孩子,他的基因攜帶者,繼承者。

近乎病態的愛意,在心中瘋狂滋長,像是個抱著蜜桃罐的小熊,興奮到無法開口。

隻知道用一雙深情繾綣的眼睛緊緊注視她,生怕錯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同時又因為她的視線,耳尖泛紅。

他又羞,又恥,像是第一次戀愛。

緊張,迷茫,又心跳加速。

看著,純情無比。

至被當做替代品培養的青年,也應該是單純的。因為,他不能和彆的女人發生感情糾葛。

他是祖爺爺的替身,他的身體,身心都要乾淨,要完完整整毫無保留地獻給她。

玉荷不清楚為什麼會在簡泊舟眼中看到這些不該有的情緒隻知道,這是不該有的。

讓她覺得脫離掌控。

放平的眉,再次皺起。她移開視線,想著眼不見心不煩,同時也道:“去室內吧,你祖爺爺身邊離不開人。”

“好。”青年嘴角的笑意是怎麼也壓不下去。

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因女人轉身時眼尾那一抹冷意。溫柔和善隻是一時,冰冷和淡漠對待才是永遠。

她對他,其實沒有變化。

替身也並不好做,因為那個人活著,活著就無法被真正替代。畢竟正品在哪裡,誰又會要贗品。

他就是那個不討人喜歡的贗品。

為那個人服務,永遠上不了台麵。

絲絲縷縷清涼的雨絲打上他白衫,青年沒了一開始的喜悅多了份喪氣。這時更是隻剩悲涼,因為他意識到不管自己怎麼努力,都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玩意。

她從來沒拿正眼瞧過他。

第 59 章

女人曼妙的身姿,消失在雨廊拐角,簡泊舟目送她離開,才敢露出一絲痛苦神色。

該怎麼辦,似乎根本沒有辦法。她愛那個人,打定主意要和他相守一輩子。

加之現在,她要換人他以往的所有想法,此刻都成了一個完不成的笑話。

簡泊舟怎麼可能不難受,他不甘,不願,更恨。恨所有人,包括那個她。

憑什麼說不要了就不要了,又憑什麼她和他能幸福。不讓他好過,他也不會讓她們好過!

他眼神中的痛苦都快變成實質,就算從不在意這個兒L子,簡富還是從他眼中看到了情愛。

他喜歡哪位,這並不是一個多讓人吃驚的消息。在他的少年時期,族裡就有同齡人,喜歡上那位。

他們雖然是族人,她們的後代。

但經曆了那麼多年,那麼多代,血緣關係早就稀疏到近乎沒有。而且,她是長生種,與他們這些肉體凡胎,有著本質不同。

加之她長得好看,膚白貌美。又都在村子裡,常常見得到。

真喜歡上,也很正常。

隻不過,那人的下場並不好。

他做得太極端,瘋狂,得不到就發瘋的架勢。詛咒老先生去死,罵他拖累了那人。

罵他是怪物,是貪婪的怪物。

為了長生,不惜去蠱惑她害人。

“人的壽命隻有短短百年,你要死!你得去死!那是害人,害人!你作惡多端,你為了長生不老,將她拖下水!”

“讓她為你做壞事,為你殺人!”

“你簡直就是個畜生!畜生!”

“你會下地獄!簡長淩你會受到懲罰!”

簡富還記得,那是他們這一代最厲害的術師。如果不出意外,他也會是這一代的族長,可就因為喜歡上了那人,做了不該做的,被村子裡的前任族長處死。

此刻簡富在自己的兒L子身上看到了那人的身影,一樣的偏執,不甘,不惜用自己的命做賭注,來對抗這不公的命運。

他該提醒的,也該警告。

但最後,簡富沒有說話。

或許是因為嫉妒吧,嫉妒他和那個人都是家族一代裡最有能力的天之驕子,都是因為能力被選上,被培養。

不像他,隻是因為聽話。

能夠,替她們做事

或許還有這個兒L子本來就要死,既然要死,那就沒必要投入更多感情。

沒有感情,自然就不在意。如今他要作死,簡富也沒有阻攔的道理。

一如既往將那夥人的動靜告知她,簡富便沒了事,他該離開了。中年男人即將走時,微微向不遠的臥房躬身行禮,那裡麵是他們家族的老祖宗。

行完禮,他才起身離開。

隨後,古樸陳舊的祖祠內隻剩下她們三人。臥房裡玉荷細心替丈夫擦手,沒察覺外頭動靜。一時也沒察覺,簡泊舟的離開。

見丈夫臉色有所恢複,不再像今日早上那麼蒼白病態,玉荷臉上的擔憂也減少了一絲。

但很快,那絲放鬆被更多的擔憂取代。隻因為今日這事突然,她怕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所以,不能拖了。

等不到下月十五,她便要動手。

可不到日子,天時地利人和不對,效果會不好。她很糾結,但最後還是怕今日這事再發生一次。

便下定決心,準備提前動手。

她將簡富重新叫回,與他商量此事。

“日子就選在這個月底,六月二十九。”她道。

聽了她的話,中年男人點頭:“這日子不錯,算是這些日子裡最好的一個。”

他們都知道,這個日子不算上乘,但怕又出意外,便隻能這樣。

緊接著,簡富又道:“這事可以提前,但散魂茶該怎麼辦。”

沒有散魂茶起作用,就算是在一個極好的日子,也很容易出錯。

因那人的魂魄強健,到時不成也是問題。所以換身前,都要先灌下去一碗散魂茶。

那東西對人體沒有什麼危害,但對人的意識,也就是靈魂危害可就大了。不管心智多堅定的人,隻要一碗下肚,瞬間失去理智。

最後,變成心智不全的傻子。

傻子一般都是靈魂有殘缺的人,這種人最容易寄生。

這是一個問題,還是很大的那種。女人緊皺眉頭,最後過了許久才道:“不著急,到那天再強行灌也一樣。”

她心思惡毒,說這話時沒有半分猶豫,眼中更是平靜到極點。

她做過許多次同樣的事。

過長的壽命,也讓她對生命沒太多感覺。隻知道既然都要死,那為什麼不能為她丈夫續命?

她的想法簡單又卑劣,她不在意那些人的想法,也不在意他們的感受。

她隻要自己的夫君。簡富點頭:“好,我這就辦。”

說完,他便要離開。但也是這時,中年男人頓住,隨後又道:“我明白太太的意思,但還是想問一句,這次是和以往一樣辦嗎?”

他說的以往,是在閣樓那堆畫像裡看到的場景。漆黑的山洞,點上大片蠟燭,掛滿大紅綢緞,再貼上喜慶雙喜。

一眼看過去便能讓人知道,這是要結婚對我場麵。唯一不同的是,洞中最中心不是兩位新人的長輩。

而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棺材很大,一次能容下兩個人。

而那張圖片裡,棺材裡躺了一位鶴發老人,以及一個年輕儒雅的青年男人。

簡富對那年輕男人有些印象,因為那是祖爺爺現在的身體,一個民國人。

那時他也才剛五歲。

他見證了一個人的落幕,重生。也見證了一個人的生命消亡,死去。

他被長輩帶著去見那個陌生男人,唯一不陌生的是他身側的漂亮女人。

那是他們的祖

奶奶,那個新的年輕男人是他們的祖爺爺,所有人都很高興,隻有還是孩子的簡富不明白,為什麼要高興。

而,原來的祖爺爺又去了哪裡。

再後來,他長大了。明白了,這世間有長生種不,她更像是傳說中的神。

不老不死,永遠活著。

隻不過這位神,被凡人蠱惑,成了一位凡人的妻子。為他生兒L育女,為他延長壽命,做儘惡事。

他是嫉妒那位同輩,卻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那位因為自己的私欲,蠱惑她害人,拉她下神壇。

這不是愛,這是欲-望在作祟。

長成後,都有了是非觀,自然也懂得善惡。加之,他們雖然住在小山村,但並沒有被限製讀書,相反因為家族傳承夠久,閣樓上的藏書多到數不過來。

除了村子裡的教書先生,他們也並沒有和外界斷聯。也會與外界通婚,隻是因為習性釋然,他們不願與外麵的人深交。

看起來神秘,怪異。

他們很清楚外界的變化,也明白這個世界現在是怎樣。更明白,他們沒有因為是長生種的後代就變得高貴,更優秀。

甚至,因為那個人的欲-望,弄得滿手鮮血。他是普通人,也是家族的劊子手,他也沒那麼乾淨。

但那又怎樣,自己隻是在履行職責。

就算他清楚的知道自己這麼做不對,但無法拒絕。他是族長,是她們手底下最鋒利的刀,他也是他們的後代。

既然是後代,那他就沒辦法置之不理。他要幫她們,他得幫她們,這是一代又一代傳承了許多年的事。

“一樣辦。”玉荷回。

“好。”簡富點頭,隨後離開

六月二十五,晴。

距離那個日期越發的近。

好消息是這十幾天內,她丈夫的身體並沒有什麼變化,壞消息也是如此。

但沒有變化,已經是最好。隻要再熬過這五天,到了三十號一切就都會好起來。本著這樣的想法,日子一天天地過著。

六月末,天氣更熱。

她脫去繁複厚重的錦緞旗袍,改穿真絲絹絲薄款。清透舒適的寬鬆布料,鬆鬆垮垮穿在她身上,貼著她的白皮膚,腰身纖體,脖頸修長。

隻要她站在哪裡,所有人都會為她傾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比較喜歡紅色,今日又是一套海棠紅。

那頭黑亮黑亮的及腰長發,今日沒有全部用發簪挽在腦後,而是編了一條長長的麻花辮,垂在她腰前。

發尾則是用一根紅絲帶捆住。

這是賀驍第五次見她。

因村裡人的要求,說是村子裡最近要做喜事,讓他來祠堂幫忙搬兩個東西。

不隻有他一個外男,還有彆的男人。比如趙磊,李保保,以及村子裡其他的簡姓男人。

賀驍做過翻牆找她的事,並且確定了她的困境,也向她透露過自己的想法。

但他隻去見過她幾次,因一時半會找不到出路,沒臉見她,也因那樣太過像登徒子。

賀驍從不在意自己在彆人眼中的模樣,好與不好,都是他自己的事。

但對那人,他有些臉皮薄,他不想讓她覺得自己輕佻,浪蕩。

畢竟,她已經受過一次傷。

那些男人,逼她嫁與他們

他的出現,並不突然。

隻不過,並未引起裡頭女人的注意,哪怕一絲一毫。

祠堂又分為外院和裡院,她站在不遠處的裡院內。他有心想要停留,靠近裡院,但被製止。

領頭的男人道:“手腳輕些,祖爺爺在休息。”這話顯然是對簡家子弟說的,說完,那人注意到一旁的賀驍幾人。

立馬又道:“院子裡有老先生在養病,麻煩賀大哥了。”那是個年紀不大的青年人,說話客氣有禮貌。

雖然是被拉來做苦力,但賀驍也挑不出什麼他的毛病。

第 60 章

“老先生身體不好需要靜養。”

“屋裡麵,又有一位喜靜的太太。”

“所以,麻煩賀大哥了。”說話的年輕人名叫簡黎,是簡富的第一子。

也是白靈的一哥,賀驍對其的印象也是最深。因為當初就是他將他們帶入村子,也是他說服簡富,收留他們。

那是個長相和善的青年,眉眼與簡富很相似,一眼便能讓人知道他是誰的兒子。

不過,比起不苟言笑的簡富。他就要愛笑太多,不管和誰說話,都是笑得一臉燦爛。

看著,讓人心情好很多。

也不由自主,多了一絲平靜。

青年男人點頭,沒有反駁。隻不過,視線卻早就跑偏,穿過那扇虛掩的門,望向裡頭旗袍女人。

她很喜歡穿旗袍,最愛紅旗袍。鮮豔的顏色,襯得她膚白貌美,豔麗奪目。她也適合這種顏色,壓得住。不會讓人覺得豔俗,隻覺得稱她,漂亮。

就算動靜壓得再小,也不可避免被裡頭的人聽見。那漂亮得不正常的女人,微微回眸向外看去。

恰巧,與他對上視線。

那是一雙沒有什麼感情的眼睛,清冷淡漠。與初次見麵時,一模一樣。

但卻在看到他時,多了一絲彆的情緒。賀驍說不清那絲情緒是什麼,是喜歡,是期待,還是彆的。

他隻知道,再看向他時,那雙眼睛是不一樣的。多了點看其他人時沒有的東西,所以,他與那些人不一樣,他是特殊的,那絲情緒是為他而生。

所以,她也喜歡他。

這樣的可能讓男人心間滾燙,耳尖泛紅。他低下頭,躲開她的視線。

不是抗拒與她接觸,而是緊張。就算再鐵血的硬漢,也有被情愛絆住手腳不知所措的時候。

他緊張,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怕自己出錯,然後適得其反。

都是人,男人在麵對自己喜歡的心上人時,也會同樣緊張。他喜歡她,所以會更加小心翼翼,更加謹慎。

可當真的移開視線時,他又有些後悔。兩人的身份特殊,加之她又住在祠堂,如果不是他特意找她,基本很少能夠見麵。

她們見麵的機會不多,所以,這次來祠堂可以說是難得的機會。

好在,當他再次抬眸望去。

那人,還在。

她並沒有離開,那扇虛掩的門也沒有關緊。微微開著的一條縫隙,露出女人修長瘦弱的身形。

她就站在那,嘴角帶著淺笑,靜靜注視他。但很快,女人便消失不見。

因裡頭,有人傳來咳嗽。

是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蒼老,病弱。不用多想,賀驍也能猜出是誰。

是那個老東西的咳嗽聲。

賀驍曾經在白靈那裡打聽過,女人嫁的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年紀又是多大。

白靈的回複,有些含糊。

但並不難推測,一個被

村子裡所有人稱為祖爺爺的男人,沒有八十也有六十。

而他先前的咳嗽聲,聽著,也已經很老了,像是已經進入遲暮之年,活不了太久。

這樣的人,又怎麼能給她幸福?

她又怎麼會願意嫁給她,隻有強迫,逼迫後的無奈之舉。這些年,她一定受了許多委屈

一想到,她嫁的是那種人。

賀驍眉頭便皺得死緊,同時對這座村子裡的人更沒了好印象。到底是有多缺德,才會逼迫一個十八姑娘嫁八十老漢。能做這種事,估計也能做彆的。

所以,他從來不將出去的希望寄托在村子裡的人身上。

也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

在這麼多天的不懈努力之下,事情有了些突破。他和李保保,在後山時突然發現一個山洞,那個洞很深,深到能穿過一座大山。

同時,裡麵沒有那些惱人的霧氣。

一直走,便能出去。

他們一群人,打算明日離開。

而他,準備帶上她。

本來是打算明天再告訴她,但看著她被那人的咳嗽聲帶走,賀驍變了主意,打算今夜就帶她離開

另一邊,臥房內。

玉荷將好不容易醒來的丈夫,扶起靠在床頭。也不知是不是這些日子的休養,他的臉色比以往好了許多。

沒了一開始的蒼白,病態。

這時,還能與她說幾句話。

可剛說完,還沒等玉荷高興他的變好。他的咳嗽聲便傳來,以及一聲比一聲重,甚至這次手帕中還帶了血。

女人嘴角的笑再次被擔憂取代。他的這具身體,已經徹底廢了,必須要快不能再拖了!

“你不要說話,快躺好。”一向冷漠的人,這時語氣緊張到極點。

她將人攬進自己懷裡,用帕子擦拭他嘴角血漬,輕撫他胸膛替他順氣。

可沒什麼用,該吐血還是會吐,甚至比以前更嚴重。鮮豔的紅色將帕子染紅,大片的血讓她眉宇愁容更濃。“快快!來人!”

“去叫簡泊舟!去請村裡的大夫!”她啞著聲,大聲對外頭喊。

那是簡泊舟第一次見她那副緊張焦急模樣,好像是天塌,世界末日。

她真的愛那人,愛得不要驕矜,不要臉麵。

“快救救他!”

“醫醫他!快,簡泊舟。”她實在太擔心他了,失了分寸,態度。

眼中更是帶了淚,哭紅眼尾,本就好聽的嗓子更是染上哭腔,嬌嬌軟軟,像是撒嬌。

她就那麼看著他,哭得梨花帶雨,嬌聲怯怯。這是他從未看過的她,不再高高在上,難以接近。

像個正常的凡人,更像一個即將沒有丈夫庇護的可憐寡婦。隻能低聲細語,哀求他憐惜。

但很可惜,這隻是他的幻想。

對方就算緊張到極致,也不會對他低三下四。更不會為他眼紅,對她而言,他隻是個無足

掛齒的人。

那些,也是因為那個人才出現。

不是因為他,是他太過自作多情。

越清楚明白知道一切,簡泊舟心裡的那團火燒得越旺越烈。他嫉妒,嫉妒得發瘋。心裡更是陰暗地想,你越求我,他死得更快。

可表麵上,還要裝出一副溫柔體貼模樣。回應她的話語:“好,會的。”

他答應得很好。

行動也與話語吻合。

隻不過,這次的事情比以往棘手許多。他病得很厲害,根本無法用藥物控製,需要動手術。

也是所謂的西醫,開膛破肚。

玉荷是活了上千年的人,但這並不代表她就見識多,思想更開放。

她雖然活得久,但一直都在一些小地方生活。甚至多數時間,害怕長生不老的秘密被人知曉惹上殺身之禍,都是在深山裡獨居。

而西醫傳進國內,也才短短百年。

有些老思想的她,總覺得治病,不該是切開身體。她覺得那樣有害,不對。

但哪裡不對,她又說不上來。

而當沒辦法時,隻要一絲希望她都願意嘗試。她想反正快了,隻要再拖幾日,將他如今的身體穩住,再溫養幾日魂魄,一定會成功。

“隻要,能好,都可以。”玉荷也不是盲目信任簡泊舟,她是相信西醫。

雖然她不怎麼出去,對外界的了解也比較低。卻不是完全不知道,她知道外界的變化,也知道如今是科學治國。

西醫被推崇,那就有它好的道理,所以才會點頭放心讓簡泊舟去做。

因著需要,這間屋子裡有專門做手術的工具。很快,其他人出去,包括玉荷。

這一忙活,就弄到了晚上六點。

八點,也隻是將他病情穩住,沒有惡化。不是說成功,但就算如此,玉荷也很開心。

隻要能活著,留下一口氣,就已經很好很好。她看著病床上,身上沒有一處好的男人。

臉色發白,心疼得厲害。

那一大攤血,染紅了他的前襟,衣擺。大片的紅色,襯得他皮膚更加蒼白無力,也讓玉荷的擔心更濃。

可就是如此,她也不敢靠近一步。他傷得實在太重,好似輕輕一碰就能碎掉。而簡泊舟也道:“不要上前,等會我來,太太。”

他的突然出聲,讓玉荷反應過來這屋裡不止她與病床上的丈夫,還有一個青年,一個男人。

簡泊舟脫了白色的手術服。

露出裡麵穿著的白襯衫,黑色西裝褲。透明的鏡片下,是一雙深邃眼眸,他解著染血的工作手套,動作優雅,不急不慌地看著她。

那雙藏在透明鏡片下的眼睛,靜靜注視她,溫柔到極點。

就算不喜歡他,玉荷不得不承認,簡泊舟長得極好。那雙眼睛,也足夠惑一人。因為,他有一雙看誰都溫柔的深情眼,像是偏愛。

足夠獨特,有安全感。

而他,喜歡她以往,她總是回避這個問題。不僅是覺得麻煩,還有另一件事的緣故。

一十年前,也有一位姓簡的小輩,為了一絲欲念鬨得沸沸揚揚。

她厭惡那種脫離掌控的感覺,所以為了避免,選擇無視。可今天,她覺得好像躲不過了,這人的眼神讓她想起了那人。

不,比那人更讓她覺得心煩。

她的感覺一向很準,一旦讓她覺得不舒服,那就絕對是發生了什麼。

所以,他背著她做了什麼?又或者說,他往後會做什麼?那事,會對她和長淩又會造成什麼傷害。

可不對,簡泊舟和那人不一樣。

那是個離經叛道的瘋子,不顧孝道倫常,隻咒簡長淩去死。而簡泊不一樣,他對他們夫妻可以說是非常孝順,也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而剛剛,如果不是有他。

她丈夫,絕對活不過這個夜晚。所以,他和那個人不一樣,而且她已經不用他換身了,不是嗎?

既然沒了危險,也就不該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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